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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夢怡的廚藝似乎並不好,折騰了個把時辰,這才端了兩碟子菜來。倒令張少英驚奇的是,兩碟子菜香味兒撲鼻,一碟子蔥花紅燒肉,一碟子抄蛋。林夢怡又進廚房端出一缽米飯來,歡喜的說道︰「還好廚房有剩飯,否則我可不會做飯。」張少英盯著林夢怡久久不語,林夢怡見他盯著自己,不解道︰「怎麼了?」張少英奇道︰「你會做飯?」林夢怡眼中一絲憂傷,說道︰「自我懂事起,爹爹平日便對我很嚴,小時候一旦做錯事,便罰我進廚房燒火。」張少英哼道︰「真沒想到,天下間竟然還有這般狠心的父母。」

林夢怡默不做聲,盛了碗飯。說道︰「張公子,你身子不能動彈,我喂你吃些吧。」見林夢怡瞧著自己的眼神大覺異樣,張少英隱隱大感不妥,卻又說不出是為何,說道︰「那小姐豈不是要吃殘羹剩飯了,我一介賤民,如何受得起,你先用些我再吃不遲。」林夢怡不依道︰「公子救命之恩,夢怡累贅你了、、、」「哎呀,我的媽呀,你繞了我吧,林小姐,我可怕這些了。大家平近相處豈不是好,你先用吧,不然我也不敢吃了。」林夢怡意欲再勸,卻又咽了回去。

林夢怡斂衽行禮,這才坐下吃了起來。張少英不解道︰「吃個飯都得做禮,你們就不閑麻煩麼?」林夢怡並未說話,自顧用飯。張少英倒盯著林夢怡,但覺她用飯的神情都如此美妙。兩片薄唇兒蠕動,不露齒兒,當真有上前親一口的沖動。張少英炙熱的目光,林夢怡自是有所察覺,卻仍低著頭自顧用飯。臉上的陣陣紅暈自燭光燻照,當真美得不可尤物,惹得張少英一時瞧痴了,不禁嘆道︰「林小姐,你真美。」林夢怡臉蛋兒緋紅,仍一言不發。她的食量並不大,甚至連菜都未動幾口。一小碗飯畢,林夢怡這才起身道︰「我用完了。張公子,我伺候你用飯吧。」張少英盯著林夢怡仍未回過神來,林夢怡喚了數聲,張少英這才回過神來。眼見林夢怡滿面紅暈,忙道︰「在下冒犯了,小姐見諒。」林夢怡猶自盛飯,嗔道︰「你不是不喜這些繁文縟節麼?又怎的這般客氣。」

張少英笑道︰「你生的這般貌美天仙,誰敢在你面前無理呀。」林夢怡微微一笑,端起碗道︰「用飯吧。」兩人本是萍水相逢,雖是一場落難。但突然這般**,又非久識,每當二人四目相投,均覺不適,甚覺尷尬。吃了半碗,張少英實在難受,長呼一口氣,轉過頭呼道︰「哎呀,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林夢怡自知他所指為何,問道︰「公子可將我見外了?」張少英回頭道︰「小姐如此侍候,在下可要折壽了,我可不想這早死呀。」林夢怡听她說笑,笑道︰「你再取笑我,我可不敢了。」張少英叫道︰「你想餓死我呀,來,接著來。」張少英這陣子一直孤身一人,心中甚為壓抑,此刻放縱出來,立時恢復了往日本性。

林夢怡也覺張少英突然間似乎換了一個人,不再那般拘謹,頗覺不同。張少英不再顧忌林夢怡,便是赤赤的盯著她瞧。但覺這般情景竟有美女相伴,又有佳肴果月復,實在是一番享受。正覺怯意,張少英頓覺似少了一味作料,問道︰「可有酒嗎?」林夢怡將送至張少英嘴邊的勺子縮了回來,神色一喜。張少英瞧出端倪,卻不知林夢怡所為何。只听林夢怡道︰「身子不能動,一定不舒坦吧,我早已熱了壺酒,就放在鍋里,卻不知你可飲酒。」張少英喜道︰「那真是最好不過了,你快拿來。」

