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他抬頭向秦暖看來。舒愨鵡當他看見秦暖的臉上時，意味深長一笑︰「呵，好久不見了。秦小姐……不對，應該是叫厲太太。」
他走來，風度翩翩伸出手︰「你好，我是厲漠年的好兄弟。楚彬。」
秦暖自然是沒有印象的。她笑著伸出手，好奇問︰「我怎麼沒見過你呢？」
楚彬笑而不語，一雙秀氣的丹鳳眼只是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秦暖。秦暖被他帶笑的眼楮看得不自然，不過隨即她就恍然大悟︰「我們以前見過面，是嗎？哎，我真的是忘了。鈁」
楚彬爽朗一笑︰「看來漠年沒說錯，小嫂子真的是很機靈，一下子就拐過彎來了。」
秦暖被他笑得不好意思，可是當她听清楚楚彬話後，不由愣了︰「漠年夸我機靈？」
楚彬瀟灑聳了聳肩︰「起碼以前他一直在我們面前夸你活潑又機靈，還喜歡惡作劇，時常令他有脾氣也變得沒脾氣了。旱」
秦暖頓時石化。她沒有听錯吧？厲漠年會當著外人的面這麼毫無忌諱地夸她的好？……
「那應該是很早以前吧？」秦暖忽然苦笑問。
楚彬想了想，笑︰「這麼一說的確是好多年前了。大概是漠年在美國和我們一起求學時候的事吧。唉……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想當初我們去美國留學時，已經過了七八年了。」
秦暖听了心頭頓時滋味復雜。
李婕走來，一人一瓶礦泉水丟來，笑眯眯地打斷他們︰「什麼五六年七八年的？阿彬，你別以為你大我們幾歲就可以倚老賣老。快看看我租的地方怎麼樣？」
楚彬打量了一圈，一雙秀氣的眼中浮現滿意，點頭︰「不錯不錯！地方大，關鍵是地段剛剛好，不鬧也不雜。」他說完打趣地對李婕說︰「沒想到咱們李大小姐也想干一番大事業了。」
李婕一听，總是愛笑的隻果肌上紅暈浮起，整個人光彩照人。她嬌嗔︰「你又取笑我！我這算什麼大事業，頂多算是小打小鬧而已。這畫廊以後還要仰仗你多多幫忙才是。」
楚彬爽快答應，又說了幾句打趣的話引得李婕笑語陣陣。
秦暖坐在他們身邊，看著眼前空蕩蕩的一整層樓，長長吐出一口氣。身邊李婕和楚彬聊得很開心。她偷偷看去，李婕果然是喜歡著眼前這位斯文俊雅的年輕男人。
原來，這就是喜歡。眼楮是笑著的，臉上會放出光彩，連說話都與平時不一樣。
秦暖喝了一口礦泉水把胸月復間那一股渾濁生生壓了下去。
心，忽然酸澀。
她和厲漠年到底會走到怎麼樣的一個結果？這個不合時宜的孩子，會不會帶著祝福出生？而她是不是該告訴他這個孩子的存在……
她正胡思亂想，忽然身邊有人動了動她的袖子。
秦暖回過神來，李婕橫了她一眼，佯裝嗔怪︰「暖暖，你聾了啊？剛才問你事呢！」
「啊！什麼事？」秦暖連忙問。
楚彬笑笑地看著她，俊秀的眼中有什麼閃過︰「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過兩天我們要組織一次同學會。我們這一批人年紀都差不多大，都在高中畢業一律被爸媽都送到美國讀書，所以想搞一個聚會。好幾年了，大家一起聚一聚應該有很多話可以聊。」
「所以，我想問小嫂子參加不？我記得小嫂子以前也是到美國留學過的，也許會踫見以前在美國的同學都說不定呢。」
……
秦暖還沒說完。李婕忽然連聲替她答應︰「好啊！好啊！同學會嘛！很正常的嘛。這樣吧，暖暖，你到時候就跟著你家老公一起去。我呢，我就和楚彬一起。就這麼說定了啊！」
見色忘友！秦暖不禁送給李婕一個大大的無奈眼神。大意就是「你想要追楚彬不要把我拉上。」
李婕也朝她拼命眨眼，大有「小姐你就幫我答應了吧。不然好姐妹的終身幸福就在你的一念之間。」
