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細左右，壓低了聲音道︰「蕭煜恆！這里就我們倆個人，我知道你都記得！你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你若是蕭家的事情連累了賀喜，你大可不必，還是你覺得，賀喜，只是你在落難時的一個玩物！」
賀瀾雙目憤憤不安。
等賀喜回了並州，依她的性子，會真的為了蕭煜恆，而孤獨終老，她不能看著蕭煜恆將她毀了。
明明相愛的兩個人，何以走到這個地步。
她當真想扒開他的腦子，看看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三娘，她是你妹妹，你還是好好勸勸她吧。」蕭煜恆話落，欲要離開。
「蕭煜恆！既然這樣，那我便書信一封，送去並州，我娘她早已為喜兒選好了夫婿，正好這一次等喜兒回去，讓他們盡早完婚。」她頓了頓，望著他的背影︰「噢對，喜兒說要等你，不過，喜兒她是個孝順的孩子，總是不會讓我爹娘傷心的。」她說。
說罷，她也不看蕭煜恆，反而是先蕭煜恆一步，出了梧桐苑。
在這之後，她讓人備馬車，去了樓香一品。
樓香一品內，李然經營的尚好，她想的，她沒想到的，李然都想到了。
樓內，仍舊是樂舞翩翩。
白芍這次是跟著賀瀾出來的，因為她有身孕，雲煥下了吩咐，不管她走到哪里，白芍必須得跟著。
好在白芍懂得進退，說話又有分寸，待在賀瀾的身邊，並覺得不舒服。
賀瀾悠閑的坐在吧台上的木椅上，看著樓內的賓客雲雲，尋找著熟悉的身影。
不過想想，梅素瑾現在有人拘束著，也是不可能出來的。
「夫人，這里……怪怪的，有些東西，奴婢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白芍光就是瞧著眼前這吧台，就夠她吃驚的了，更別說是那中心的T台了。
賀瀾听此，抿嘴笑了笑。
「夫人有些日子沒來了，不過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還不少呢。」如嫣婀娜多姿的扭著身段，妖嬈似火，紅唇嬌艷。
輕盈的坐上了木椅，身上散著淡淡的胭脂香味。
聞起來，並不讓人厭惡。
「這些日子的確發生了不少事情。」她笑了笑︰「不影響生意就行，紫凝呢？」
「她啊……」如嫣搖搖頭︰「前兩日，來了一位客人，是找紫凝的，那位公子……夫人想必是識得的，那日紫凝與他說了好長時間，等那位公子走了之後，紫凝才出來，不過，我看得出來，她是哭過的。都幾日了，還在屋中憋著呢。」
賀瀾點頭，來找紫凝的人，應該是祁子楓。
「夫人若是沒事去瞧瞧罷，夫人的話，紫凝能听得進去。」如嫣與紫凝相識的時間不短，她不想看見紫凝這般折磨自己。
紫凝是在後院里住著的，賀瀾現在也閑著，便到了後院。
「夫人，披風。」白芍忙將衣服披了上去︰「夫人，外面不比屋中。」
她敲了敲木門︰「紫凝，是我，三娘。」
隔著厚厚的木板，屋內無聲。
白芍又代賀瀾敲了幾次。
這罷，屋中傳出了簌簌的聲響，一陣陣響聲傳出後，紫凝才開了門，一臉迷茫的湊近臉，︰「三娘？哪個三娘？嘿嘿……」
她迷糊的咧著頭，倚在門上，衣衫不整，蓬頭垢面。
屋中，身上，濃重的酒氣味迎面傳來。
「夫人，這酒氣太重了，您還是不要進去了。」白芍面露擔憂之色。
「無礙。」她瞅了一眼紫凝，默默嘆息，好好的一個絕色佳人，如今竟然成了這般模樣，她跟著紫凝搖搖晃晃的身形進了屋中。
屋內，一片狼藉，花瓶，衣物，紗幔，各處散亂在地上，都無下腳之處。
白芍忙低頭收拾著，好給賀瀾騰出一片清靜的地方。
賀瀾跟著紫凝坐了下來。
「三娘，來，喝酒。」紫凝咧嘴大笑，她豪爽的將酒杯遞了過去。
賀瀾接過，卻是沒喝，當到了一邊。
「紫凝，祁子楓來找你了？」她試探著問。
「嗯？公子？哈哈……公子……」紫凝兮兮笑道︰「公子為什麼不來呢，他說他不喜歡我跳舞，明明是他趕我出府的，呵呵。」
紫凝伶仃的笑著，眼角沁出了淚花。
賀瀾默然，又是一個為情而傷的女子。
「夫人，夫人。」
是如嫣的喊聲。
白芍半彎著身子，見如嫣風風火火的闖進了她的視線之中，她愣神之際，賀瀾已經走近︰「怎麼了？」
