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要凳子。」
「好 ,您稍等!地龍皮繃的馬扎,絕對舒適!」小伙子的反應速度堪比矯兔。
「我渴了,要喝水。」
「好 ,您稍等!阿布維亞純正地下水,一百八十層淨化!」
「我餓了,要吃飯。」
「好 ,您稍等!魔族特產火岩獸,絕對皮糙肉厚呃不,口感爽脆!」
周小和大馬金刀地往凳子上一坐,一手端著水杯,一手舉著烤獸腿一嘴咬下。
「疼……」她的淚珠開始在眼眶打轉,這、這是什麼玩意啊,把她的小牙都要蹦掉了!這是人吃的東西嗎?
遠處有年輕人不明覺厲地向法爾打听︰「我說,這氣勢驚人的女人誰啊?剛只是從旁邊路過我的元素之力都被擾亂了。」
法爾得意地一翻白眼︰「所以說還是老子我聰明,我就不去自找不痛快,想當年,連王都被……呃,那啥,雖然現在兩人看起來在那啥,但是憑我獨到的眼光看他們早晚還得那啥!你,懂了嗎?」
「……不懂。」
「笨死算了,你不知道那女人是誰?哼,記住了,那是幽冥公主,王的女……」
他說到這忽然被一聲冷哼打斷,戴拉從斜刺里走過來,她不屑地冷笑一聲︰「什麼幽冥公主,不過是假借她人的西貝貨。」
法爾兩個被戴拉的氣勢鎮住了,互相看看縮著脖子退了回去。
周小和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對話,她正試圖讓小布拉德利給她找一只五弦琴來。
「我無聊,要彈琴!」
「t_t」王,救命啊!
就在這時,從又厚又重的簾子縫隙里忽然傳出了那個她左等右等等不來的聲音。
「夠了,不要欺負小孩。」
他的聲音依然這麼充滿磁性,低沉動听,但這話卻差點讓周小和跳起來。
「不夠!我還沒夠!什麼叫欺負小孩!我哪里欺負替她了?你說!布拉德利!我哪里欺負你了?」
小伙子也想哭,他好想說我雙手送上我的膝蓋。您放我走把女王大人!但他敢嗎?不敢。于是只好哭喪著臉回答︰「小布拉德利,牧師小姐,布拉德利是我死去三十年的老爹。我用我老爹的生命發誓,您絕對沒有欺負我,都是我自願的,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周小和抹把臉,隔著簾子沖里面的人大喊︰「听到了嗎!我哪里欺負人了?我可不像某些人,听報告听得念報告的人都睡著了,要相同的文件已經要了六遍……」
這時,旁邊匆匆跑來一個小侍衛。他手里舉著一個杯子大聲對帳篷里喊︰「報告!王。您要的第七杯綠梧茶到了。呃,不過,這次出來帶的存貨不多,您還是省著點喝吧……」
帳篷里︰「……」
周小和一把奪過那個杯子就要掀開簾子闖進去。可是她的胳膊一下被拉住了。
「水給我,我去。」戴拉緊緊拉著周小和的胳膊,冷冷地說,「軍情機密,無關人等不要在這逗留。」
「我……我怎麼是無關人士?我、我是,我是特使!我是人族信使,來給魔王大人交換戰書的!」
「光明聖殿的信使剛才已經來過了。」
「我……」周小和靈機一動,「他、他,剛才那個是羅曼帝*方代表!我是光明聖殿的信使!」
「哼。我們絕不會和人族休戰的,死了這條心吧,任你們舌燦蓮花王也不會答應的,來一個兩個都一樣,王不會見你的。」戴拉攥著她胳膊不放。箍得她生疼。
「我……」周小和舉著杯子不肯放下,胳膊好疼,一定黑青了,但她還不想放棄。
兩人相持不下的時候,軍帳里那個聲音又響起︰「戴拉,放開她。」
「王!可是……」
「沒听到我的話?」
「听到……哼!」戴拉啪一下甩開周小和的手,不甘地沖她瞪眼。
周小和得意地甩甩酸痛的手腕,一掀簾子就要邁進去。可她還沒看清那個佇立在巨大沙盤前的身影,就听到他低沉的聲音︰
「帶她走,去信使營帳。」
「啊,是的!王!」
周小和完全沒反應過來,直到戴拉過來抓著她使勁拽了出去,她還難以置信。
「你說,帶誰走?我?」她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鼻子,眼楮里都是迷茫。
「是啊,尊敬的‘信使’小姐,跟我來吧。」戴拉一把奪過她一直攥在手里的杯子,拉著她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等、等等!你搞錯了!」
「沒錯,王的命令你沒听見嗎,信使小姐?」
「等……混蛋啊!」周小和劇烈掙扎,力氣大得戴拉幾乎抓不住她。
她一邊掙扎一邊回頭沖那座安靜的軍帳大喊︰「衛淵大混蛋!你說過要我在你身邊的,你說過的,你說要我一直在你身邊不許離開,就算我自己要走都不行的!出爾反爾的大騙子!大混蛋!」
戴拉的腳步一頓,周小和用盡力氣一甩胳膊,幾乎掙月兌開她的鉗制。戴拉生氣地干脆雙手拽著她使勁走,而周小和被拉著向前,頭卻一直在使勁回望軍帳的方向。
那道厚重的簾子靜靜地下垂,仿佛能遮住一室洶涌狂潮,仿佛也遮住了她的勇氣和希望。
她終于垂下了頭,劉海遮住眼楮,在她的小臉上投出一大片陰影。她停止了掙扎,安靜地跟著戴拉越走越遠,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層層疊疊的軍帳中。
這時周圍的士兵們才吐出一口長氣,剛才兩個可怕的女人間激烈的交鋒簡直讓這些粗漢子們不寒而栗,尤其牧師小姐喊出的話,哎呀,可忒八卦了!但是,王……始亂終棄?見異思遷?上了車還不想補票?
