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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她是你媽媽!(蘇紫與莫悠)

看清那人的容顏之後,理智告訴蘇紫要盡快離開,但那女人身上似是有種巨大的吸引力,把她的思緒和視線統統吸懾了過去。

隨著她走過來的華彥並不明白蘇紫的用意,只看看那一張張的漁網再看看蘇紫,「你對這些漁網很感興趣?」

因為任華彥怎麼想,都不會聯想到蘇紫會對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有興趣,用排除法一推理,只能是對漁網感興趣了。

蘇紫根本沒听以華彥說什麼,只本能地點點頭,目光,卻是痴痴地看著那女人。

那女人似乎也听見了華彥的話,抬起頭看看兩人,開頭,大概是以為這兩人是情侶,只對兩人笑笑,沒有說什麼,但後來認真又看了華彥一眼,眼里便飛上了驚喜。

「那個……」

蘇紫以為她跟自己說話,雖是緊張,卻是馬上對對方露出了個大笑臉。

「嗯?!」

女人猶豫了一下,指指華彥,「他是那個影帝華少吧?」

華彥去接蘇紫的時候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喬裝,只想著這荒涼的小島上既沒狗仔隊,也不會有狂熱的粉絲,于是乎,便大刺刺地穿了件薄毛衣休閑褲,連個帽子墨鏡也沒戴就跑了去碼頭。

蘇紫轉頭看看華彥,要不要承認,可不是她能決定的。

華彥倒沒有矯情,隨和地點點頭,「你好,我確實是華少。」

那女人走近了兩步,眼里有著欣喜,卻是克制的那種。

「你是在這拍戲?」

蘇紫趁著那女人跟華彥交流的當口,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女人看。

女人看著是有些年紀了,皮膚大概是因為住在海邊的原因並不白皙,但即便是這樣,也能從她的五官輪廓看出她長得挺美,她的眼楮很大而且很有神,現在帶著笑意看著華彥,蘇紫的目光便久久無法移開。

媽媽離開的時候,她年紀尚小,對媽媽的印象,也是從舊照片中拼湊想象。

眼下,蘇紫努力把自己媽媽微笑的樣子與這叫莫悠的女人重疊,大概是因為她實在太思念媽媽,竟覺得這樣笑得溫柔的女人,跟相片里那個媽媽如出一轍。

蘇紫只顧著看著女人胡思亂想,直到華彥推了推她的肩膀,她才驚醒過來。

「小紫,我們回去了。」

蘇紫定了定神,見那女人正奇怪地看著她,大概,是被蘇紫入定一般的專注凝視給嚇著了。

「哦!」

蘇紫轉了身隨著華彥朝遠處那片木屋走去,只不過,她的心,卻還留在身後那個女人身上,于是一步三回頭,不時回頭看那女人的背影一眼。

蘇紫的奇怪舉動終是引起了華彥的注意,「妹,你總回頭看什麼?」

蘇紫忙搖搖頭,「沒,沒看什麼!」

媽媽的事,蘇紫沒跟華彥提過,以後,大概也不會提。

而莫悠,跟自己更是全無關系,蘇紫這樣對自己說著,強迫自己不再回頭,只一路往拍攝地走去。

只是之後這一路上,她便沒了在碼頭上走來那股活潑輕松勁,無論華彥跟她說什麼,她都只是心不在焉地敷衍著,到最後,華彥也察覺了什麼,便不再跟她說話,兩人沉默著到達拍攝的海灘上。

