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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蕭見蘇紫眼底的怒意漸漸散去,手攀著一邊的扶手,想要坐起來。

蘇紫原本是別開臉不看他,但她那能真的狠下心來不理他?加上他傷得不輕,她心里擔心得要死,眼尾余光自是一直關注著他的動靜。

「別亂動!想死不成?」

見他咬著唇忍著痛還要亂動,蘇紫迅速轉過身,一手按著他的肩膀,厲聲喝住他,美眸里本是散去的怒意瞬間再次聚攏。

凌蕭縮了縮頭,雙眸對上她滿眼的怒火,眨眨眼,乖乖地重新躺回擔架上。

一直沒幫凌蕭說過半句話的蘇豪,看一眼女兒,又看一眼凌蕭,伸手把女兒摟進懷里。

「丫頭,你就別再罵他了!他今天的行為,確實很蠢,但追究起原因,亦是因為他太過關心你!」

蘇紫盯著凌蕭,不吭聲。很顯然,令到凌蕭如此魯莽沖動的原因,她心里比誰都清楚。

「關心則亂,他不是聖人,昨天你被人如此明目張膽地追殺襲擊,他嘴里不說,心里肯定既恨又急。听到有線索,自然就心急著要揪出背後的主謀,但他心里很清楚,此事若跟你我說了,他是出不了門的,因此,他才會大清早瞞著你瞞著我們獨自行事。」

蘇豪對凌蕭,除了是恩師,更像是父親,凌蕭心里的很多想法,自然是瞞不住他。

凌蕭不吭聲,蘇紫,同樣亦不吭聲。

蘇豪拍拍蘇紫的肩膀,輕聲哄道。

「好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凌蕭這不是沒事嗎?他命硬,不會輕易有事的。不過,眼下他就算死不了,也掉了小半條命,你就算要打他罵他懲罰他,也要等他好起來再跟他慢慢清算,不是嗎?」

蘇紫從知道他出事到剛才,神經一直處于繃緊的狀態不敢有絲毫的放松,生怕自己一放松,就會造成差錯,令凌蕭送了命。

眼下見凌蕭雖是受了重傷,但並無大礙,心里既心疼他,又氣他魯莽沖動。

各種復雜的情緒交織在心頭,想要打他,眼見他傷重在身,舍不得!想要罵他,被老爸這麼一勸,許多話便哽在喉嚨間說不出來。

唯有既愛又恨瞪著他,心里,憋屈得難受。

凌蕭見著蘇紫紅著眼咬著牙,一副就快要憋成內傷的樣子,亦是心疼得不行,伸手抓住蘇紫的手,朝著自己胸膛撞過去。

「妞,我確實是個蠢貨!害你和豪叔擔心了,來,你打我吧!」

凌蕭雖是受了傷,但手臂的力度仍大得驚人,眼看著蘇紫的拳頭就要捶到他的胸膛,蘇紫猛地驚醒過來狠狠地抽回手,怒目圓睜,咬牙切齒道。

「閉嘴!我現在沒心情收拾你,遲些等我心情好了,看我不抽死你!」

凌蕭扯起唇角,朝蘇紫露出嫵媚討好的笑臉。

「好,等你心情好了,抽死我,我絕不還手!」

蘇紫只覺得眼前這張笑起來帥死人不償命的臉十分刺眼,雙手捏著他的臉,用力揉捏拉扯了幾下,想再罵他兩句什麼,卻又覺得罵什麼都不解氣,索性放開他往身後的椅子上一靠,眼楮一閉,再也不看凌蕭一眼。

