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字的雙倍補更——
「嗖~」
一聲破風的呼嘯聲倏然出現,緊接著就是「 」一聲撞響,那石頭劃出的拋物線頓時變了形狀,裂成數塊碎渣,朝著不同的方向跌落。♀
就在石頭拋來的那一刻,田小禾已經動身,快速的躲避,但她同樣沒有料到有人會在此時出手幫自己。
「噗~」
一聲利刃刺入泥土的聲音,田小禾轉頭看向自家的牆壁,那里插著一只拇指粗細的短箭,確切說,只是一只三寸左右的鐵箭頭,露在牆皮外面的是箭頭,插+入牆內的是箭尾。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晨陽也爬出了地平線,所有的一切都清晰的擺在眾人的眼目中。
短暫的靜謐之後,所有的村民目光都在尋找這個危險箭頭的主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所有的人都轉頭看向了不遠處的一個青少年。
青衣裹身,肩挑兩個超大號簍筐,肩頭還掛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青布包裹,可以說除了那跟木色的扁擔,此人上下就一個顏色,就臉那張臉也板的鐵青,神情難看之極。
對于來人,全村的村民都認識,居住在西山上的獵戶之子謝立春。
村西的山頭可不是村北這樣的小山頭,村北的山頭可開荒,沒有大型野獸潛在攻擊人的危險。但西山頭恰恰相反,是一座與別山連綿的山,不僅野菜野果多,野獸同樣也很多,而真正能進到深山里捕獵的人,在顧家村也只有姓謝的這一家。
同樣,村里所吃的野味,也都是謝家帶進村里換糧食時得到的,至于買,村民是舍不得花那個錢的。
而且,每年的秋收之後,村里都會組織一次大撿山,所撿的山也是西山頭,領頭人正是謝立春父子,對于村民來說,謝家父子就是帶著他們進山撿錢的。
村民們雖然與他們走的不近,卻對這父子二人很和善,當然,和善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謝立春父親武力值非一般人能及,而且,他父親當年搬來的時候,還救過村里的人。
「是他?!」田小禾的目光轉過去,打量著跟貨郎差不多樣式的謝立春,心里冒出一股怪怪的感覺,不過,她卻對這一手扔箭頭如擲飛鏢的高技能非常感興趣。
若是她也會這麼一手,還怕被人欺負嗎?
當然不怕。
只是,當田小禾的目光對上那張鐵青的臉,那雙冰冷的眸,頓時就覺得一雙無形的手掐住了她的咽喉,片刻間有些不能自主呼吸了。
冰冷的眸宛若那深邃的星空,寒如冷血鐵石,利若刀光劍影,刺的她連忙錯開了視線。
然而——田小禾卻偏偏從那眼神里讀到了一種關心,沒錯,是對她的關心,可是,當她再次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那眼眸里映射的都如死物一般,全然沒有半點感情的摻雜。
就在這時,謝立春搭在扁擔上的手又是輕描淡寫的一抬,眾人只覺眼前一閃,一道銀光貼面而過。
「噗~」
一聲利物刺入血肉的悶響,接著就是錢來財癱瘓在地,喪失人道功能般的慘叫︰「啊……」
就在眾人轉移注意力的那會兒,錢來財竟然偷偷模模的又撿了半塊碎磚,準備朝田小禾偷襲,他不信謝立春真的能看到自己的小動作,妄想砸死這撿來的禍患。
眾人回頭看到錢來財抱著顫抖不止的手臂,以及那刺穿的手腕的鐵箭頭正血淋淋的滴著紅,心中的震撼已經無以匹敵。
太恐怖了!
