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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澧夜,在裴府借酒澆愁三四天,上京城的流言蜚語依然沒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有愈傳愈烈之勢.

而裴澧夜,則越來越頹廢。

第一天,他喝醉了,把書房的東西全砸了。

晚上的時候,更是提著劍到處跑,說要去殺了那對奸夫婬婦。

要不是白璱死死拉住他,又告訴他,他要殺的人已經死了,不然不知道會有誰遭殃呢砍。

第二天,裴府的酒已經被他這位裴府當家人全喝完了,于是裴澧夜跑到外面酒樓喝酒,有人听見他喝醉了一只嚷嚷︰「女人有什麼好的,哪里比得上男人,還是男人好,還是男人好……」

之前盛傳澧王爺有龍陽之癖,如今他酒後吐真言,似乎已經被印證。

第三天,裴家澧王爺從醉夢中驚醒,忽然開始滿世界地找一個說書人和一個听書人。據說,他們的名字,一個叫阿圖,一個叫阿陌,和他有一面之緣,還一起喝過茶,飲過酒玩。

但是,這兩個人都失蹤了,沒有人找得到他們。

裴澧夜甚至找了皇上,讓他張貼皇榜來找人,被皇上訓斥了一頓,這才作罷。

到了第四天,裴澧夜痛定思痛,忽然不喝酒了,一大早起身就直接往皇宮跑,等他回來的時候,就沖著滿屋子的人大叫︰「大家收拾收拾,跟本王走!」

白璱匆匆忙忙上前問︰「王爺,發生什麼事了?」

「我們去找阿圖和阿陌……」

「啊?」

「不是,我們回家,我們可以回家了!」裴澧夜驚見失言,趕緊改口。

「真的?」白璱大喜。

「自然是真的,皇上金口都開了,聖旨也下了!」裴澧夜舉舉手中聖旨,手舞足蹈。

白璱越發高興了︰「哎呀,那老夫人該高興壞了,王爺到上京都半年了,這回回去,又帶著媳婦,她老人家肯定樂壞了。」

裴澧夜立刻打斷他︰「回什麼林州啊,我們去滄州!」

白璱一愣︰「去滄州做什麼?」

「據說阿圖和阿陌去了那里啊。」

……

宛若卿听到消息帶著錦繡匆匆趕來,便听到了這段對話。

看著這主僕二人一唱一和宛若卿忽然覺得自己來的有些不是時候。

裴澧夜和阿圖阿陌到底有多深的交情,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至于這個時候,忽然想到去找那兩個男人嗎?

就算你有斷袖之癖,有必要搞得那麼明顯嗎?

好吧,就當你是受刺激過度精神失常了,有沒有那個必要,站在裴府大門口和白璱你來我往?

不過好在,有一件事情她可以肯定了。

他們要離開上京城了,路線可能是先去滄州再到林州,她很肯定,滄州沒有阿圖,更沒有阿陌。

所以,在苦尋不著之下,必定還是會回林州的。

最重要的一點是……

他終于可以離開上京城了,這是最關鍵的。

宛若卿才不信,裴澧夜這個一堡之主,在御世堡可以橫行霸道當土皇上的人,會甘心在這天子腳下,受人擺布,听人差遣。

她越來越覺得,胭脂的死,其中一定有貓膩。

不過這些似乎與她無關,與她有關的是——她以後要再看到娘親,恐怕真的是難上加難了。

晚上必須回宛府一趟,不然,明日一走,恐怕便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了。

因為,裴澧夜已經在說了︰「趕緊收拾一下,我們趁早走!」

要糟,恐怕連回家一趟時間也沒有了啊。

「夫君!」想了想,她還是跑了出去,看著裴澧夜道,「妾身听聞夫君就要打點形狀回御世堡了?」

「是啊!」裴澧夜看上去很興奮,很快眯起眼楮看著她道,「不會回御世堡,是去滄州找兩個朋友。當然,找到了他們,也許可以一起回林州。」

宛若卿忙行禮︰「恭喜夫君可以與友人相聚。」

「嗯!」裴澧夜看上去更高興了,「你也去收拾收拾,我們早日上路。」

上黃泉路嗎?

