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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遠濤和姐姐見完面後回到學校。想起健美操比賽沒多少天就要舉行,自己和周露的關系卻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他心中越發焦急起來。

回宿舍後打開電腦,喬遠濤慣例先把周露的微博和qq掃了一圈,手指扣著鍵盤邊緣思索了一陣後,給周露發了條qq消息︰「在嗎?」

接著他就去洗澡了。以往周露肯定會拖很久才回復,或者像這種沒有營養的話,根本不回復也有可能。

等他再次坐回電腦前時,意外地發現周露的頭像已經閃爍起來了︰

「竹子同學,你輔導員不都找了你談話嗎?還敢來找我啊?」

喬遠濤左眼皮跳了一下。

「竹子」是周圍朋友給他起的外號,青春期里他躥得很高,卻因為年歲尚小,肌肉發育沒有跟上,現在看起來高瘦高瘦的。本來這種人的外號最流行的是「竹竿」,但因為喬遠濤長得俊,身為富家公子,氣度也挺瀟灑的,那些女同學愣是沒好意思叫得這麼俗氣,所以最後大家就叫他「竹子」了。

當然這也只是好朋友之間的玩鬧,周露老師肯定不可能跟著亂叫的,今天她這是抽了什麼風?

喬遠濤咬了下牙槽,腦子里飛快地轉圈,手指移上了鍵盤。

他繞開那個問句,轉而回復道︰「老師,你這兩天怎麼沒來監督外語學院跳操呢?你生病了嗎?」

周露︰「小子,你想多了,姐姐我很忙的,學院這邊事情一大堆。你們已經跳得很好了,等比賽之前我再來瞅一下就成。」

喬遠濤窮追不舍︰「可你今天微博上傳的那張天空的照片,右下角的房頂明明是一附院的住院部二棟啊!老師,你到底怎麼了?」

周露這回沉默了半晌,才重新開始敲字︰「你倒觀察得仔細。沒什麼,感冒了,打個吊針而已。」

喬遠濤見她承認了,嘴角揚起,「那你明天還要不要打針?我來醫院看一下你。」

卻不料周露同時發來了信息︰「而且今天已經打完了,明天我就回來上班。」

喬遠濤愣了一下,只好切換窗口,在百度里搜索感冒注意事項。正準備粘貼過去時,周露的下面幾條消息接連彈出來︰

「這兩天我故意沒告訴大家生病了,一個人呆在病房里,想了很多。

「我不知道我這五年來忙忙碌碌到底為了什麼。我有那麼好的容貌、家世,學歷和工作也不賴,卻連一場像樣的戀愛都沒談過。

「和我同一批進校的新老師們,這個學期已經聚了很多次,見我老是這樣子,他們也就沒有先前的耐心了。听說最近他們又成了一對。

「我忽然就厭倦了。我都不知道我這五年來到底在執著些什麼……我自己這麼好的條件,找誰不好,為什麼非得認準了根本不會回應我的那個人?我是人,一直付出付出,我也會累……我真的想放手了。」

喬遠濤看到這幾大段字,傻了。

他確實從多個人口里听說過周露苦戀鐘紹景的事。他雖然跟周露接觸過很多次,但充其量他們也只是關系好一點的師生,不可能要好到像密友一樣交心的地步。今天周露怎麼會突然抽風地對他講這麼多心里話?這絕對不是她的風格!

喬遠濤覺得手心冒汗了,正絞盡腦汁想著該怎麼安慰對方時,周露發來了她的結束語︰

「遠濤同學,你自己的條件也很好,為什麼要像過去的我那樣,把大學寶貴的光陰浪費在一個根本不可能的人身上呢?我是認認真真地勸你,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不要步我後塵。」

喬遠濤瞪著屏幕上最後一段話,足足呆了三分鐘。

怎麼最後扯到自己頭上來了?周露之前對待所有追求她的男性,都是「不主動、不拒絕」的態度,哪會像現在這樣正正經經地拒絕的?還是說,她真的想通了,要對姐姐的男朋友放手,去追求新的幸福?

他抬頭望著書架出了會神。仔細回想,周露對自己的態度其實一直都是不溫不火的,是他自己要為姐姐打探情報,才死皮賴臉地貼上去。她之前勸過自己要好好讀書、多上自習,現在想想,應該算是拒絕的暗示了吧,只是自己當時沒有懂而已。

喬遠濤原本在腦子里鋪了一堆勸慰的話,現在全堵在了一起。他還能說什麼呢?人家都已經這麼表明態度了,說啥也不合適了吧?

