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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一瓶繾綣夜(一)

萬壽無疆,這樣的吉兆,對于做外甥的永安侯來說尤為高興。

陛下龍體安康比類似千古一帝這樣的評語更重要。

做欽差沒問題,去沛郡更沒問題,這個,即刻動身麼?

他,他還沒見過小丫頭呢,見一面,告個別,總應該的吧?

侯爺,事不宜遲,這吉兆不知能現幾日,而且吉兆現必須馬上感謝上天,若遲了,恐上天怪罪……

總之,就是沒時間了!

備好當地沒有的天子祭天必需之物,聖上賜下天子之物。

挑出良辰吉時,皇帝親送出宮,擺出欽差儀仗,朝官相送十里長亭——侯爺,您一路順風,早到沛郡。

欽差永安侯帶著隨員出城四十里,住進驛站。

一夜休整,待明日再收了儀仗,輕車快馬趕路。

在沒有確定吉兆真偽之前,不便過于招搖。

人馬安頓好,夏日日長,天色尚早。

永安侯就動了心思︰

沛郡在南,竹泉村在南偏西方向,距此地並不是很遠,他只要拐個彎,騎快馬跑出一個時辰就過去了。

此去沛郡,一來一回,少說也需五六十天,多則七八十天,前者近兩個月,後者將三個月!

這麼久……臨行前總要見上一面的吧?

遠行是大事,總應該親口告訴她的。

轉瞬間心意已定,招了副職過來︰「……本侯府中有座莊子距此不遠,有事欲前往,這里由你照應,明日辰時前本侯定會回來。」

副職不敢多言,此處仍在京畿,不擔心安全問題。

遂提醒他多帶幾名護衛,趁天色未暗,早早動身。

永安侯帶了八名護衛。心思似箭,快馬揚鞭直往西而去。

西天紅日將墜未墜,半天的霞光,綠野如織。炊煙漸起,好一幅田園美景。

路途已駛過半,距小丫頭越來越近,任昆無心景色,只顧匆匆趕路。

前方一片小湖,湖邊道旁臨水台上有戴斗笠者閑垂野釣。

他縱馬駛過,護衛緊隨其後。

馬蹄陣陣,如雷似鼓,揚起土塵如煙。

「好個任子川!賠老夫魚來!」

久釣魚不上鉤,垂釣的老頭正不耐煩。遷怒這一行人驚了他的魚,吼喝了一聲,突然難,手中釣桿一抖,魚線帶著魚鉤竟直沖永安侯頭頂而去。儼然要將永安侯當做大魚釣了一般!

「狂徒爾敢!」

護衛驚怒叱喝,刀劍出鞘上前護持。

事出突然,釣桿來勢甚急,永安侯不及撥刀,急中生智,低頭側身,在馬上來個蹬里藏身。躲過暗算。

驚出一身冷汗,道聲好懸。

若中招,稱得上貽笑大方。魚鉤小,傷不得性命,被當魚釣了一回,畢竟不是光彩事。

這一下。若甩的是匕首飛鏢,就凶險了。

再回鞍上,佩刀就握在手里橫于胸前。

八名護衛分做兩組,六名拱衛在他前後左右,另兩名下馬持刀直奔襲擊者而去。

誰這麼大膽。竟敢襲擊侯爺!

「小兔崽子,嚷嚷什麼!」

行凶者听聲音是個老頭,毫無懼色,仍大馬金刀坐得安穩,嘴里罵咧咧的,伸手摘了斗笠,轉身扭頭沖任昆就喊︰「你這個小子,慌慌張張,急吼吼地做甚?老夫的魚賠還是不賠?」

「啊,是您老!」

任昆忙收刀入鞘,滾鞍下馬,示意護衛收起利器,上前見禮︰「叔公您老好雅興!怎麼在此處垂釣?」

要賠魚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家老叔公。

「怎麼?這湖是你家的?老夫釣不得?」

老頭眼皮一耷拉,沒好氣。

這是怎麼說的?

怪道會與自家公主娘親互不順眼,兩人一樣不講道理!

任昆忙賠笑︰「您老說笑了,漫說這小湖,御花園太液池的魚您也釣得。」

「你小子慣會哄人,太液池的魚釣不得!小子身手不錯,居然能躲過老夫這招秋風橫掃拍魚背。」

任昆苦笑,您老真是捉弄人︰「僥幸而已,多謝叔公手下留情。」

老太爺不先喊一聲任子川,他能就真中招了。

心中有事,不欲多留,拱拱手正欲告辭。

「你不是做了欽差代天子閱吉兆去了?老夫今日出城, ,好威風的欽差排場,行色匆匆,這是要去哪里?」

人老話多,老叔公又提問,任昆只好沖京城方向拱手︰「是皇恩浩蕩……隨員在驛站休息,佷孫欲往竹泉村莊子走一趟。您老何時出城的?怎會出現在此處?」

荒郊野外,身邊沒人服侍,不會是瞞著家人偷跑出來的吧?隨即,他記得任府在前頭也是有田莊的,他是換個莊子住了?

「前頭有莊子,今日後晌才到的,張太醫說泡泡溫湯子對老夫的傷腿有益……」

去竹泉村莊子?

