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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禾才準備登陸郵箱,電話就響了,因為是閱覽室,曉禾只能壓低聲音,「喂?」

「干嘛呢?不是因為我說了你和方方幾句你們就雙雙躲起來了吧。」電話一端,楊靜的聲音似有若無的,明明是帶著歉意,卻非被她扭曲的像是對方錯了。

「沒,我在電子閱覽室,心意在自習室。」曉禾看到周圍有人看自己,聲音又小了很多,本想著再解釋幾句,電話被楊靜掛掉了。

曉禾快速登錄郵箱,刷新了幾次都顯示著無法加載頁面,想來今天是倒霉日,連網都上不去。隔壁座位的女孩兒摘下耳機摔在一旁,嘟囔,「也不知道學校天天都怎麼想的,網速慢就算了,現在上都上不去了。煩死人了。」

曉禾輕手輕腳拿起書本,關了電腦去找方心意。遠遠就看到楊靜坐在窗邊和她招手,方心意撇撇嘴巴朝曉禾使了個眼色。曉禾走過去放下書,楊靜把一杯熱女乃茶推到她面前,「中午我不對,你們不要生氣啊。」起初方心意和曉禾都沒出聲,也都沒有任何要接女乃茶的意思,楊靜還有點擔心,可是不到一分鐘,那本是繃著臉的兩個人雙雙笑出聲,她才意識到,她被耍了。

「你們真討厭。我以為真的那麼難搞呢。」楊靜抱怨著,自己嘬了一口女乃茶,長長的舒了口氣。

「不這樣你就不長記性。」方心意瞪了她一眼繼續看手里的書,楊靜趴在邊上問,「方方,這麼厚一本,你怎麼看啊,又不是專業的,又沒人輔導你。要不,我回頭給你介紹個法律專業男?」一道冷光,楊靜乖乖閉了嘴巴。

三個人在圖書館泡了一下午,兩人發奮,一人偷懶,格格不入的那個人不是看言情小說,就是發短信。晚飯時分方心意還不忘問楊靜,「鏡子,不打算考研啊?」

「考什麼東東?!哼~我這樣的,像是學習的料嗎?」楊靜低頭吃飯,邊吃邊罵食堂的東西難吃。

「怎麼不適合。d師大怎麼也是全國重點,在師範類院校里排名也很靠前,中文系又是d師的重點學科。你考進來的時候分數也很高,怎麼現在就不行。」曉禾也很認同方心意的說法,只顧在一旁點頭,楊靜嫌棄的看了一眼,又念叨,「當年姐是被逼的,我們家老頭說了,要麼你就給我上重點,要麼你就給我滾出國。我不想出國,那我只能拼命了。」楊靜從來沒說過家里的事,原來她考d師大居然是因為逃避出國?方心意和曉禾都很意外,不過以楊靜的家庭環境,出國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只是搞不懂她為什麼那麼抵觸。

「不理解啊?」楊靜笑笑,「特簡單!因為蘇哲在國內。當時我本來是報了北京師範大學的,但誰知道我那麼倒霉啊,莫名其妙就來了d師大。我都懷疑了,難道是我們家老頭給我改了志願。反正特別亂。」楊靜大大咧咧的說著,曉禾和方心意都沉默了,不為別的,只是難以想象楊靜這樣美麗的女孩子居然專情到這個地步。

「你們別跟哀悼似的,我最受不了這個。現在不是都好了嗎,我們都挺好的。」說到這兒,楊靜一直低頭吃飯,曉禾從側面能看到她又泛紅的眼圈。抬手撫上她的背,輕輕拍了一下,楊靜倔強的抬起頭,硬是把眼淚憋了回去,「我不是非蘇哲不可,這個世界這麼大,總有一個人我喜歡,就算沒有,也總有一個人像他。」

「會的,一定會有的。」方心意淡淡的笑。後來趙嘉俊沒再送過水果,郭洋沒再追過王媛麗,方心意沒有收到韓賾的電話,曉禾呢,她還是常和司雨在一起,只是他們的話題沒再聊到過蔣悅凡。

高二的期末考試,曉禾成績上升了一點,但是名次沒有前進反倒是退後了一名,不過這樣的結果已經很好了,畢竟二十班是年級精挑細選出來的佼佼者,能佔據年級的前三十名已經實屬不易,這種考試競爭多少有點與狼爭食的感覺,不被撕碎還能幸存應該值得慶幸。司雨的成績很好,雖然還是第二名,可在大幅度的縮小著和蔣悅凡的差距,他們還是常常一起打球,不過蔣悅凡脾氣怪的很,司雨都不大理會他。偶爾看他不順眼了,就到夏曉禾跟前去講,蔣悅凡怕的厲害,又不敢當著曉禾面和司雨發脾氣,三個人一時之間倒是熟悉了不少。