林夢怡端出酒來,擺了個酒杯。張少英瞧那酒壺純為金制,酒杯更是白瑩剔透,顯是白玉所成,不禁嘆道︰「這老頭兒可真懂得享受,這屋里的東西可都價值不菲。」林夢怡倒了杯酒遞上,說道︰「我都清洗過了,你嘗嘗吧,這可是朝廷御賜的泉井貢酒。」「啊,」張少英驚道︰「朝廷御賜?他跟朝廷有甚末麼干系?」林夢怡道︰「這自然是他從國公府偷來的。朝廷每年都會向鄭國公府御賜聖恩,每年府中失竊的東西可多著呢。」張少英笑道︰「沒想到我張少英今日也能喝上朝廷的貢酒,那可得好好嘗嘗。」林夢怡服侍他飲了一杯,張少英但覺入口香醇,勁道干爽,實是這輩子從未喝過的好酒。大贊了幾句,張少英又連喝了三杯。張少英只記得兩碗飯過後,林夢怡不住勸自己飲酒,直至醉得不知身在何處。

次日,張少英模模糊糊醒來,只覺頭痛欲裂,口干舌燥。察覺自己似是躺在床上,懷中香氣撲鼻,柔軟滑膩,甚為舒懶。張少英睜開眼,揉了揉眼,這才發覺自己已能動了。突又大感詫異,側頭一看,但見摟在懷中的不是林夢怡是誰。此刻二人肌膚相親,竟是身無寸婁。

「啊」張少英一聲驚呼,徑直坐了起來,縮到床尾。林夢怡經他一動,也醒了過來,但覺被子掀開,林夢怡忙拉過被子將自己身子蓋住,身子靠在床頭。張少英一見自己身下,竟連**都未穿。驚叫一聲,忙拉過被子一角遮住身子。他瞧著林夢怡身子竟是面紅耳赤,六神無主,驚慌失措,驚道︰「林小姐,這、、、這、、、這是怎麼了?」林夢怡臉蛋上陣陣紅暈,一雙美目凝視著張少英,眼中充滿情意,緩緩說道︰「你嫌棄我麼?」張少英一愣,驚道︰「在下豈敢嫌棄你。可是、、、可是這?我們居然這般、、、這般、、、」林夢怡卻道︰「我是自願的,張公子若是嫌棄我,那我便再無顏苟活了。」說罷,已是眼淚兒直流,楚楚可人之態,惹人憐愛。一個美麗的女人在你面前淒然流淚,沒有幾個男人能忍心拒絕。

張少英靜下來,細想昨晚情景,陡然一驚,指著林夢怡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林夢怡緩緩說道︰「是我做的手腳,公子是否覺得我下賤。」張少英終明白是如何一回事,兩人就此沉默下來。張少英細細一想,林夢怡自成萬里走後對自己倒極是照顧,本覺不妥。此刻終明白她如此做法,已是下決心了。許久,張少英才緩緩說道︰「你這麼做,便是不想嫁給那柴公子嗎?」林夢怡淒涼說道︰「為何婚姻大事非得依父母之言,我們卻不能有絲毫抉擇。」張少英一愣,說道︰「可是你如此一來,豈非毀了自己。我身無居所,連吃住都成問題,又怎養活得了你?」林夢怡道︰「只需公子不嫌棄我身子不干淨,我便是同你吃野菜,喝咸水,也無怨無悔。」張少英說道︰「我豈敢嫌棄你,能娶到小姐這般的天仙,那是百年修來的福氣。只是我不想、、、我不想、、、」張少英不願再說下去。他不願成林夢怡無奈下得抉擇,尤其是他從未想過娶親一事。何況他發過誓今生唯小香不娶,可沒有經過考驗的的承諾,又經得住多少**。

林夢怡默默說道︰「你寧願被機關殺死也不願我受辱,我已是欽佩不已,天底下再也尋不到你這樣的好男子了,哪怕是我爹爹或柴濟元都不會這般為了我。」「那柴公子叫柴濟元?」張少英問道。林夢怡點點頭,看著張少英說道︰「好些事一旦發生了,便再也抹不掉,即便是你不娶我,此次回去之後,柴濟元更有借口查我身子,你便瞧我落入虎口麼?我是實在沒法子了、、、」說罷,淒然淚下。張少英大是不忍,伸手去擦林夢怡的眼淚,沮喪說道︰「我本是一介乞丐,那容得你托付終身。」林夢怡突然伸手握著張少英的手,說道︰「你是甚麼人我都不嫌棄,只需你能疼愛我,我便是即刻去死也值了。」林夢怡手一松,被子少許滑落,露出一半雪白的胸脯兒,直瞧得張少英血脈噴張,難以自制。林夢怡瞧出他的異樣,這才急忙將被子拉起。

