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賀瀾將梅素瑾送走之後，已經是黃昏過半了。
賀瀾喊來了白芍。
「這幾日顧姨娘那邊沒什麼事情罷。」她問道，她只是覺得有些日子沒听顧姨娘那邊傳消息了，尤其快到年關的時候。她更不放心。
「夫人，您不知道？顧姨娘已經離府了，這府中上上下下都是知道的，將軍與顧姨娘已經和離了。」白芍垂首說著，還是一臉不信的看著賀瀾，這麼大的事情，她竟然不知道。
賀瀾定了定神，和離……這又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她面色空置幾秒，大概是雲煥要在他們離開之前，將府上的事情處理處理，總不能他們離開的時候，還帶著顧靈姍。
得知顧靈姍已經離府，她心里的一塊疙瘩總算是下去了。
日子一晃又是幾日。
府中忙碌著年歲上的事情，賀瀾也沒閑著，跟著置辦著。
蛇大仙與妖孽也在年關前回了府。
他們三人同在空間內。
賀瀾坐的邊遠處，看著兩人舒展著身子，變回了蛇樣。
「三娘？」
忽然晃過神來，回到了自己的屋中，看著眼前放大的一張俊秀面容，她盈盈一笑︰「回來了。」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雲煥伴她而坐，面上是掩不住的欣喜，他緊緊拉著賀瀾︰「三娘，和我走，齊鴻瑜的手諭下來了，和我一起接父親回府。」
「什麼？」賀瀾激動的站起身來，她盼了這麼久，可算是盼到了，她慌張的拿了一件衣物披在身上，穿了一半，又頓住手腳︰「我這樣可以嗎？」
丑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雖說雲煥的父親並不知道真相，她這里倒是蠻緊張的。
雲煥抹著賀瀾的腦袋微笑著，「可以，父親他會喜歡你的。」
賀瀾抿唇低笑一聲，這會還沒過午時呢，她穿戴好後，隨著雲煥，出了將軍府。
走在積了雪的斑斑石子路上 她側過臉來，「阿煥，顧靈姍離府了，她怎麼會同意呢。」
她是見識過顧靈姍的任性的， 憑她的性子，怎麼可能妥協。
「每個人都有她的弱點，顧靈姍自然也有她的弱處。」雲煥眼光深幽，收緊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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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烈烈，吹打著顧府門前的紅燈籠搖搖晃晃。
長廊上匆匆走過的丫鬟們，皆面上無色，臉頰通紅的疾步而行。
原本寧靜的府上，忽然傳出一聲狠戾的呼和聲。
在這空寂的府中，悠長不斷，更是給這原本冷寂的顧府，添了分涼意。
使長廊上的丫鬟小廝們，都為之一振。
後院，顧夫人所居的屋內，顧靈姍搖搖欲墜的跌落在地上，雙頰腫的通紅，兩眼布滿了紅絲，她不懂，為何她娘親會如此動怒，她堪堪看著顧夫人，她不惜賠上自己的下半輩子，就是為 顧家的一線生存，為何，娘要這樣，她不明白。
「娘，女兒都是為了顧家啊……那日父親求那個村婦的事情，我知道，若是我不拿這個與將軍交換，將軍又憑什麼幫顧家……娘，我……」
「閉嘴！」顧夫人嘶聲力竭的喝住︰「一個妾室還被趕出了府，你這是給顧家蒙羞，讓我們顧家在京城的顏面何存！幫顧家，你怎麼幫的了顧家！」
顧夫人看著顧靈姍，「女兒，你糊涂啊！」
她緩了緩，方道︰「這一次，娘也幫不了你，你既然已經嫁了出去，就是被休了，也不該回顧家來！你難道還不懂這個道理！現在是娘與你說，若是再等，你根本沒有活路！」
顧靈姍驚嚇的渾身發抖︰「娘，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已經回不去了，現在，你要我當哪里去！」
「這是你自己的路，你若是不離開，也別怪娘心狠，留在府中的，只能是一具死尸！」顧夫人冷聲說著，完全不顧母女情誼。
她就知道，她這個蠢女兒，是會听王嬤嬤的話，她瞅了一眼顧靈姍，擺擺手，讓人將她帶了下去。
「娘，別趕女兒走，別趕女兒走……我不走！」顧靈姍死死抱住顧夫人，哭得喘不上氣來，她若是離開了顧府，她就什麼都不是了，她不能，不能！
顧靈姍怎麼也不會想到，平日待她親厚的娘親會如今待她，她這一步走錯了，她不該听王嬤嬤的話！忽然，她抬起一雙血紅的眼楮，直直逼向王嬤嬤。
卻見王嬤嬤安靜的候在娘親身後，她整個人心口一塞。
「嬤嬤！是你讓我這麼做的，你為什麼！」
