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留香不願與這些人纏斗,嘩然間八道人影晃動,四大隱士合力一擊,竟然沒踫到御留香一絲。四大隱士雖然齊名,平日卻甚少相見,但以四人的武學修為,自不缺默契。即是如此四人聯手仍能讓御留香輕易避開,這般分身之術其實並不算高深的武學,但以百戰論道,唯姬沄所成才有八道之神韻。這是在急速的奔行中,轉換方位的次數,其步伐,內息皆需極高的武學修為,當前所見,御留香與百戰論道之首姬沄似乎不相伯仲。但以形觀勢,御留香紈褲不羈,神韻全無,卻有如此修為,當真令人難以捉模。如此想來,慕秋白約戰御留香恐是凶多吉少。
御留香竄到陳之道身前,問道︰「小岳父,你女兒呢?」陳之道對此人竟是忌憚,又是不喜,但他纏上愛女又令他無可奈何。這人雖非縱橫門之人,但奔月先前對其防備可謂極致,如今又放他出來,可見對其已放心,如此重視,自是與縱橫派關系匪淺。四大隱士中唯有魏野參加了百戰論道,自知其中淵源不淺,是以縱橫門諸眾對御留香在謹慎的同時,又有一份薄面。陳之道應道︰「小女已被北宗之主請去,暫不在居內。」御留香似是深信不疑,說道︰「北宗之主嘛?甚麼名頭?難道北方都是他的了,嚇死人了吶,我找他去。哎呦,他若對那只母的起意,我可就虧大了。」說罷,不辭禮即向仙侶山莊趕去。
望著御留香遁去的背影,瞧出了幾人的擔憂,林逋微微笑道︰「此人一出必是早有所斷,諸位何需掛慮。咱們四人甚少聚集,居內美景尚且瞧不夠,何以擔憂外事,諸位請吧。」說罷,只身入內。
當御留香見到陳詩語時,她正在慕秋白的小院內品茶。御留香上前即問道︰「詩語小甜甜,你且嫁了我吧,我會對你好的,誰對你不好我便將他們全殺了。」陳詩語搖搖頭,應道︰「我之終身豈可強為,小女子不堪此殊榮。」御留香似是至此才知陳詩語並不願嫁他,極是失望,咕咕說道︰「那你要如何才肯嫁我?」陳詩語搖頭說道︰「我也不知。」御留香突然冷冷說道︰「我瞧上你了,這輩子你都離不開我,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說罷又自大笑起來。慕秋白飲了口茶,說道︰「明日逍遙閣,慕秋白恭候御留香一戰。」御留香奇道︰「我為甚麼要和你打,哦,你想探我的虛實。都說我跟冥王沒干系了,老子不解釋,你們又能耐我何?偏不與你打,一不小心把你打死了,我也差不多死了。如今踫到詩語小甜甜,我更不能死了。」說罷,即向陳詩語瞧去,神情及是痴迷,似是要將她全身瞧個通透。慕秋白豁然起身,伏魔刀黑光閃動,磅礡一擊斬向御留香。
御留香天罪之刃隨手橫空,鏘的一聲悶響,天罪之刃月兌手而出,御留香左臂疾揮,終究沒月兌手。這一擊顯是激起了御留香的興趣,抬頭看向慕秋白,搖頭說道︰「我吃菩提果的時候你還不知在那個女人被窩里呢。吃了四顆而已竟敢與我一戰,你可是有病麼?」慕秋白暗暗心驚,看來此人與姬沄關系匪淺。他是憑著教主與姬沄的交情,方至今日才有每月縱橫派一顆純血菩提果的服用,幾月以來,慕秋白的武學已是一日千里了。但能憑著這一交手,便能斷出他服用菩提果四顆,可知其武功高出自己不少。正是如此慕秋白沒有退卻,而是激起了他的心緒,這樣的人正是他需要經歷的,為此他將不惜性命。
陳詩語隱現擔憂之色,但知北宗之主豈是毀約之人,又是無奈。眼見陳詩語如此深情,御留香醋意大發,怒道︰「好,我且與你一戰。」接著又掃向陳詩語,笑嘻嘻說道︰「詩語小甜甜我且送你回去吧?我已應戰了。」陳詩語眉頭微皺,但身為隱宗一脈,不拘方圓,並不如何憎惡,即起身向御留香一禮,說道︰「小女子一禮相為,還盼前輩知禮相對。「御留香卻大大搖頭說道︰」我可是要娶你的,你叫我前輩不怕天下人恥笑麼?「陳詩語應道︰」前輩說的是。「御留香只感這小甜甜與眾不同,更是大有興趣,說道︰」你喜歡叫前輩那就前輩好了,我會讓你嫁我的,反正誰娶你我殺誰,哈哈,我怎麼如此聰明,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說罷,轉身去了。