華彥因為要接蘇紫,所以這天下午便被特批不用拍攝,這一下午拍的都是男二和女一的感情戲。

男二叫邵文軒,是一個知名度挺高的二線演員,這人是姚筠推薦給蘇紫,蘇紫跟他並不熟。

邵文軒自已成立了一個工作室,沒跟任何公司簽約,前期的拍攝,並沒有他的戲份,因而,蘇紫跟他,只在當初姚筠引見時見過一面。

邵文軒在這戲里,是個痞子,大概是太過入戲,蘇紫去到現場的時候,眾人正在中場休息,那人本正與姚筠談笑風生,一看蘇紫和華彥,一雙桃花眼瞟過來,便笑意盈盈地迎了過來。

「喲,這不是我們的大美女老板嗎?怎麼?特意來探我班嗎?」

蘇紫還沒來得及回答他,華彥便一閃身擋在了她前面,嚴厲地瞪了邵文軒一眼。

「痞子,休得無禮!」

痞子,是華彥所演的男主對邵文軒在戲里的男二的稱呼。

蘇紫在他身後「噗」地笑了,「好了好了,別鬧了,你倆入戲太深,得吃藥了!」

那邵文軒終是收起一臉痞勁,恭恭敬敬地對著蘇紫伸出手,「承蒙蘇總賞識,邵某人不全力以赴,未免太對不起你了。」

華彥拍拍他的肩膀,下巴朝姚筠方向點了點,「我還以為,你的全力以赴,是因為我家美女徒弟呢!」

邵文軒笑笑,倒也沒有辯解。

那邊,姚筠和其他工作人員也發現了蘇紫的到來,紛紛圍上來,寒暄了幾句,便通通關心起那些物資來。

蘇紫受不了眾人的追問,在逗了他們一陣之後,終是把真相告訴了他們,並許諾今晚請大家吃海鮮大餐。

「這邊沒幾間餐廳,我們若想吃海鮮,都是到漁民家里買。」其他人很快回到崗位上工作,只剩華彥坐在蘇紫身邊跟她解釋。

「那我去買吧。」

全個劇組,就數她自己最閑,不是她去買還有誰去,而且,她還藏了些小私心,希望出去能踫上莫悠。

從理智的角度來說,蘇紫心里比誰都要清楚,這莫悠即便再像她媽媽,終究也只是個贗品,永遠不可能成為真品。

但從感性的角度來說,蘇紫根本抑制不了內心那股強大的渴望。雖然明知不會從那個女人身上得到所謂母愛之類的東西,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去靠近她,即使只是多看幾眼,她也心滿意足了。