宛若卿心中詛咒一聲︰「夫君,妾有一事相求。」

「說吧!」

「此次離京,不知何時才能回來。雖說出嫁從夫,可爹娘也將妾身養了一十六年,養育之恩,無以為報,妾身想親自與他們告別,不知夫君意下如何?」

裴澧夜今天心情確實不錯,連連點頭︰「養育之恩大如天,應該,應該的,本王陪你一起回去吧!」

啊?

宛若卿差點不顧禮儀長大了嘴,隨即趕緊點頭︰「如此,多謝夫君玉成了。」

要死了,回去還跟拖油瓶,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娘親,見到了娘親也不知道能不能說上話呢。

白璱很快便準備了馬車,從裴府到相府其實也不遠,可這有錢人就講個排場,走不至于走著去吧?

宛若卿和裴澧夜坐在同一輛馬車里了,錦繡坐在宛若卿旁邊,他坐在對面。

一路上,他都一臉興奮得不知所以的表情,讓給宛若卿都忍不住提醒他︰同學,你演過了!

算了,可以離開上京確實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就由他高興去吧。

宛若卿想了想,決定收回剛才想讓眼前這個男人專心走偶像派路線,而不要試圖往演技派上面靠的想法,

算了,好歹人家在努力呢,總走偶像派路線,走不到老不是?

不能打擊人家孩子的熱情,那是一種扼殺。

一路無話,不一刻便已經到了相府門口。

「九小姐,澧王爺回府了!」和上次回門大大不同,這次門房那是跑著跳著一路喊著去報告的。

宛若卿忍不住在裴澧夜背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是人,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氣死人了,不就會多了一個相公加王爺的組合物回來嗎,有必要那麼大張旗鼓的嗎?

很快,相府里面炸了鍋一樣,跑的跑,跳的跳,很快小廝加丫鬟禮儀組合就跑到相府門口迎賓來了,就差一人一彎腰說「歡迎光臨」了。

這是相府嗎?

這分明就是六星級酒店啊。

宛若卿哀嘆一聲,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還是不想來的好。

努力表現出夫唱婦隨的樣子,跟著裴澧夜往宛府里面走,宛誠如和喬氏早就整裝待發,看到裴澧夜以後,那叫一個笑容可掬,臉上的菊花紋都要落地變成真菊花了。

「澧王爺大駕光臨,宛府真是蓬蓽生輝啊。」雖然听說了這位女婿最近的「光榮事跡」,不過只要御世堡還在,他就永遠都是朝中所有人的巴結對象,和……監視對象。再說了,有了那些事跡,也許是好事啊.

看,這次不是和女兒一起回來了?

這男人對小妾失去信心了,還是自家的木頭妻子好,至少她不會偷人啊,對不對?

「小婿拜見岳父岳母!」裴澧夜今天的心情是真的很好呢,好歹是個王爺,說句不好听的,讓宛誠如夫婦給他行禮都行,他這個禮行的,是十足的客氣了。

「哎呀澧王不用多禮了,都是自家人。」宛誠如越發客氣了。

裴澧夜笑道︰「上次愛妃回門時,小王未曾同來,實在是有要務在身無法走開,這次來,一是來跟二位告辭,二呢,也是來給二位賠罪來的。」

這張嘴,真是說什麼是什麼,不用打草稿。

宛若卿越來越覺得這個男人實在太可惡了。

什麼要務,能比陪妻子回門更重要啊?

艷梅,冬雪,胭脂嗎?

「不礙的,不礙的。」宛誠如笑眯眯地道,「老夫這個女兒別的沒什麼本事,就是特別懂事,那日回來,已經跟老夫細細說過澧王爺的事了。她說澧王爺待她,相當好。」

「是嗎?」裴澧夜輕輕挑眉,忽地拉過了宛若卿的手,笑道,「那小婿以後,要對她更好了。」

宛誠如笑道︰「老夫自幼最疼愛這個女兒,澧王若是能善待她,便是老夫的大恩人了。」

啊呸,大恩人!

怎麼不說再生父母啊?!

一個長輩對晚輩這麼說話,也不嫌臊得慌!