凌蕭苦笑著看看她,又與蘇豪對看一眼,亦不再吭聲,閉上眼當是休息。

蘇豪瞧瞧眼前這一對冤家,搖搖頭,也不再多說,同樣閉上眼靠在椅子上。

大半小時似是眨眼功夫便過去了,很快,飛機在凌氏總部降落,黃欽和幾個健碩的手足早在停機坪里等候,上來把凌蕭抬下去,蘇紫尾著他們上了另一架車。

車上,黃欽掀開蓋在凌蕭身上的被子看了一眼,皺皺眉,「去我家吧。」

黃欽這人對什麼都沒興趣,整天只喜歡泡在手術室里作一堆研究。為了方便,早在十幾歲時,他便把自己的家當搬到了醫療室里,因而,說是他家,其實就是指凌氏內部的小型醫院。

凌蕭經常受傷,但一般的皮肉傷,黃欽基本是抱著個藥箱就能幫凌蕭解決問題,會讓凌蕭去他家診治,說明傷得不輕。

凌蕭也很清楚黃欽的作風,掙扎著想要坐起來,「黃欽,不用吧,只是皮肉傷而已。」

蘇紫手足眼快地一手按著他的肩膀瞪著他道,「听黃欽的,乖乖躺著。」

凌蕭即時噤聲,乖乖地躺回擔架上。

「我媽媽醒了沒有?」

直到這時,蘇紫才想起莫悠來。

「沒醒,大概要到晚上。我當時沒法預料你們要離開多久,因此藥量有點重。」黃欽老實答道。

「嗯,睡了也好,免得她擔心。」

以前,在蘇紫眼里,老爸和凌蕭是佔著最重要位置的兩個人,現在,媽媽也跟那兩人一樣佔著極其重要的位置。

媽媽今天那些反應,說明她在潛意識里,即使不記得曾經發生的那些折磨,卻是把那些折磨所產生的恐懼記了下來。

以前,自己還小,無法保護媽媽,現在,她是定然不會再讓媽媽受到任何傷害的。

「妞,對不起,害你們擔心了!」

躺在擔架上的凌蕭,十分正經地說了句。

蘇紫瞥他一眼,「別以為說一聲對不起我就會把事抹去,遲些再跟你算帳。」

凌蕭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般溫順地點點頭,他這樣一副軟柿子任人揉捏的模樣,看得車上那幾個手足差點掉了下巴。

以前,只听說蘇姐對老大言听計從,但眼下他們所見的,怎麼好像是反過來了?

車子很快駛至醫院門前,幾個手足把凌蕭抬進手術室後識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下蘇紫在手術室里陪著凌蕭。

黃欽先是用儀器幫凌蕭從頭到腳檢查了一次,再用手在凌蕭月復部胸部上面細細按壓,一番檢查之後,他原本凝重的臉色終于放松了下來。

「老大,算你命大,被撞成這樣,內髒和骨頭竟然沒一點事。」

凌蕭抬手用力敲了黃欽一下,「你很想我有事?」

黃欽沒躲開,任他狠狠地敲在自己頭上,搖搖頭,臉上卻是滿是幸災樂禍的笑意。

「當然不是,只不過,我怕你總認為自己命大,不長教訓,下次又給蘇蘇惹個大麻煩回來。」

黃欽這話,把蘇紫剛剛平息了的怒火又撩了起來,她原本一直站在病床前握著凌蕭的手,這下,把他的手甩開,也跟黃欽一般,滿臉堆笑地看著凌蕭。

「是啊,某人從小到大都說自己命大,是真以為自己是銅皮鐵骨刀槍不入,什麼危險的事都敢干,什麼虎穴都敢闖。」

凌蕭惡狠狠地瞪了黃欽一眼,轉而討好地扯開一張笑臉,「妞,你別听他胡說,我哪有那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你放心,為了你,我再也不會做蠢事!」

蘇紫哼了一聲,轉身邁步離開。

「妞!」

凌蕭可憐巴巴地叫了一聲,蘇紫卻是不理他,閃出增「 」一下關上門。

凌蕭眼見門關上,自己身上還掛著點滴,一時間起不來,撇頭掃一眼黃欽,冷聲喝道。

「黃欽,你找死?!」

黃欽朝後縮了縮,臉上的神色分明是害怕的,嘴巴卻硬得很。

「老大,蘇蘇確實該管管你。不是每次都會像這次這麼幸運的!」

凌蕭罵罵咧咧吼了黃欽幾句,黃欽倒是早習慣了他的臭脾氣,任著他罵,手卻是一直沒停,在凌蕭傷創的部位推拿按摩了一輪,又給他上了藥。

「老大,你現在不宜動來動去,今晚,就在這睡吧。」

「不行,我要回去,在這里睡不著!」凌蕭哪里肯,他這下一心想著趕緊回去哄那個被他氣走的蠢妞呢。

凌蕭說不在這呆,黃欽自然沒能耐留住他,只好又讓幾個手足過來把他搬到擔架上,幾個人小心翼翼地把他送回家。

開門的,不是佣人,是蘇紫。

凌蕭一見她,立即滿臉堆笑,「妞,就知道你不放心我!」

蘇紫白他一眼,轉身進了廚房。

幾個手足把凌蕭安頓到床上,蘇紫端了個托盤進來,放在床頭櫃上。

「吃吧!」

蘇紫仍然不給凌蕭好臉色看,那托盤上放的,是一鍋香噴噴的雞絲粥,還有一大碟蒸餃子。

凌蕭原本還擔心蘇紫真生氣了,待看到托盤上的食物,猜想她早早離開原來是為了做這些,想到她終究是心疼他,舍不得他挨餓,唇角不由得微微揚起,手扯著蘇紫的手臂用力一拽,也不管臥室里還有其他人,扣著她的後腦便牢牢地把唇貼在她的唇上。

