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十年了,整整過去了十年。林和歌在靠近天策的時候心是慌的,這麼多年了,卉兒大概……大概早走了吧。十年,卉兒應該,應該早就將他忘記了吧。現在那房子里應該是空空的,卉兒大概已經回了萬花,大概,她已經有了新的家人。
是呀,十年,他也不舍得讓卉兒等這麼長的時間。十年,太累太累,會讓人等到精力憔悴會等到毫無希望。只是,到時候他會去找卉兒,只是不讓她知道而已。默默的安靜的悄悄的守護在她的身邊,一輩子的不讓她知道。
還有孩子……孩子也該很大了,今年都要九歲了。不知道是女孩還是男孩,肯定,孩子肯定長得象卉兒那麼漂亮可愛。他以後會偷偷的關心孩子,那可是,卉兒和他的孩子。
近鄉情怯,越靠近天策的範圍,林和歌愈發的膽小。房子,房子里應該沒人了,都這麼久了他到時候要把房子好好的修葺一下。這個房子里,有著他那麼珍貴那麼珍貴的記憶,有著許許多多的他可以咀嚼著過一生的記憶。
這十年,他遇到過許許多多的的危險,有好多次真的差點喪命。那次,在出發了沒幾個月,不知道是不是軍隊里出了叛徒,他們的秘密路線竟然會被敵軍得知,所有的人都陷入了包圍陷阱的苦戰了幾天幾夜,後來,他真的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如果不是卉兒給他的萬花的秘藥,如果不是他珍藏在懷中的那些藥瓶,他不可能活著。
也是幸虧了秘藥,他還終于將陸仁鼎和上司也給救了回來。不過,其他那麼的多兄弟就這麼的走了,就這樣的在大好的歲月中殉國的再沒有未來的畫面,沒有希望,沒有再回家和親人團聚的可能,甚至的,連尸體回鄉都不可能,能有的,只是在風吹雨打中變成白骨一堆的無法分辨。
一年一年的,危險一次跟著一次,每次林和歌都懷疑下一刻他看不到藍天看不到人間的景色,可是……卉兒,他答應卉兒的,就算只剩一口氣他也要拼命的活下去。他答應的,他答應過要好好活著,他答應過,要陪在卉兒身邊直到天荒地老。他不能讓卉兒失望,只是這幾年的一直遇到敵軍遇到危險,隊伍也時不時的散開重新編制的不知道天策那里會不會有他的消息。
只希望,卉兒早日的回到萬花……不要為他擔心。這麼十年的,不知道會有多少次他死去的消息呢……
十年呀,整整十年了。十年留給他的還有臉上的疤,身上的各種傷痕,只是,他活著,他活了下來。模著懷中的白瓷瓶子,想起卉兒那麼專注那麼認真那麼不顧身體的為他做藥,林和歌嘴角有些笑意。其實,瓶子里的藥早就吃光了,但這瓶子是卉兒給他的,他一直留著,無論多危險他都沒有扔掉。
那麼簡簡單單的小小瓶子,這麼多年在想起卉兒的時候就拿出來模一下的,原本不起眼的瓶子竟然變得光滑無比的有著玉般溫潤的光澤。
一路走著,突然的,天策的軍人們開始騷動了,這……這不是他們記憶中的地方不是他們記憶中的家。為什麼曾經的那些房子那些店鋪那些街道全部不見?為什麼都是斷瓦殘垣,為什麼是荒草滿生為什麼一片荒涼的活似被火燒過被打劫過的死地一樣?
為什麼?這不是,這不是……
林和歌也慌了,他看著在夢中在想象中回來過千次萬次的方向……不是的,不是的,為什麼沒有那小小的院子?到處都是荒草都是廢墟……卉兒,卉兒肯定沒事的,卉兒一定在之前回萬花了,一定的。
「怎麼回事?這里怎麼了?我們的家人呢?我們的親人呢?人呢,人到哪里去了?我們的家呢?」大家開始心惶惶的,他們回來不是想看到這些,他們在外面出生入死不是想看到一片的廢墟的找不到自己的親人。
「先回天策府,有什麼到時候問,現在慌什麼慌。」雖然林和歌也很慌張,但是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該先亂了陣腳的,他出聲的讓大家先安靜。然後大家加快了步伐的往天策府走去。
隨著靠近天策府,可以看到有房子屋子小小的店鋪,像是……重建的。而很多人看到天策軍隊回來都哭著喊著的撲了過來,十年了,十年了,都以為親人早就去世。一次次的通知一次次的說著殉國的,誰還敢有希望?現在看到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大家都哭得稀里嘩啦的。還有些,軍人沒有找到親人,或者留守的人再看不到熟悉的聲影,哭聲震天。
沒有……沒有卉兒,那些哭著的人群中沒有卉兒的身影。
「你……你回來了……你竟然活著……」只看到一個憔悴的婦人撲到了陸仁鼎的身上的死命捶打著「你活著,為什麼都說你死了,為什麼都說你已經死了。說你死了九年了……都說你死了,你怎麼就回來了?」