宛若卿一邊月復誹,一邊還得帶著標準的微笑,看著一群人粉墨登場,在她面前演戲。

唉,真正的演技派很寂寞啊,明明她才是那個最會演戲的人好不好?

「听說你們要回林州?」宛誠如的話狀似試探,「看來,老夫要好久見不到女兒了,不然中午便在家中用飯吧。」

「不,這次小婿是要去滄州找兩位朋友。」裴澧夜趕緊糾正,「也許,扎到了那兩位朋友就回林州了,也可能在滄州多待些時日,一切都還未定。」

宛誠如對這個回答似乎很滿意,點點頭︰「好,那就在這里用了午膳,你們再走吧。」

「樂意之至!」裴澧夜也是一臉笑意。

宛若卿看著他的笑意,開始猶豫是不是要上去提醒他,笑得太多容易長菊花紋喲。

這男人目前雖然一無可取之處,唯獨這容貌還能欣賞參觀一下。如果連這唯一的優點他都沒了,以後可得花多大勇氣才能苟活在這個世上啊?

宛府的午膳自然是豐富多彩,這些都不在宛若卿的關心範圍內,唯一值得她欣慰的是,宛誠如這次做了件人事——邀請了燕鳳月來當陪客,總算了了她此行的一樁心願。

燕鳳月听說宛若卿要走了,頓時紅了眼,又不好在這個時候落淚,只能強忍著,只是不停夾菜給宛若卿︰「九小姐以後身邊少了親人照顧,可要自己多照顧自己才是。」

喬氏在一旁忙攔道︰「妹妹,你這話可不對了。如今若卿可是裴家的人了,裴家的人,不都是她的親人嗎?」

燕鳳月情知自己失言,忙一臉歉意地對裴澧夜道︰「澧王恕罪,妾只是個姨娘,不懂得說話,若有得罪,還望王爺海涵。」

「六姨娘言重了。」裴澧夜忙搖頭。

燕鳳月站起身,走到裴澧夜面前︰「居然話說到這里了,鳳月有一事求王爺,王爺可答應?」

宛誠如一看這架勢急了,忙喝道︰「鳳月,你做什麼呢,這樣做不合禮數!」

「不妨事。」裴澧夜有些好奇這個女人到底要說什麼,于是攔下了宛誠如,「姨娘且說來听听看,小王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燕鳳月敬上一杯酒︰「鳳月此生將自己關在這大宅院中,如今已近二十載。此生,我得所愛之人相伴終身,雖不至廝守終日,倒也安寧。唯獨不放心我這女兒,只希望王爺能好好待她,真心待她,給她幸福,王爺,可答應嗎?」

燕鳳月多年在裴府,本是個不多話的人。若不是宛若卿的關系,可能早就被人忘記了有這號人物的存在。

而如今,忽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不止裴澧夜,連宛誠如都忍不住有些動容。

在裴府近二十載,她的日子是如何過的,自己對她的寵愛如何,他是很清楚的。可如今,她說她過的安寧,無一絲遺憾。

不過這動容,對于宛誠如而言,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轉眼間,便煙消雲散。

「娘,王爺待我極好……」宛若卿想站起來勸,卻被燕鳳月擋了回去,只將手中酒遞到裴澧夜面前,「王爺若是答應了,便喝了這杯酒。」

她的目光定定,直視裴澧夜,毫無躲閃,手中酒穩穩握住,無絲毫晃動。

這樣的女子,這樣的氣魄,當真只是宛府一名小妾?

裴澧夜眯起了眼楮,看著那杯酒。

真心相待……

他看著宛若卿,這個女子,到底有沒有心呢?

「好,我答應你!」裴澧夜接過了酒,「只要若卿待我真心,我便一定真心回報!」

如果心換心,便不虧,答應又何妨?

那也許是個沒有心的女人!

只是,有這樣的母親,當真能教出一個三從四德的木頭女兒嗎?

裴澧夜忽然深表懷疑了,她看得出來,燕鳳月雖然面帶病容,可是腳步沉穩,應該是個練武之人。

而且,她似乎也並沒有隱藏的意思。

這麼說起來,宛府六姨娘會武功的事情,在宛府應當不是什麼秘密。

那麼,宛若卿呢?

