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門房來後便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穆先生本來說去還了便回來,用不得多少時辰,後來听聞那友人其實是大才子沈平勛後,便甚為高興,想來是二人相談沈歡,所以聊的晚些。」
門房提起的時候也是興奮的滿面通紅,他雖然是習武吃飯,但祖上是文輩,所以他才能一眼瞧出那是大才子沈平勛的字,對一個嗜書如命的人來說,能不興奮嗎?也多虧他當時當值啊,想想就走運。
說起來,也不知道那年輕的先生是哪里來的運氣,居然能與大才子做了朋友,自己怕是一輩子也瞧不見幾回了。
連睿听了事情的經過後便讓他退下了,沖三兒招手,「這般時辰不回來,沒準是被那酒鬼給纏住,去驅車接他回來。」
酒鬼是指沈平勛,文人多嗜酒,圖個風雅,這沈平勛更是嗜酒如命,甚至有因為喝酒誤事的事情發生過。
「是。」三兒應聲便出門去,連睿便左右手各捏一子,自己與自己下起了棋來。
三兒很快便將喝的東倒西歪的人接了回來,那沈平勛還親自寫了信說明原因,說希望皇叔不要怪罪,改日再登門賠罪。♀
連睿看了眼酒醉的穆解之,見他此時早已無法站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三兒身上,還一直口齒不清的說著什麼接著喝之類的話,三兒則是扭著脖子躲閃他口中的酒氣,眉頭都吊了老高,顯然是極為不情願。
連睿低頭繼續左右手下棋,沉默許久後才道︰「讓人給他收拾下,下去吧。」
「是。」三兒將人帶下去後,
等外面的聲音漸遠,房中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個人,他杵在那,就好似是一直都在一般,身形消瘦,卻也將桌案上的燭光遮去了些許,而那陰影正好落在棋盤上。
連睿不抬頭,直接問道︰「查的怎麼樣?」
「回主子話,這穆解之祖籍可循,雖然家貧,但祖上曾為書香門第,家世清白。」聲音嘶啞,甚至不見嘴唇動過。
家世清白?連睿微微眯了下眸子︰「沒有冒名頂替的可能?」
「是的,畫像已經給那里的街坊四鄰瞧過,說是打小便瞧著長大的,沒有錯,甚至書院,以及各種曾有流連處,均讓人查過,完全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哦,那還真是奇怪了。」連睿看著手中的黑色棋子,眼楮微微眯起,將手中的棋子丟回棋盒,黑色棋子在白色的棋盒中打了幾個轉兒便不再動。
他向後靠了些,影立刻便將軟墊放在他身後,速度非常之快。
連睿撫盞觀了眼殘棋,才淡道︰「他方才看似醉了,其實最多八成醉。」
這個穆解之當真是聰明,知道若不喝醉定瞞不過他,而留著兩分清醒則是怕他會趁著他醉時盤問于他。
而唯一讓他露出馬腳的是在他的耳朵,他的耳朵在他剛才沉默的時候,曾經輕微動了一下,這一個小小的動作便說明這個人並沒有看上去那麼醉到不省人事。
「是。」影點頭表示自己也發現了。
「這穆解之到底是個什麼角色。」連睿眉頭緊鎖,雖然查不出,但他總覺得這人不是那麼簡單。
在隨後的日子中,連睿一直忙著準備祭天與狩獵的事情,雲芷則是忙著習武和看醫藥古籍,倒是楞生生多日沒見面。
這日大理寺又來一案,是某位王孫當街強搶民女,逼的那女子不得不撞死以保貞潔,被那女子的爹娘告了御狀,結果一查,發現這還不是頭一次,只是從前的那些人都打碎了銀牙和血吞,私了了事,這次事情一鬧大,那些個人干脆一起聯合起來告御狀。
真以為是法不責眾?
蘇听白將雲芷從書堆里挖了出來,雲芷听了事情的經過後,道︰「殺人償命,不是理所應當的嗎?何況他還強搶民女,按照盛華王法來看,夠他死十次的。」
向鴻 搖頭︰「若真的可以這般,也便好了。」
于乞也附和道︰「方才也與你說了,說此案涉及太後的族孫,雖說是遠親,但這位卻是與眾不同,幼年時便時常有走動,太後雖然將人送到了這,說讓咱們大理寺處置,但是這王親貴族犯了法,真能跟那些平民百姓一樣受刑嗎?」
說什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其實也只是人人都會說的漂亮話罷了,依照這位的罪行,不用問也知道是掉腦袋的罪。
太後豈能不知道呢?卻還往這里送,意思已經是太過明顯了。
雲芷撇嘴︰「如果太後要保這位,那就李代桃僵,找個死囚當替死鬼唄,反正你們大理寺的人最會做這種勾當。」
「李雲芷,你可別忘了你也是大理寺的人。」
「不是啊。」雲芷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我是太醫院的醫女,籍都沒消呢。」
「是嗎?」蘇听白危險的眯起眸子︰「昨個太醫院的人求你去給人瞧病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既然入了大理寺,便是大理寺的人,不會摻和太醫院的事情,以免被人懷疑結黨營私。」
雲芷伸了個懶腰,白了他一眼︰「大人就是愛計較,所以到現在也討不到媳婦。」
「我……」蘇听白氣結,心說這是哪跟哪。
一旁的庚插話︰「雲芷說的的確是個法子,但迫不得已是用不得的,另外我要說的是,那些個王孫們並不是真的顧及這畜生的死活,而是在顧及他們自個的臉面。」
別說是那些子嗣眾多,又對這畜生不滿的王孫們,便是太後也沒有說一定要保誰的意思,只是這該走的過場還是得走,該賣的人情還是得賣,上頭這些王孫貴族們的臉面,大過天。
雲芷听到了這,眉頭皺的更緊了,上頭的意思是讓大理寺把這事情壓下去,將那些死了女兒的老夫妻們給打一頓丟出去,然後將這件事當成誤會處理,如果那些人怕這樣還不足夠堵上悠悠眾口,還可能將那些受害者反咬一口。
這世上還真是沒公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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