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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莫知言抬頭‘看著’凌霽,他不喝那農婦的水,必是看出了什麼不對,那會兒不問是情勢不對,這會兒總可以問了。

凌霽細細看著莫知言道「最初是因為那野兔。」

……

「我們這一路來,可曾有看到過什麼野物?除了那毒蛇還有其他什麼嗎?」凌霽扯下已經劃開的前襟將莫知言的手臂繞了幾圈。

莫知言由著他束好「沒有。」

「這毒蛇應該是他們放出來尋我們的,而他們在全是毒蛇的山里還能獵到野物?這本就值得推敲,再看那婦人全身粗衣布料,身材瘦小,臉上也黃黃,雖不能說整潔,也算干淨,這樣的裝束是毫無漏洞的,確實更能讓我們信任。」轉頭看著地上早已冰涼的尸體,又道「可是那雙雖然已戲份做足的雙手伸出來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看了看,手上有污泥,又像是尊重我們的洗了洗,顯示農家人的好客,但是若是真的常年生活在山里,肯定要挖些野菜之類的,就算雙手洗淨,但那指縫中卻不容易清洗,而她的指縫里卻什麼也沒有,這就讓我起了疑心。不管是不是我猜錯,既然有疑,自然是什麼都不用的好。」

莫知言呆呆的點了點頭,再次確認想太多殿下真是想太多殿下,不過有時這想太多倒也不是壞事。

凌霽接著說「他們一開始不動手應該是因為你這眼楮。」

「什麼意思?」

「時間倉促,畫像肯定是不會有的,但是大概的資料肯定有的,唯一失策的應該是沒有想到其中會有個眼盲的。」

莫知言終于明白,兩人在墜崖前都是完好的,也是在墜崖後才發現她被那劍光閃了眼「所以那男的才會有那麼一問?」

「沒錯。」凌霽看了看那地上的水漬「唐門畢竟不是什麼冷血的殺人組織,無辜平民不會隨意牽連進去。你也听到了,那人說那水是解藥,我想,若是我喝了,可能他們就放了我們了,可是,我偏偏倒了。」

莫知言失笑,你這想太多殿下也有失算的時候啊「而我們走的又那麼匆忙,水也不喝,野物也不要了,所以他們後來肯定明白過來了,是不是?只是沒有想到那毒發作的如此快。」

「唐門不簡單,所以現在此地不宜久留。」凌霽帶著莫知言準備離開這里,就發現四面漸漸聚攏了一圈的黑衣人,凌霽心中一緊,兩眉都皺到了一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來了。

凌霽扶住了她,也將重心置于她身上,這姿勢倒像兩人互相攙扶著,莫知言捂著傷口喃喃道「再灑還有用麼?」

凌霽臉色雖已泛白,但卻還有力的冷喝「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你再這麼傷害自己的身體。」

就算束了綢衣,到現在那血還在不斷從她的指縫中溢流而出,身前的衣襟上早已殷紅一片,這個女人到底下手有多狠?

兩人在崖山一番打斗,都有所負傷,再從那麼高的崖山跌落,一路上疲于趕路,沒有休息,沒有進餐,再加上剛才的纏斗,早已精疲力竭,此刻又有那麼多的黑衣人,真是……糟糕透頂

莫知言對著凌霽微笑「真高興,死之前交了你這麼個朋友。」兩個人一起,黃泉路上也有個伴,此刻又從敵人變成了朋友,總好過倆人在地府還要繼續斗。

「你這條命是我的,誰也拿不走。」凌霽將摟著她的手箍的更緊。

莫知言詫異的‘看著’他,想這晉王殿下不愧是想太多殿下,她的命從來都是自己的,就算非要屬于誰,也該是老天爺,何時變成了他的,但此刻又不想再和他爭論這麼無聊的事情,反正也快不行了,討論這些又有何意義呢,他願意,那就是他的吧。

無力的搖頭笑了笑,虛弱的閉上了眼楮,從未有過的疲憊感像是決堤的洪水,霎時淹沒了她。

凌霽看著她閉著眼,一臉滿足的笑意,也跟著淡淡的笑了,若是老天真的注定是這樣的結局,那就放手吧,此刻的她是這樣的美好,突然覺得一生這樣也夠了,足夠了。

跟著也慢慢垂了眼簾,嘴角魅惑的緩緩勾起,卻不會讓人覺得突兀,而是只想著要慢慢欣賞,細細琢磨。

就在兩人都已放棄所有抵抗,黑衣人進攻之時,一道強勁劍氣破天而來,一陣氣旋夾著一股罡勁,隨著身勢的一轉,將凌霽兩人身側的黑衣人全數逼退。

凌霽猛地睜眼,眼底閃現一抹喜色,抓著莫知言的手臂狠命搖「醒醒,小知,他們來了。」

莫知言被他搖得實在沒有辦法不睜眼,但是等自己睜開,看著眼前霧蒙蒙地一切,突然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實實在在的‘睜眼瞎’,他讓她看什麼呀,睜不睜眼有區別?

