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蘭和金不換在水鏡旁邊不肯離開,盡管大祭司老頭再三保證水鏡平靜就是說明幽冥界沒有什麼大的變故,而看不到周小和肯定是因為她找到了水鏡無法照到的結界中——也許,她已經找到了陣眼所在,正努力破開幽冥界的封印呢。
可就算這樣也無法完全熄滅精靈王子心里又急又怒的火苗,他被這樣茫然無知的情景弄得急躁惱火,恨不得現在就把聖殿掀了。而這時,特殊的客人到訪,竟然是潘終于找來了。
當他了解到事情的經過之後,優雅的長眉也緊緊鎖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不應該啊……」潘喃喃自語,然後又嚴肅地對艾蘭說︰「殿下,不是讓你們找到納什之後再來聖殿?怎麼會……」
艾蘭本來就著急,潘似乎還在責怪他,他的怒火簡直控制不住地大喊起來︰「誰要管那什麼納什的!現在我想知道怎麼能穿過水鏡找到小和!」
潘的眉頭皺得更深,他低聲喃喃︰「可是不應該是這樣的啊殿下,難道你們沒有路過那間旅店,小和沒有看到那個場面?難道那個惡心的家伙沒有按之前安排的把小和擄走,在遠離魔族之後再讓殿下救出她?」
潘後面的話音越來越低,而怒氣沖沖的艾蘭似乎也並沒有注意。
這一次,就算艾蘭暴跳如雷把整個聖殿都掀了,大祭司也一時沒空對付他了。因為軍情急至,南方獸人國竟然宣布與魔族聯盟!在之前已經讓魔族軍隊順利通過砂錘堡偷襲了人族南方防御要塞之後,獸人國干脆直接舉旗反戈,作為人族曾經的盟友,這一次竟然干脆利落地投到了魔族那一邊!
這個消息傳來,整個帝國頓時憂心忡忡!獸人族雖然人數不多,但獸人戰士個個驍勇善戰。獸人為數不多的先知更是有著特殊的魔法,神秘而強大。人族對付一個魔王已經夠吃力了,沒有人願意同時對付兩個強大的敵人!
而且。听說獸族還放話說,如果人族能答應他們的一個要求。他們就撤兵並退出魔族聯盟,這個要求就是︰解散光明聖殿,解散聖殿護衛騎士團,摧毀所有聖光炮,並且把大祭司交給獸族處置!
這一條件無疑更是在油鍋里添了一瓢水,整個帝國高層都震驚了。獸族什麼時候和光明聖殿對上了?天知道聖殿從來沒有把信徒發展到獸人國,而且兩者幾乎沒什麼歷史矛盾的。
據說當時大祭司就在老國王面前痛哭流涕。自願自縛作獸人國的俘虜,如果這樣能減輕帝國的壓力,他寧願犧牲自己。听說這點,聖殿上下無不悲慟萬分。並且破滅將臨般惶惶,金不換小姑娘听說的時候,幾乎整個人都要哭斷氣過去。
並且還能板著臉安慰下金不換小姑娘。
而牧師納什在當天出現一下後就消失了,只剩路易一邊安慰小姑娘,一邊動用一切力量去探听後續消息。好在消息很快傳來了。老國王當場駁斥了大祭司的請求,並且深情地表示︰光明聖殿從帝國建立之初就存在,是人族強盛的三根基石之一,帝國絕對不會拋棄自己的伙伴。
而軍方代表公爵大人也表示,雖然之前東線指揮納什受傷失蹤。而南線總指揮伊格納提輕信了敵人的錯誤情報,調兵北上,被魔族抄了後路最終導致南線的大潰敗。但帝國軍方還是有信心的,軍方已經派出了最強大的獅鷲法師團,正和魔族聯盟大軍在中央地帶對峙。戰況緊急,需要聖殿的大力支持,希望大祭司這個時候不要意氣用事,而要做出對大局最有利的選擇。
于是,大祭司又回到了聖殿。
老頭人雖回來了,但臉色很不好,非常不好。于是聖殿上下雖然暫時月兌離了滅頂之災,但人人依舊惶惶。
而賴在主殿後三王雕像那里不走的艾蘭幾人,更加沒人來搭理了。只是水鏡依然模糊一片,沒有任何動靜。艾蘭一咬牙對潘說︰「潘,我要回去一趟。」
潘驚訝地問︰「殿下,您要做什麼?您還是在這里等著小和的消息比較好。」
「不,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問問女王……母親,她也許知道怎麼讓幽冥族的水鏡恢復。畢竟,她曾經和大領主是不錯的朋友。」
潘默然,這是艾蘭第一次主動說要回去,回去他一點都不喜歡的家,還有傷透了他身心的母親身邊。
「殿下……」他有些感慨,想了想終于還是忍不住說,「女王陛下她,她其實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艾蘭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小和也對我說過。眼見不一定為憑是嗎?所以我想我才更應該回去,也許有些話我應該問出來,雖然晚了很多年,但果然還是要得到她親口說出的答案,才能死心。」
