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再次看到修•塔卡是在軍事法庭。♀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听說是私自利用自己的妻子參與煉成,觸踫了禁忌。而那只被煉造出來的合成獸,其實就是塔卡本人的妻子。
利用人類進行煉成,一經公布就在整個亞美斯多利斯掀起軒然大波,然而听說這次聯合署名表明這件事並且站穩自己對于這種惡劣行為深惡痛絕態度的,是四名大佐和兩位將軍。
其中一位就是他所熟悉的小上司,愛德華•艾爾利克大佐。
克萊斯從來不知道自家的上司其實在軍中還存在人脈,亞美斯多利斯的將軍數量用兩只手就能夠數的過來,能夠說得上話的還要再減去一半的數量。有兩位元老級的將軍肯站出來,就已經讓克萊斯驚訝的合不攏嘴。
被鐵鏈拴住雙手的修•塔卡踏著沉重的步伐,他大概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也有這樣的一天。他們究竟是怎樣找到證據的……不對,他根本就沒有將使用人類——他的妻子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包括那名鋼之煉金術師。
審判進行了很長的時間,想要幫助塔卡反駁的軍官無非是看上了所謂的利用價值。但經過一系列的爭論之後,他們發現這件事早已公布,假使他們繼續進行研究,那麼整個國家都可能會對政府不信任導致政局動蕩。愛德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直到其中一名將軍鼓勵性的拍拍他的肩膀。
「這件事情的後果很嚴重,我們會謹慎處理。」
將軍沉穩的說道,讓緊繃著神經的愛德一瞬間放心下來。他不知道是否能夠信得過這兩位將軍,但他畢竟和他們相處過,也算是他的老上司了。他們對于整個國家的期望和付出,都足以讓愛德規規矩矩的敬禮,報以敬意。♀
「謝謝。」愛德點點頭,「如果今後有什麼地方能夠幫得上忙……」他笨拙的說著,斷斷續續的想要表達自己的意思。
「你把我看成是什麼了,艾爾利克大佐?」將軍不悅的皺眉,然後將視線轉移到一臉陰沉的大總統身上。他早就覺得這個國家存在著一些他所不知道的問題,隱瞞了他們這些將軍偷偷進行的實驗。
他們在軍校宣誓守護國家、建設國家並且服務人民,可不是說要做出這種事情。用人類的生命做實驗,大總統究竟有什麼打算?
最終的結果沒有死刑,修•塔卡的下半生可能就只能夠在監獄中度過了。參合了一腳的將軍執意從大總統手中接過這名罪犯,安排在他能夠監管的地區監獄。雖然引起了當權者的不滿,但還是值得的——他不能夠繼續讓這種人腐蝕國家的根基。
所有的一切結束之後,愛德回到了實驗室,里面有著絕食的合成獸。
他顧不上憲兵們驚異的眼光,自顧自的將所有的一切告知了合成獸。修•塔卡的入獄,無期的監禁,還有被母親一方親戚收養的妮娜。愛德不知道妮娜失去父母之後會怎麼樣,但是總比在與父親生活了兩年之後,同樣被制作成合成獸要強的很多。最起碼她能夠健康的成長下去,結婚然後擁有自己的家庭。
听完愛德絮絮叨叨的合成獸有了反應,它姜黃色的眼眸中開始掉落透明的液體,令金發軍官有些慌亂。
「謝謝……」這是愛德听到的,合成獸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將人類與野獸分離,現在的他根本就做不到。這種煉成是不可逆的,除非有賢者之石——而且還是大量的,完美的賢者之石,不過這也只是猜測而已。可惜現在顯然是來不及了,因為還沒等到愛德繼續說下去,合成獸就在他眼前自殺了。
很簡單,它齜牙咧嘴的朝注意力並不在這邊的憲兵撲了過去,就被幾枚子彈貫穿了身體。
憲兵驚慌的朝臨時上司望過去,試圖表達自己的無辜。他還以為是偷襲的野獸——因為整間實驗室都充斥著這些怪物,它們交錯的尖牙和凶狠的表情,看到人類就條件反射上前撕咬的本能讓憲兵放不下自己的警惕——他已經在先前殺死了兩只跟狼一樣的畸形合成獸。
「對不起。」愛德沒有理會那名憲兵,他彎下腰用左手合上合成獸的眼瞼,低聲的呢喃著,「對不起。」他再一次重復。
蹲在地上的背影顯得有些蒼白無力,站在一旁的憲兵伸出手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他們來到這里的目的就是為了合成獸,無論射殺與否,這些怪物全部都是需要被銷毀的存在。
直到整個研究所比清空然後查封,愛德都恍恍惚惚的看起來不在狀態。走出鐵門,開著軍車的克萊斯早已經等待了很久。
「你將他們送走了?」一坐進車內,愛德整個人就軟下來不想動。他渾身還是止不住的顫抖著,只不過幅度變小了。
「是,」克萊斯盯著前方的路點點頭,「將軍閣下讓我帶一句話給您。」他說道,然後調轉方向盤將原本前往中央司令部的路線改為軍部宿舍。他認為現在的上司需要休息,而不是工作。
「什麼?」愛德抬眼。
「小心大總統金•布拉德雷。」克萊斯壓低自己的音量,用愛德只能夠勉強听清楚的耳語呢喃著。
愛德伸出雙手捂住自己的臉。
直到羅伊回到家之後,看到了裹在被子里面縮在床腳的一團之後,開始懷疑愛德遭遇了什麼。這一次的事情幾乎是鬧到全國上下沒有人不知道,利用人類與野獸進行煉成——究竟是怎樣的煉金術師能夠如此的殘忍?
