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重天。
溫言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他的左右站滿了各種各樣的看客,那些看客的目光,是那樣的漠然與幸災落禍——他是主上的右使,若是他失了勢,那就代表著,在這些看客當中,將會有一人將他取而代之。
人都是自私而貪婪的,溫言知道,他知道得非常的清楚,所以他此時,只是冷冷地跪著,口里說著知罪,可神情里,半點也不見狼狽。
「背著本座私自行事,溫言溫右使,你可真是長本事了啊!」風亂悠悠地呷著茶,這是從紫薇宮拿過來的上好的雨前春茶,入口清幽,茶香清冽,尤其在加入剛采下來就曬干的梨花瓣之後,整杯茶水下肚,風亂整個人都覺得神清氣爽不少。
溫言伏,倏爾又挺直了腰身︰「溫言私自行動,若是主上要責罰于我,溫言定無半句怨言,可溫言所做的,皆都是溫言長久以來一直想要做的事情,所以,就算今天不做,終有一天也會動手——溫言發過誓,定要讓那沐靈歌血債血償的!」
「哦?這麼說,你真覺得自己沒有錯?你是說本座錯怪了你?」
「屬下不敢!可是主上要溫言眼看著不共戴天的仇人在外面逍遙而什麼都不做,溫言做不到!」溫言眼神堅定。
風亂臉色一冷,手中的茶杯啪地一下擲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溫言!你敢忤逆本座!」
「是!溫言不得不忤逆!再者說,那女人只是一個成不了事的小女人,溫言不知主上為何一直不讓溫言殺了她!」
「你這是在質疑本座的決定?」
「是!溫言是在質疑主上的決定!」
抬頭挺腰,溫言的目光毫不退縮,他在賭,賭一個自己不可能贏的賭注。
流連立于人群之後,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溫言啊溫言,為了她,你竟是可以做以如此地步——你到底,愛她愛到了什麼樣的程度——難道,你就真的不怕主上一怒之下將被關著的溫家與墨家全數滅口嗎?
沐靈歌她到底,有哪一點值得你為她如此情深?而,我流連于你的心里,又是如何的一個位置?
全場是詭異的安靜,人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深怕坐在上位中的那個女人會遷怒于自己,只是沒有人敢向後退一步,因為過去的教訓告訴他們,在主上這樣的盛怒之下,誰動了,誰就必死無疑!
「溫言,你倒是讓本座十分的意外啊!」
此語一出,人們俱驚懼不已,溫右使都這樣當眾忤逆于她了,主上居然沒有當場要了溫右使的命?而且還是用著這個淡悠悠的語氣?可是人們卻也都知道,這樣的語氣底下,到底蘊含著怎樣的滔天怒氣!
「蒙主上錯愛。」溫言這是豁出去了,不管是激怒她還是怎麼樣,總之,這一個賭,他必須進行到底!
流連眼光不停地閃著異樣的鋒芒,終于,在風亂將第三只茶杯擲碎了的時候,她咬牙,從人群後面緩緩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