秦暖又瞪了她一眼，假裝沉思了一會才對楚彬道︰「也好吧。到時候我問問漠年。」
楚彬一笑︰
「他？只要小嫂子去，他一定是會去的。不然這些年的同學會漠年可是一次都沒有去過。」
他說完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礦泉水。
「噗！——」秦暖差點把口中的礦泉水噴了。
上當了！
丫的楚彬這廝看起文文靜靜的，人畜無害。沒想到不知不覺竟然把她的話給套牢了。要是厲漠年討厭所謂的同學會不想去。到時候她要怎麼向楚彬交差？
她總不能一個人孤零零地去吧？想著秦暖登時期期艾艾起來。
楚彬笑了笑，不動聲色和李婕聊起別的話題。通過聊天，秦暖漸漸知道了楚彬的身份，也知道了他回國後竟然加入厲氏集團。
她還沒來得及訝異，身邊的李婕就大呼小叫︰「你？你竟然給厲漠年當手下？他給你開出什麼價錢讓你去給他賣命啊？楚彬我告訴你小心一點啊，可被傻傻被厲漠年這個男人給賣了啊？」
她話雖這麼說，可是臉上卻笑嘻嘻的。秦暖知道她的話一大半都是開玩笑的。不過李婕和楚彬的話卻令她心中一動。
楚彬笑了笑︰「漠年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他能把我賣到哪里去？再說漠年沒有外面傳得這麼不好。他對員工很不錯的，只要是自己人認真做事，他都對他們挺好的……」
李婕也只是隨口說說，一听這話也不再挑刺。
楚彬說完，忽然對李婕說︰「哎呀，你里沒有冰鎮飲料啊？這天氣好熱。」他說著晃著手中不知不覺喝空的礦泉水瓶。
李婕一見，立刻說︰「你等著，我去樓下買。」
楚彬微微一笑︰「多謝。」
「謝什麼？你是客人，是我畫廊未來的搖錢樹。巴結你一下是應該的。」李婕樂呵呵地笑著下了樓。
楚彬等她身影消失，回頭朝秦暖一笑︰「不好意思支走你的好朋友小婕，剛才想到一件事，想和你聊聊。」
秦暖看著他認真的眼神，不由一愣︰「什麼事？」
楚彬斟酌了一會，慢慢問︰「你知道蘇悅嗎？」
蘇悅？！
又是他！
秦暖說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只覺得那張笑眯眯的桃花眼一直在眼前晃啊晃啊，幾乎要填滿了自己的整個世界。
「知道。他怎麼了？」秦暖有些艱澀地問。
楚彬仔細看了她的臉色，無奈輕嘆了一口氣︰「小嫂子，不是我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何必現在又來扯不清？蘇悅這個人，戾氣太重了。再這樣明爭暗斗下去，誰都逃不了什麼好處。」
秦暖心中一震，問︰「什麼意思？」
「你知道厲氏去年一直準備要標下來的城際綠洲項目嗎？那塊地皮，還有那個項目，一直是厲漠年勢在必得的。只是最近有傳出風聲，那一塊地皮有人空降夏城，要把它給撬走。」楚彬慢慢說。
城際綠洲？
秦暖忽然想起早上厲漠年的震怒，心口微窒︰「你的意思是，是蘇悅搞的？蘇悅在和厲漠年搶項目？」
楚彬來了個標準的美式聳肩，攤手︰「在夏城敢和厲氏集團搶的，除了蘇悅還有誰？小嫂子你估計忘了，蘇悅以前在夏城可是風頭盛極一時的太子爺。只是後來……算了，這里面彎彎繞繞的太復雜了，小嫂子听了也不會明白。」
「反正能和財大勢大的厲氏集團對著干的，只有蘇悅一個人敢，也只有他一個人有這這麼大的能耐。」
秦暖啞然。
……
告別了楚彬和李婕，秦暖腳步沉重地搭車回家。的士平穩地在路上駛著，街邊兩旁的景物一掠而過。
她看著，陷入了沉思中。
蘇悅，真的是他嗎？那笑眯眯的年輕男人，分明還是放蕩不羈的公子哥兒的年紀，難道－真的有這麼大的能耐嗎？……