陳詩語美目不驚,深邃有識著實讓慕秋白側目,恍惚間她與教主倒是有一絲神韻。雖稚女敕,這樣的女子卻不可小覷。這次前來相助的隱宗大家皆是成名已久,享譽武林的高士,人手雖不多,卻都是參知有度的高杰,縱橫門對其待遇是門內最高的。這時院外傳來冥網密奏,展開一閱,原來是朝局變動,寇準辭相,王旦拜相之詳細。想來他竟收到此奏,如此大事,縱橫門恐怕也開始知曉了。慕秋白有意一探陳詩語,遞了過去。陳詩語一觀即是秀眉微皺,知慕秋白之意,說道︰「當朝宰輔雖多,前有鬼老趙普,此寇準可謂第二人矣。「慕秋白問道︰」因勢罷相,當年趙普正是因此重創仙宗,老把戲了。「陳詩語搖頭說道︰」因勢辭相為實,但若貶去陝州卻是大大不妥,其南來把握相當大。此人之智,決斷有行,必將引動變局。「慕秋白道︰」看來你還有話沒說完。「陳詩語道︰」天下輿論是皇權都不敢輕易逾越的,這燙手之人究竟如何處斷即看上令了。「慕秋白目光中有一絲贊許,常人可難以逾越這樣的意念,不為一朝宰輔所動。
陳詩語起身說道︰「我欲出城一會故友,還請宗主轉告家父,蕙蘭不勝感激。「慕秋白應承了,卻在陳詩語稚女敕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絲漣漪,那是心靈深處的情感波動。
夕陽斜照,春波碧瀾,蘇州太湖畔,陳詩語再一次來到這里,美景依舊,卻不見石上之人。實則上這里雖是湖邊的一塊高地卻非是欣賞夕陽的有利之處。然而他的眼中卻對此處有著難以理解的痴迷,盡管只是短短的三年,短短的三面之緣,她卻似懂非懂。面對這個塵世,方圓之內,身為隱宗一脈,如此朦朧難明,似清非清,似渾非渾,那股高傲,那股寂寞,那股悲傷,那股喜悅,塵世間的經歷似乎都在他身上有著常人難以承受的滄桑。
她已在此等了三天,只有靜靜的等待,或許期待,或許忐忑,究竟是****的偏執還是友情的牽絆,她已無法分辨。不需長久的相見,只需每年一度的會晤,那相見瞬間,已是這天地間最美的時刻。這樣的等待她只給了自己七日的時日,時日一過即便是遺憾,她也不會再猶豫,緣分已盡矣。
依舊是鬢發緊束,白衣如雪,銀絲杜鵑紋飾,背倚長劍蒼白如雪,杜鵑紋飾,更添風韻。一番文士之清雅,竟有男子的剛烈亦有女子之優柔,清雅婀娜的背影卻隱藏著讓人難以察覺的戾氣,那是淡漠生命所展現的氣息。三年了他都是同樣的衣衫,那股孤冷見到她亦是一松,有忐忑,或者還有心安。他展手示請,躍上巨石,傲天而立,眼望斜陽,陳詩語隨就,只是靜靜的站立,通常她們都會在此站上一個時辰才會有交談。
同樣是兩艘樓船前來,水手們放下其中一艘,即乘另一艘遠去。八燈齊耀,桌上只有一壺茶,兩個茶杯和一柄劍,他的劍是從不離身的。她相信他若要殺她,他一定不會猶豫,但他還是來了,她抵擋不住內心的期盼,或者還有御留香的騷擾。二人靜靜的凝視對方,究竟是仰慕,****,摯友,相知,或許他們也說不清楚。其實即便見面了他們也不會有太多的言語,他們所期望便是兩個人在一起說說話,不談過去,不談將來,也不談風月,甚至他們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許久他說話了,念道︰「陳詩語。「陳詩語一怔,確實在武林中打探她的名字是在輕松不過了,而她卻不知他的名字。然而即便有心一問,陳詩語又有忐忑,突破這個界限或許再也找不到相會的神韻了。見陳詩語不語,他續道︰」我叫羽千古。「陳詩語仍舊是一怔,不解道︰」為何告訴我?「羽千古道︰」這樣的相會對我來說是束縛,我的命運是不能受束縛的。「陳詩語芳心大顫,問道︰」你我不會再見?「羽千古微微搖頭,說道︰」是的。「陳詩語心頭一苦,很想問為甚麼,但又何必問?她終究沒有問,只是沉默。羽千古站了起來,似要離去,陳詩語終究忍耐不住,問道︰」給我一個理由,遺憾是不能彌補的。「羽千古應道︰」所以你我不必再見。「說罷,已動身走開。陳詩語心緒大亂,如此情景又何曾想到過,他又為何如此決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