華彥哪里知道蘇紫那麼多心思,本是怕她一個人生路不熟要陪著她一起去,但那邊導演卻叫過來。

「華少,麻煩你過來給他們示範一下這段戲。」

華彥讓蘇紫等他一會,可等他示範完,蘇紫早已跑得無影無蹤。

其實,華彥是多慮了。

在上一次來這里的時候,蘇紫已經把這里的角角落落都走了個遍,就連莫悠的家在哪里,她也清清楚楚。

因而,她沒有到處亂跑,一離開攝制組大隊人馬,便直奔莫悠的家中去。

據她上次打听來的消息,知道這莫悠四十五歲,單身,上有一對年邁的父母。

這小漁村其實只有幾戶人家,各戶人家離得很遠。

蘇紫走到莫悠家門口的時候,猶豫了一下,終是下了決心按下了門鈴。

出來開門的,是一個白發蒼蒼但精神爽朗的老女乃女乃,看樣子,是莫悠的媽媽了。

「老女乃女乃,你好!請問你們今天有沒有魚蝦之類的海鮮?我是那邊劇組的人,想跟你們買些魚蝦今晚做菜。」

「我得問問我家閨女。」那老女乃女乃笑著把蘇紫請進屋子里,然後對屋後的院子喊,「小悠,你早上那些魚蝦賣了嗎?這位小丫頭說想買來做晚餐。」

蘇紫听著後院傳來些聲響,很快,通向院子的那扇門打了開來,走進來的,正是莫悠。

莫悠看見蘇紫,微微一怔,「是你?!」

蘇紫這才想起,自己跟她見過幾次面了,還沒正式介紹過自己。

「阿姨你好,我叫蘇紫,你可以叫我蘇蘇。」

雖然明知這人不是自己媽媽,說起自己名字的時候,蘇紫還是下意識地加重了語氣,眼楮,亦是緊緊盯著莫悠,生怕錯過對方丁點的表情變化。

莫悠一臉平靜,淡淡笑了笑,「蘇小姐,今天的魚蝦都被我拿到集市賣了,不過,冰箱還儲著一些早幾天的魚蝦,你如果不嫌棄,就拿去吃吧。」

蘇紫的本意本就不在于買新鮮的海鮮,听她這麼說,連忙擺擺手。

「不嫌棄不嫌棄,我們平時在市場里也很難買到活的海鮮,都是冰鮮的多。」

莫悠听了,領著她走出院子。

院子外面屋檐下,放著三個大大的冰櫃,蘇紫走過去一看,里面滿滿地儲了三大冰櫃的冰鮮。

「這麼多?」

蘇紫原以為就幾條魚,哪曾想到是滿滿三櫃。

「嗯,因為這里交通不太方便,來收冰鮮的人幾天才來一次,我們也是幾天的儲在一起賣。」

莫悠打開冰櫃讓蘇紫自己挑,蘇紫也無所謂這些魚是什麼魚,只隨手撿著放進莫悠遞給她的箱子里。

「悠姨,你們在這里住了很久了嗎?」

蘇紫不知是不死心,還是因為她太像媽媽,所以出自本能地對她特別好奇,也特別關心。

「嗯,是挺久了,算算應該有二十多年了吧。這里幾戶漁民,就數我們住最久了,其他幾戶,都是近幾年才來這里落腳的。」

莫悠對蘇紫並沒有什麼戒心,蘇紫問什麼,她就答什麼,很快,蘇紫便知道莫悠的家庭情況。

莫悠沒有兄弟姐妹,父母結婚早,十五六歲便生下了她。

這麼算來,那老女乃女乃和莫悠的爸爸也不過是六十出頭而已。

「悠姨,既然你這些魚也是要賣給批發商,不如就直接賣些給我們劇組吧?我們還要在這里呆一個月左右,劇組三四十人,你看著份量每天送過去,新鮮的或者冰鮮都沒所謂。」

劇組的人伙食並不好,一是因為這邊物資貧乏,二是因為費用所限,蘇紫這麼開了口,是已在心里盤算好,給劇組加些伙食費。

莫悠不疑有他,點點頭道。

「如果你們需要,我就按時送過去吧,反正賣給誰都是賣。」

蘇紫足足挑了一箱的冰鮮,莫悠看看那一大箱子的魚,有點懷疑的樣子。

「劇組的人吃得了這麼多嗎?」

蘇紫想起剛才那幫像是餓了一世紀的員工,笑道,「再多一箱他們也能吃完。」

莫悠想要接過箱子,蘇紫卻閃開了。「悠姨,我力氣大,我來吧。」

心里想著找些借口讓莫悠送她回去,好跟她多些相處的時間,卻听到莫悠主動說,「你把箱子放車到車廂里,我給你送過去。」

院子里,停著一輛小貨車,想必,平時莫悠便是駕著這車把魚送到集市去賣的。

「蘇小姐,既然你們接下來一個月都從我這里買魚,我就按批發價給你吧。」莫悠把小貨車駛出院子,對蘇紫說。

蘇紫卻又是擺手又是搖頭,「悠姨,我們要的量不算很多,而且,都是一條條挑著買,你按零售價算給我就行了。」

精明的蘇老總居然主動讓利,這若是被軒龍的員工見到,一定會萬分驚訝。

莫悠不吭聲,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蘇紫估計她是真需要錢,從剛才進屋里看到的陳設,莫悠一家的生活應該不算富裕。而且,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加上年邁的父母,在這孤立無援的孤島根本沒有其他收入來源的一家三口,生活拮據那是自然的。

蘇紫沒再提價格的事,只跟莫悠聊些劇組的事,聊了幾句之後,莫悠的話漸漸多起來,蘇紫便知道出海打魚的是莫悠的爸爸,莫悠負責照顧家庭和把魚拿去集市賣。

莫悠把蘇紫送回劇組,付貨款的時候,蘇紫在莫悠說的價錢上又給多了兩百元,莫悠推托了好一會,終是把錢收了下來。

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蘇紫突然又叫住她。「悠姨,這是我的名片。」

莫悠接過名片,看看上面的餃頭,微微一驚,想了一下,拿出電話按著名片上的號碼拔了過去,「蘇總,剛才是我的電話。」

「悠姨,你叫蘇蘇吧,全劇組的人都這麼叫我。」莫悠點點頭,轉身爬上車。

蘇紫直看著車子遠去,才低頭看了看來電。

保存號碼時,她略略猶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在名字上面mo兩個字母後,又輸入了一個「m」,于是,她的號碼薄上,便有了「mom」這個人。