「等等！師傅，拐個彎，我不去海月灣別墅了。我去崇涵路的老別墅區。」秦暖想起什麼連忙對的士司機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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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司機答應一聲，方向盤一打往秦氏老宅而去。
過了十幾分鐘，秦暖下了車匆匆往家中走去。打開鐵制歐式花園大門，秦昇正坐在輪椅上給花兒剪枝葉。他看見秦暖回來，笑呵呵地放下花剪，由張媽推來。
「阿暖，怎麼回來了？回來也不打一聲招呼，我好讓人去買點好吃的。」秦昇樂呵呵地說，精神很好的樣子。
秦暖看見他精神煥發的樣子，心中一塊石頭放下。看來她那不成材的哥哥最近老實多了，沒把爸爸氣出病來。
她向里張望︰「我找哥呢。他人呢？在不在家？」
秦昇奇怪︰「他不是跟著漠年去上班了嗎？現在他早九晚五的，這個時候怎麼會在家？」
秦暖一听驚得下巴差點都要掉了︰「他？上班？」
她記得上次和秦璧鬧得不歡而散，他還跟她說什麼來著？哦，他說他喜歡上公司里面一個女孩子，正愁著怎麼把人家追到家。她記得當時她心情超級差，和秦璧大吵了一架就走了。
可是好幾天不見，一向游手好閑的秦璧竟然會每天乖乖去上班？
秦昇看見她詫異的眼神，頓時樂了︰「你也不信？別說你了，我早就不信了。可是你哥現在真的變了個人似的。天天早出晚歸，晚上回來也不出門了，還在家對著電腦天天研究什麼東西。我親眼看見過的，他沒裝。」
秦暖說不出話了。能讓被寵壞的秦璧努力用功，真不知道厲漠年使了什麼法子。難道是他在暗地里狠狠抽了秦璧一頓？還是用他的高壓工作壓力讓秦璧不得不抽起懶筋？……
可是不管怎麼樣，秦璧變好了，爸爸開心了。這是事實。
她心情復雜︰「爸爸，哥哥要是努力起來，將來咱們公司就可以放心教給他了。」
秦昇笑眯眯地點頭，一邊由她推著往里走，一邊點頭︰「是啊。咱們秦氏集團這幾年也賴著漠年掌管，讓他累了。等你哥爭氣了，將來就可以替他分擔一點。」
他嘮叨︰「爸年紀也大了，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了。有生之年就希望能看見你哥成才成器，撐起秦氏，還有看見阿暖過得開開心心的。要是給我報個金外孫，那就更好了……」
秦暖腳步一頓，那一步就再也邁不進去。
秦昇察覺異樣，回頭迷惑看著秦暖︰「怎麼了，阿暖？」
秦暖臉微微一紅︰「沒……沒什麼。好好地怎麼突然說到這個。爸爸身體還好得很呢！別胡說。」
秦昇呵呵一笑，眉眼處的皺紋都舒展開來︰「這有什麼的，生老病死很正常。反正現在我瞧著阿璧這個勁頭應該是改過來了。還是漠年有辦法。對了，阿暖，去打個電.話讓他晚上一起回來吃個飯。我們好久沒一起吃飯了。」
秦暖頓時為難。她今天回家是臨時起意。厲漠年估計還在為城際綠洲項目奔波，應該沒空過來。
「爸，漠年可能沒空。」她委婉地婉拒秦昇的一腔熱情。
秦昇不以為意︰「去打電.話嘛。打了才知道他有沒有空。你跟他說，我這個岳父大人要和他好好喝兩杯，他應該會過來。」
秦暖頓時黑臉，在他跟前蹲下，臉色嚴肅︰「爸爸，你不許喝酒！」
秦昇哈哈一笑︰「偶爾一小杯沒事。爸爸身體好著呢。」
「爸爸！——」秦暖有些氣急，拉長聲音。
秦昇看見自己心愛小女兒拉長著臉，一下子舉手投降︰「好好！我不喝酒，只吃飯。喝酒交給你們年輕人。我在一旁看著總行了吧？快去打電.話，我吩咐張媽趕緊去買好菜。」
他說著連聲吩咐張媽去準備。
秦暖被他的熱情感染，也露出笑靨。
秦昇回頭，感嘆輕撫她的頭發，目光殷然︰「阿暖，爸爸真是高興。漠年這個孩子肯干勤奮。你嫁給漠年我就放心了，將來我見了你媽，也總算有個好交代了。」