他每每看她,每一步總是走得很小心,深怕走錯一步,快了慢了,失了儀態。

但是,她走路與尋常人沒有區別。

若不是她武功已經極高,可以隱藏得極好,不然,就是真的一點武功都沒有。

裴澧夜不信她的武功能有這麼好,能將武功隱藏起來,沒有五六十年的功力,是不可能辦到的。

即使如自己這般,苦練二十余年,又有固本培元的藥物輔助,才在二十五歲的時候,將自己的武功隱藏起大部分,而非全部。宛若卿,一個過完年,才能稱得上十七歲的女子,怎麼可能辦得到?.

裴澧夜苦笑一聲,這定是自己多心了。

只是這樣的母親,為什麼不把武功教給女兒,好讓她可以防身呢?

這點真的想不通,裴澧夜實在無法明白。

不過他卻感受到了眼前這個女人,那顆想要保護自己女兒的心。

他想起了遠在林州的,自己的母親。

此刻,她一定也是倚門而盼,等著兒子早日歸來吧?

半年了。

半年前,東陵王以授王餃為名召他入京,他早知入京容易出京難。

這半年來,他處處小心,事事留意,讓朝廷對他漸漸失去戒心。

這半年來,他不惜讓自己聲名狼藉,為的就是這一天。

離開的這一天。

舉杯,他一飲而盡︰「姨娘放心,我會善待她!

至少,善待她!

這是對一個母親的承諾,如果他在外,相信娘親也很希望別人可以善待她的兒子吧!

裴澧夜暗嘆一聲,也許離別在即,他竟然,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午膳用畢,宛誠如少不得又要「父女小聚」一下,問了一些情況,宛若卿忙把今日在裴府門口所見所聞,老老實實,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當然,不會包括自己的猜想。

宛誠如似乎很滿意,又讓她多多利用紅娘子來傳書信,這才送她和裴澧夜上了馬車。

宛府這一耽擱,裴府那邊人多力量大,倒也收拾得七七八八了,于是裴家主一聲令下,大家開始趕路了。

御世堡其實就三個人,裴澧夜,裴娟,大管家白璱。

其余的家丁丫鬟,都是皇上賜的,裴澧夜自然不可能帶走。

另外要走的,就只有宛若卿和錦繡了。

她們的東西多,主要是嫁妝。畢竟是第一次上夫家,嫁妝是必定全部要帶過去的,于是浩浩蕩蕩裝了幾輛馬車,讓人押解著,先回御世堡。

至于宛若卿嘛,自然是夫君在哪里,她在哪里的。

其實她倒是願意先回御世堡的,對著一個老太太,也比對著個裴大小姐日日魔音穿耳強不是?

可是裴大少不同意,他說了,他答應姨娘好好待她,自然要讓她待在他身邊的。

宛若卿有些無奈,只得五人行,上路。

沒想到,剛到京城門口,皇上又派了十個原裴府守軍,說是保護他們一路的安全。

本來嫁妝已經有人護送了,現在好了,他們人,也有人護送了。

宛若卿坐在馬車里挑簾子往外一看,要死了,那帶頭的人,不是景言是誰?

這家伙失蹤了好幾日,居然忽地在這里出現了,看起來,之前應該是回去接受新的任務了。

那麼這支護送隊伍,到底是端木家的,還是宛家的?

宛若卿有些想不通,是不是,宛誠如和皇上達成了什麼協議?

這支護送隊伍,真心想也不會是單純護送的,大概監視的作用大于保護。

行了半日,裴澧夜根本不讓人休息,自己騎著馬猛趕,好像前方真的有什麼勾人心魄的東西在等著他一樣,只叫著快走快走,連口水都沒讓大家喝上。

好在宛若卿並不是真正體態嬌柔的千金大小姐,不然,這樣子的趕路法,她骨頭都快被震散了。

好不容易天黑,進了一座小鎮,大家找了酒肆酒足飯飽,卻听到裴澧夜跟白璱大發雷霆︰「才黃昏而已,還能趕不少路呢,怎麼就歇息了,本王都不累,你們怎麼就累了?!」

汗,還趕路啊?!

這家伙莫不是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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