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听牆根兒
宇文佑靖看著眼前的麗人,往日的種種亦浮現在腦海中。當初他為了某種目的而接近楊清,後來又繼續為了這個目的而接近直至娶了陳朧雪。
一時之間,宇文佑靖突然發現,自己的所作所為,和被他十分厭惡的親生父親柳崇才是那麼的相似。他為妹妹柳文君的境遇而感到惋惜,但是楊清對他來說,豈不是也是一樣的棋子?
迎著楊清質問的目光,宇文佑靖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自從被父親送給宇文述當義子之後,他就踏上了這條不歸路。他不後悔,但卻會覺得內疚。
苦澀的笑了一聲,宇文佑靖發現自己和父親之間,或許唯一的區別就是這點于事無補的內疚吧。
楊清看他不說話,心中亦騰起一陣同樣苦澀而又痛快的感覺。她示意從人把錦盒打開,從里面拿出一個女相的白玉觀音。
唐代以前,觀世音菩薩的相貌基本上是大丈夫相,也有女相的,但是非常少。楊清送這麼個非主流的禮物,顯然別有用意。
「當年西域供奉上等和田羊脂雪玉,主上賜給了父親。听聞宇文將軍定親以後,父親就命人將這雪玉雕成一尊女菩薩,讓我在將軍大婚之時送來。以此恭祝將軍新婚大喜,百年好合。特別希望將軍在這雪玉女菩薩的保佑下,能官運亨通,青雲直上。」
宇文佑靖苦笑一聲,楊素到底是楊素,臨死還不忘給自己女兒出一口氣。這雪玉女菩薩分明就是指代的陳朧雪,諷刺自己娶了她就是為了謀求上位。
楊清說罷,親手把玉觀音遞了過來。宇文佑靖待要接住時,楊清突然手一滑,玉觀音差點掉在地上。
「宇文將軍可要小心啊,這女菩薩只有這麼一個,再丟掉可就沒有了。沒有女菩薩來保住您的官位,您的心血可都要白費了啊。」,語氣中十分突出這個「再」字。
楊清的話綿里藏針,極盡對宇文佑靖諷刺之能事,而不知內情的旁人卻听的是模稜兩可。
陳宇听了冷哼一聲,暗想也就是楊素能想到這種點子為愛女出氣。
其實宇文佑靖的作為和想法,陳宇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不過他在見識了柳家的情況後,相信宇文佑靖會是個有情義的人,他知道愛惜自己的妹妹,沒有理由不會愛惜自己的夫人。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相信阿姐嫁過去之後會過上好日子。時間長了,就是沒感情也該培養出來了。
至于楊清,她將來會是李淵的妃嬪,那這可就耐人尋味了。就這枕邊風一吹,陳宇和宇文佑靖想和後來開創大唐的李淵搞好關系,難度第六十七章听牆根兒
就大了。那個現在還是個小屁孩,但是後來會成為隋末頭號戰神的李世民,會不會成為自己的對手呢?
宇文佑靖沒有陳宇想的這麼多,只想讓這件事趕緊過去,所以一句話也沒反擊,準備就這麼接過玉觀音時,他的手被拉住了。
陳朧雪往前走上半步,和宇文佑靖並肩而立,然後摘下了蓋頭。
那一瞬間,楊清和陳朧雪四目相對,美貌和氣質的比拼驟然開始。
楊清還是第一次見到陳朧雪,她自認沉魚落雁,但是看到一身盛裝雍容華貴的陳朧雪後,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不得不承認自己落在了下風。
相貌還在其次,關鍵是那股自信和從容,讓人不敢小瞧。
陳朧雪微微一笑,代替宇文佑靖接過玉觀音,輕啟朱唇,婉轉道︰「有勞李夫人親自送來,真是愧不敢當。」,又對陳宇道︰「阿宇,這玉觀音乃是至聖之物,必須小心供奉。你幫我送到廟里,供幾日香火,再擇吉日送到宇文府上。」
陳宇急忙上前接過,小心的捧在手里。
陳朧雪又回過頭,直視著楊清的雙眼道︰「心誠則靈,夫君把這尊女菩薩供在心頭,女菩薩定然也會全心全意保佑他的,你說是不是?」。陳朧雪道明了心意,不管怎樣,以後都會一心一意的照拂自己夫君。
楊清冷然一笑道︰「看來新娘真如這玉觀音一般,有一副菩薩心腸。只是希望您的這副菩薩心腸,會得到誠心誠意的對待。」
陳朧雪微笑道︰「有勞李夫人掛懷,我和夫君會把自家的事情都處理好的。能看到李夫人嫁得如意郎君,我想楊公在天之靈,已經安心了。」,一句話提醒楊清她也是有夫家的人了,最好不要再糾纏于過去。
楊清微微一笑,暗嘆眼前的女人果然不簡單,能輸在這樣的人手上,也該甘心了吧。
「那就祝你們早生貴子,我們不多打擾,告辭了。」,說罷,帶著李淵一起離開。
宇文佑靖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無聲的嘆了口氣。陳朧雪拉了下他的手,宇文佑靖回過神,把蓋頭重新給她蓋好。