張少英回過神來,身子坐了下來,心中惶恐不已,心知若能娶得她,自是極大的福分。只是他從未想過此事,且二人如此快及,張少英倒極不適應,心中對小香更是愧疚。當晚之事張少英並不知其中內情,但向尋幕秋白報仇是何等容易。兩人之間相差之遠,定是千難萬險,九死一生,張少英甚至沒有想過活著回來。如今若要帶著林夢怡浪跡江湖,風行露宿,她一介大家千金小姐那里經受的起。但若不答應,林夢怡便是被自己逼上絕路。縱是相對成雙,林家勢大,勢必不會就此答應,何況還有個被奪了皇帝寶座的皇室家族。

林夢怡心思細膩,瞧出張少英的心思。說道︰「你是擔心?我家中與柴家不會就此罷休麼?」張少英點頭說道︰「非是我害怕!可我一介草民,實是無能為力!」林夢怡一陣失望,沉靜下來。說道︰「是我連累了你,你若有難言之隱,我也不會再纏著你。」瞧著林夢怡那失望的神情,張少英心知萬不能就此拋下她,但若帶上她卻又是萬萬不能。心中左右為難,打定主意,便將自己的身世解說出來,狐山當晚之事盡向林夢怡講述。林夢怡听罷,詫異的盯著張少英,嘆道︰「真不想不到你竟還有這般經歷。」張少英說道︰「從報仇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打算活著回來。」林夢怡雖久在閨中,但江湖之事卻也從下人口中听聞一二,續道︰「張公子,只需你誠心待我,我們何時死又有何分別呢?」張少英不知道當一個女人決定跟一個人男人廝守終生的時候,她是甚麼都不在乎的。

張少英瞧著林夢怡炙熱的美眸,顯是情之所動,許下生死之約。張少英心想她肯為自己不要性命,那自己又肯麼?于公他自是千肯萬肯,但于親呢?他心中不知如何回應,但想若林夢怡有何危險,自己自是拼了性命也得護她周全。張少英心中感動,說道︰「小姐不嫌棄我,已是感激不盡。只是我們成親之事,卻也不急在一時。但教小姐有難,張少英絕不敢拋棄。」林夢怡臉兒緋紅,碎道︰「我又未催你,誰急了、、、」但瞧林夢怡那嬌嗔的模樣,張少英倒不禁笑了出來,嘆道︰「你真美。」林夢怡嘆道︰「但願你看上的不是我的美。」張少英說道︰「也但願你不是因為逃避柴家人迫你納娶才瞧上我。」林夢怡問道︰「那你害怕麼?」張少英嘆道︰「我這條命本就是撿來的,還怕甚麼。」

林夢怡說道︰「人之性命,只此一遭,只盼你能好好珍惜,不輕易放棄。」張少英倒是不甚在乎,肚子都填不飽,還談甚麼大義,但想若真窩囊的死去,自是萬萬不肯,張少英倒頗覺林夢怡有一番賢妻之範。說道︰「我不會輕易去死,大仇不報,我又有何面目去見他們。」林夢怡說道︰「你竟與柳大俠有約,此去武林盟若拜了柳大俠為師,又何愁大仇不報?何況身為武林盟九屆統領的弟子,哪怕是柴家來尋也不怕他們。那柴濟元是看中我的容貌,若知我身子給了你,或許便不再對我有何留戀了。」

張少英想起柳天波,心中一陣余悸。這些日子來受人欺負,毫無還手之力。但想自己哪怕是有人家一半武功,也決計不會這般受人踐踏。想起林夢怡,張少英問道︰「離開你家人,你舍得麼?」林夢怡淒然說道︰「可我又能如何?我母親雖疼我,可她只是個侍妾,若非柴濟元瞧上我,保不準早送人了。家中任何事她也做不了主,我只是舍不得我那兩個丫鬟。」張少英說道︰「咱們二人行走已是不便,但教我能在武林盟有所作為,將她們接來便是。」林夢怡問道︰「那你不回狐山了?」張少英道︰「自是要回去,只要我能活著報了這仇。」林夢怡說道︰「其實她們本不該死的,你若早些買兩服藥調理,便不會出現如此大禍。她們的病根只是身子護理不力,日積久累才至無可挽救的地步。」想起小香等人的死狀,張少英心中愧疚不已,自責之心又深了一層。但想當初立誓非她不娶,此刻卻又香擁佳人。但隱隱之間,空寂多日,好不易能有訴說心事之人,卻也甚覺暢快。