縮在被子里的人一動不動,就連羅伊猛地在床邊坐下的重量感都視而不見。
直接參與進去,可能連感受都會不一樣。羅伊這麼想著,然後連帶著被子一起將愛德撈進懷中,抱緊。他耐心的等待著,並沒有著急去詢問些什麼。
從愛德不久前的報告書他還能夠看出來,完全沒有一點點塔卡將會使用人類的跡象。這一次對于愛德來說應該也非常突然,在沒辦法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人犧牲了。
「我救不了她,羅伊。」
就當羅伊保持著一個姿勢手腳開始發麻時,愛德悶悶的嗓音從被子底下傳過來。太過于模糊以至于他根本判斷不出愛德現在的感覺,他本身也沒辦法了解愛德,現在的他只知道愛德正在嘗試做些什麼,卻不知道具體的狀況。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感覺非常不好了,什麼都不知道的狀況真的令他感到非常憋屈。他依稀是記得愛德應該是答應他作為戀人的存在吧……而他卻只是在發生了這種事情之後才了解到大概,這個小豆子真的知道戀人的含義嗎?
「我原本是可以拯救她的,只需要更加的耐心一點,不要那麼任性的話……」愛德扭動了幾下,這句話讓他說的前言不搭後語。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就像是行走在沙漠中幾天幾夜沒能夠喝水。
羅伊差點就要懷疑愛德的喉嚨是不是冒出了血珠。
「這不是你錯。」羅伊隔著被子撫模著愛德的背脊,試圖安慰他——這是每一位與愛德熟悉的人都嘗試做的事。只不過顯然羅伊的動作比其他人要更加有效一點,「誰也不知道他會讓自己的妻子……對吧?」好像怕嚇到了蜷縮著的小豆子,羅伊一再降低自己的音量。雖然他現在更想做的事是拽住愛德的衣領,然後大聲的質問為何不將一切告訴他,為何不信任他。
黑發男人嘆息,警告自己一定要冷靜。他也不是第一天認識金發軍官了,也不是第一天就知道他那種寧可自己扛著也不會找他人尋求幫助的性格。但就是很不爽,見鬼的,他現在非常不爽。
「其實我知道。」愛德艱難的下定決心,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塔卡以為我不知道,但事實上我是知道的。」他咬緊自己的下唇,十指蜷起緊緊的抓住被套,「我什麼都知道啊!」他猛然從被子中彈出來,大吼。
透明的液體從愛德的眼眶中留下,二十多歲的人哭的就如同十幾歲的少年一樣淒慘。他止不住自己的哽咽,以為經過那麼久的時間能夠讓自己面對這一切的時候淡定如初,可惜他錯了,他在看到合成獸的時候還是會痛苦——是一種上戰場,被迫殺人研究賢者之石不一樣的痛苦。
「……愛德,」羅伊沉默了幾秒,最終選擇了一個更加親密的稱呼。他拽住金發軍官的雙手拉近彼此的距離,強制性的將他抱住,然後壓下他的頭直至觸踫到肩膀,「你不知道修•塔卡會在什麼時候進行實驗,也沒有辦法預測——即便你知道了他想要采取的手段。」
羅伊現在大概知道為什麼愛德會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五分之四的時間都待在研究所,為的大概是預防這種情況發生。「你已經很努力了……」他按壓住愛德的頭不讓他抬起來,「而且,你不是已經把他扔進監獄里面了嗎?」
很少听到黑發男人溫柔的安慰,愛德將自己的眼淚在羅伊的肩膀上蹭了蹭,伸出手回抱——很用力。
無論怎樣,他想,他都不願意放開這個懷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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