「小姐，當初是您非要老奴想出一個辦法來，老奴也說過了，這個法子不是個好辦法，可您偏偏不听，非要去見將軍，小姐，這元不得別人啊。」王嬤嬤站在顧夫人身後，說得底氣十足。
顧靈姍忽然一口黑血吐了出來，肚子絞痛起來，她死死的望著王嬤嬤，這就是她多年深信的嬤嬤，她失笑一聲，又望向顧夫人，嘴角微微一扯。
想起了方才娘親遞給她的那杯熱茶。
她笑得淚水從眼角溢出，又是一口黑血咳了出來，她費勁力氣往顧夫人腳下爬去，沾滿血的手緩緩抓住顧夫人的腳，聲音已經變得嘶啞︰「娘……你…你們害我……」
眼皮上翻，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顧夫人嫌惡的挪過了腳，別過頭去，覺得晦氣。
她擺擺手︰「王嬤嬤，趕緊處理了。」
「夫人，那將小姐葬到哪里去。」王嬤嬤見顧靈姍臨死那一幕，心中還是有些不忍，到底也是她看大的，她嘆了口氣，誰讓她的主子是顧夫人。
「隨便找出地埋了，丟人的東西，難不成還要進顧家的墓！」顧夫人冷哼一聲。
另一邊，雲煥與賀瀾已經到了天牢，接到了雲毅。
雲毅，鷹利般的眼神，縱是兩鬢白發，身子變得瘦弱，也難掩他臉上的威嚴。
劍眉而立，不怒自威。
「許霖，勞煩你了。」雲毅聲音渾厚，只是听著無盡的蒼涼，看著許霖，他總是能想到先他一步的兒子，雲家……當年風極一時的雲家。
「爹…干爹，你這是哪里話，我與雲煥是八拜結交，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干爹，咱們先回府，屋子已經備好了，東坡院，干爹可還記得。」東坡院正是雲毅曾經的院子，當雲煥搬進將軍府之後，就沒動東坡院。
雲毅點頭。
雲煥拉過賀瀾︰「干爹，這是內子，三娘，見過干爹。」
「干爹，叫我三娘就行，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有什麼事情，和我說也行。」賀瀾憨厚的笑說著，心里其實緊張的很。
與雲毅一起上了馬車。
雲煥仔細的看著雲毅，父親瘦了，就連從前的威嚴也消失了大半。 他心中仿佛有刀子在割。
回府的路途中，雲煥與雲毅說了他以後的打算，此次去雷州，他要雲毅和他們一起，他道︰「干爹，既然我答應了阿煥，我就要照顧干爹一輩子，還請干爹隨我們一起下雷州。」
「京城，也沒什麼我可留戀的了，離開也好。」雲毅頗為無力，在牢中待的這些時日，他明白了許多，入朝為官又如何，權傾朝野又如何，還不是落得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一旁的賀瀾听雲毅沒意見，她歡喜的笑了。
在年關前接回了雲毅，這一次，可以過個好年了。
馬車剛剛在將軍府前停下，另一輛馬車也緩緩停在了府前。
雲煥扶著他們下了馬車後，又瞧了一眼迎面而到的馬車，賀瀾一瞧，也愣住了，是劉浩然。
大抵還是因為他祖父的事情。
她將劉浩然的話與蛇大仙說過，可蛇大仙說不可能，說花蛇絕對不可能食人，更是不信劉浩然口中的食人蛇是花蛇。
原本賀瀾也是猜測，蛇大仙這麼說，她也反駁不出來。
不過，他們也要離開了。
沒有那多的時間關乎這些。
與劉浩然數日不見，便見他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面色蒼蒼，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而她，則是一副營養過盛的樣子。
劉浩然目光緊緊的落在了雲煥身後，他望著賀瀾，神色痴痴。
這輩子，他仍是錯過了。
他扯了扯嘴角︰「想必這位就是雲大將軍。」
「什麼雲將軍，不過是個孤家老人罷了。」雲毅淒然的開了口。
雲煥先讓賀瀾與雲毅先去，而他與劉浩然，則是直接移步會客廳。
兩人雙雙在會客廳內，雲煥差人去準備了茶水點心，他先開口︰「劉兄，這麼急著來，為的還是夢中之事吧。」
「許霖，你是知道的，我感覺一直不會錯，雖然離這事還有些時日，但我不得不著急，听蕭璟說，你有意請辭。」 劉浩然說。
這事，他只與沛之一人提起過，蕭璟卻已經知道了。
他斂了斂神色︰「在離開之前，我會盡力助你，只是結果如何，我不知道。」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劉浩然開口，將心里的計劃，與雲煥說了一遍︰「蕭璟那邊我會處理，只是得找出守在小院外的暗衛。明處的尚可解決，可暗處的，就不好辦了。我暗自觀察了許久，院外，是條繁鬧的小街，攤販無數，都有可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