張少英嘆道︰「是我不好,這才害了大家。」突然張少英想起一事,盯著林夢怡臉色大變。林夢怡不解道︰「怎麼了?」張少英盯著林夢怡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躊躇無措。林夢怡見他殷切的目光,但想自己身無寸著,心中雖羞。可見張少英驚慌失措的神情,顯不是在瞧自己身子。張少英支吾半天,低聲指著林夢怡說道︰「我們這般,你不會、、、?」林夢怡不解道︰「我不甚麼?」張少英定了定身形,沉聲問道︰「你這樣不會有小孩吧?」「啊!」林夢怡驚咦一聲,頓明白過來,渾身一酥,剛靜下來的臉蛋兒緋紅,不禁笑了出來。再見張少英真摯的神情,非是與自己調笑,更是掩面嬉笑。張少英不解,喃喃問道︰「你笑甚麼?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林夢怡忍住發笑,伸出雪白的右臂,但見腕上有個豆大的紅色朱紅印記。林夢怡說道︰「這是我母親為我點的守宮砂。」張少英對男女之事,只是平日有所听聞,知道守宮砂為女子貞潔之證。想起狐山那些老人們談笑之言,說道︰「我听狐山的老人說只要男女一起睡覺,便會生小孩子。可是我跟香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林夢怡大羞,這些事她自然也不知曉。只得說道︰「人說洞房花燭,開枝散葉。我們還未成親,哪里會有、、、」余下兩字,卻是如何也說不口。

張少英到是稍稍放下心來,拍著胸脯說道︰「那可好,我就知道他們是騙人的。」但見張少英那憨態,林夢怡倒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張少英突又「啊」的驚叫一聲,林夢怡嚇了一跳,問道︰「又怎麼了?」張少英道︰「天亮了吧?」林夢怡瞧向屋外,屋中已有陽光照入,已天亮了。林夢怡也是一驚,兩人急忙掀開被子下床,動作一半,卻又同時停了下來,相互瞧了一眼。張少英已是嚇得不行,若是被那些官兵抓住,哪還有翻身的余地。向林夢怡急道︰「咱們都要做夫妻了,還怕瞧身子麼。「說罷,掀開被子下得床來。林夢怡再次瞧見他**的身子,仍是嚇得拉過被子,縮在其中。張少英穿好衣服,奔出屋子四處查看一番。但見四周無恙,卻已到正午了。急忙奔回房內,此時林夢怡正坐在床上系著抹胸兒。

張少英驚叫一聲,轉身沖出門外。卻听林夢怡在內說道︰「你別走,你進來、、、」張少英叫道︰「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再進來。」林夢怡急道︰「我系不緊,你進來幫我。」張少英猶豫道︰「那我可進來了。」只听得林夢怡輕聲答應了一聲,張少英這才走進屋房內,但見林夢怡雙手背著抹胸的腰帶兒。見張少英進來,林夢怡背過身子,臉色羞紅,說道︰「你幫我、、、」張少英卻不由瞧得痴了。以前瞧慣了小香,從沒想過女子的身子能這般誘人心弦。林夢怡後背雪白的肌膚一覽無余,玉白幼女敕,嬌艷怠人。見張少英久久無動作,林夢怡側頭輕聲說道︰「你快些,我手都酸了。」張少英哦了一聲,這才上前將腰帶兒系緊。這點他倒不陌生,小香便做了件細抹胸兒,張少英經常替她系。只是樣式卻沒這件那般精細,也沒那漂亮的牡丹刺繡。