于是他簡單回復了「謝謝老師,我會好好考慮」之後,便關了電腦,洗漱之後躺到床上去。

喬遠濤盯著天花板又想了很久,直到室友們全都洗漱完畢,關燈睡覺,才終于舒展了眉頭,放松了臉上一直緊繃的線條。

其實單獨看周露這個人的話,她也滿可憐啊,曾經的萬人迷校花,居然追求不到心儀的男人,還耗費了五年的時間才醒悟。

再觀察一段時間吧。如果她真的開始交往別的男人,那自己幫姐姐打探情報的任務也就沒必要繼續,該抽身退出了。

可惜十七歲的男生到底太年輕,他並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種策略叫做「以退為進」。

周露這個天之驕女,可以選擇的優秀男人固然有很多,但她這個向來被眾星捧月慣了的公主,對于自己一直追求不到的人,有一種深刻的執念。

現在的她跟喬薇函推測的一樣,雖然多次受挫,但還不想就這樣放棄鐘紹景。她並不完全相信喬氏姐弟關系真有這麼差,也不相信這個小男生真有那麼迷戀自己,說出這麼一大串話,其實就是為了讓他給姐姐透風的。

周露既是為了甩掉粘在自己身上的麻煩,也為了向鐘紹景透出自己想放棄的口風,好讓他和喬薇函放松警惕,自己準備開始下一輪的攻勢。

但不料她的算盤,被一個星期後的一次意外事故打破。

12月初,全校健美操比賽如期舉行。

外語學院和建工學院聯合代表隊得了三等獎,慶功宴上,教練、老師、男生女生在一起玩鬧,很多人喝醉了。

離別的愁思里,有人趁亂表白。喬遠濤被灌了酒,被看好戲的人慫恿著說了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周露今晚打扮得如同往常一樣優雅美麗,在一群年輕漂亮的健美操女生當中,仍然散發出獨有的光芒。她悠閑自如地應對著周圍人的敬酒和閑聊,心里的一根弦卻漸漸繃緊,不著痕跡地觀察著斜對面那個俊俏小男生的反應。

那天在qq上給他說了那麼多,最後看他的反應肯定是有震撼效果的。今晚這種混亂曖昧的情況下,他肯定會對自己說什麼特別的話吧?

周露嘴角挑著一絲笑,眼神卻越來越清冷。她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不管喬遠濤怎樣對自己表白,都能逼問出來他到底是真心喜歡自己還是為了完成姐姐交待的任務。

真的是小女生眼里的痴情王子嗎?待會見分曉吧!

飯局結束後,眾人轉場到了隔壁的一家ktv。因為有好些人喝醉了,還有發酒瘋的,老師們怕場面失控,唱了一陣就開始勸說大家離開。

喬遠濤窩在包間的沙發上,沒有唱一首歌,現在要散場了,他卻仍然沒有說有關周露的任何話!

準備看好事的學生們見他一副死人樣,只好掃興地走了。

周露也吃驚不已。沒有表白?他竟然不表白?那怎麼辦,她還怎麼質問呢?

眾人三三兩兩地下樓。周露見喬遠濤走在後面,便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在他附近一起走下去。

兩人慢慢踱步來到一樓。兩個學院的學生會負責人,還有另兩個男客人在櫃台前結賬。

本來一切都很正常,周露和喬遠濤已經開始向門外走了。就在這時,櫃台那邊爆發出一聲響亮的國罵,那兩個男人毫無征兆地突然揮拳相向,一個東西從他們那里飛了出來。

周露受驚,下意識地正要回頭去看,耳畔卻響起了一聲嘶喊「小心——」

一個溫熱的身軀貼上她的後背,同時爆發了一聲更大的炸響,有溫熱的液體噴濺在她頭上、身上。周露短促地尖叫了一聲,踉蹌了一下差點往前摔倒,後面那個高瘦的身體卻擦著她一側的肩膀,軟軟地滑倒在地上。

一樓的場面頓時混亂,剛走出不遠的學生老師也紛紛回頭跑進來。

周露嚇傻了,看見滿頭是血的喬遠濤倒在地上後,接下來的一切就像發生在幻境當中。

喬遠濤的頭部正好擋住了扔向她的一只啤酒瓶。櫃台前那兩個男人見誤傷了別人,對視一眼,拔腳就跑。

場內到處是尖叫哭喊,其余老師趕忙喊話,保安進來控制了局面,救護車也來了。

周露一路上渾渾噩噩地跟著大家來到醫院,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血跡是被誰擦掉的。她眼前充斥著一大片血紅,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耳朵里鑽來周圍學生的議論。

男生︰「幸好有人還在周老師身邊,要不然那瓶子砸到的可是周老師的頭……」

女生︰「可它砸到了喬遠濤!天哪,竹子一定不能有事……」

還是女生︰「竹子今天晚上怎麼沒有表白!現在這樣還來得及嗎……」

「呸呸呸,不準烏鴉嘴!啊,我現在相信喬遠濤肯定很愛周露了,那麼短的時間撲出去救人,根本就是本能反應啊!」

听到最後幾個字的周露,腦子里「嗡」地一聲,耳朵像是被塞上,再也听不到後面的話了。

她抱緊了肩膀,渾身陣陣發冷。她不想听到這樣可怕的真實,那些人卻一直在她耳邊重復,她突然之間就感到無比真切的害怕。

救護車到達醫院後,醫護人員把傷者搬下來,學生們圍在旁邊嘰嘰喳喳。周露見現場混亂,竟然沒有和其他人一起留下來等手術結果,慌忙轉身逃走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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