她也知道,自己這些統統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行為。但她自從用手機以來,上面從來就沒有過與「媽媽」對應的號碼,眼下,即使是假的,她也想騙騙自己。

蘇紫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是病態,但她,卻沒有要服藥的自覺。

晚上,凌蕭在屏幕上看見蘇紫,見她一臉笑意,似是遇上了什麼開心的事,便問。

「妞,遇什麼好事了?」

蘇紫把再次遇到莫悠事跟凌蕭毫無保留地說了,末了,還加了句。

「小子,你說我要是認她作干媽,她會同意嗎?」

凌蕭心里打了個突,「妞,她並不是你媽媽!」

蘇紫卻很快就點點頭,臉上的笑意不曾減去半分。「我知道,她叫莫悠,在這個海島住了二十多年甚至更久,有一對六十多歲父母。」

凌蕭心里別提多擔心,但嘴里卻不好再說什麼掃她興的話。

若不是上次失蹤事件,凌蕭從不知道她媽媽在蘇紫心目中這麼重要,因為,凌蕭認識蘇紫十幾年,卻基本從沒听她提過她媽媽。從前,他還以為蘇紫對她媽媽一點感情都沒有,甚至,是當那個人沒存在過一樣。

但自從失蹤事件之後,凌蕭才明白,蘇紫不是忘了她媽媽,而是相反,她忘不了。因而,刻意把跟她媽媽的相關所有都埋在記憶的深處。等踫到莫悠,她的那些封印著的強烈感情,便統統破土而出,想擋也擋不住。

蘇紫到通島的第二天晚上,蘇紫開開心心地發了個文件給凌蕭。

「小子,你快看看。」

凌蕭把屏幕縮小,點開文件,里面,是幾張蘇紫跟一個中年婦女的合照。

不用想,這婦女,就是蘇紫心心念念惦著的女人莫悠。

莫悠這個名字,凌蕭從蘇紫嘴里听到已經有幾個月時間,但見到其人,這是第一次。

「小子,看到了嗎?」

蘇紫依舊笑得十分燦爛,這兩天,凌蕭差點要被她這電力十足的迷人笑容電得不省人事了。

「嗯,正在看!」

凌蕭看得很認真,因為這個女人是蘇紫誤認為是媽媽的女人,而且,精明的蘇紫只要一踫上她,就會變得十分不正常,因而,凌蕭便格外留了些心眼。

現在醫學發達得很,想要把一個陌生人整成你身邊最親近的人並不難。

凌氏在江湖佔著霸主位置這麼多年,仇家遍布大江南北。而蘇豪,作為輔佑了三代當家的二把手,其威名極大,得罪的人,自然也不不少。

整件事,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整容成蘇紫媽媽的樣子伺機去接近蘇紫?

凌蕭心里有了這個想法,看著莫悠的照片便十分入神。他把照片放大再放大,單從這女人的神情樣貌,特別是那一雙清澈無雜質的眼楮來看,卻像是極單純沒甚心機的人,跟她本身的身份很相符。