兩人整理好衣服,出得屋來。張少英說道︰「我們得快些走,倘若被他們發現,可就遲了。」卻听林夢怡淡然說道︰「他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這里的。」張少英見林夢怡面有憂傷之色,不解道︰「找不到?」林夢怡道︰「國公府是極重門面之府,我這番為人所擄已過當日,即便是他們不嫌棄,他父親也覺不會答應。我們林家雖有房州首富之稱,但他堂堂國公府第卻也不放在眼里。何況、、、我爹爹知我為人所擄,定然遭柴家嫌棄。爹爹也是重門面之人,此次出來他本要護院隨我前去,可我心有私心死活不肯,此番又壞了他攀高枝之念,爹爹絕不會繞過我。」張少英道︰「這豈不是好,」林夢怡嘆了口氣,幽幽說道︰「也罷了。」說罷,林夢怡向張少英盈盈一揖,說道︰「張郎,今後我便跟在你身旁了,但願你能疼惜我,不嫌我累贅。」張少英大驚,不知如何還禮,說道︰「我自然會疼惜你,我們竟然不分彼此,又何必這多的禮節。」林夢怡听罷,心中一熱,已是淚兒直流。張少英知她下定決心跟隨自己,卻要與母親分離心中難舍,忙為林夢怡擦干淚兒,哄道︰「你別擔心,去了武林盟,我便求柳大俠將她們接來。」林夢怡答應一聲,俯身靠在他胸前,身子不住顫抖。張少英滿懷盡是幽香,身子炙熱,頗覺不慣,半響才將林夢怡推開,說道︰「無論他們來不來,我們還是快些離開此處。可別人還沒走,那成萬里又回來了。」林夢怡點點頭,說道︰「那咱們準備些值錢的東西。」張少英道︰「那好辦,你等著我。」說罷,奔進屋內翻箱倒櫃,倒是翻出不少金銀器具,金銀卻是分文未見。

無奈,張少英自妝台的妝奩里挑了些女子手鐲,玉簪之類的易帶物品踹在懷中。張少英出屋時將那件羊毛披風也拿了出來。自門角瞧了瞧那屋角的銀絲,張少英忍住心中的好奇,終是沒敢去踫。卻見林夢怡跪拜于地,祈告道︰「女兒不孝,行此不堪之事,但願母親能體諒女兒。」說罷,拜了九拜。張少英上前將林夢怡扶起,說道︰「我們走吧。」林夢怡見張少英拿著披風,心頭一暖,點頭答應。見張少英並未準備包裹,不解道︰「你不收拾東西麼?」張少英說道︰「他這屋子里好東西不少,錢卻是一兩沒有,到是挑了不少女子飾物。」說罷取出個鐲子來,顏色翠青,是個玉鐲兒。林夢怡喜道︰「這些都是不菲之物,難下當頭,也只能如此了。」張少英自懷中模出那錠林夢怡施舍的錠銀,笑道︰「還好,你早有準備,做些盤纏我存著,否則可大大不妙了。」林夢怡想起兩日來的事端,不禁也咯咯笑起來,嗔道︰「你休取笑我。」張少英得見她那媚態,甚感迷人,大笑道︰「哪敢呀。」時,將披風披在林夢怡身上。林夢怡見他這般親昵,不由心神一蕩。本自暗暗擔心,現在倒是稍稍安心了,想起自己做的這些主張,當真恍然如夢。

突想起一事,林夢怡疑道︰「那機關真的關了嗎?」張少英笑道︰「沒關又如何?大不了咱們死一起便了。」林夢怡倍感心熱,此時雖對張少英沒太多情意,但心中卻也甚為欣慰。兩人牽手緩步走出了屋子十數丈,同呼了口氣,二人相視一眼,甚覺溫馨。兩人一路細說,心中那份不適漸漸化去。張少英更是毫不隱瞞,將自己平生乞討之事及密地一事盡數解說,甚覺暢快。林夢怡心境大開,對密地之中的奇景更是頗為神往。她雖自小不愁吃穿,但自懂事後爹爹嚴厲,斥責多余愛,是以心中隱忍,叛逆之心卻越來越烈。她竟私做主張委身與張少英,以她這樣的名門大家閨秀,那自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兩人惺惺相惜,甚覺投機,提起小香之死,張少英忍不住心中疑問,問道︰「林小姐,香兒她們究竟得的甚麼病?」林夢怡臉色一變,嗔道︰「還叫我小姐,你不想娶我麼?」張少英一呆,心中小香的結仍未解開,一時不知如何回應。林夢怡陡然心中一酸,熱淚兒不住。張少英急了,忙去為她擦拭,說道︰「我自然會娶你的,可我們要在這里拜天地麼?」