秦暖心中一澀，把頭放在他的膝上︰「爸爸干嘛老是說這些話？很不吉利。」
秦昇呵呵一笑︰「好，不說！不說！咱們暖暖是爸爸手心里的明珠寶貝，只是這明珠寶貝現在由漠年這個小子照顧啦！
他敢不照顧好你，爸爸一定替你找他算賬。哈哈！」
爽朗的笑聲令秦暖也跟著笑了起來。看來這些日子爸爸過得很好。想著，她不由悄悄輕撫小月復，她和漠年的孩子……
正在這時，大門處有汽車駛進來的聲音。秦暖一張望，是秦璧回來了。車門打開，下車的竟然還有高晟。
兩人有說有聊地往宅子走來。
「阿暖？你來了！」秦璧意外地看見秦暖在，不由問︰「今天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秦暖掩飾︰「我沒事來看看爸爸的。」她看向高晟︰「阿晟怎麼來了？」
高晟笑了笑︰「我陪秦少回來拿點資料。一會就走。」
秦暖不由追問︰「漠年呢？」
「厲總在公司加班呢。明天可能要出差一趟。」高晟回答。
「加班？」秦暖不知怎麼的腦中忽然晃過厲漠年對著電腦的樣子。她皺眉︰「他昨天燒才剛退，怎麼可以加班？他不要命了啊？」
高晟為難︰「可是公司的事情多，明天又有一個很重要的投標會議要開，厲總為了萬無一失……」
秦暖听了火氣騰騰冒起︰「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工作重要，自己的身體難道不重要嗎？昨天他高燒都燒糊涂了，好不容易退燒，第二天就上班。他以為他是超人還是奧特曼？」
「噗嗤……」一旁秦璧忍不住笑出聲。
秦暖瞪了他一眼，繼續說︰「阿晟快去給他打電.話就說我爸讓他回來吃飯。」
「這個……」高晟為難。
秦暖看了他一眼︰「你不打我來打。」她說完拿了手機就往樓上走去。
底下高晟和秦璧兩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語。
秦暖上了樓，撥通了厲漠年的電.話。電.話響了好幾聲，那邊才接起。
「喂……」手機那邊傳來沙啞的聲音，低沉的、疲倦的。
秦暖心中窒了窒︰「漠年，是我。」
「嗯。」手機那邊他的連多說一句都欠奉。秦暖還能听見他手指在鍵盤上運指如飛的 里啪啦的聲音。
她忽然覺得生氣，怎麼都抑制不住的惱火︰「我爸說讓你晚上回來吃飯。」
「沒辦法，還有方案要改……咳咳……」咳嗽聲音傳來，濃濃的鼻音泄露了他的病根本沒完全好。
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會恢復？昨晚高燒四十度的男人，一轉眼又跑去公司加班一整天，估計飯都沒吃幾口。要是出差了，估計還要應酬喝酒。
秦暖咬牙，聲音生硬了許多︰「怎麼沒辦法？你方案可以明天再改。再說你底下不是還有人嗎？你不會丟給他們嗎？」
手機那邊的厲漠年似乎愣了愣，半晌，他回過神，聲音帶著公式化的冷淡︰「交給別人我不放心。就這樣吧，你爸那邊你去解釋一下。我改天帶禮物去上門拜訪……」
「不要你的禮物！」秦暖忽然冷聲︰「你不過來吃飯是嗎？我去公司請你過來！」
「暖暖？……咳咳……」電話那邊的厲漠年詫異地提高聲音︰「你過來干嘛？」
秦暖笑了笑，眼底一抹笑意飛快掠過︰「今晚有重要的事宣布，所以當然是請你來我家吃飯。」
她說完飛快掛了電.話。不知怎麼的，手竟然有些抖。她連連深吸好幾口氣，輕撫小月復，唇邊溢出笑容。
不管怎麼樣，是時候告訴他這個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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