「我沒死,我回來了。對不起。」陸仁鼎單手抱著自己的妻子,戰爭中,他失去了一條胳膊,只是,他活著回來了。他哭著「對不起,對不起。」
「你沒死……你沒死,我們的孩子死了……死了……」陸大嬸哭的撕心裂肺「他死了呀,他死了呀。叛軍打來了,我沒保護好他,他死了……我們的孩子,死了啊啊啊啊。」
「什麼?我……我們的孩子?」
「死了好多,死了好多人。你活著,你還活著。可是我們的孩子死了。」陸大嬸像是有些神志不清的樣子「死了好多好多人,叛軍來的時候死了好多。」
「你活著,林和歌死了……他小媳婦也死了……死了,死得好慘。」
「你說什麼……」林和歌眼楮都瞪圓的一把抓住了陸大嬸「你說什麼,卉兒,你說什麼?卉兒沒事的,沒事的。你胡說……」
「和歌,不要這樣。你嫂子傷心過度一定胡說的。你小媳婦又有武功又是大夫,怎麼可能會出事。我再問問她,她一定是腦子糊涂了。」陸仁鼎將自己的妻子護在身後,緊張的「你說林和歌的小媳婦,怎麼回事?她怎麼不在?和歌沒死我也沒死,是和歌救了我。他的小媳婦呢?是不是離開天策了?」
「她……」陸大嬸這個時候好像才認出了林和歌「她……」
「她怎麼了?告訴我……她怎麼了?她是不是是不是去了她師傅哪里?她是不是重新嫁人了?她……她是不是……」
「她……」陸大嬸有些緊張有些愧疚的樣子「她……她……」
「她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快點告訴我。」林和歌要瘋了,不是的,小妻子絕對沒事的。
「她……死了。」
「怎麼會?怎麼可能?她是大夫……她她完全可以離開……她,她肯定是離開天策了。」
「我……那次說你們所有人都死了。然後當天……當天好像她早產……一個人在家沒有人知道。後來,後來听說,一尸兩命孩子都死了……我……我只看到棺材……地上……地上全是血……」
林和歌往後退了兩步,他听錯了。卉兒怎麼可能會死?卉兒明明說過的,會等著他,會等著他回去。
他看著陸大嬸的像是看著不熟悉的人「你胡說,你胡說。你要告訴我實話,你告訴我,卉兒沒事,你說,她沒事。你告訴我,她好好的,她好好的。」
「你說,你說呀。」
「和歌……你不要逼你嫂子了。你……」
「我不信,我要回去看。她在等我,她在等我。」林和歌瘋子一樣的往他心中的小院奔去。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來,卉兒,卉兒說過要等他的。卉兒說過要帶著孩子等他的。一路狂奔著風吹過臉龐,很冷很冷。
卉兒,他的卉兒,不會死的。他的卉兒一定會笑得那麼調皮那麼嬌俏的帶著孩子出現在他的面前,然後跺著腳的抱怨著他現在才回來。
是的,他的卉兒一定會笑聲清脆的說著是騙他,會說只是為了懲罰他這麼久才回來,為了懲罰他老是傳來殉國的消息生氣了才故意這樣騙他。
是的,他一定不會生氣,他一定會用各種的方法求著卉兒原諒,是的,他錯了,他錯了,是他不好。他不該走了這麼久,他不該讓卉兒以為他死了,他不該這樣的一走了之的十年都沒回來看看卉兒。
卉兒一定是生氣,到時候,無論卉兒怎麼責罵他,怎麼拿著毛筆的打他怎麼的不想見他都沒關系,他可以等著他可以賠笑他可以做任何事情。是的,卉兒那麼好那麼好,一定會心軟一定會再次的笑著喊他和哥哥。
卉兒一定會牽著孩子小小的手站在桃花樹下的對著他笑,美得得好似桃花笑春風。他的卉兒那麼好那麼的好,一定會彎下腰的和小孩子說話,一定會讓那個看見他害怕得躲到卉兒身後的孩子喊他爹,喊他爹。
卉兒真是淘氣。林和歌臉上的淚越來越多,卉兒淘氣了,不過他好喜歡好喜歡。就算卉兒開這麼大的玩笑這麼的故意嚇他,把他都快嚇死了他都好喜歡好喜歡的。
只要,只要卉兒是騙他的,只要只要卉兒是因為生氣故意說她死了。就算用這麼離譜的謊言就算這麼的胡說,他也不會生氣,只要卉兒出現,他會笑的,真的他會笑出聲。
卉兒,卉兒在等他呢,帶著他們的孩子在等他呢。
卉兒說過的,那麼堅定的說過的「水來,我在水里等你;火來,我在灰燼中等你。」
卉兒在等他,在他們的院子里,在桃花樹下,在等著他。等著他賠罪等著他賠小心等著他認錯……
卉兒說過的,說過的,生生世世,暮暮朝朝。
作者有話要說︰血戰天策n年後~~
竹馬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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