林夢怡瞧著張少英,深情無限,說道︰「我不會迫你,竟然已隨了你。便是你不要我,我也無怨無悔。」張少英驚道︰「我怎會不要你,只是我自己都不知我們這般究竟對是不對,一時之間,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你。」林夢怡深情說道︰「如今只需你不棄我,我也別無所求,可你還叫我小姐麼?」那可人的模樣兒,張少英瞧在眼里,心中一陣恍惚。說道︰「那我叫你夢怡好麼?」林夢怡搖頭,喃喃道︰「我命苦也許是這名字取得不好,似乎一切都是夢。我有個小名兒,叫妍妍。」張少英說道︰「那我以後便叫你妍妍了,不過你可也別叫我張郎,我听著直起疙瘩。你說這有個名字不夠,還取個小名兒,男女在一起又有這娘子夫人的,可教人費勁了,難道叫名字不好嗎?」林夢怡嫣然一笑,說道︰「世俗如此,我們又能如何,不讓我叫你張郎,那我叫你甚麼?雖然我比你小一歲,可讓我叫你少英哥,我可叫不出口。」張少英神色一暗,說道︰「自然是叫我名字好了,名字不就是被人叫的麼。」

林夢怡歉然說道︰「又提起你的傷心事了?」張少英勉強一笑,說道︰「傷心又怎樣,改變不了甚麼,我都已經習慣了」林夢怡說道︰「雖是如此,卻也足見你深情重義,我也不枉與你一場。」張少英嘆道︰「說來說去,便是我沒本事。這時若是成萬里再回來,我都不知如何護你周全。」林夢怡停來,深情說道︰「好男兒志在四方,你勿需太過自責。只需你有手有腳,何愁難以立足。」張少英默念數遍,肯定說道︰「對,正是如此,哎呀,我忘了一件事了。」林夢怡問道︰「何事?」張少英說道︰「我們這麼大搖大擺的出去,若是那些人仍在尋你,豈不是自投羅網。」林夢怡接道︰「嗯,如今我家中定然不知我究竟在何處,柴濟元不見我,不會這般輕易放棄。」張少英說道︰「得想個法子,不然我們連房縣都出不去。」林夢怡說道︰「我們可找個尋常人家買上兩件農家衣服,我再伴做男子,便不會輕易被人發現。」張少英見她出口成章,似乎早已想到此節,驚道︰「你早想到了麼?怎的不說?」林夢怡說道︰「你又沒問?」張少英問道︰「那你是如何想到的?」林夢怡側身,婉然一笑,笑道︰「我不告訴你。」

張少英一呆,林夢怡這般嬌弱調嘻之態,含蓄之中更是撫媚。但覺身子火熱,伸手向林夢怡臉蛋兒模去。林夢怡身子大顫,垂首默默任由張少英。張少英瞧著林夢怡臉蛋兒泛紅,一張小嘴兒冒著霧氣兒,兩片兒薄唇兒隱隱含光,恍惚間便伸嘴向林夢怡湊過去。林夢怡身子大顫,她此時一心隨張少英,心到濃處,已不在乎這般有越禮節,尤其愛郎有意自己,少女心中也隱隱歡喜。

張少英這一湊上去,林夢怡身子一酥,心中惶恐。這般為人親吻,俱是情犢初開。張少英情之所動,右手便向林夢怡胸前模去。林夢怡但覺身子一軟,驚叫一聲,本能的向後撤去,羞得再也抬不起頭來。張少英本是不知禮俗之人,心中觸動,卻並不覺尷尬。上前拉住林夢怡的柔荑,輕聲說道︰「我們走吧。」林夢怡輕應一聲,心中羞愧,又甚期待。

兩人一路下山,這才發覺深處深山之中。徒步近個把時辰,終于在山腳下見到一處農戶。卻是一家獵戶,家中兩位兄長已出外尋獵未歸,剩下公婆倆,一個長兄正妻孫氏和一個三歲大的男童。二人到訪說明來意後,又拿出銀子。孫家人見罷,頓即答應,找出兩件兄長所穿的常服出來。張少英那錠銀子可有十兩,這戶尋常人家自然找不開零頭。張少英但見孫家人房屋殘破不堪,心中一動便將銀子送了出去,心中卻是一嗦。然是孫家人淳樸,卻是如何也不肯接,張少英無奈解說半天,孫家人這才接了下來。兩人並未即刻更衣,拿到衣服便離開。孫家人但見二人一身富貴著裝,只當二人是外出私奔的愛侶,並未挽留。卻拿出了些干糧,為二人備上,甚為熱情。張少英情動之下,又拿出個鐲子送于了孫氏。

