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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郎君此人,嚴格來說,出身還是能拿得上台面的。

他阿娘姓楊,乃是出身弘農楊氏,妥妥的世家女,與元後同族,且這樁婚事還是元後給做的媒。

至于他阿爹嚴曾,亦是出身世家,奈何天下大亂時他家遭了難,是以雖然算得上世家,但家里已沒什麼人了。

所以嚴曾只是空有個世家子的頭餃,但生活卻同寒門子沒什麼區別,甚至還要更糟糕一些。

畢竟若是一直窮苦怕也沒什麼,但他幼時是闊過的,這一下子從世家公子淪落成孤家寡人,這落差就大了些。

好在嚴曾還算是個爭氣的,當時眼光也夠毒,在當時逐鹿中原的群豪中選中了當今聖人,從底層做起,最後成了聖人手下的大將,是以他雖出身如此,但卻是跟寒門出身的將領們一起混的。

他的兒子自然也是跟勛貴子弟們一起混。

嚴郎君單名一個瑧字,只看他本人,卻是當得起這個字的,公子如玉,但當他這般神秘兮兮的勾著元容的衣袖子,說有秘密的時候,怎麼看都讓人覺得有點兒欠揍。

但再怎麼欠揍,元容都不可能用她那沒多少力氣的小拳頭去捶這個人,便只拂了自己的袖子,與嚴瑧隔開了點兒距離,才道︰「嚴郎君恐怕是喝醉了罷?」

嚴瑧卻是嘿嘿一笑,抬手便去模元容的發頂,卻被元容躲了過去,待瞧見元容那仿佛看神經病的眼神兒時,才訕訕的笑了一聲,收回手模了模下巴,道︰「沒醉沒醉,小娘子只說罷,想不想听那秘密?」

元容自是想听的,當即便點頭道︰「嚴郎君便說來听听?」卻好像是等著人講故事似的。

「嗯……這個秘密卻也簡單,就一句話的事兒,」嚴瑧朝著元容勾勾手指。道︰「附耳過來,我便說與你听。」

元容便附耳過去,只听得嚴瑧在自己耳朵根兒上道︰「看見長樂公主了罷?本來聖人有意讓你阿兄尚主的,就是這一位。」說完了,見元容似有躲閃之意,便退了退,又道︰「你看跟王娘子比較哪個更好?」

長樂公主跟王玉屏比較哪個更好?元容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的扭頭去看崔元靖,又瞅了王錦城一眼。

這要是她來選,那必定是長樂公主啊。倒不是王玉屏不好。可是在她心里的地位是果斷不能同長樂公主比的。便是不論感情論好處,也是長樂公主更好,那可是當今聖人最疼愛的女兒,將來的聖人最疼愛的妹子!

若是長樂公主嫁到崔家。那崔家倒是不用擔心天子駕崩後的事宜了。

只有一樣不好,那就是長樂公主是個略強勢的女子,且公主要另外建府別居,而崔元靖卻是他們四房的嫡長子。

不過現在想這些都白搭,有了御前那一樁,無路如何聖人是不可能再有讓崔元靖尚主的心思了,否則不就成了強搶臣女的夫婿了嗎?這事兒聖人定是不會干的。

畢竟前朝就有這麼一樁類似的事兒,當時的福慧公主看上了某位風度翩翩英俊不凡的世家公子,芳心暗許。便想要嫁給他,可是該世家公子已經娶妻生子,便婉拒了公主的好意。

如果這事兒到這就沒有了下文的話,比如福慧公主另選夫婿,也就不算什麼了。最多一逸聞而已,可偏偏公主竟是不依不饒,倒是除了他誰都不嫁!便是那位公子故意墮馬摔的瘸了腿都不能叫她回心轉意!

皇帝幾乎要愁白了頭發,可是卻不能勸的女兒回心轉意,那怎麼辦?只好硬逼著那公子休了妻子,尚了公主。

這是世家屈服于皇權的典型例子。只是雖然福慧公主稱心如意了,可自己也是徹底沒了好名聲,連帶那世家也是沒有臉面,而這事的後續也挺有意思,那位被休的女子很快又嫁了出去,亦是世家公子,而後生兒育女一聲順遂,倒是福慧公主,一連生了好幾個孩兒都是幼年夭折,唯一的女兒長大了又學她的阿娘,只是她不若她阿娘有個能逼人低頭的阿爹,最終卻是生生被人捅死了。

時人都說是報應,而如今的聖人,自是不肯叫人將這種事情挪到自家女兒身上的。畢竟有一個鳳陽長公主在,就夠蕭家女兒喝一壺的,再來,公主們怕是真的找不著好人家了。

扯遠了。回頭來說元容,她一听見這事兒,就直覺的信了,因此才在看了崔元靖之後又瞧王錦城,不過王錦城正在一旁跟人斗酒,恐怕是沒有听見這話的。

「嚴郎君怕是真的喝醉了,都開始胡言亂語了罷?」元容回頭喝嚴瑧對了一眼,便忽而笑道。

嚴瑧嘿嘿一笑,抬手又去模元容的腦袋,這回倒是沒叫躲了去,便道︰「小娘子說什麼便是什麼罷?嗯,既然是我的醉酒之言,小娘子便不需與外人解釋了,對不對?」聲調語氣倒像真像是哄小孩兒的了。

