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們有什麼用?連個人都看不住?」楚雲昭氣急的吼了一句,倒也沒有再多說,立刻就派著人去追——
好在,之前蘇半雪就怕青龍幫的人再次來襲,就早做好了以防萬一的準備,這會兒雖說事情不在控制範圍內,可也是有方向可尋,當然,這件事只有楚雲昭,以及一品香的小伙計們和蘇半雪這些自己人知道,外人就不知道了。
蘇半雪在身上放了特殊的香料,那些護衛中有一些人養的寵物雪貂,則是能夠辨別這味道的,便帶著一行護衛去找了。
蘇半雪這會兒被人夾著飛奔,是不太好受的,那冷風呼呼的往嘴里灌,那些人跑的也快,她莫說叫人了,就是說話都是有些困難的,
好不容易等停了下來,再看的時候,已經是在城外頭的樹林里了,現在因為查案的原因,杭州城都禁宵了,晚上不可以出來不說,還有官兵守著城門,也就是說普通人是不能夠出城門的,
而這些人是從杭州城側門出來,且沒有受到阻攔,確切的說那側門剛才是開的,並沒有人守著,好似是提前給他們開的門,那麼也就是說,他們提前收買了或者就打點了,那必定背後是有關系的,看來這個青龍幫果然是厲害,不僅勾結了那些富商,還勾結了朝廷啊。
然而,下一刻,蘇半雪就看到了一個熟人,「雲初雪!」她一瞬間吃驚過後又釋然了,當初雲初雪害她沒有得逞,後來向青龍幫告密,所以雙方勾結是不稀奇的,可這會兒要害蘇半雪的怕就是雲初雪的主意,估計她是打算破釜沉舟了。
那雲初雪好似沒有準備要隱瞞自己,竟然就這樣大大方方的出現在這個廢棄的小四合院里。
雲初雪見了她,就慢悠悠的走過來,也不問為什麼把人抓來,交代給他們辦的事情是否失敗了。她抬起手來就甩了蘇半雪一巴掌,「賤人,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她說著就沖著幾個黑衣人笑了笑,「這女人就送給你們了,之後再殺了就好了,記得做干淨點。」
那幾個黑衣人沒有說話,只喉嚨里發出了難听的笑聲,隨後就押著蘇半雪往屋子里去。
雲初雪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好似要親眼看見蘇半雪受折磨,心里才痛快似得。就好似當初她親手將她的姐姐。雲家嫡女給害的要瘋不瘋要人不人的鬼樣子才開心。
不過。這一次她似乎高興的有些早。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廢棄的小四合院就給包圍了,「把里面的人都給我抓起來。」
楚雲昭沖進來瞧著雲初雪就惡狠狠的說道,「反抗的就殺了,一個都不許放過!」
說著他就帶著人自顧自的往屋子里沖去。里邊的人似乎听見了外頭的動靜又沖了出來,雖然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被跟上了,可見到對方這麼多人來,也顧不得廝殺,立刻就又返回了屋子里,從那破爛不堪的窗戶沖了出去,將那窗戶弄的幾戶都毀了。
抓著蘇半雪那人想要帶著蘇半雪一起沖出去,卻是抓著她的那只手,被她一口給咬住了。
那人悶哼一聲。抬起刀來就要迎頭劈下去,
‘噹——’
一聲,楚雲昭已經雙眼通紅殺了過來,堪堪將那一刀給擋住了,然而他忽然沖進來。讓黑衣人們猝不及防,亦沒來得及逃走,
但很快反應過來就舉著刀劈了過來,那楚雲昭也不知道這會兒是怎麼了,發了瘋一般的攻向了那要殺蘇半雪的人。
連身上被那些人砍傷了也不顧,不過,也就是因為他這會兒動作太快,除了被刀鋒劃傷以外,也沒傷到要害。
沒一會兒,那些護衛就也沖了進來,幾個照面下去,那些黑衣人就被制服了。
楚雲昭這會兒是已經收不住了,一刀就要砍下去,蘇半雪見著心里著急,不過她的身體比腦子快,已經撲過去抱著他了,
「雲昭,不要殺人!!」楚雲昭和程明軒不一樣,程明軒是官,楚雲昭是商,程明軒可以利用權力殺人,當然是該殺的殺,可楚雲昭卻不行,若是殺了人,即便不被判刑,那也對以後的商途有影響,且多多少少要在牢里走一遭的。
被蘇半雪這樣一抱,楚雲昭心里的怒氣和殺意才平靜了一些,他喘著粗氣,狠狠的再瞧了那人一眼,
「今天算你走運!」他說完就吩咐道,「全部都給我帶走!!」
然後才和蘇半雪互相攙扶著到外頭去了,等侍從將馬車給拉來,兩人才上了馬車。
車上已經準備好了金瘡藥,蘇半雪過去蹲在他身邊,將他的衣物都給月兌掉了,然後給他上藥,身上那許多刀痕,有的深有的淺,她瞧著瞧著就好似那傷烙在了她的心上。