「小子,我跟她像不像?」屏幕上的蘇紫問。

「不像!」凌蕭想都沒想就給了個否定的答案。

蘇紫長得像美化版的蘇豪,這點,從她幼時的相片可以看得出來。

「真掃興,我還以為怎麼都有點相像的地方呢。」蘇紫微微有些失望。

「你不是說要認她當干媽嗎,她怎麼說?」

而凌蕭關心的,反倒是這個,對兩人相不相像的問題,他反而不太上心。

「她不同意!」

提起這個,蘇紫更加不高興了,原本笑得像花的臉面,這下皺成了一團。

這個答案,凌蕭倒是有點意外。

「哦?!為什麼?」

「她說,為人父母,都是要經過生育養育才能跟兒女培養出感情,她沒生過我也沒養過我,對我,沒有那種感情,自然,也不能接受我對她無端的好。」

蘇紫說完,微微嘆了一口氣。

「那你有跟她說過什麼嗎?」

凌蕭指的,自然是莫悠跟蘇紫媽媽很像的事。

蘇紫點點頭,「嗯,說過!她听了之後,就用剛才那番話拒絕了我。」

凌蕭心想,看來,這女人真是海島本土人,跟他所擔憂的事沒半點關聯。

凌蕭安慰了蘇紫幾句,又跟她提了一下酒廠的事,不知不覺,時間又將近零時。

凌蕭催促蘇紫去睡覺,下線之後,他從書架上抽出幾本相冊。

那幾本相冊,是上次從蘇豪那里拿的,之後,蘇豪一直沒提過要拿回去,便一直保存在他這里了。

這幾本相冊中,蘇紫媽媽的相片也有不少,凌蕭挑了幾張跟蘇紫剛才發過來神情類似的相片,用掃描儀把相片掃描到電腦上。

新舊相片一對比,凌蕭也傻了眼。

此時,他才明白蘇紫為何會在機場看一眼便執著地認定那人可能是她媽媽。

相片的年月雖是相差了近二十年,但從新舊照片上那兩人的臉部輪廓了神情來看,確實有六七分的相似,而最讓人真假莫辨的,是那雙眼楮。

新舊照片上那兩人,同樣有著一雙漂亮的鳳眼,笑起來微微下彎的眼角,兩道秀氣的柳眉,也是形狀相似如出一轍。

看著鏡頭的眼眸,清澈明亮,不帶丁點雜質。

以前,凌蕭從不知道蘇紫媽媽是個如此有魅力的女人,這下認真看著,才明白蘇豪這麼多年不娶且守身如玉的原因。

凌蕭盯著屏幕反復對照,足足看了半小時之久,看得久了,連他也覺得自己魔怔了,居然,也如蘇紫一般,開始懷疑這個叫莫悠的女人,是不是就是蘇紫的親生媽媽。

雖然,這個想法很荒唐,但凌蕭是個有了想法就要去追究的人。

盯著電腦又出了一會神,終是拿起電話拔了出去。

「喂,蕭蕭?」

電話那邊傳來洛辰清朗的嗓音。

「辰叔,你現在有時間嗎?有些事,我想跟你了解一下。」

「嗯,我今天正好休假在家,你慢慢說,不急。」洛辰似乎也感知到凌蕭的不安,于是柔聲安撫他。

「辰叔,蘇蘇她媽媽被害的事,你知道詳細的情形嗎?」

洛辰似是沒料到凌蕭會提起這件事,稍稍頓了一下,說。

「具體的情況應該是豪哥最清楚,因為,當時仇家把嫂子抓走之後,聯系的是你豪哥。你豪叔那個人,你也是知道的,沒到最後關頭,都不想麻煩我們,等我們知道這事之後,已經遲了……」

這麼說來,洛辰對整件事的了解,基本全出自蘇豪之口。而從蘇豪的嘴里說出來的經過,有幾成是真相?又有幾成是不想兄弟擔心而對真相加以掩飾的謊言?

凌蕭這邊還在分析消化洛辰的話,又听到對方說,「要不,我讓你伯父跟你說,他應該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豪叔告訴他的?」

「應該不是!你也了解你你伯父那人,豪哥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在他心中的位置,並不比你爸爸低。所以,當時安葬完嫂子之後,他便派人去把對方整個老巢都端了,估計,他也了解了一些真實的經過。」

凌蕭于是放下了電話,因為,洛辰說他伯父這下正在花園外面整理花草和狗屋,等他回來再復電話給凌蕭。

幾分鐘之後,凌蕭接到凌睦的電話,听完對方關于當年那段冗長而完整的事件敘述後,凌蕭掛了電話後,立即打電話去氣象站了解了接下來這幾天通島那片海面的天氣,確認無誤之後,亦不顧時間已晚,直接打電話給機師,讓他準備好飛機,明天一早送他去通島。

