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染和默之倆人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出去。
回到前廳的時候,發現人走了許多,芷染左右看了看,和默之說了一聲,便獨自走向了語煙的身邊。
「咦,太子姐夫呢?」
語煙听到聲音回眸,一見是芷染,未語便先笑了起來,說道︰「他先回去了。」
芷染眨了眨眼,震驚的問︰「意思是你會留在家里,對嗎?」
語煙眯起眼楮,小手揉上芷染的臉頰,用力的揉著,笑問︰「對啊!高興嗎?」
芷染臉被語煙揉得變形,卻是滿不在乎,一雙眉眼笑彎了的說︰「高興!」
語音落下,又馬上問︰「能在家里待多久?」
語煙語音一頓,笑容一緩的說︰「這個我也不知道,就是跟太後皇後說了,她們倒是同意我回來住一段時間,但這一段時間,是多久就是她們說了算。」
芷染撇撇唇,微有不滿,但也知道語煙能回來就已經不錯了,便沒多說什麼。
目光一抬,看向默之正直直的朝慕相走去,兩人隨便說了兩句,默之便告辭離開了。
臨走之時,回眸望了她一眼,意味而深長。
語煙捅了捅芷染的小臉,問道︰「坦白從寬,剛才你們倆偷偷模模跑去說什麼悄悄話了啊?」
「二姐,你很無聊!」芷染一把扯下語煙的手,鄙視的瞅了她一眼。
語煙嘟起唇,委屈兮兮的說︰「人家這是關心你嘛!」
「不要裝可憐!」芷染瞥了她一眼,就上次走到唐氏的身邊,乖巧的陪在她的身邊,一起送客。
鬧了整整一天的壽宴,總算是結束了,芷染只覺得比連續練了三天的功還要累人,當晚早早的就入了睡。
次日起得累了,還覺得腰酸背疼的,一邊伸著懶腰一邊打著哈欠的起了身子。
「小姐,你可起床了,二小姐過來看了幾回了。」錦兒听到屋里有聲動,忙響了門,得了應聲,才進屋說話。
芷染捏了捏肩,問︰「二姐?」
說完後,猛的想起語煙這些天會住天家里,一邊穿著鞋子站起來,一邊問道︰「她一早過來有什麼事?」
錦兒上前幫著芷染整理她的衣服,並回話說︰「二小姐叫你一起上街呢!她說是好久沒逛街了,想上街走走。」
芷染臉色一變,烏雲密布。
她昨天真的累了,今兒只想在家里好好躺會,早上起來得晚了,她可是連學院都沒有去,真的不想逛街啊!
但一想到語煙在宮里關了這麼久,又軟了心腸。
「二姐叫了大姐一起嗎?」芷染問道。
錦兒竊笑說︰「叫了,而且大小姐當時的神情和小姐現在的樣子是一樣的,無奈卻又不能拒絕。恩恩少爺也叫了,二小姐說是四姐弟一起上街。」
芷染嗔了錦兒一眼,沒好氣的說︰「就你話多,侍候我梳洗吧!」
「是!」錦兒乖乖的福了子,像是被繡兒感染了似的,一身活力,俏皮可愛的樣子。
芷染穿戴好後,連早點都沒有用,就直接和語煙她們出門了,並和唐氏說好了,她們中午姐弟幾人就不回來用膳了,晚膳的時候再回來。
上了街,芷染用力的蹬了蹬街,這才打起精神來陪語煙逛街。
「二姐,你想買些什麼?」
語煙眼珠子四下看著,一副十分忙碌的樣子,隨口說道︰「也沒有什麼想買的,就是四下看看而已。」
芷染翻了翻白眼,這種漫無目的的逛街是最累人的。
希瑜在一邊淺笑說︰「語煙在宮里待久了,現在她每次出來上街,都是極不易的,我們要多陪陪她!趁著她現在在家里,想干什麼我們都陪著她,別到時候想陪都難尋機會。」
「我知道呢!」芷染略一點頭。
她就是清楚的知道這一點,若是換成以前在安平縣,她肯定是不會出來的,根本就沒這方面的擔憂,不會想說要珍惜與語煙在一起的時間。
所謂閑逛就真的只是閑逛,從這條街逛到那一條,再從那一條街又逛回來。
整個上午就在來來回回中度過了,一樣東西都沒有買。
語煙提議說︰「不然,我們去店鋪里看看吧?」
芷染白眼一番,說︰「我們還是先去用午膳吧!我還沒吃早點的呢!你該不會想虐待我吧?」
語煙抬眼看了看天色,苦笑一聲說︰「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感覺一身的勁用不完,倒是忘了這事!走吧,我們下館子去,姐請客!」
芷染一點也沒客氣的說︰「當然是你請客啦!」
街上各鋪子的客人都多,行人也多,獨是酒樓的生意較正常而言,略顯清淡了一些。
只幾日就是除夕夜了,各家各戶,不論條件好壞,都在積極準備過年的物資,這時候上街下館子的人不多。
上街多是為了替新年添置物品。
芷染姐弟四人,加上丫鬟三人,進了酒樓,被小二帶去包廂,剛坐下來才點了飯菜,就听到隔壁傳來爭吵的聲音。
「我不管不管,反正你不許同意,不然的話,我就不認你這個弟弟了!」
女子的聲音很憤怒,而被叫做的弟弟的男子,回答了什麼听不清楚,聲音太低了,芷染抬眼看了看隔著的木板。
悠悠的想著,這個弟弟到底有沒有說話。
「反正爹這麼疼你,你拒絕就好!你不同意的話,爹娘難道還會逼你嗎?」女子聲音很是嫉妒的樣子。