楚雲昭這會兒感受到蘇半雪手上輕柔的動作,心里才真正的平靜下來,「你沒受傷吧?」
蘇半雪原本就已經很擔心他了,此刻他自己傷成了這樣,還問她,她險些沒哭出來,搖頭道,「沒。」
楚雲昭看著蘇半雪臉色不太好,眼里滿是擔憂,笑了笑,「我沒關系。」說著作勢就要起身抱她。
蘇半雪將他按著,急道,「受了傷就不要亂動了。」
楚雲昭見她這副模樣,再次笑了,依言不動,說道,「好,不動!!」
回一品香的時候,一品香門口有許多官兵,為首的是程明軒,本來程明軒是一來就被杭州縣令以及各大朝廷派來調查的官員給叫去了,不放心蘇半雪,便讓人來先行通報一聲,順便保護她,可哪里知道,這會兒功夫就被人劫去了。
蘇半雪扶著楚雲昭從馬車上下來,程明軒瞧著就知道了什麼情況,走過來將他的身子抗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次謝謝你了。」他說道。
「不必你道謝,我應該做的。」楚雲昭不客氣的回絕道,但是也沒有拒絕程明軒的好意。
將楚雲昭送到房間里躺好,蘇半雪就去打熱水打算給他擦洗干淨。
一路上沒有和程明軒說話。
程明軒似乎有些受不住這冷淡。更在她後邊忍不住說道,「你打算一輩子不和我講話嗎?」
蘇半雪不理會他,他便攔著她的去路,她黛眉略皺,有些煩躁的說道,「我和你有什麼好說的?難道你不知道,上次那道聖旨已經將我們的情分給斬斷了嗎?」
「半雪,那聖旨是我去求的,可你不明白我的心意嗎?」程明軒見她終于很說話,不怒反喜。可听她說的話。又著急的回道。
「什麼心意?讓回去做你的姨娘嗎?還是讓我天天看著玉珩。自己卻不能要來撫養,還要听著自己的兒子喊別人做娘?」蘇半雪怒道。
「那個以後自然會有辦法的,如今卻是不能夠,你如今難道對我連這點信任都沒有了嗎?」程明軒心里有些疼。他倒是不知道蘇半雪會這樣想,當初只想著蘇半雪離不開玉珩,將玉珩給抱回去,蘇半雪就會回去了,他什麼也不求,就只要她回到她的身邊,這會兒听她說這些就有些懊悔,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可更改。
「我不要听那些承諾。保證,我只要現在,你現在把玉珩還給我,我和你還有情分可講,要不然免談。」她說著就不理會他。側過身子出了廚房,端著水去了楚雲昭的房間。
蘇半雪端著水到床邊,擰干淨了毛巾給他擦臉,面無表情,且無語言。
楚雲昭瞧著她這樣,心里有些難過,「別吵架,只會委屈自己。」
蘇半雪回過神來,嘴角扯出一個笑容,「嗯。」然後也不出去了,給他擦拭完,就待在房間里與他說話,不願也不想面對外頭那個人。
蘇半雪幫他重新上了藥,就給他蓋好被子,「剛才你嚇壞我了。」剛才楚雲昭要殺人的樣子挺嚇人,可她更怕的是他會死,亦瞧著他受傷,心里疼,
「以後不要這樣拼命。」
不拼命,死的就可能是她,楚雲昭淡笑,「我沒關系。」不過這會兒見到她眼里好似多了分自己的影子,他甚至覺得即便是死了也值得了,「半雪,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傷心嗎?」
蘇半雪心里沒由來的跳了跳,心里也抽痛了一下,「你怎麼會不在?」她不知道自己對楚雲昭的感情是不是愛,又有多少,可她卻是知道,若是楚雲昭不在了,她必定會難過,肯定會傷心,至于到什麼程度,那她就不知道了。
「我是說如果。」楚雲昭很想知道這答案。
蘇半雪點頭,「我會。」
楚雲昭似乎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不再問,只說到,「這次雲初雪的罪證都有了,人證物證都齊全了,以後不會再有人會傷害你了。」
蘇半雪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是楚雲昭好似有什麼事情瞞著她,「雲昭,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楚雲昭眼神一頓,但很快又恢復了柔和,「怎麼會呢,我們整天在一起,我有什麼事情你會不知道的?」
蘇半雪將信將疑的看了他一眼,滿意再多問,只道是之後多留神就好了。
等看到楚雲昭睡著了,蘇半雪才從他的屋子里出來,平時他的精神都是很好的,想必今天受傷了才會睡的這樣快。
所以,蘇半雪再不想出這個屋子,也必須得出去了。
程明軒還站在院子里,多少次忍住了要沖進去將蘇半雪給拽出來的沖動,這會兒她一出來,他就忍不住了,
「你就這麼不願意見我?」他哪里不知道她是在躲著自己?