蘇紫略微掙扎了一下,腦海里閃過他那一身觸目驚心的傷,強裝著的冷硬一下子瓦解,只任他在自己唇上輾轉吸吮。

想到自己差一點就見不到這個人了,蘇紫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情不自禁地,迎著他的唇回應起他的吻來。

凌蕭見蘇紫回應他,更是熱情,也顧不得身上的傷,伸手把蘇紫整個摟進懷里,胸膛和月復部傳來撕心裂肺的痛,卻不及唇舌交纏給他的愉悅感來得強烈。

他想,這或許就是所謂的痛並快樂著吧!

兩人的氣息開始變得混亂,身後傳來一聲輕咳,「老大,針頭掉了出來。」

凌蕭這才放開蘇紫,深深吸了一口氣,迅速把絮亂的內息調整好。

「就你多事!」凌蕭把冒著血珠的手伸到黃欽面前,頗為怨惱地瞪一眼黃欽。

黃欽照舊是不怕他,十分專業地幫他重新把針頭插上,瞥一眼蘇紫,「老大,你難道不想跟蘇蘇做更劇烈的事?」

他的話,很明顯是意有所指。

蘇紫本是背著身子在給凌蕭盛粥,身形一僵,而凌蕭亦是如此。

黃欽哪里知道,這一對冤家打打鬧鬧了這麼多年,至今仍沒嘗過禁果,因而絲毫沒察覺兩人的不自然,只低著頭沒事人一般對凌蕭說教。

「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做那種事,最講究的是月復力。你現在這個樣子,想做什麼怕也是有心無力了。所以,你若還想之後的生活美滿幸福,現在就別胡鬧,好好養好傷,不然,留了後患,我可幫不了你!」

蘇紫很是慶幸,自己是背對著凌蕭和黃欽等人,不然,自己現在這個臉紅得像個蝦子般的糗態,怕是要被別人看個夠了。

凌蕭的不自然,卻僅僅維持了三幾秒鐘,黝黑的眼眸變得愈發地深邃,一邊听著黃欽說教,一邊扭頭盯著蘇紫,似是要在蘇紫的背上盯出個洞來。

蘇紫這一碗粥盛得有點久,直到自己臉上的熱度散去不少,她才轉身,把盛好的粥遞到凌蕭面前。

凌蕭把插著針頭的手遞到她面前,十分可憐的說,「妞,黃欽說,我的手不能動。」

一旁在收拾藥箱的黃欽很上道,連連點頭附和。

「沒錯,老大的手不能動,再動,針頭又要掉出來了。」

蘇紫瞥一眼黃欽,冷哼一聲,「怕什麼?我會呢!」

凌蕭這才想起,蘇紫因為自己的關系,護理技術怕是比醫院的護士還要精湛。

不過,蘇紫嘴里雖是這樣說,卻沒強迫凌蕭,而是舀了一勺粥,遞到凌蕭嘴邊。

凌蕭自是乖乖地張嘴把粥吃下,黃欽把一堆藥和幾瓶輸液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吩咐蘇紫。

「蘇蘇,這些藥你晚些給老大服用,滴完這瓶藥液,你要換上這一瓶。另外這兩瓶,是半夜要滴的,按上面寫了時間給老大換上。」

蘇紫應了一聲,垂頭給凌蕭舀粥,發絲順勢垂下來,遮住了半邊臉。

凌蕭抬手幫她把那些頭發攏到耳後,看見她額頭上的紗布,才想起她同樣也是傷員。

「黃欽,妞額頭的傷現在怎麼樣了?你呆會幫她換了藥才走。」

蘇紫擔驚受怕了大半天,早把自己額頭的傷給忘了,「沒事,我呆會自己清洗一下,涂上藥就行了。」

凌蕭終于良心發現了,伸手想要接過碗。

「妞,我自己吃!」

這個時候,他心里無比內疚。暗暗責罵自己不懂憐香惜玉,還孩子氣!