「暑假了,我們來個聚會怎麼樣?」

「聚會?」張季嘉和何絮也都在,司雨很少主動搞活動,自然是受到了張季嘉的熱烈響應。曉禾不願意熱鬧,和蔣悅凡站在一起靜靜的听著。司雨像是讀懂了她的心思,「你們兩個天天膩在一起也不嫌煩,就我們五個人,爬山怎麼樣。騎車去爬山,然後晚上去吃大排檔,這樣的日子到了高三之後就更是遙遙無期了。」

「說什麼呢,我也去!」金池驀地從陸司雨身後鑽出來,笑容燦爛的看著臉色失控的張季嘉。♀

「一起吧,正好六個人,三輛車足夠了。」陸司雨落落大方,曉禾心里有點別扭但也不好說什麼,蔣悅凡看她的眼神一直圍著金池上下打轉,只是好笑的拉起她的手藏在身後,她稍不察覺,他就使勁兒的捏她手指。她生氣瞪他,他就故意的朝她做鬼臉。

爬山這種事對于司雨和金池實在是太容易了,不過其他人都吃不大消這種徒步有氧運動,尤其是山路比想象中難走。張季嘉和何絮邊走邊玩,時而樂的前仰後合,時而又臉色沉重,兩個人講著學校貼吧里的傳聞,又說著高考的艱難形式,這種不著邊際的海聊還真是符合兩人的性格。曉禾和蔣悅凡走的慢,像是在陽光下爬行的兩只蝸牛。

「我能牽你手嗎?」蔣悅凡眯縫著眼楮看夏曉禾,她目光閃爍的望著走在前方的四個人,斬釘截鐵的搖搖頭,「不行,那麼多人看著呢。」蔣悅凡掃興的耷拉著腦袋,曉禾覺得他好笑,看著他不自然垂在兩側的手臂,輕輕的挽起然後牽住他的手背到身後,「小氣鬼。」

兩個人緊緊的貼著,陽光的角度將他們的身影合二為一。蔣悅凡反復摩挲著曉禾的手掌,似乎怎麼貼合都覺得不夠。她紅著臉貼在他身邊,偶爾偷偷瞧他一眼,總能不經意的與他視線相匯。曉禾記得他們氣喘吁吁的爬到山頂,金池和司雨早就坐在亭子里乘涼喝水了,他們邊喝邊笑喘著粗氣的兩個人,說他們是蝸牛組合。金池的目光如烈日驕陽,她坦蕩的表現著對蔣悅凡的喜歡,不過她也不避諱蔣悅凡和夏曉禾是戀人的事實。這樣的女孩兒熱烈的像是一團火焰,自信且驕傲。她身旁的司雨是一灣湖水,清澈純粹,平靜的包容著一切。

這些年,沒有了蔣悅凡,金池已經找到了幸福,而司雨呢?

晚上他們去市中心的步行街吃燒烤,巧的是大排檔設在阿飛的店附近,曉禾多少有點觸景傷情,想起那年夏天,他們都還好好的,如今已經人去樓空只剩下冰冷的回憶了。蔣悅凡看出了曉禾的心思,輕輕捏她的手指,「別難過,他們都會幸福的。」夏曉禾模糊的朝蔣悅凡看,他身後是步行街閃亮的廣告牌和璀璨燈火,如夢如幻的讓她失神。她輕聲說,「如果以後我們分開了,你也要好好的。」

「傻瓜,我們說好不分開的啊。」蔣悅凡柔柔的拍著夏曉禾的頭,她小動物般呢喃,「你要是說話不算數了呢。」

「我不會。我答應你的我一定做到。除非我死了。」高中時代的一句山盟海誓被夏曉禾記到現在,當時說過的死啊,活啊能有幾句是真的,用楊靜的話說,那無非就是得到愛情的一種手段,說的人事騙子,信的人是傻子。可她願意信他,因為他是蔣悅凡。

或是日子過得太慢,慢得回憶都變了味道。大三下學期除了要準備考研之外,還要寫論文,這是關乎畢業的頭等大事,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方心意開始報名參加考研的輔導班,去圖書館又變成了夏曉禾一人的專利。司雨沒課的時候就常常陪她一起,兩個人話不多,但是很有默契。司雨看書的時候很認真,輕的讓曉禾覺察不到身邊有人,他和蔣悅凡不同,那個人家伙總喜歡扯她頭發,玩她的鉛筆,沒有一刻空閑。