兩人自密林中換上粗布衣裳,儼然便是兩個鄉下小伙子。林夢怡肌膚嬌女敕,面上雖有男子穿著,卻仍難掩媚色。張少英本想抹些黑泥,卻又于心不忍。林夢怡焉然一笑,自懷中模出個精致的圓盒兒,抹了些水粉,膚色頓即蠟黃,儼然便是一般男子。張少英瞪大了眼楮,拿過圓盒兒,左瞧瞧右聞聞,只覺無色無味,顏色灰黃,不解道︰「這粉這麼難看,你帶在身上作甚麼?」林夢怡說道︰「這只是泡腳用的濕粉,是昨日在寺廟里買的。」張少英問道︰「用這泡腳會怎樣?」林夢怡道︰「還能怎樣,我出門路途長遠,不免腳下生疼,用這濕粉泡腳可疏通筋絡,減少疼痛。」張少英驚道︰「多走點路還要泡腳疏通?你們富人家可真夠快活的。」見林夢怡不語,張少英忙問道︰「啊,是我說錯話了?」林夢怡說道︰「我已隨你浪跡天涯,早不是富家女了。」張少英笑道︰「哈哈,正是。」

傍晚,兩人行至一處大鎮上,不由暗暗心驚,暗叫好險。這鎮子前後皆有衙役官卡。旁處的懸賞磅上仍貼著林夢怡,成萬里二人的畫像,鎮子前後進出均有衙役細查,甚為嚴密。邊上站有十余廂軍官兵,一見可疑之人,頓即拉開,陸續已有十余人被拉過一旁盤查。林夢怡眼瞧牌坊,已知身處何處,人群排隊待檢時,便暗暗說給張少英听,原來這里叫江里鎮,已是房縣的邊界了。兩人若是順著官道騎馬前行,不出十數日便可至武林盟。眼見盤查的嚴,張少英暗暗勸道︰「妍妍,我們可放輕松些,只說是去京兆府投親戚好了。」林夢怡眼珠兒一動,雙目生光,細聲說道︰「我們若前去武林盟投親戚,是否作用會更大些?」張少英一呆,說道︰「也好,武林盟的名頭大的很,想來他們也絕不敢為難。」

待到二人盤查時,兩人依計說出,果不其然,那衙役頓神色謙和,詢問前去投靠何人。張少英自武林盟中只認識柳天波一人,心中索然,躬身說道︰「我們只知他姓柳,我父母病中之時,曾得他舍銀相救。並許言若我兄弟二人有何困難,可前去找他。如今我父母皆去,我等且無生計,但想去尋個出路。」那衙役心中一驚,顯是有所震撼。頓問道︰「那人生的怎生模樣?」張少英說道︰「身子魁梧,手里拿著一柄白布包著的長劍。」衙役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頓笑道︰‘哈哈,武林盟俠客之地,臥虎藏龍,可不是那麼好去的。但願二位兄弟能夠謀得出路,你們這就走吧。」張少英連聲道謝,兩人正欲進鎮。那衙役突叫道︰「等等。」二人嚇了一跳,張少英不解道︰‘官爺還有甚麼詢問的?」衙役盯著林夢怡細看一番,嘆道︰「這位兄弟臉色這般難看,難道生病了不成?來來來,這些盤纏,你們拿去請個大夫瞧瞧罷」說時,衙役自懷中掏出一把碎銀子銅錢塞在張少英手中。張少英不知何意,瞧向林夢怡。但見林夢怡眼皮兒微眨,顯是示意無事。

張少英連忙接了下來,連連道謝,卑躬屈膝之態倒將林夢怡瞧得甚是詫異。張少英心中把衙役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卻听林夢怡壓低聲音,長揖說道︰「多謝官爺寬待,他日若有出路,決不忘大恩。小民斗膽,敢問官爺名諱。」