說出這樣的決心的時候,艾蘭美麗的藍眼楮里有亮光一閃一閃,有些不確定有些猶豫,但他終于勇敢地邁出了打開心結的第一步。潘有些欣慰,但又有些難過,他還是勸道︰「可是殿下,您如果離開的時候小和遇到麻煩,或者她下一刻就從這里出來了,您不在的話,您、您也許就會失去她了……」
「潘,」艾蘭眼楮里的亮光閃爍得更迅速,「我想,就算我一直在她身邊,我也已經失去她的心了……」
「殿下!您不能放棄,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準,您還有機會的!」潘幾乎失去了一貫的優雅風度,激烈地喊起來。
但是艾蘭一眨眼就來到了他面前,速度快得像一陣風,下一刻他抬起一只手,于是這陣風化成一條綢帶纏上了潘的脖子。
艾蘭的臉在潘眼中迅速放大,但那雙透澈的藍眼楮卻越來越冰冷,那是潘從未直接面對過的冰冷!艾蘭細長有力的手死死卡在潘的脖子上,稍稍用力就能折斷它。
「潘,我不想知道你做了什麼,但無論你做過什麼,都立刻給我停止!我能感覺到你的忠心,但我不需要它被用在多余的地方。不要以為你做的一切都能瞞過我的眼楮和耳朵,你要記得,以我的身份,如果我願意,這世界上所有的草木都是我的耳目。我不管你的目的,但若要傷到小和,我一定親手——殺了你。」
潘似乎被艾蘭突然的舉動和殺氣嚇到了,他幾乎呆了好久,才蠕動嘴唇吐出兩個字︰「殿下……」
艾蘭卻已經放開手,大踏步走出了光明聖殿,只留給他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潘抬手模模自己的脖子,苦笑無言。
殿下,從瞞著您的第一步開始,也許對您來講就是背叛了。對不起,最後還是讓您失望了,可是如果能令您得幸福,就算墮落到暗精靈的地底深淵,我也……
……
周小和看著衛淵,想問的話在嘴邊滾來滾去,終于還是沒有出口,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道︰「真是被你打敗了!」
然後她抬起手,在她指尖漸漸有黑芒匯聚,米蘭瞪大了眼楮,這不是錯覺,果然小和可以在這里施法了!隨著元素的凝聚,米蘭發現周圍的霧氣似乎都激動了起來,原本已經蔓延到樓頂的灰霧翻滾著向下退卻,不過這也許是被他們周圍的元素旋風吹下去的,于是米蘭也沒有多留意。
而周小和正陷在深深地自我厭棄中,她覺得自己真是失敗,看到衛淵受傷就無法再把斥責的話說出口,她的立場和決心輕易就能被這個可惡的家伙擊潰。
算了,趁著現在自己突然能施法了,先把他的傷治好再審問吧!她頗為無奈地向自己妥協。可是,衛淵卻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把周小和嚇得差點從地上跳起來!
因為之前衛淵被她撞在月復部舊傷上,失力跌倒在她身上,而她受傷的腿一軟直接跪了下去,衛淵跟著也摔了下來。直到光暗旋風迅速席卷,兩人都還保持著這種上身緊密貼在一起的姿勢跪坐在地上,她甚至不得不雙手穿過他腋下使勁摟住他,才把他幾乎都壓在她身上的重量撐起來。
等米蘭被拽進來的時候,衛淵似乎回復了點體力,自己挺直了身子,但是兩人誰都沒有余力再挪動或者站起來,于是就變成了兩人面對面跪著正襟危坐的樣子。周小和心里詭異地浮出一個念頭︰「思密達相親派對……」
她剛把這個奇葩又荒唐的念頭掐死,那個無端被當成相親對象的家伙忽然握住了她的手!這簡直像偷偷做壞事的小孩子被家長抓個正著的犯罪現場!真丟人啊,她的臉又迅速燒起來了。
周小和完全不好意思抬頭去看衛淵的臉,只听見他說︰「你想要問什麼,都問出來吧。等你得到答案以後再決定要不要繼續這個治療法術。」
「誒?」周小和一時沒听明白。
于是他又重復了一邊︰「之前想問的,問吧。雖然問了我也不一定會回答。」
這個可惡的男人!周小和頓時把一切關于這個可惡男人的旖旎都拋諸腦後,對他橫眉冷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