元容歪著腦袋,沖嚴瑧微微一笑,便扭身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心中卻道這樣的事情自然是不宜說給阿兄知曉了,萬一阿兄因此而生了其他想法豈非不美?雖然比不得長樂公主,但……王娘子也不差了。

人吶,還是應該知足。元容嘆道。

待一幫人吃飽喝足,已經有幾個喝的臉紅脖子粗,不勝酒力的也趴下了幾個,倒是崔元靖看著還好,眼神很亮,元容不由得上前戳了戳他,道︰「阿兄,可還好?」

崔元靖剛要開口,便打了個酒嗝,瞧見元容過來,便一下子把人抱了起來,道︰「放心罷,阿兄沒醉,沒醉。」

元容不由得月復誹,有些人喝醉了就喜歡說自己沒醉呢,瞧著阿兄這樣子,倒是不太好分辨呢。這樣想著,元容也不由得擔心起來,阿兄可別手藝哆嗦就把自己給扔了啊。

倒是一旁崔元珩一張俊臉成了猴子**,瞧見兩人說話,便歪歪扭扭走過來,一手搭上崔元靖的肩膀,點著元容的額頭道︰「九娘不用擔心,我瞧靖哥醉的不深,過會兒沐浴一回,再睡一覺,就好啦。」

元容听了,不由得去看外面的天色,唔,瞧著這時候,睡一覺倒是來得及,可是上哪兒去沐浴呢?總不能叫崔元靖去公共浴池罷?便一眨不眨的瞧著崔元珩,既然他如此說,想必是有主意了?

結果崔元珩還沒開口,就見嚴瑧過來道︰「崔七說的不錯,等會兒再喝上一碗醒酒湯就好啦,小娘子實是不必擔心,再者說了,三郎都這麼大了,吃點酒又有什麼大不了?你阿翁總不能想把個郎君養成小娘子罷?」話音未落,就見元容瞪他,這才笑笑道︰「兩位若是不嫌棄,我還有處小宅子在這附近,不如隨我過去休整一番?」

于是便叫了人來,將那些七倒八歪的酒友們抬上了馬車,吩咐給送到家里去,就帶著崔元靖他們去了先前說的宅子。

雖然說跟嚴瑧不是很熟,不過彼此都知根知底的,也不怕他把自己給賣了,是以元容也沒有反對。只是等到了地方才發現,這處小宅子可真是不小,恐怕得有四進了。

都說長安居大不易,多少官員都不能在此買處宅子住下,何況還是這樣大的宅子?這宅子可是絕對不便宜。

吩咐了奴婢準備熱水,又將崔元珩崔元靖兄弟倆弄去沐浴了,嚴瑧才一拍元容的腦袋道︰「小娘子要不要也沐浴一番?瞧這身上也沾染了酒氣了哦?」其實罪魁禍首還是嚴瑧來的。

元容連忙壓了搖頭,在別人家里沐浴她有些兒不習慣,不是自己的地盤也不能放心,便只道︰「嚴郎君自去忙罷,不必招呼我。」又指著幾上的瓜果糕點湯品道︰「有這些就夠了。」

嚴瑧瞧她說的實在,便囑咐了奴婢好生招待後就不見了人,料想也是去拾掇自己了,元容也就不客氣的軟了身子,伏在了幾上,不多會兒,就睡著了。

阿江見她如此,便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見元容沒動,才仔細的將人挪到了榻上去,又跟外面候著的奴婢要了毯子給元容蓋上,自己則守在一旁。

卻說嚴瑧,他撇下了元容之後便去了自己房間,叫人挑來熱水沐浴了一回,又喝了醒酒湯,便覺得又精神了,問了奴婢,才知道崔元珩和崔元靖都睡下了,便徑自去尋元容,卻不意瞧見了睡夢中的小娘子。

阿江彼時正倚在一旁,亦是有些昏昏沉沉,冷不防看見一個人影過來,頓時嚇了一跳,等瞧仔細了,才知道是嚴瑧,便忙行禮,卻被嚴瑧豎起一根指頭在嘴邊噓了一聲兒。

「小娘子睡下了?」嚴瑧輕聲道,說著便坐到了榻上,打量了一會兒後,又示意阿江跟著出了屋子,才道︰「我已經使人往崔家去報了信,說是在我這里玩耍了,你不必憂心,等你家小娘子睡醒便可,若是有什麼需要,自可找外面的婢子,我已經吩咐她們了,必不敢怠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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