如果不是他魯莽沖動,她今天該是在家好好休息養傷的,自己不但沒保護好她,還讓她奔波擔憂了大半天,著實該死。

蘇紫牢牢端著碗,瞪他一眼,「別亂動,乖乖把這些粥和餃子吃完。」

凌蕭拗她不過,唯有乖乖地張嘴。黃欽交待完便識趣地離開,凌蕭把粥吃了大半,才想起下了飛機之後一直沒看到蘇豪。「豪叔呢?」「他陪我媽回家了。」

蘇紫回來的時候,老爸和媽媽已經不在了,佣人告訴她,蘇爺和夫人回家了。

「回家?那個家?」

「隔壁!」

「隔壁?你們不是不想讓悠姨回來的嗎?」

凌蕭大為驚訝,之前,三人一致認為莫悠現在的情況並不樂觀,不宜過多的刺激。凌氏總部是蘇豪和莫悠住了好幾年的地方,這里的一景一物,隨時都可能會觸起莫悠的記憶,因而,他們都認為現時不宜帶莫悠回來。

「我也不是太清楚,中午的時候,我爸說我媽媽想我了,帶她回來見我。不過,我看我爸的神色跟平時似乎有些不同,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他才會帶我媽媽回來。」

爸媽的異常,中午的時候蘇紫便隱有察覺,但那時沉浸在莫名的感動中,之後凌蕭出了事,蘇紫自然沒時間去多想這之中的緣由。

「不會是悠姨記起了什麼吧?」

蘇紫想起莫悠抱著她說的那句話,再听凌蕭這麼猜測,心里暗暗生了一絲希望。

「我也不知道,晚些我過去看看老爸睡了沒。」

「算了,現在也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快去洗個澡,休息好明天再去問吧。」

凌蕭已經把粥和餃子都吃光了,見蘇紫臉帶疲意,哪舍得她再來回折騰?

蘇紫確實也是累了,點點頭,收拾了碗筷端了出去。

凌蕭一個人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所發生的事,心情非常復雜。

當他困在姓關那人的家中的時候,他也想過王然最終會找人來營救他,他以為會是安紹陽去救他,卻沒料到,會是蘇紫。

姓關的放他離開的時候,臉色蒼白對他說,「凌蕭,我可以放你走,但你保證讓女魔頭把我女兒還回來!不然,我跟你沒完!」

凌蕭當時怔了一下,女魔頭?是誰?

他當時真沒把這個人跟蘇紫聯系到一塊,畢竟,蘇紫在他心里,一直是善良的一個人,雖然辦事果斷,但定然不會做什麼殺人放火傷天害理的事。

他難以描述自己拉開車門看見蘇紫那一刻的心情,有驚喜,也有恐懼!

他以為,自己終是把她拉進了一張罪惡的網內,她,從此跟隨著他跌進了一個萬劫不復的地獄里。

他極力讓自己不去想亦不去問,她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才讓姓關的放了他。躺在車上那十幾分鐘,他刻意忽視掉,她有可能是對姓關的做了什麼齷齪的事,才制挾著姓關的,讓他乖乖放了他。

直到她在飛機上接到姓關的電話,听她用極為冷冽陰森的口吻跟姓關的提起對方的女兒那一刻,他渾身的血液似是瞬間冰封。

他最不想發生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嗎?

那一刻,他是真切地後悔自己過于魯莽,受人制挾,才逼得蘇紫做出那種違背她良心的事來。

是的,他是真的後悔了!

後悔,讓蘇紫回歸凌氏!

後悔,讓她一趟這池渾水!

當蘇紫把真相說出來的時候,他的心情,瞬間從地獄飛升上了天堂。

慶幸,蘇紫還是那個善良的蘇紫。

雖然,在凌氏這種地方,過份的善良並不是一個值得贊頌的優點,但他還是希望,蘇紫可以活在陽光的地方,而不是像他,像豪叔一樣,活在陰暗的地方。

「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像掉了魂似的。」

伴隨著清柔的嗓音,一陣淡淡清香飄來,很快,那人便已坐在了床沿上,臉湊過來,仔細地審視著他的臉色。

凌蕭定定地看著蘇紫,良久,才伸出手把她摟進懷里。

「妞,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真的很怕!」

蘇紫不怕亂動,只傾著身任他抱著。

「嘖,真是稀奇了,那姓關的手無抓雞之力,你凌老大也會怕?」

蘇紫顯然只當他在說笑,別人或許不知道,但蘇紫是知道的,凌蕭這些年來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事,今天這一樁,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事。

她哪里知道,他所說的怕,並不是關乎他自己的安危,而是關乎她的處境。

凌蕭全然不顧身上的傷,又把她摟緊了幾分。

「是的,我第一次感到如此害怕!我怕你真的像姓關的所說那樣,變成了心狠手辣的女魔頭,我怕你因為我,變得不再是你自己!」

蘇紫怔了一下,瞬間,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也明白了他的心情。

她伸手摟著他的背,輕輕拍著,柔聲安撫他。

「小子,你放心!我永遠不會變成那樣的人!」

------題外話------

咳咳,估計明天,蘇蘇跟蕭蕭就要那個啥了……不過,現在強調和諧,你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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