蘇半雪不想和他吵架,亦不想理會他,便轉身自顧自的進房間。
程明軒見她不理會自己,便幾步跨過去,將她攔腰抱起來,進了屋子。
蘇半雪在他懷中掙扎而不得,「你這混蛋,放開我!每次都這樣你不能換個別的辦法嗎?」
哪知,程明軒聞言卻是笑了,這笑與往日里對著她那溫和的笑意不同,這會兒帶著些狠勁,與怒氣。瞧著就有些可怖了,
蘇半雪心里就有些害怕了,她終于知道了,這世界上還有讓她害怕的,那就是程明軒了,
「放開我,不許踫我!」她叫喊的聲音竟帶著些哭腔了。
程明軒剛才是有些惡意的想嚇唬她,這會兒見她都快哭了,心里軟了下去,可仍舊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里。
「就這樣放了你?你覺得可能嗎?你不跟我回去我就綁你回去!」他語氣有些陰沉的說道。
听著這語氣。蘇半雪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隨後心底里的恨意忽的冒了出來,她瞧著他恨恨的說道,「你干脆殺了我好了,帶著我的尸體回去。這樣就如你願了!」
「蘇半雪!」程明軒忍無可忍的怒吼了一句,「你現在就這樣和我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好好說了嗎?你竟然要我殺了你!」
他說著就有些瘋狂了,將蘇半雪給扔到床上,唰的一下將隨身的佩刀給拿了出來,欺身逼近了她。
蘇半雪看著他那恨不得殺人的神情,不自覺的往角落里躲了躲,曾幾何時這個男人,竟然變得這樣可怕了?
只瞧程明軒見了她這模樣,嘲弄的笑了笑。「怎麼?真到了這時候你怕了?」
蘇半雪瞧著那笑,心頭一痛,她哪里是怕死,是怕他,不過。這會兒被他一刺激,已經不知道應該害怕還是憤怒,
僅憑本能的做出了姿勢,她定了定心神,遂頭往前一挺,「那你殺了我吧!」
程明軒眼中一抹痛色閃過,剛才那嘲笑,是嘲笑他自己,何時竟讓她這樣害怕自己了?不過,顯然她是誤會了什麼,不過這不是重點,蘇半雪竟然寧願死也不願意跟著他回去,他怎麼能不傷心?
他深深的呼吸了幾下,將刀一反,把刀柄賽到她手里,「我是不會殺你的,既然你這麼討厭我,那你就殺了我好了,之後你要不想活,大可以自殺來找我!!」
真是虧他說的出來,竟然說他死了,她就不想活了,然而,他說對了,他若真死了,她也是不想活了,確切的說不用自殺,連活著的力氣也沒有了,當初若不是楚雲昭那樣拖著她,她也是死了,
這個程明軒,竟然讓她殺了他?心里好痛,「你這混蛋!!」
她氣極怒罵了一句,然後將那把刀給扔了出去,身子顫抖著,想要說些什麼,卻喉嚨里堵著說不出話來。
話語和憤怒化成了眼淚,說不出話來,身體是快要動的,她舉起了小拳頭,就砸到了他的身上,
「你…到底…到底要我怎麼樣…」她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了。
程明軒一把將她摟進了懷里,她把刀扔了,他心里多開心,兩個人好好的活著多好,為什麼要這樣互相折磨?