離錢來財和呂氏稍近的人,都忍不住後退幾步,生怕謝立春一個惱火,讓那倒刺的箭頭穿過自己無辜的血肉,那就冤枉了。
「兒,兒,兒,你、這怎麼了,怎麼了……」呂氏恐懼又慌亂的撲上前,抱著兒子結結巴巴的問,那聲音里害怕和關心倒不似作假,但她轉頭瞥向田小禾的目光卻是又恨又無奈。
一旁的張氏耷拉著臉,神色惡毒的瞪了一眼田小禾,卻被她全然無視,氣的張氏耳後青筋「蹦蹦」直跳,忍著所有的怨恨湊上去查看丈夫的傷勢。
「啪!啪!」
呂氏見她才知道過來,抬手就是一反耳刮子,回手接著又抽了一正耳刮子,總算把心里憋著的怒火找到了一個發泄的出口,打完這兩下,呂氏的理智總算清醒了一些,心里的恐慌也稍稍得到了緩解。
那兩聲脆響正是從張氏的臉上發出,心煩的她當時就被打懵了,身體反應不過來的倒跌在地,只覺耳中嗡嗡作響,再也听不到丈夫的嚎叫聲,而眼前的視線也模糊不清,僅看到婆婆的虛影晃了又晃,好半響才重合成一人。
當她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這兩邊的兩腮更是火辣辣的痛,而心中剛剛被打滅的毒火瞬間死灰復燃,「嗷」的一聲就跳了起來,雙眼通紅的指著呂氏,大叫著質問道︰「娘,你干嘛打俺?你有氣往俺身上撒算什麼,當年要留孩子的又不是俺,你待怨誰?」
眾人听這話,算是明白了,感情這錢小禾根本不是田氏親生的,而是被這婆媳給調了包,可是——田氏生的那個又去了哪里?……
不過,田小禾根本沒注意到那些,反而呈呆愣狀站在了哪里,雙眼也不受她控制的滾出了一顆顆熱淚,微微發顫的雙腿似要走上前去,欲想撲進那個青衣人的懷中。
此時的田小禾很糾結、很掙扎,一股酸澀難忍的情緒涌出,身體在這一刻忽然像不屬于自己似的,在坐著一些不受她控制的事情,她知道,這可能是死去的錢小禾的情緒。
可是,她能在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去抱別人嗎?
然,就在下一刻,田小禾的身體歪歪斜斜的抬腳了,淚眼婆娑的朝著謝立春走來的方向迎了上去,口中更是嗚咽不清的喚了一聲︰「立春哥哥……」
但,未等她的腳邁出第三步,田小禾卻立時一陣眩暈襲來,冷不丁的就栽了下去。
發現情況不對的一個村民連忙上前扶住她,拍著她的臉頰驚叫︰「小禾,小禾。」
放下簍筐奔過來的謝立春也焦急的喚了道︰「小禾,你怎麼了?」
屋內剛剛醒來的田氏在听到外面的急喚聲,她以為自己的女兒又被大嫂給抽了,睜眼就往外跑,還未出門就喊道︰「大嫂別打,要什麼都給你……」
張氏心口窩著火氣正找不到地方撒,被田氏這麼一叫喚,張氏猙獰著臉轉身就揚起了胳膊。
但是,張氏的胳膊剛剛掄起了,就被村里的一個壯漢給捏住了,然後一提一推,張氏竟像個軟泥巴似的被按到了地上,低喝道︰「再動別後悔!」
張氏傻眼了,這些村民是咋了?怎麼個個變老虎咬人了?昨日背後不是還議論田氏的壞話嗎?咋過了一晚上都轉性了?
是呢,此時的情況誰人看不出顧里長的偏心?誰又瞎眼到看不出謝立春那小伙子對小禾的關心?還有那離開宇文老爺不也經常找小禾听緞子嗎?
如今村里的兩個重量級人物和外來的貴人都偏到田寡+婦這邊了,他們再嫉妒也得忍著,甚至是幫著,說不定就在這關鍵時刻一出手,那天大的餡餅就掉下來砸自己身上呢?
當然,張氏的眼瞎了,不代表群眾的眼楮也瞎了,他們心里都明白,剛分家的田寡+婦就是那沒有家庭支柱的窮戶,是個好欺負的軟柿子。
但是,現在的田寡+婦有錢了,即使那錢是借來的,那也是有能力借到的,若這一下借三千兩銀錢的事擱他們身上,還不一定能借的出來呢。
所以,他們再怎麼瞧不起田寡+婦,現在也得看在重量級人物的面子上好好的瞪眼看著,而且,就是有意見也得關鍵時刻憋著,想說也不能當面說了。
不管在現代還是古代,沒錢沒能力的,大多都是受人氣的一方,而這關鍵的因素就在于一個「窮」字,人窮被人欺,更何況是一家子窮到連力氣都沒有的孤兒寡母?