七月的圖書館悶熱異常,司雨穿了件水藍色的半袖襯衫,牛仔褲,帆布鞋,修長的腿,毫無保留的展示著他183的身高,曉禾和他走在一起顯得很嬌小。司雨的目光總是時不時的照顧著她,擔心她摔倒,擔心她書本沉。她悶不吭聲的樣子總會讓他不自覺的猜想她在想什麼,司雨手里拿了一本《文化苦旅》,黑黃色的封皮印在曉禾的眸子里像是著了一把大火。

「你,你怎麼看這個?」曉禾怯生生的問,不自覺想起和蔣悅凡的約定。

「一個朋友推薦的。他說靜下心讀很好看。」

「是,是嗎?」一個朋友?她沉默不語,自顧自的走路。今天從圖書館到食堂的路好像格外長,長到她想放棄。

「曉禾,你今天一直發呆,怎麼了?」司雨把擰開的雪碧推到她跟前,她還愣著,掙扎了幾秒鐘緩過神,「我,我能不能看看你和蔣悅凡的郵件?」司雨沒說話,微笑著點點頭。他把自己的郵箱賬號和密碼交給了曉禾,她接過,覺得千金的重量集中在手里。那是通往她未知記憶的一把鑰匙,她既害怕又渴望,怕看過之後更想他,渴望他歸來已經再不是個秘密。

那天在大排檔他們喝了酒,說了很多話,現在記憶猶新的是真心話大冒險,意外的是所有的人都選擇了真心話,或是怕以後再無機會說,所以才急于表達。

「蔣悅凡是不是喜歡我們曉禾?」張季嘉微醺的伸出手指,然後輕輕的點著蔣悅凡,他聲音清晰利落的講,「對。」

「那曉禾是不是喜歡蔣悅凡?」何絮和張季嘉耳語著,兩個人笑的合不攏嘴,蔣悅凡怔怔的看著夏曉禾,她臉紅的像是能滴出血,悶聲不答。

「曉禾,不可以耍賴的啊。你看人家蔣悅凡都說了,你怎麼那麼不勇敢。」張季嘉推著曉禾的胳膊,金池望著對面的兩人笑,「你看看,蔣悅凡脖子都直了,你說句喜歡你,我們都當沒听見。」

「喜,歡。」她低著頭,微小的聲音淹沒在隔壁座位的嘈雜里,所有的畫面都靜止了,她像是只能看到蔣悅凡。他明亮的眼楮,濃密的眉毛,薄薄的嘴唇,輕輕拉過她的手,寬大的手掌溫暖的摩挲著她的手指,嘴角一抹好看的笑,誘哄著,「再說一次。」

「喜歡。」燈火闌珊的市中心,他們像是沒有明天的亡命之徒,如果此時他選擇了海角天涯,她也希望和他一起。

飯後司雨送了金池回家,何絮送張季嘉,剩下曉禾和蔣悅凡面面相覷。他牽著她在路上走了許久,就是不提送她回家的事。恰巧路過阿飛的店,門口貼著「轉讓出租」的字條。

「你再不回去方主任會擔心你。」曉禾的話才出口,蔣悅凡的腳步就停了下來,他溫和的臉瞬間鐫刻上了一層冰冷的痕跡,曉禾笑,「蔣悅凡,你個大傻瓜。」

「你早知道了?」他的口氣隱約帶著無奈,嘴角是一絲不屑,又像是對自己的嘲諷。

「你一點都不懂方主任。你生病的時候她送你去醫院,眼里都是關心,每次你考完試她都去班主任辦公室問東問西。那天你們吵了架,你跑掉了,她卻哭了。你都不知道。你一點都不懂她的心。」或是喝了酒,曉禾言語不清的講著,蔣悅凡把她收在懷中,輕拍著她的脊背,「曉禾,你那天哭了,是不是因為我?」

「我听班主任說起你,說起你和方主任。她們講話好難听,我不喜歡她們。我心里疼,忽然好想你,我……」她還沒講完,他的唇就印了下來,唇齒間帶酒精的味道,蔣悅凡肆意的侵略著她的領土,她節節敗退,迷蒙間勾住他的肩膀,溫順的配合著他的動作。他反復了幾次還是覺得不夠,恨不能把她揉進身體里,移開嘴唇,見曉禾輕喘著靠在他懷中,那一刻他忽然懂了方秋雨一直念叨的責任,他想肩負起這個女孩兒和他的人生,心底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他低頭附上她耳根,細膩的咬著,沙啞的喉音撩人的講「曉禾,我想你,我……」他不敢再講下去,懷里的人弓著背微微顫抖。

「別怕。」他的手徘徊在她的後背,反復摩擦,掌心熱的像是一團火。曉禾覺得頭有些暈,蔣悅凡不住的在眼前晃,她拍拍他肩膀,讓他低下頭,她學著他的樣子吻他的耳根,她的唇觸到他的喉結,眯著眼朝他笑,「我也想你,很想很想。」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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