「打吧,打了覺得心里舒服就多打幾下。」他任由她在懷中對他對自己又掐又咬的。
蘇半雪累了,停下了動作,癱軟在他懷里,可嘴里仍舊不平靜的呼吸,證明了她還是在生氣和憤怒,
「把玉珩還給我。」她呢喃道。
程明軒卻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固執,堅持道,「想要玉珩,就回到我身邊。」
蘇半雪聞言,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咬了他一口,喉嚨里悶聲說道,「我恨你,一輩子都不想再見你了。」
她說完就再沒有力氣的閉上了眼楮,她真的很累,這樣糾纏讓她痛不欲生,她只希望能和程明軒以及玉珩,一家三口開開心心的生活,不要榮華富貴,就平平淡淡的多好,即便是以前那樣起早貪黑的農村日子就夠了,根本就不需要這些,可她原本就從來也沒想要過什麼,事情發展至今,根本就是讓根本就想象不到的。
程明軒將蘇半雪放到床上,擁著她睡覺,有太久兩個人沒有這樣安靜的躺在一起了,也太久沒有好好睡過覺了,這會兒似乎是找到了安心的藥丸,兩個人都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早上,蘇半雪醒來的時候,感覺到那熟悉的懷抱抱著自己,一時間還以為回到了從前,意識回到了清醒的狀態,那回憶卻在腦中揮之不去,想到以前。心里就很難過,她沒能忍住在他懷里小聲的抽泣了起來。
程明軒早就醒來了,她醒轉也是知道的,沒敢動,怕一動這短暫的溫存就沒有了,可這會兒見她哭,那眼淚就好似刀子一樣刮著他,他伸手擁緊了她,
「跟我回去,要麼抗旨把她們都休了。要麼抗家規讓你做嫡妻。若是父親不同意。他們不同意,我們就回將軍府,不要和她們在一起好了!」他說道,「自己選。沒有別的退路,你要一條都不選,我就把你綁到軍營去,我想過了,與其這樣子被你折磨,不如我們兩個死也似在一起的好!」
蘇半雪不知道要怎麼樣回答他了,看樣子他是鐵了心,「我…我不能跟你回去,至少等雲昭的事情完了…」她這會兒心里也不設防了。也是累了就沒多思慮將楚雲昭的事情給他說過了。
程明軒這下知道了其中的原委,心里好似開了一扇門,起碼知道了她其實不是真的要拒絕他,其實他早知道她不會拒絕他,可之前就被她氣得上了頭。
「那暫時不成親唄,但你還是得跟我走!」他這次是鐵了心要帶她走了,再不走,楚雲昭那小子就要得逞了,剛才在外邊,里面說的什麼話,他可听的清清楚楚,他不是故意爬牆听牆角,只不過沒能管住腳,亦因為習武耳聰目明。
蘇半雪聞言,沒有說不好,但是也沒有拒絕,她起身,「我要去給雲昭上藥了。」
程明軒不準,將她再次拉到懷里,「給我回來,不準去!!」他說著覺得自己語氣有些重,緩了緩語氣說道,「有僕從給他上藥,而且那點小傷還不至于會死!」
他說著也不管她答應不答應,就欺身壓在了她的身上,讓她動彈不得,「我還沒睡好呢,再睡會兒!」
這貨又耍無賴了,蘇半雪很煩躁,相當煩躁,不光是煩他,還煩自己,怎麼每次莫名其妙的就不生氣了?脾氣發著發著就沒有了,這會兒被他壓著不能動,那家伙在她身上跟死了似得,叫了半天也不應,只能任由他了,不過因為昨晚脾氣發的過頭了,這會兒雖然睡了一晚醒了,身子還是乏力的很,于是蘇半雪也閉著眼楮就睡覺了。
沒一會兒,蘇半雪就又睡著了,好似是這懷抱太安心,好似太想念這懷抱,睡著了,還不忘記往他懷里蹭了蹭,
「明軒…」嘴里還不斷的念著他的名字。
程明軒嘴角略略揚起,將她抱好了,重新躺好,蓋好了被子,然後抱著她就再次入眠了,這樣子多好?以後不能再吵架了,吵架可真累啊,他心里不禁這樣念叨。
兩個人在屋子里睡覺,一直睡到中午才起來,蘇半雪揉了揉眼鏡,打了個哈欠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瞧了旁邊那個睡的跟死豬一樣的程明軒,冷哼了一聲,又瞪了他一眼,才從床上爬起來。
剛下床,好似把他給弄醒了,腳還沒沾著地就給他又撈進了懷里,蘇半雪錘著他的手臂,「你干什麼?你不做事我還要做事呢?」
「做什麼事?」程明軒慵懶的將她抱進懷里,也不顧她的掙扎,樂呵呵的說道,「現在杭州城的酒家被封了,直到案子查完為止都不會解封,你有什麼事情可以做?」
蘇半雪聞言愣了一瞬間,她記得讓小伙計從杭州縣令那問的消息是最多封一個月,頓時有一種被忽悠了的感覺,「是不是你上奏將杭州城給封了?」
程明軒眼中閃過一絲皎潔,「你要是不跟我回去,我就上奏再封個幾個月好了,把查到的證據一點一點呈上去!」
蘇半雪氣極反笑,沒能忍住又掐了他一下,「你怎麼可以這樣啊?再封兩個月我就要破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