凌霽等她睜眼先是一喜,後又臉色黯了黯,「燕熙他們來了。」她看不到,他只能告訴她眼前發生的一切。

是的,我們的大迷糊燕熙護衛帶著晉王的禁衛軍還有韓煜、豐佑他們,總算在自家主子失蹤幾天後,在最關鍵的時刻找對了路。而此刻燕熙加上一隊禁衛軍已將全數黑衣人包圍。

莫知言听到凌霽的話,輕笑了下,還沒有說話,便發現自己離開了原本溫熱的胸膛,由另一雙大手接管,耳邊還有急切的詢問「怎麼弄成這樣?眼楮怎麼回事?」說著還拿手在她眼前一直晃著「是我,韓煜!」

豐佑一把推開了他,抓著莫知言上上下下全看了遍,然後盯著那雙原本清澈堅韌的眼,最後惡狠狠的說「阿知,我是大哥啊,哪個王八蛋干的?!你等著,大哥一定給你報仇。」說著,轉身就要加入混戰,被他的那群彪悍護衛攔了下來。

阿……阿知?

莫知言抖了抖,我的世子大人爺,幾天不見,你又長進了。

「怎麼傷的?我瞧瞧。」韓煜又圍了上來,豐佑不讓,推來搡去,最後兩人都圍著莫知言,她也看不到,不知對著誰說「你們又不懂醫,看也白看。」

豐佑驕傲的揚了揚眉,對著段闊手一伸,段闊伸手進衣襟,拿出一堆小藥瓶開始翻找,豐佑全搶了過來,每瓶都倒了幾顆出來,抓著莫知言就是一陣狂塞,莫知言連嚼帶咽好一陣才吃完,剛要說話,就覺得手腕那道傷口一陣清涼舒坦,那傷也不似之前那般的撕痛,無限滿足的對豐佑要求「這個有效,多倒點。」

豐佑一听更是來勁,將藥倒了大半瓶不止,段闊在一邊肉痛的扶靠住樂進「那金瘡藥里面是我收羅了大半個天成得來的寶貝,先不說價錢,那一瓶可是我花了一年才熬出來的,小世子這一下就全用完了,不,要是小世子用的也算了,這會還是伺候一個不男不女的。」

樂進甚是同情的拍了拍段闊的肩膀,非常認可他的觀點,特別是那句不男不女,南詔百年才出這玉樹臨風、聰明伶俐的完美小世子,這下算是毀在他手里了,無聲地嘆息一聲,兩人從未有過的默契搖頭兼惋惜。

凌霽在旁邊尷尬的輕咳,這會兒燕熙和禁衛軍全去圍攻黑衣人,而這幾個人一來就全圍著莫知言打轉,居然沒有人理會他。

莫知言抬頭,尋著聲‘看’向他,回頭又‘看了看’豐佑,豐佑察覺她的眼神,悠悠的說「殿下武功高強、身強體壯,才不需要我這些破爛貨呢。」

韓煜眼珠一轉,從豐佑那順了一瓶來,拿給了凌霽,凌霽倒是也不客氣,就著嘴就是一倒,咕嚕嚕的咽了個干淨,韓煜很努力的憋笑,豐佑表情是極不情願,但是莫知言在他身邊那麼乖乖待著,又那麼‘誠懇’的‘看著’他,也就很大度的不過去和他計較了,段闊看著又是一陣肉痛。

在燕熙幾人的圍攻下,那群黑衣人皆將口中之毒咬破,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看看那農婦和農夫身上有沒有解藥。」莫知言覺得自己好一點了,突然想起那碗的毒,也不知豐佑那藥有沒有效,唐門的毒是用別的藥可解的嗎?

「我很是想不通。」凌霽面無表情,淡淡地開口。

「恩?」所有人都看著他。

「為什麼都要去黑衣人的身上找解藥呢?既然要下毒,就不應該將解藥放在身上。」凌霽涼涼地看著要去那兩人身上找解藥的燕熙。這些人怎麼會那麼笨,要下毒毒死別人,又怎麼會將解藥放在身上,等人殺了自己然後拿解藥呢,那又何必下毒?

「可能是以防萬一,萬一自己或是同盟中了毒呢?」莫知言一愣,想了想說。

「那麼蠢,死了活該,有什麼好救的。」

所有人一怔,莫知言心中哀嚎,想太多殿下,你這會兒已經換了個外號了,該叫沒良心殿下「可……不到黑衣人身上找解藥,那要去哪?」

「你話本子看多了。」凌霽猛翻白眼。

莫知言猶不死心,非要挑戰他的極限「話本子上不是都寫著,將刺客殺了之後,在他們身上找解藥嗎?」

「你話本子看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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