他們看了看帥帳門口那道安靜的門簾,覺得里面簡直安靜得可怕。
法爾仗著皮糙肉厚蹭了過去,他站在門口弱弱地開口道︰「王,您太嚴厲了,周小姐……」
他的話沒說完人已經飛了起來。他得多謝這座結實的帳篷和厚實沉重的簾子替他擋掉了部分攻擊,否則,他的暫時休戰可能會變得更長那麼一些。
小布拉德利在旁邊幸運地躲過一劫,他眼睜睜看著從帳篷里沖出一條噴著火的黑龍,一下把法爾頂上了天。這下簾子被燒沒了,但他還是沒勇氣向帳篷里看,只站在外面都能感覺到里面幾乎凝實的壓抑,和王那雜亂的氣息。
周小和跟著戴拉幾乎來到了這片軍營的最邊緣地帶,一座灰色的軍帳旁。
「進去等著吧,信使小姐。等王有時間的時候。他自會召見你。」
扔下一句話。戴拉不屑地瞥她一眼走了出去。好在她好歹保持了基本禮節。喚過一名侍衛讓他送些吃喝給尊敬的信使小姐。
周小和默默地走進去,坐到簡陋的板床上,把臉埋到膝蓋里一聲不吭。
侍衛膽戰心驚地走過來放下兩個托盤,剛才的一幕已經瞬間傳遍軍營。他不想變成法爾第二,他可不敢在背後嘀咕王的八卦。看這可憐的姑娘,肩頭一直在抖動,一定是無助地哭泣呢,但——王的女人——他更不敢惹啊!
侍衛從儲物袋里模了半天模出一塊自己存了好久的燻肉條,這可是上好的刺豬後腿肉做的,在地獄火半島可從來沒吃過的好東西。
小伙子滿臉掙扎不舍地看了看手里的美味,但終于還是輕輕放到了周小和面前的托盤上。
「唉,可憐的姑娘。希望能早點想開吧……」他默默地想。
等確認了戴拉和侍衛都走得遠遠的,絕對不會听到她的話,周小和這才把頭抬了起來,她抹把臉,揉了揉通紅的眼楮。
「唉呀媽呀他們再不走我要笑場了!我的天可累死了。這種狗血大劇果然不適合我啊,什麼一抹就出眼淚的藥水也太不好使了!我眼楮都快擦瞎了還是米有流出來啊,米蘭,你的藥水太不靠譜了!」
悉悉索索的聲音從地下響起,轉眼間米蘭舉著兩只大螯鑽了出來。
「好啦別抱怨了,小和你演的很棒啊,要不是早知道,連我都要被你騙過去了!」
「哼哼,你主人我天生麗質演技天成。」
「話說你這種狗血劇魔王怎麼會這麼配合的?」
周小和干笑兩聲︰「呵、呵……我威脅他說要離家出走。」
「……以你懶得要命的性格,這種威脅是沒用的。」
「是啊,所以……」
「所以?」
「所以她許了我另外的東西。」一個聲音突如其來地在帳外響起。
一人一蠍子大驚,然而那個人已經一陣風地吹了進來。黑色的旋風和他的眼楮一樣幽深,而灼熱的氣息又像著了火。
瞎子都看得出來魔王大人現在非常不高興,非常非常不高興!
米蘭見勢不妙跐溜一下鑽進地里沒了影兒,只剩周小和氣急敗壞地大喊「叛徒!懦夫!見死不救!」
「使勁叫,再使勁點,你剛才在我門口不是喊得很有勁嗎?」
「呵呵,那個,」周小和吞了口口水,「我給你講過劇本的啊!你不能現在才反悔找我麻煩!說好了的你幫我一起演場戲。」
「哦?是麼?我記得某人可沒說是‘這樣’一場戲,千里尋夫結果被無情拋棄的悲情女?還是無良情郎始亂終棄的苦情妞?嗯?」
衛淵說一句向前邁一步,他的影子把周小和牢牢遮住,他眼里跳動的火苗讓周小和無端地有些心虛。他進一步,她就退一點,一直退到後背緊貼著粗糙厚實的帳篷上。
ps︰
吃?還是不吃?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