人未動,意先起;戰未啟,勢先行。♀霎時間眾人只覺威壓重重、四野沉沉,唯有屏息以待,卻不知戰事何時將起。
雲霧聚散不定正是山雨欲來之時,烽煙翻滾不停乃是一觸即發之相。然只交睫一瞬,便听得有鳳鳴突兀而起,抬望眼處但見烽煙雲霧盡皆散去,數只火鳳疾飛而起剎那間正與數枚爆裂之物于雲間絕然相撞。
轟然數聲,火鳳轉眼為爆裂之力所破繼而緩緩消解,唯留點點火花徐徐飄落,其美有如煙花一時起卻終是消逝無蹤。然無人有一分閑暇感慨這般盛景,皆因轉眼間又有十數只火鳳盤旋而起直向爆裂之物迎去,鳴聲悲壯卻無怯意,縱然身死猶未言悔。
神州為他國踐踏、民眾為異族屠戮,初陽非是淡漠之人經此一事自是心潮難平,忿恨如浪怨怒如火一時盡數傾瀉而出。火鳳無休無止凝聚而出,聲聲鳴叫咄咄進逼。
數十只鳳鳥難畢其功,則又見百十只火鳳戰意不退決絕而去;百十只鳳鳥難成其事,則又有千百只火鳳昂首高起奮然而前。一時間爆裂之聲不絕于耳,漫天火花舞,剎那芳華歌,此時方滅彼時又起,如若永無止境,分外奪人眼目。♀
雖有千眼亦難盡覽其景,雖是千口也難盡言其美,雖是起于瞬間而歸于虛無卻又有何人能將此情此境忘懷?鳳鳥無止盡,愈要滅減而其數愈增,頗有遮天蔽日之勢。
形勢若此,羅博孫自是不肯相讓,亦不敢相讓。各種機巧之物紛紛而出,非只是爆裂之物一類,只見其雙手翻轉之間則有無數游蛇走蟒飛射,追躡初陽而來,盤旋吞吐宛如活物,伺機傷噬若有靈智;而雙翼張合之間可見波紋閃爍不定恰如盾牌堅守,將全身上下護定,將乘隙襲來之火鳳阻擋在外。
蛇蟒如影隨形間卻見初陽凜然不懼,而其身側火鳳翩翩凌虛左右盤桓,與之親昵非常;但若有游蛇走蟒欲要近前侵襲,鳳鳥必要閃展騰挪與之爭斗,以身相護,甚者不惜湮滅己身亦要將來犯之敵徹底焚毀。一時間雙方互有攻守,相持不下,難分高低。
正是難解難分之時,忽而變故又生。羅博孫再無爆裂之物擲出,只見其唇舌輕動不絕應是虔誠禱念祈求,而其指尖頻點,有光電閃耀若為導引,則無數游蛇走蟒如得號令,盡數變換首尾,急急後撤而匯聚一處,團為巨型球狀物體。
火鳳怎肯將此良機輕放?當即四下合圍,正要一舉成擒,以絕後患。未料球狀物瞬時迸裂,勢如千鈞無可匹敵,于電光火石間便將漫天火鳳全數破滅,無一月兌逃。滿目鳳舞蹁躚、流光溢彩卻只散做星火搖曳,好死風中殘燭難以長存。
其後余勢不減,復又化作蛇山蟒海將初陽淹沒于其中。初陽臉色微變,其入目處皆是游蛇走蟒蠶食鯨吞,步步緊逼,存身之地愈發狹小。而火鳳雖可凝聚卻一時間難出此蛇蟒囚籠,初陽左支右絀貌似難以為繼,而顧此失彼更好似難成氣候。
情勢翻轉若此,舜英心神俱亂,欲要上前相助一二卻為雪姬所阻;大祭官眼中卻又燃起希冀之光,狂亂之色更甚方才。羅博孫更是面有得色,含笑問道︰「我只借得一絲神威便將你困住,天主之力浩大無邊由此可見一斑,你又夫復何言?與其困獸猶斗不如相結兄弟情誼,就此罷手,不知意下如何?」
初陽聞言亦無怒色,只輕聲答道︰「世情如棋無定局,一時變換豈可夸?非至棋局終了誰又可輕言輸贏高下?」話至此處,初陽微微抿嘴一笑又道,「羅博孫先生通曉神州文字,豈不知曉神州古語有言︰死灰猶可復燃,星火更可燎原?」
言罷,但見輕靈劍虛指處,蛇山蟒海之外,那散落四處的星火猛然亮起,不復苟延殘喘將熄未熄之態。初時只見一點兩點三四點,五點六點七八點;俄頃便可見千點萬點無數點,宛如星海落凡間。
滿天星星點點,其初始如螢蟲之光,然恰如火星入沸油,頃刻便成燎原火海,將羅博孫與初陽一並裹挾其中,難見蹤影。火浪澎湃,波瀾起伏,洶涌如狂,直可焚燒世間萬物,只一霎那便將蛇山蟒海焚盡,將羅博孫羽翼灼傷,隨即散去再不重現。
勝負翻覆一息間,攻守變幻飄渺事。舜英頓時笑顏重開,雪姬心緒猶自難解,大祭官復歸黯然希冀消散,羅博孫則是怒容滿面不復從容之態。
「客來待之以禮,敵來待之以兵。神州雖不輕啟事端,卻也難容挑釁生事之徒。葦原欲往何處還望大祭官慎重思量,切勿誤人誤己才好;天主若要導人向善教化人心更需容人之量,妄自稱尊豈不可笑?」初陽心中怒火稍有緩解,不欲多興刀兵之事,轉而溫言相勸道。
大祭官雖是為初陽道法之威所震懾,卻終不肯輕易俯首,只是推諉搪塞道︰「葦原與羅博孫先生有約在先,同進共退。故此今日之事如何終了,葦原一方所言不足采用,還需羅博孫先生首肯才是。」
說罷,大祭官拱手為禮退歸葦原軍陣之中,再不開言。然其唯唯諾諾以待羅博孫決斷之相,不免讓人不忍煎迫逼問,因而眾人眼光皆轉而落于羅博孫身上,若有所待。
羅博孫此時早已收斂怒容,**漠然向天,自顧自禱告道︰「神說世間須有光則世間光明初現。而異教徒必將永墮黑暗,難享光明之境。今神州一地,不敬天主,辱沒神使,謹借我主微末之力褫奪其一時光明以儆效尤。」
尾音未落,天色突變,羅博孫身影全無,唯留一暗黑之物旋轉不休,正將光亮一絲一絲撕扯吞噬,如幽冥降臨于世間。若是任其施為,只怕神州再無重見天日之時,怎不叫人心惶惶不安?
「臣服或者消亡,神州且擇其一而行之,別無他法。」有人高聲叫道。
「祖先之榮耀豈可輕易舍棄?頭可斷,志不可奪。寧可于黑暗之中消亡亦不能于光明之中屈膝。」有人如此說道。
「且存神州全族,再圖他法光復豈不是好?若闔族消亡,華夏不再,又何談其它?」亦有人這般辯解道。
一時眾說紛紜,吵鬧不休,莫衷一是。然在眾人爭辯聲中,紫府世界悄然延展而出,將那暗黑之物包裹入內。初陽神魂為之震蕩,從雲端轟然跌落,震驚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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