語煙扯了扯芷染,挑了挑眉道︰「她們到底在吵什麼啊?」
芷染聳聳肩說︰「我哪里會知道,不過這女人的聲音,倒是有一些耳熟。」
她一時卻是想不起來,是誰的聲音。
語煙挑了挑眉說︰「你這樣一說,我覺得也挺耳熟的,會是誰呢?」
這邊正猜測的時候,隔壁房間里突然響起一道無奈的聲音,自嘲的說︰「疼我?呵呵……」
男子的聲音很是沙啞,像是被煙燻過。
不過,芷染皺著眉想,這是喉嚨受過傷,聲音才會這樣。
「爹娘如果疼我,我就不會是現在這樣子。」男子聲音滿是滄桑。
女子追問,不解的說︰「你什麼意思?」
男子冷笑一聲,「難道你看不出來嗎?爹娶不到他惦記的女人,才會想著讓我娶了她的女兒,這樣圓了他的心願,你覺得這種事情,我們誰能說服他?就是娘也不行,你當我願意娶她嗎?」
「真是狗血!」芷染一聲低嘆。
恩恩卻是突然站起了身子,起身往門口走去,希瑜不解的問︰「恩恩,你去哪里?」
「反正我和唐芷染不對付,你不許娶她,你娶誰都不許娶她,听到沒有?」女子的叫聲直達芷染的耳底。
芷染突然震驚的瞪大了眼,怪叫一聲,「納尼?」
「我的婚事什麼時候決定的,怎麼我自己都不知道?」
語煙也是一臉驚恐,下意識的問起,「你不是和護國公走得親近嗎?他一副宣誓主權的樣子,誰還敢和他爭你啊!不要命了吧?」
護國公可沒有什麼姐姐,而且若是護國公的聲音,芷染不應該听不出來,所以語煙下意識的就知道是別人打了她妹妹的主意。
芷染她們出去,正好看到恩恩推開了隔壁的房間門,走近一看,竟然是田紫暄和田思楠倆姐弟。
不對,是倆姐妹。
「是你們?」田紫暄黛眉一皺,忽然說道︰「你們偷听我們談話?」
語煙翻了翻白眼,不屑的說道︰「你們說話這麼大聲,用得著偷听嗎?只要長了耳朵就能听到。」
田紫暄冷哼一聲,並沒有與語煙趁口舌之間。
恩恩卻是突然走進,直直的走到田思楠的身邊,臉上毫無起伏,卻是難得的主動開了口,「你的聲音怎麼回事?」
田思楠看到來人是恩恩,當即輕淺的勾了下唇,善意的笑說︰「是你啊!」
恩恩又問道︰「你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田思楠滿不在乎的揉了揉嗓子說︰「前些日子生病了,喝多了藥,可能傷了嗓子吧!病好後就這樣了。」
芷染听言,挑高了眉,怕是故意被人弄壞了嗓子吧!
畢竟田思楠看著也七八歲的樣子了,聲音卻是輕輕柔柔的,再長大一些,肯定就要有人懷疑了。
「唐佑恩!我問你,你上次故意被田府綁架,是為了什麼?」芷染眼珠子轉動,突然又想起了這問題。
特別是昨天壽宴的時候,她就覺得恩恩怪怪的,恩恩這目中無人的樣子,什麼時候主動看過別人。
他昨天竟然盯著田思楠看,詭異太詭異了。
芷染一點都不懷疑恩恩知道田思楠的女兒身,只是……
恩恩弟弟,你是不是太早熟了一點。
芷染陷入自我幻想中,一張臉擠成一團,
「故意?什麼故意?」語煙一張臉,五彩繽紛。
芷染打了一個頓,不敢再直說了,說白了,怕是語煙會打死恩恩。
語煙怪叫一聲,「當初你和娘失蹤時,我們姐妹急得快要瘋了,你們現在跟我說是故意的?嗯?」
語煙最後一聲‘嗯’真的是十分到位,十足上位人給下位的壓迫,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宮里學來的。
隱隱帶有盛怒,壓都壓不住。
希瑜一看氣氛僵持了,尷尬的著笑臉說︰「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事情吧?快問清楚,田家少爺要娶芷染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我們一點都不知情?」
田紫暄怔仲的看著田思楠,這會兒被希瑜一說,才回過神來,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田思楠,這眼神就好比在說︰待會兒才拷問你。
她抬起眼,對上希瑜,直白的說︰「我弟才不會娶你妹呢!」
語煙壓下心中的疑問,不快的瞪著田紫暄,冷笑說︰「若你不是怕,怎麼會特意選在這樣一個地方,來給你弟洗腦呢?」
若真的是能夠直白的說,在家里就能說了,而不是跑到這里來威脅這個當弟弟的。
「你……」田紫暄顫抖的指著語煙,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因為語煙說的都是事實。
芷染抬眼看向田紫暄,冷漠的說︰「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進你們田家大門!」
畢竟田家的一個嫡子,不過是嫡女罷了,而且這個嫡子的年紀比她還小,和恩恩一般大小。
都不知道田世聰的腦袋是怎麼結構而成的,該不會是頸部以上全部癱瘓了吧?