「是那位公子，他來了。」說著，她看向了紫凝︰「說是要見紫凝，這……到底是見不見。」她後半句是只對著賀瀾說的。
賀瀾瞅了一眼瘋癲模樣的紫凝︰「帶他過來，就讓他看看，他將好好的姑娘都折磨成什麼樣了。」
「這……那我這就去。」如嫣猶豫的點點頭，趕緊又出去了。
「紫凝，你清醒清醒，祁子楓來了。」賀瀾拉著紫凝往出走了幾步。
「公子？公子……」紫凝聞言卻是笑了，公子怎麼會來找她，公子是嫌她了，那日，公子沖她發火，她便知道，公子一直是嫌她的，紫凝怎麼敢肖想，怎麼敢。
紫凝是被祁子楓買進府的。
當年，紫凝靠賣藝為生，吃盡了苦頭。
祁子楓將她買入府後，待她很好，給她吃的好，穿得好，她想，如果這樣一輩子，也是願意的。
紫凝遙想當年，又是歪著腦袋笑了︰「三娘，或許我最不該的，就是對公子存了不該有的心思。」
「我允許你這樣，紫凝。」祁子楓站立在門前，他輕佻的眉頭平平緩緩，帶著幾分心疼，他大步而至，「你就這樣？」
「公子！」紫凝驀地往後退縮，她連忙用紗幔包裹著她的腦袋︰「這樣的紫凝，公子不要看到。」
「紫凝，你看清楚，是我！」祁子楓一把拽住紫凝細弱的腕間︰「先前是我害怕，我怎麼可能會害怕失去，我將你趕出府，我嘗到了這樣的滋味，紫凝，我不想失去你。我不得不承認，我喜歡上你了。」
祁子楓身邊向來不缺女子，更是無一個女子能入得了他的心，他從未體會過失去的痛苦，更不明白雲煥對賀瀾那樣的愛意。
現在，他或許明白了。
賀瀾眼楮瞪大，怔然的看著這一場戲劇性的變化。
紫凝的驚訝程度不比賀瀾小。
恍然，她的酒醒了大半，驚然的望著祁子楓，滿滿的不可置信。
「紫凝，咱們回家罷。」祁子楓一雙外露的桃花眼，眼角彎彎，他向紫凝伸出了右手，釋然的看著紫凝，將心里的話說出，他一下子輕松了。
紫凝哭了，她渾身抽泣著，忽然，又破涕而笑，她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手放在祁子楓手上，說不上話來。
祁子楓滿心歡喜的將紫凝一把拉進懷中，緊緊的摟著，他帶紫凝離開時，忽然轉過臉，又恢復了那副紈褲子弟的模樣，笑著道︰「阿煥現在應該已經回去了。」
賀瀾嘴角抽了抽，這會才剛剛午時，雲煥從未回過這麼早。
見她驚訝，祁子楓索性好人做到底，繼續道︰「听他說，他要當爹了，恭喜你們。」
待他們離開之後，她立馬看向白芍︰「白芍，咱們回府。」
將軍府內，顧靈姍只身一人攔在雲煥身前，她道︰「將軍，我想與你談談。」
雲煥神色淡淡，語氣頗輕︰「咱們？」 他繞過了顧靈姍，徑直走著。
「將軍，你現在走，你會後悔的！」顧靈姍沖著雲煥的背影大聲喝道。
見雲煥腳步未停，她著急了，立馬追了上去︰「你不是想讓我離開嗎？」
她的話剛落地，雲煥的腳步也停了下來，她見此，心中不知是悲是喜。
見雲煥停了下來，她說︰「將軍，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請跟我來。」
她帶著雲煥回了西廂的小側院。
在院中，她瞧見了王嬤嬤，王嬤嬤也正看著她，她露出一絲難為的笑容，然她讓丫鬟皆退出了屋子。
「你有什麼事。」雲煥知道顧靈姍會找他，當賀瀾說顧守明來將軍府時，他就知道，顧靈姍肯定會過來。
「將軍，還記得這封休書嗎？」顧靈姍將休書拿在手中︰「這是當初將軍給我的，將軍應該知道，我在府上一直本本分分，這七處我無一犯，將軍便是想休我，也沒有理由。如今，顧家的大勢已去，將軍怕是更加不用避諱了。」
雲煥只是看著顧靈姍，等她繼續開口。
顧靈姍面色尷尬，卻是不能不繼續說︰「和離呢？這樣呢？這樣的結果，將軍應該會滿意的，我願意和離，只要將軍答應我，保顧家的周全，我就遂了將軍的願。」
其實，是顧守明自己做賊心虛。
齊鴻瑜本就沒有打算要動顧家，他總不能將朝廷里的大臣都滅了，他初登帝位，根基尚不穩，光是動了丞相與兵部尚書，也夠他緩一陣了，更別說，在這些日子中，他還動了其他人。
是顧家自己害怕，把自己釘在了案板上。
雲煥對于這個結果是滿意的，他更不需要做什麼。
「那就這樣。」他終開了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