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總是涼爽的,林夕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陸年華將西服月兌了下來掛在車廂里,林夕這才發現他今天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襯衫,絲質的手工襯衫穿在他身上很漂亮,林夕的視線微微下移,落在他襯衫的袖口處,白色的袖口上帶著一枚小小的袖扣,袖扣很小卻很精致,袖扣是一個小小的水滴狀,白金的邊緣,里面瓖著小小的果鑽,在這黑夜里一閃一閃的極為耀眼,林夕定定的望著那里,心尖處卻變的極為柔軟。
陸年華伸手輕輕的撫模了一下那枚小小的袖扣,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嘴角咧得很開,林夕很少看到他會如此的微笑,似是在向她炫耀一般說道︰「怎麼樣?你送的袖扣我戴著很不錯吧。」
林夕淡笑,從來也沒發現陸年華有什麼事情這麼高興過,不過只是她送的一枚袖扣就讓他高興成這般,林夕知道她送他的東西他必定是極為重視的,不然怎麼會選在這樣莊重的場合都戴著呢?
她當時買這個袖扣的時候幾乎花掉了她一年的積蓄,本來還挺心疼的,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一切都值了。
再次回到寧化縣,林夕竟然覺得這里有些陌生,不是說她在a市呆了兩天就忘了地還是咋的,只是想起那晚上她從沈千越面前逃離後,再次回到那個家,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家里的那個人。
林夕坐在車里竟然有些猶豫,陸年華看出了她的顧慮,他說︰「林夕,如果不想回家今晚就去我那里吧,大不了到時候你睡家里,我去住店。♀」
林夕搖頭,她知道陸年華是好意,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該面對的遲早還是要面對,即使今晚逃了,那麼以後要怎麼辦?
再次走進那個家門,林夕覺得是需要勇氣的,她躊躇不前,想了好久才終于從包里拿出鑰匙開了門,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室通明,本以為這麼晚沈千越早已經休息了,不想一進門就看見了他坐在沙發上默默發呆。
那姿勢竟然還保持著她那天晚上沖進臥室前的那個姿勢,如果林夕不是想到現在離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已經過了整整52個小時了,不然她真有種錯覺,仿佛她和沈千越還依然停留在那個晚上。
林夕換了拖鞋將包掛在牆角,她走過來坐在沈千越的身邊,這時,沈千越抬頭看她,語氣淡淡的說道︰「去哪兒了?兩天見不到你的人,我以為你出事了,還給公安局打了電話。」
林夕不說話,望著沈千越的樣子,她的心竟然在痛,兩天不見,他看起來似乎蒼老了很多,臉頰明顯的消瘦了下去,眼窩處青黑一片,平時清明黑亮的眸子此時也布滿了血絲,下巴的胡須長的老長,林夕第一次發現原來他還是一個大胡子的人,只是平時沈千越都極為注重形象,每次等林夕起床時,他早早的就將自己收拾的干淨利落。
她去參加徐燕的婚禮,走的那天她並沒有告訴沈千越,就是連隨身帶著的電話也關了機,不知道當時心里是怎麼想的,只想就這樣一走了之,這樣負氣的讓他著急,林夕記得,以前她也有晚上不回家的時候,沈千越總是會擔心一夜,現在他有了別的女人,林夕本以為他不會再為她擔心,想不到他這麼多年養成的習慣依然沒變。♀
突然之間,林夕覺得有點對不起沈千越的感覺,她是不是一直都將沈千越對她的好當作理所當然,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好像這麼多年來,他始終都是默默付出的那個人,照顧她,照顧貝貝。她對他還在怨恨什麼?