「哼,你有自知之明就好!」田紫暄怔了一下,才趾高氣昂的說道。
芷染翻了翻白眼,這個田紫暄真是好了傷疤就忘了疼。
逼得她剛下跪的一段日子里,她乖了許多,不再找她的麻煩,也不會主動出現在她的面前。
如今倆人許多日沒踫上面了,這田紫暄又恢復了一股子囂張的樣子。
不過,也是。
像她們這樣的人,出身就高人一等,不時時被人打壓著,自我膨脹又恢復厲害。
「好好說話,我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芷染略有不耐煩的看著田紫暄。
田紫暄當即就不滿的反駁,「你憑什麼?」
芷染眼一瞪,揮舞著拳說︰「就憑我能一拳打死你,你信不信?」
田紫暄嚇得一陣悸縮,左右張望了一眼,下意識的求救田思楠,「你傻了啊!你姐被人欺負了,你也不知道哼聲。」
田思楠嘆息一聲,十分溫和的對芷染說道︰「慕小姐,對不住了,沒想到會讓你們听到這件事情,這件事情是我爹的一廂情願。」
芷染看田思楠說話溫和,處事內斂,倒是有幾分喜歡,不過這一副小老頭的樣子,又覺得他活得有些辛苦。
現在倒是年紀小,等再大一下,到了娶妻,或者是之後,怕是會過得更辛苦了的。
「沒事!不過你得跟我說清楚是怎麼回事,不然的話,我也不好插手,相信你我倆人,都不希望有這一門親事的存在。」芷染看著田思楠,意味深長的說道。
田思楠不自然的動了動身子,下意識的閃避。
她有種錯覺,好像眼前的姑娘能看穿他的身份似的。
田夫人擔心田思楠知道身份被人發現後,會過得提心吊膽,所以根本沒有告訴田思楠這件事情,免得加重她的心理包袱。
田思楠側著身子,對芷染說道︰「哼,我爹對你娘的問題,我也不多提了,當初還鬧得有些難堪,相信你們也是了解的。」
芷染附和的點點腦袋,盯著田思楠的嗓子看,目光透著一種光芒,看著田思楠十分的緊張。
其實芷染只是听到田思楠的聲音,犯一些職業病罷了,所以目光忍不住瞟向他的喉嚨。
「這些日子折騰下來,再加上慕夫人如今已經搬回了丞相府,我爹知道他這輩子是沒有希望了,便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了。」田思楠說完,便低垂了腦袋,單薄的身子透出幾分難過。
恩恩在她身邊坐下,看了眼後,才不冷不熱的說︰「小姐姐不會嫁給你。」
芷染翻了翻白眼,看向恩恩的目光十分的鄙夷,不管怎麼樣的男人,內向不內向,自閉不自閉。
在踫到喜歡的妞,想泡她的時候,突然就變得健談了,也變得像騎士一樣,讓人覺得十分的安心可靠。
「你拒絕過了嗎?」芷染突然問田思楠。
田思楠抬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以你年紀比我略長一些拒絕過,我娘也拒絕了,不過爹他一意孤行。」
芷染扯了扯嘴角,有些明白。
田夫人還沒有生出第三胎來,這時候怎麼也不敢說破田思楠的性別,就算被逼得過了一些,田夫人也會選擇默認訂婚。
只是她是否有考慮過,她唐芷染可是知曉田思楠性別的人。
「她真是有病,怎麼就萌生了這樣的想法,難道他沒听過我小妹和護國公的事情嗎?」語煙努努嘴,不滿的開口。
芷染側目看了她一眼,沒有阻止。
語煙滿不在乎的揚起下巴說︰「怎麼,又不是說不得,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和護國公交情頗深。」
芷染翻了翻白眼,這傻二姐到底是誰家的,趕緊拖走,也不怕害了她名聲受累。
芷染不想多糾結這事,打算直接忽略語煙的話。
田思楠的視線在眾人臉上打量了一會兒,考慮了下,才輕輕的開口說道︰「我听我爹說過,我和護國公同時向丞相府提親,我的優勢要大一些,畢竟我爹和慕相都是保皇黨,所以慕相應該是選擇和田府結親!」
芷染听言,當即瞪大了一雙眼,有點回不過神的味道。
她只能說,她還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上面來,而且目前默之也不會向她提親,至少在她看來,是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