……

于是,第二天上午,在通島上跟劇組呆在一起的蘇紫,突然听見遠處傳來轟隆隆的聲音,直覺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循著那聲音看過去,只見在劇組不遠處的上空有架直升飛機在盤旋,似是要在附近著陸。

暫時沒有戲的姚筠這下坐在她身邊,同樣看見了飛機,半開玩笑說。「該不會是凌先生來探班吧?」

蘇紫笑著搖搖頭,「怎麼可能!他這陣子忙得很!」

可話是這麼說,接下來,她的視線便一直圍著那盤旋的飛機打轉。

終于,那飛機在劇組不遠處的地方停了下來,從飛機上走下來的男人戴著墨鏡,穿著一身黑衣,身材高大挺拔。

眼看那男人下了飛機,呼嘯的海風撩起他風衣的衣擺,伴隨著他腳步揚起的細沙,一路向蘇紫這邊走了過來。

如若到此時蘇紫還認不出這人是誰,那她這個戀人是白當了。

「凌蕭,你怎麼又來了?」

鑒于上次他到外景地探班,蘇紫用了「又」字。

「想你了啊!」凌蕭這時已摘了墨鏡,長手一伸,把走近自己的蘇紫緊緊擁進懷里。

蘇紫用手環著他的腰,心里暖洋洋的一片,嘴里卻說,「真是個沒斷女乃的女乃娃!」

也不管周圍都是劇組的人,凌蕭低頭在她唇上狠狠啄了一下。

「我不管,反正這一生,我都斷不了女乃,你得負責我一生一世。」

蘇紫被他這不分場合的肉麻話逗得耳根發燙,使勁推開他並在他胸膛上重重捶了一拳。

劇組的人,有幾個閑的,就明目張膽地看戲,蘇紫可不想為大家提供笑料,讓凌蕭舉手朝眾人打了招呼,便拉著凌蕭走到一塊大礁石後坐下。

「說吧,為什麼突然跑這邊來?」

凌蕭摟著她,「我就說是想你了,你不信?」

換了其他人,可能會給自己沖動的行為找無數個借口和理由,但凌蕭這人,卻向來是不屑找借口的人。因而,蘇紫確定了一次之後,也就相信了。

「我們不是天天視聊嗎?而且,我才到這邊三天而已。」

凌蕭親親她的臉,「妞,你文學水平比我高許多,難道沒听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話?你算算看,你離開三天,等于隔了九秋了,能不想嗎?」

凌蕭說肉麻話的功力,是與日俱增,蘇紫已經無力吐槽。

「妞,這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帶我到處走走吧。」

當然,凌蕭確實是很想念蘇紫,但他來這里的最主要的目的,卻不是僅僅為了見蘇紫一面以解相思苦。

蘇紫想也沒想便站了起來,拍拍褲子上的細沙,「走,我帶你去見見悠姨。」

凌蕭沒想到蘇紫會這麼輕易就上鉤,由此也可以知道,這莫悠在她心目中有多重要。

「好,總听你提起這個人,讓我好奇得不得了,去見見也好。」

蘇紫和凌蕭手牽著手,慢悠悠地走了二十來分鐘,在一間不大的屋子前停了來。

來開門的是莫悠的媽媽,「蘇蘇,你又來買魚嗎?」

幾天時間,蘇紫已經跟老女乃女乃混得極熟。

「嗯,女乃女乃,這是我男朋友,叫蕭蕭。」

蘇紫介紹完,便扯著凌蕭跟交著老女乃女乃進了屋。

「悠姨呢?」

進屋之後,蘇紫沒有坐下,而是四下張望。

女乃女乃指指後院,「在後面整理今天的魚,可能晚點就給你們送過去。」

蘇紫牽著凌蕭推開後院的門,听見門聲,在院子里埋頭整理鮮魚的莫悠抬起了頭。

「蘇蘇?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我這邊還要大半小時才能挑好,呆會我給你們送去。」