被暫時中斷的婚禮繼續進行,迎親隊伍吹吹打打的把新娘迎回宇文府。
陳如善看著漸漸遠去的車駕,暗嘆一聲,對夫人寧氏說道︰「雪兒身上好像有她義母的影子,你說這到底是福是禍?」,寧氏輕嘆道︰「只要天下太平,必然是福。」
娘家的儀式這就算是結束了,陳宇先把來幫忙的宮女們送回去,又順道去了趟寺里,把玉觀音供上,然後才回到家里。
剛進第六十七章听牆根兒
門,就看見楊文領著李枚第池顯竹準備出去。
陳宇奇道︰「馬上就該宵禁了,你們去哪兒?」
楊文干咳兩聲道︰「今天不是大喜嘛,哥幾個高興,去賈家樓搓一頓。我有御賜的宵禁通行證,不怕有人查問。」,李枚第和池顯竹急忙點頭稱是。
陳宇揮揮手道︰「都這麼晚了,別折騰了,讓語兒做些咱們在家吃就行。」
李枚第急道︰「別呀,宇哥,別這麼掃興啊。」
「掃興?」,陳宇看李枚第猴急的表情,覺得有些不對,問道︰「掃什麼興?不對,你們去吃飯竟然不等我,肯定有問題。說實話,到底要去干什麼?」
楊文瞪了李枚第一眼,坦白道︰「好吧,不瞞宇哥,我們打算去宇文府,翻牆進去听牆根兒。這不怕你不樂意,所以想偷偷出去嘛。」
陳宇忍不住笑罵道︰「你說你們,能不能別這麼齷齪,能不能,能不能!!」
李枚第辯解道︰「其實我們是關心朧雪姐,所以才去的。」,「別扯淡了,用得著你關心嘛。」
「真的,你听我說宇哥,這小白臉平時打仗看著挺像個男人的,可是從來沒見他找過女人,你還記得吧,上次我們去突厥,送上門的他都不要。我們聊點九淺一深什麼的,他都和沒听見一樣,一點反應都沒,該不會是……不行吧?」
池顯竹不屑道︰「就你行,別瞧不起人了。人家宇文將軍體格不比你差,馬槊舞的風生水起,想必那什麼功夫也不差。依我看,說不定是有龍陽之好……」
楊文吐槽道︰「別扯了,朧雪姐那麼大個美人往床上一放……,傻子都知道該干什麼了!要我說,咱們必須要去听听,不然怎麼放心的下,是吧宇哥。」
陳宇苦笑道︰「沒見過你們這麼不要臉的,你看人家馬欄子多老實,就不跟著你們胡鬧……」
話剛落音,只見馬欄子牽著幾匹馬過來了……
少數服從多數,陳宇也「被迫」跟去了。
到了宇文府牆外,池顯竹問道︰「文兄,你知道新房是哪一間嗎?」
楊文笑道︰「我找劉氏問過了,大戶人家新娘新郎不在新房里面行圓房禮,而是在府上西南角的百子帳中。就是這堵牆後面,來,跟我翻進去就行。」
說著,楊文站在馬背上爬到牆上,先學兩聲狗叫,听听沒動靜,回頭對眾人道︰「這里沒養狗,咱們準備進去。」
陳宇不禁笑道︰「這廝肯定是被狗咬過,長記性了。」
眾人翻牆入院,避過巡夜的家丁,找到了一第六十七章听牆根兒
定碩大的花帳。楊文低聲道︰「定然是這里,咱們小心點,千萬別出聲啊。」
為了防止身影映在帳布上,一行人小心的匍匐前行到帳篷一角,只把耳朵伸過去。
就位以後,就听到一聲叮當響,是杯子被放到桌上的聲音。接著是宇文佑靖的聲音︰「娘子快來,讓我看看你的背。」
陳朧雪嬌聲道︰「別急嘛……,郎君,你念一首詩給我听听吧。」,「白天都念那麼多了,快來讓我看看。」,「好吧……」,接著便是一陣寬衣解帶的悉索聲。
楊文給陳宇比個手勢,意思是來的正好,好戲剛開始。
良久,沒有聲音傳來,就在眾人急的想進去看看的時候,傳來了宇文佑靖的贊嘆︰「娘子背上所紋梅花萬分妖艷,紋理巧奪天工,紋身之人,必定不是等閑之輩啊。」
李枚第用蚊子一般的聲音道︰「朧雪姐背上還有紋身?我怎麼不知道?」,陳宇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我都不知道,你知道個毛線。」
眾人繼續听,陳朧雪道︰「這是我義母為我紋上的,她的確有很深的造詣,我的針線亦是從她那里學來的。」
宇文佑靖問道︰「此人技藝如此高超,是宮里的人嗎?」
短暫的沉默後,陳朧雪輕聲道︰「是的,大隋平陳之後,她從宮里跑了出來,流落到我家,是阿爹收留了她。」
「原來如此,她的手藝真是驚為天人,不過這七朵梅花,有六朵是盛開的,而有一朵是含苞待放,這可有什麼含義?」,「沒……,沒什麼,只是她一時想起罷了。」
李枚第又低聲道︰「我就說這小白臉有問題,放著女人不用,在幾朵梅花上來回折騰……」
楊文打斷他道︰「你懂什麼,人家是文化人,要情調的……」
「啊……」,一聲攝人心魄的嬌吟,打斷了他們的談話,眾人趕緊側耳細听。
接著又是宇文佑靖關切的聲音︰「娘子,是哪里不舒服嗎?」,「不……,只是……,從來沒有人踫過我的背。啊……」,話剛說完,又一聲申吟,比剛才那聲更為悠長,更為**,把帳外諸人的魂都勾走一半。
帳內的宇文佑靖就更不必說了,使出渾身解數,開始了一場偉大的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