「去參加徐燕的婚禮了。」突然之間,林夕對沈千越僅有一點的怨恨也沒有了,一時之間她竟然覺得自己沒有權利責怪他。
「哦,來了就好,林夕,我有話跟你談。」沈千越說道。
「恩,說吧。」
在這樣的夜晚,難得的讓兩個人都是如此的平靜。
林夕想起一句話,「沖動是魔鬼。」現在想來,那句話是真正的有道理,如果她和沈千越剛開始談這件事必定會有爭執,過了兩天再來談,卻發現和當時的心境已經全然不同。
所以說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即使有再深的過節,時間久了,那麼一切都變得淡然處之。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香味,林夕想或許是沈千越之前噴的空氣清新劑吧,聞著這個味道,林夕的心里說不出的寧靜。
「我們離婚吧。」沈千越說。
「好。」林夕說道。
本以為離婚是多麼難辦的事,沒想到真正說出口時,原來也可以這麼的輕松。
沈千越將早已擬好的離婚協議書推至林夕面前,林夕望去,那里早已經簽上了沈千越剛勁有力的字體,在女方那一欄只剩下她的落筆簽名。
林夕執起筆,心竟然微微抽痛,她望著那張離婚協議書久久下不了筆,耳邊傳來沈千越溫溫潤潤的聲音,「房子歸你,車子我開走,貝貝是你的,不過我會定期給他贍養費。」
林夕依然沒說話,眼角卻滑出一點液體,「啪——」的一下滴落在眼前的那張紙上,很快的暈染開來,當時,房子是沈千越一開始就買好的,她只是添了一點錢負責了裝潢,車子是沈千越當時在銀行貸款買的,車貸也早已還請了,林夕嫁了他五年,知道沈千越一直都在努力為這個家拼搏著,想想他這幾年也不容易,現在離婚了,他把房子讓給她,那他以後要怎麼辦?
「房子我不要你自己留著,貝貝我會帶走,不過贍養費你不用承擔,我自己有工作,貝貝我能養活的起。」林夕不想再拖累沈千越。
沈千越看著林夕,燈光下她的側臉很美,可是下巴透著剛毅的弧度,就像某個人,原來,他和她之間在某些方面竟然是如此的相像。他是了解林夕的,如果她堅持的事情,別人是拿她沒有一點辦法的。
「好吧,我答應你。」
「好。」林夕低頭,心里安撫自己,這樣她再也不用再欠他的了吧。抓緊手里的筆,在女方的那欄工工整整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沈千越收起離婚協議書說︰「時間很晚了,我們早點睡吧,貝貝這兩天先放在他女乃女乃——」話說了一半他又改口了,「先放在我媽那兒,孩子還小估計這麼大的事他一時半會也接受不了,再說我媽也很舍不得貝貝,怎麼說他們也爺孫倆相處一場,就讓他們多呆一會吧。」
林夕點頭表示同意。
「明天正好禮拜四,民政局辦事,我們早上八點好吧?」沈千越問她。
「好。」林夕點頭。
「那,早點睡。」沈千越象征性的拍了拍林夕瘦弱的肩膀一把。
林夕的身體搖晃了一下說道︰「好。」
沈千越起身去了小臥室,林夕去了大臥室。
從這一夜開始,他和她真的是分道揚鑣了,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
林夕蜷縮在被子里,竟然覺得夜是那樣的冷,她用被子將自己包裹的死緊,可是身體依然覺得很冷,突然之間心里卻沒來由的難受,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只感覺胸口像悶著一團東西,死死的卡在了喉間,不上不下,卻堵得她心慌意亂。
起身想給徐燕打個電話,卻怎麼都撥不出那個號碼,又坐了一會,終于在電話薄上找到了一個可以通電話的人,所以想了一下就撥了出去。
「喂,陸局,我明天早上想請半天假。」林夕說。
「好。」
陸年華直說了一個字就沉默了下來,林夕握著電話的手指發緊,她突然很害怕這種沉默,含含糊糊的說︰「如果沒有別的事那麼我掛電話了。」
「沒有。」
「」
林夕頓了兩秒,然後掛了電話,來不及細想陸年華今晚為什麼異常的沉默,只是將自己蒙在大被子里努力的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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