衙役听罷,頓眉笑顏開。說道︰「小小施薄,豈成大恩。在下房縣西尉嚴正是也,你們這便走吧,差務繁忙,可不敢多耽擱了。」兩人這才進得鎮里。

張少英心中疑惑,兩人轉到牆角,張少英不解道︰「他給我銀子做甚麼?」林夢怡瞧著張少英嬌笑道︰「你說謊都這麼出口成章,這法兒你到練得挺純熟的,咯咯、、、」張少英得意笑道︰「那是自然,只是他送我這些碎銀子又作甚麼?」林夢怡說道︰「你說你前去投靠柳大俠,他已是心中疑惑,又听你說他是使劍的,心中卻已信了五分。他給你銀子,還不是貪念所致。武林盟雖附庸于朝廷,卻能轄官家五品官員以下的先斬後奏之權。若你在武林盟能混得一席之地,他便可借你這份情抬高自己身份,于他升官自是有利無害。何況當今天下武林盟一統江湖,官僚之中自然不乏攀沿附壁,舍錢保命之人。」張少英心中氣憤,哼聲說道︰「我若是真能闖得一席之地,首先便要狠狠教訓他一頓。」林夢怡不解道︰「為甚麼?」張少英伸出手,說道︰「這些碎銀子少說也得五兩有余,定是搜刮來的。尤其是我們今日這般低聲下氣,受人辱沒,更是該打。」

林夢怡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不必太過放在心上,咯咯、、、那嚴正極其勢力,這番押錯了寶,他若是知你如此恨他,一定後悔死了。」張少英問道︰「你認識他麼?」林夢怡說道︰「在我家中賓宴時見過幾次,只不過他們都在旁廳中歇息,上不得場面。」張少英說道︰「那他就未想過會押錯寶?」林夢怡道︰「你沒見他與你說話時另幾位衙差一臉羨慕麼?即便你是假的,他這番做作卻也能使他較同伴們高上一招。」張少英極少經歷這些,並不甚懂,喃喃嘆道︰「妍妍,你知道可真多,你說的好多東西,都是我從未听過,也從未見過的。」林夢怡說道︰「咱們身份不同,自然所見不同。我們先打個客棧歇息一晚,明日再趕路吧?」

張少英點頭笑道︰「好呀,正好用這些銀子去住店。」兩人轉出屋角,張少英身子倏的一震,只見屋角蹲著兩個五六歲大,身形瘦弱的小乞丐。兩對小眼直瞪瞪的盯著二人,茫然無助,一身破堪不已的髒衣服,兩張小臉兒漆黑,手里拿著個破陶碗,碗中粥槳兒早已凍干,顯是多日未洗了。張少英陡然心中一痛,林夢怡也是心中一顫,平日這麼小的乞丐倒是少見。尤其是那雙無助的雙目,四目相投時,林夢怡陡覺心酸,不禁甚為憐惜。

張少英在錢袋數了十個銅錢遞了過去。平日能得幾個鐵錢已是不得了,兩乞丐一見銅錢,跪下連連磕頭。林夢怡急忙將二人扶起,雖然二乞身上異味兒極是難聞。張少英蹲來,模了模小乞丐兒的臉蛋兒。緩緩說道︰「去買些吃的吧.」兩乞丐眼神放光,滿是歡喜的去了。林夢怡不解道︰「為甚麼不多給些?」張少英喃喃道︰「你給再多又有甚麼用,給多了,他要麼一次用完,痛痛快快的吃個飽。要麼吃得太多,被活活撐死。或者,因為這一點錢而丟掉性命。」林夢怡身子一顫,緩緩說道︰「這便是你們的日子麼?」兩人久久不語,凝視著兩個孩童消失在人群之中。

二人找了間小客棧,要了個中間。張少英雖知男女之禮,但林夢怡竟不忌諱,心中也是隱隱歡喜。安頓好房間,張少英吩咐店小二送上些酒菜,飽餐一頓。店小二雖見二人穿著樸素,但懷中卻是鼓鼓的,付押錢也是毫不猶豫,對二人倒也恭敬。飯後二對桌飲茶,見張少英臉色不快,知他仍在想那兩個孩子,便勸道;「如今你能力有限,不必太過憂心。天下間的乞丐何止千萬,你再如何努力也改變不了甚麼、、、」張少英自是明白其中道理,飲了口茶,嘆道︰「就沒有個法子麼?我們雖是大宋的子民,可官家卻視我們為累贅,任人凌辱迫害。」林夢怡深以為是,她雖身在富貴之家,但這些世間瑣事卻也能推測一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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