莫悠只當蘇紫是來拿魚的,快快解釋道。

說完,才看見蘇紫身後高大的男人,嘴里沒多問,眼楮卻是多盯了凌蕭幾眼。

大概,是因為凌蕭臉生,又或者,是因為凌蕭太帥,她也忍不住多看幾眼。

「悠姨,我跟你介紹一下,這個是我男朋友凌蕭,你叫他蕭蕭就行了。」

蘇紫這口吻,真當莫悠是自己媽媽一樣了。

莫悠自是有點受寵若驚,驚訝地打量了凌蕭兩眼,終是點點頭,「嗯。」

蘇紫自來熟地在一旁搬了兩張小凳子過來,自顧地在莫悠身邊坐下,于是,三個人便圍成一圈,坐在院子里。

若在平時,凌蕭是盡量往蘇紫身上粘的,但這次,他卻刻意把凳子擺到離莫悠極近的地方。

坐下,手伸向後面好一會,才又把凳子挪向蘇紫。

之後,蘇紫跟莫悠聊著什麼,凌蕭乖乖地待在一邊,也沒多插嘴,只在蘇紫問到他的時候,簡單扼要地回答兩句。

莫悠把魚挑好,順便把凌蕭和蘇紫送回劇組。

莫悠的小貨車只有兩個座位,凌蕭便站在貨廂上,不時從玻璃上看看車子里面,那兩個女人是一路有說有笑,看得出來,幾天的時間,已經讓兩人親近了不少。

凌蕭跟著大伙一塊在劇組里吃完午飯,蘇紫本是要留在劇組看眾人拍戲,但凌蕭死扯著她要她回房休息。

蘇紫估計,是凌蕭累了,于是,領著他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里的房子因為都是臨時搭的,因此,一間大的房間要擠好些人,但蘇紫是老總,劇組的人再怎麼沒大沒小,也將僅有的幾間單人房擠一間出來給蘇紫住。

凌蕭進去洗了把臉,摟著蘇紫非要她陪著自己睡上一覺。

蘇紫想著這人從m市飛了這麼遠,就為著見上自己一面,不過是讓自己陪他睡個午覺,又不是什麼大事。這樣想著,便把外衣月兌了,進洗手間換了套舒服的家居服爬了上床。

開始,蘇紫還擔心凌蕭會對自己動手動腳,但事實證明,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了。

凌蕭只把她扯進自己懷里,在她額上輕吻了一下之後,便柔聲哄道,「睡吧,看你這黑眼圈,怕是幾天沒睡好了吧?」

蘇紫這幾天一直在想莫悠的事,確實睡得不太好,這下听著凌蕭的聲音,窩在他溫暖的懷里,不由得連連打了幾聲哈欠,沒過一會,就呼呼地睡著了。

而一直嚷嚷著累要睡覺的凌蕭,反倒一直眼睜睜地躺著,時不時,親親她的額,又用鼻尖蹭蹭她的臉,總之,是把蘇紫當成了好玩的玩具,自個玩得不亦樂乎。

蘇紫一覺醒來,對上凌蕭黝黑的眼眸,迷茫了幾秒,才想起凌蕭來探班的事,微微抬了抬身,主動地在凌蕭的唇上親了一下。

凌蕭不是柳下惠,戀人主動獻吻,他哪有放過之理?

