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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似無情,似有情(二)

轟隆一聲巨響,兩人合力的暗系符文和蘊含巨龍全部力量的一擊撞在一起。♀霎時間強大的沖擊波從爆炸中心瞬間席卷整個洞窟,被魔法巨龍破壞得面目全非的地面和牆壁一下子就被蕩平,粗大堅固的四根巨柱也在沖擊中嘎吱吱地裂開了口。

爆炸沖擊力之強出乎兩人意料,他們誰都沒有來得及防御就被掀翻。周小和在爆炸聲響起的一瞬間就失去了听覺和視覺,只覺得自己像斷線的風箏打著滾飛出去。但她奇異地沒有驚慌尖叫,因為有一雙大手牢牢抱著她,背後溫暖寬闊的懷抱令她莫名安心。

兩人被強大的氣勁吹得翻滾著向石壁飛去,周小和被轉得暈頭漲腦,然後她就感到男人摟著自己突然轉了個圈,緊接著砰一下狠狠地撞上了堅硬的牆壁!強烈的撞擊力震得她耳朵嗡嗡直響,五髒六腑都要嘔出來了!

她听到背後的男人悶哼一聲,就覺得自己肩頭一濕,血腥味迅速傳來。她的眼淚一下子控制不住地涌出來,她雖然看不見也知道那是什麼,那個人一定受傷了,而且很重很重。

這種強度的撞擊足以讓他受很重的傷,更何況還要再加上她的那份。

「笨蛋笨蛋大笨蛋!」她不是愛哭鬼,可是在他面前卻似乎總在哭泣。

從高空墜落的失重感讓她大腦充血,她感到男人抱緊她的臂膀松開了,似乎用盡了力氣,這令她驚恐萬分,生怕他有什麼不測。

「你怎麼樣?你怎麼樣!」她干脆反身緊緊摟住他的雙臂,感到男人寬闊的臂膀無力地下垂,她的心縮成一團,痛得不能自已。她咬緊牙盡力使自己保持在下方,這樣她就會是先落到地面的那個,就像他剛才做的那樣。

可是男人忽然用力掙開她,反而伸臂把她一圈接著一個旋轉——砰一聲兩人跌進土里。周小和肩頭又是一濕。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她沒辦法控制自己,眼淚像斷線的珍珠順著臉頰滑落。余波過去,她的听覺和視覺慢慢恢復。透過淚光她看到了高大的戰神一般的男人現在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沒有生氣。她拉起他的手,他也不會凶她,更不會欺侮她,她是不是應該高興?可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這男人就應該像只驕傲的獅子,只站在那里就威風凜凜不容侵犯,而不是臉色慘白地躺在冰冷的地板。

「你等等,你等等,我馬上救你!」周小和被眼淚蒙住了眼,手也抖得不得了,幾乎沒辦法畫出一個成型的符文。

忽然,她感到握著的手被攥緊了,一個聲音說︰「別哭,太丑了。」

這句話反而令她的眼淚決了堤,啪啦啪啦掉在兩人緊握的手上。雖然不是什麼好听的話,可神奇地讓她的心安定了下來。

「我這就救你!」她大喊著抬起一只手就要施法。

不想男人卻猛地抽回了手,淡淡地回答︰「不用。」

周小和舉起的胳膊立刻僵在了半空,她用力擠出一個笑臉︰「你的傷需要治療……」

「不需。」男人硬邦邦的話像錐子刺傷了周小和的心。

她咬著下唇,心里一遍遍默念︰「他受傷了,傷得很重,受傷的人任性是應該的。」似乎這樣就可以減輕自己心里的痛。

她看到這獅子一樣的男人努力地從地上爬起,顫抖著伸手召回長劍赤炎。他甚至沒辦法自己站起來,必須依靠赤炎的支撐。他好看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平日囂張的紅發汗濕在兩頰,襯得他的臉更加慘白。

周小和禁不住想起電視上看過的獅王的戰爭,那是王者之爭,那是地位、榮耀、尊嚴和生存的戰爭,勝利的獅子就是王,失敗者只能自己掙扎著爬起,帶著流血的傷口默默離開。沒有人會給他送別,也沒有人會挽留,他只能遠遠離開他的族群,躲到一個沒人的地方舌忝舐傷口,或者慢慢死去。

「不會的不會的,」她邊想邊搖頭,「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死去。」

男人把長劍赤炎拄在地上,用力要站起,但重傷的虛弱令他一個趔趄摔向一邊。周小和想也沒想地沖上去抱住他的胳膊,卻被他猛地一把推開。

周小和完全沒有防備,這一下被推得蹬蹬蹬倒退好幾步跌坐在地。白女敕的手掌一下蹭出幾道血痕,可是她完全沒有注意,她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猛地攥緊,又使勁地扭了兩把。劇痛令她無法呼吸,她抬起頭看向他,臉上是令人心碎的脆弱和茫然。

那目光讓衛淵幾乎無法直視,她就像一只被主人遺棄的小狗,孤零零地站在最寒冷最黑暗的夜晚,茫然地看著她曾經的依賴,她曾經全心相信甚至可以交付性命的人。

衛淵終于站直了身子,狠下心不去看她淚光閃爍的眼,轉身背對著她向倒地的巨龍走去。

他以為會听到她的哭泣,可是沒有。這姑娘總是能令他驚訝。

「大,混,蛋——」身後傳來周小和的大吼,他不用看都能想象到她抹把淚跳著腳張牙舞爪的樣子。

「氣死我了!就算我很弱,是,我的確沒你那麼強,但是至少我能讓你減輕痛苦啊!受傷硬挺不是英雄,是蠢蛋!

就算你討厭我,當然我也不喜歡你,但是一碼歸一碼。你救了我,讓我給你治療一下總是應該的吧?別擔心我不會訛上你的,我還沒有那麼不要臉!」

他傷得的確很重,五髒六腑都像被刀割一樣。除了撞擊的傷,還有過度使用暗元素導致本源又失去平衡,他就快要壓制不住火暗元素的暴動。兩系元素在身體里的爆炸那才叫痛,這些外傷,他完全不在乎。

可是周小和在乎,他看到她眼里的憐惜和傷心的淚,那是為他流的吧?他握緊了拳,手心里似乎還殘留著那只柔軟小手的觸感。可是,他的心早就堅硬如鐵,他要做的事太多,要走的路太長,沒有羈絆,才沒有弱點。

衛淵頭也沒回,面無表情地答︰「不必,那是我欠你的,我都會還給你。」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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