雖然他們听過很多關于田小禾的流言蜚語,但是,人家名聲再差,那也是有人罩著,他們笑也只得躲在被窩里偷偷的干。
而如今,田寡+婦月兌了這個「窮」字,往不好听的說,那就是有個水性楊花的女兒;往好听的說,那就是個給人做妾的貨。
可是,有錢人的小妾那麼多,為了吃飽穿暖住好,窮人家的閨女不都是為了那點聘嗎?小三們也是為了這個嗎?
在嫉妒心的驅使下,他們攻擊的是那些尚未成長起來的弱者,可當他們看到有強者護著,他們心里的那點小鬼也在無形中做了轉變,目標繼而變成了另一個弱者。想來,這便是應了那「有錢能使鬼推磨」的俗語吧。
顧里長對此人這一手很滿意,至于田小禾能不能記心里,卻是要看此人的造化了,當然,此人也許可以從謝立春那里得到什麼好處吧。
顧里長暗暗想著,卻沒有做任何指示,靜看著後來趕到的錢罐上前給他兒子拔箭頭。
田氏心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有些不能理解,但當她看到那邊圍著的幾人,立刻就喊著奔了過去︰「嫚啊……」
田小禾迷茫的睜眼,暈眩的晃晃頭,勉強坐好,望著圍住自己的人,直到田氏撲上來,她才緩緩張了張口︰「娘……」
「傷著哪里了?來,快讓娘看看,是你大伯娘他們又打你了嗎?」田氏小心翼翼的拉過女兒,眼里的淚花閃動著,她別過頭抹了一把,又細細的檢查起來。
「沒有,就是忽然頭暈。」田小禾微微搖了搖頭,暗暗在心里嘀咕︰錢小禾,你已經成為過去了,若是你不喜歡已定下的親事,我幫你退了便好。至于春哥,你把他留在心底便是了,眼下不過十歲的年齡,為了家,為了更好的將來,又豈是考慮那些情情愛愛的年紀?
「娘先抱你回屋,啊~」田氏輕聲細語的安慰著,像抱個瓷女圭女圭似的攬在懷里,眼神有些痴傻的望著她,邁著輕緩的小碎步走向門口,口中念叨著一些似勸說自己,又在勸說小禾的話,「娘知道你是娘親生的,娘也知道你是撿來的,娘知道你是娘的女兒,娘知道你是娘的喪門星,不管你是什麼,娘都不會再像從前那般舍棄你了……」
田氏嘟嘟囔囔的念著,眼淚像緩緩打開的水龍頭,越流越快……
「田芳芳不會是瘋了吧?」外圍的一個婦人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看著田氏悲戚的樣子,田小禾的心頭毫無來由酸澀難忍起來,便一翻身落到了地上︰「娘,我沒事,你別怕,顧爺爺不會讓他們在咱家門口囂張的。不就是個驅除家譜嗎?咱們另建一個就是了。」
「哎喲哎喲……」錢來財的痛叫聲是一聲比一聲響,好似故意似的,。
「叫什麼叫,還不趕緊去上藥。」錢罐將拔出來的箭頭放到袖口擦了擦血,隨即裝進了衣袖中,瞪了眼呂氏,又斜了眼大兒媳婦,起身看著田氏,目光里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虧欠。
「小禾,爺爺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把債條拿來給爺爺看看。」錢罐的聲音很溫和,溫和的像一潭平靜的死水,目光卻是落在顧里長的手中。
他覺得這麼大的一筆借債是不可能存在的,說不準是她弄出來的詐,詐唬一下自家的老婆子而已,對于呂氏的鬧劇,錢罐也是頭痛不已,若是真被小禾這麼詐唬一下能老實下來,那讓他配合一下也無妨。
只不過,驅除家譜什麼的,還是算了吧,家都分了,又何必將兒媳逼到那般絕境去。
顧里長沒有多說,只是板著他那威嚴的里長臉很客氣的將債條遞了過去。
可是,就在錢罐的指尖剛剛踫到債條的那一刻,後方的呂氏猛然沖了過了,迅速的一把奪了過去,看也沒看的就撕了個粉碎,「哈哈」大笑道︰「野畜生,還想用這種假玩意來唬人?老婆子還真不信有人能拿出第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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