因此,當蘇紫親了一下想要離開時,身體卻被他的手臂用力扣著,溫熱的唇貼過來,先是輕柔地吸吮著她的唇,慢慢地,便越吻越深。

當蘇紫以為自己就要暈過去的時候,凌蕭終于放開了她。

蘇紫垂著眼像只小狗般乖乖地趴在他懷里,只等氣息平穩下來,才揚起眼簾看他。

「你沒睡?」

凌蕭低頭踫踫她的鼻尖,「我哪里舍得睡?我飛這麼遠趕過來,就是想要好好看看你!」

蘇紫臉一紅,「說得我好像沒心沒肺似的!」

事實上,她確實是沒心沒肺啊,把人家當成暖床的人偶,摟著睡得昏天暗地。

凌蕭扯起唇,笑得有點小壞。「這可不是我說的,是你自個說的!」

兩人在床上甜甜蜜蜜粘膩了好一會,說了好些戀人間讓人臉紅心跳的悄悄話,末了,凌蕭抬起手腕看看時間,摟抱著蘇紫摟坐了起來。

「妞,我得走了。」

蘇紫有些愕然,眼里帶著不舍,「啊?!你難道不是在這里住一晚嗎?」

凌蕭捏捏她的臉,「今晚約了尤哥談些事,過幾天我再來看你。」

蘇紫也不是粘人的主,听他這麼說,立即從他懷里離開,幫他整理好身上的衣物。

「我在這邊再呆一周左右就回m市,你這麼忙,就別總往這邊跑了!」

凌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我也不是專程來看你的,只是去h港順路過來走走,我們都忙,能見面就要好好把握對才對。」

之前那個痞勁十足的凌蕭,睡一覺之下,便換了深情男的模式。

好在,蘇紫對凌蕭這種切換自如的個性已經習已為常,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換了衣服之後,便牽著他的手送他上飛機。

凌蕭離開之後,蘇紫照舊天天往莫悠家里跑,跟莫悠接觸的時間越來越多,兩人的關系便越來越好。

而凌蕭,依然每晚準時跟蘇紫在屏幕上相見,甜言蜜語的話自是說了不少,間中,也會聊起凌氏的事和劇組的事,但最多的,卻是關于莫悠的。

比起最初那兩天,凌蕭的態度明顯發生了變化。

他沒來通島之前,曾勸過蘇紫別陷得太深,畢竟,那人只是不相干的人,並非真是蘇紫的媽媽。

但自從他來了通島一趟之後,但凡蘇紫提起莫悠,他便默默地听,再沒試過去打斷她,也沒再像之前那樣勸她少把心思放在莫悠心上。

蘇紫只當凌蕭見過莫悠之後,對莫悠生了好感,因而,對莫悠的態度也變得友善了許多。

凌蕭從通島離開後的第四天下午,毫無預兆地,凌蕭的直升飛機再次在通島緩緩降落。

等凌蕭從飛機上走下來,蘇紫已經站在沙灘上等著他。

凌蕭握著蘇紫主動遞過來的手,握緊,劍眉微微擰了一下。

「手怎麼這麼冷?沒穿夠衣服嗎?」凌蕭用雙手握著她的手,使勁搓了幾下。然後,抬手想要把身上的外套月兌下來。

蘇紫一把壓著他的手,「不用,我不冷。我剛剛幫悠姨整理了一下冰鮮,所以,手才會這麼冰。」

凌蕭听了,不作聲,只牽著她往她住的木屋里走去。

「你很累?」蘇紫一臉擔憂地打量著風塵僕僕趕過來的男人,只以為他是累得快趴下了,所以急著要找地方休息。

凌蕭搖搖頭,「我不累!不過,我有非常要緊的事要跟你說。」

蘇紫眼里的擔憂愈加地濃,「是凌氏的事?」

凌蕭搖搖頭,卻不再吭聲。

見凌蕭的表情十分凝重,蘇紫便不再問,只順從地跟著他走進自己住的那間小木屋。

凌蕭尾隨著她進了屋子,順手鎖上門。

蘇紫想要去倒杯水給凌蕭,卻被凌蕭一把扯住,雙手扶著肩按坐在床上。

「妞!」

听到凌蕭這低沉的叫喚,蘇紫的心髒無來由地揪成了一團,緊張地抬起頭看他,「嗯?!」

凌蕭舌忝舌忝唇,又沉默了好一會,才在嘴里蹦出一句讓蘇紫震驚的話。

「妞,莫悠,她是你媽媽!」

蘇紫眼楮睜得大大,嘴巴張開,良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兩人一片沉默,不知過了多久,蘇紫的手開始微微發抖,抬手抓住凌蕭的手臂使勁地掐了下去。

「你說什麼?」

她的眼里,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也許,是因為這個消息,是在她早已經心死的時候公布,所以,她只當凌蕭是在騙他。

凌蕭忍著手臂的疼痛,也沒有要甩開她的意思,只更加堅定地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

「莫悠,她不是與你無關的人,而是你的親生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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