老頭轉轉眼珠,壞笑︰「好端端地摞了欽差攤子去莊子,不是在那里金屋藏嬌了吧?」

「您老說笑了。佷孫不好此道。」

任昆再執一禮,不說了,還是快點見小丫頭去。

「不是金屋藏嬌?讓老夫想想,」

老叔公故作沉思狀︰「一定是去會衛家丫頭,你那個小媳婦兒吧?」

任昆的耳朵就紅了下︰「……明日一定讓她去莊上給您老請安。」

竹泉村一帶,有地熱,世家貴族皆就著熱泉建莊子,長公主府上的距離任府的隔了有七八里遠。

現在是夏天,鮮有主子泡溫湯子,田莊里多由管事打理,知老叔公到了莊子,做為小輩,錦言理應前去請安。

還真是看他小媳婦去的!

這事值得琢磨,他放著驛館舒服的大床不住,擦黑也要往莊子里趕,不用說,明日一大早還得趕回驛站。做他的欽差一路向南往沛郡去。

你說,他來回折騰這麼一回為什麼?

有什麼重要事非得走這一趟?身邊沒跑腿的了?

定是他自己想一見佳人!

就為見一面說幾句話?

這個傻小子,竟還是個情種!

初哥兒被那個女人帶蠢了,自己兒子這麼明擺的心思他們都看不到!愣是燈下黑!

這都到了牽腸掛肚的份上了。輕輕一推,就水到渠成,三年抱倆,孫子少不了。

那對傻夫妻,整天只知道防賊似的盯著不應該盯著的人,也不知道幫自己傻兒子開開竅!

好吧,看在任昆這個小子生了兒子也姓任的份上,老夫就推他一把,幫他做成好事,也讓這傻小子能安心南下。

拿定主意後。老叔公就纏著任昆不放了,硬是倚老賣老,要他親自送自己回莊子。

任昆一看,必須的,自家的親長。做佷孫的送送太應該了。

好在莊子不遠,費不了多少時間。

到了莊子,家僕迎出來,看到老頭又是一陣人仰馬翻!

原來任昆猜對一半,老爺子不是自己偷著來莊子的,卻是偷著去釣魚的,眾人都找翻天了。也沒見老太爺的人影,正慌亂著呢,永安侯把老太爺送回來了。

謝天謝地,皆大歡喜。

老頭要留飯,拉任昆陪他喝兩杯。

這熱情架勢,而且。這是叔爺爺啊,盛情不能辭,那就吃了飯再走吧。

已經是飯點了,護衛們也安排了飯菜,吃吧。

老頭拉著任昆西扯東扯。談興甚濃。

興致上來了,又取了親手釀的,說是普天下獨一無二的綠豆燒給他喝,一個小小的玉瓶,只裝一杯酒的樣子,老叔公甚是寶貴,頗有幾分不舍︰「小子,這東西千金難求,老夫就這一瓶,你別糟蹋嘍,這個喝了就沒了,大口一下喝下去,一滴別剩,看別漏了一滴……」

任昆被他大驚小怪的弄得也有了期待,到底是什麼樣的好東西?

按照他的吩咐,對著瓶子,一大口喝下去,噫,口感甘醇,回味綿辣,不沖,有股清甘……

是不錯。

沒好到要拍案稱絕的程度,老人家好顯擺,自己親手釀造的嘛。

「好酒!好酒!」

任昆很上道,連點幾個贊。

「當然是好酒!」

老叔公奪下瓶子,反豎過來眯了一只眼楮對著瓶口看,一滴也沒剩。

任昆不忍卒視,您老至于嗎?

「你小子懂什麼!」

老叔公瞅見他的神色,臭小子,暴殄天物!

「這個配方是祖宗傳下來的,你爹都不知道。等老夫臨死前才會傳給你的!老夫一輩子就配了這麼一回,便宜你小子了……」

任昆愕然,這麼鄭重?不就是個釀酒的方子?回頭幫您討幾個勁大的。

「臭小子懂什麼!」

老叔公罵咧咧不領情︰「討幾個勁大的?你以為這個後勁小?就你那小身板行不行的還兩說呢,別折騰散架了!」

什麼意思?越說越听不懂。

「不懂?你多大了!還是個毛頭小子青瓜蛋子,丟不丟人吶?哪還是我們老任家的種?」

老叔公越說越來氣︰「憑白地浪費我的好東西!你但凡長進些,早就成了好事了……」

不懂,還是不懂。

不就喝了瓶酒嗎?您至于這樣?這酒又不是我討著喝的,是您老主動給的,怎麼喝完了反應這麼強烈?

您要是不舍得,別主動開口啊,我哪里知道您老有這個東西啊?

任昆陪著笑,心中不以為然。

老小孩,老小孩。等南下回來,給他老人家弄點珍品來。

「珍品?」

老頭撇嘴︰「小子,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您自己釀的綠豆燒啊。」任昆被他搞糊涂了。

「綠豆燒是基酒,老夫這酒,還有個名字……」

老頭賣起了關子︰「……你現在有什麼感覺沒有?」

感覺?

「沒有啊,就是身上有點熱……」

任昆急著要走︰「您老要夠興了,還是早點歇息……」

他也好告辭,去見小丫頭。

想到錦言,他心頭就象燃了團大火,滾燙的灸熱瞬間傳導至全身……

俊臉紅燙。

老叔公見了得意大笑︰嘿嘿,小子,你中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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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謝謝書友尋找于晴的打賞與粉票,明日會加更……嗯,這幾章會甜會有肉,接下來會有點小虐,十則在考慮虐心是不是不好,大綱之前那樣定了,到底要不要虐呢?有點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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