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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動情容易開竅不易(求首訂)

火爆老公的彪悍妻,【01】動情容易開竅不易(求首訂)

【01】動情容易開竅不易(求首訂)

而蘇紫會答應柯景一起吃晚餐,並不是想要回頭、想要跟他重新開始,而是因為,接二連三地發生的這些事令她心里對柯景有愧,加之柯景一直不願放棄,蘇紫唯有決定見一次面,把話當面說清楚。ai緷騋

沒想到,這才見上面,話沒說上三句,凌蕭這個黑臉神就出現了。

而更具戲劇性的是,他身後,竟然拖了條有趣的小尾巴?

看凌蕭黑得更甚的臉,蘇紫挑起眉托著腮,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看向他身後那個女人。

敢情,這女人就是那枝惹得凌蕭極不耐煩、跳腳罵娘的爛桃花?

蘇紫把凌蕭那些賽車模型燒了之後,心情舒暢爽利了許多,這下已懶得去計較凌蕭的種種過份舉止,反正,她跟柯景已經分了,兩人間再無牽扯,以後,凌蕭應該不會再來找柯景麻煩了。

凌蕭對柯景做了這麼些事,蘇紫只一味想著,跟柯景分了,凌蕭就會消停了,頗有點息事寧人之意。

她倒是沒想過,在柯景之後,她的生命里還會有其他不同的男人出現,若凌蕭一直如此干涉,她難道要就此孤獨終老?

終究,即便蘇紫自己不承認,潛意識里,對凌蕭,她還是寬容的,例外的。

眼下這境況,想要跟柯景攤牌已是不可能了,蘇紫這下倒也不急了,只以好奇的眼光細細打量起凌蕭身後那女人。

女人身材中等縴瘦適度,皮膚白女敕透紅,五官精致耀眼,是大眾眼中的第一眼美人,只是瞧她那翹著嘴巴滿臉哀怨的神情,活月兌的公主病典型病患,這個性,普通人亦恐怕無福消受,更別提火爆性格的凌蕭。

又想起女人剛才那句嗲聲嗲氣的話,蘇紫不由得毛管直豎。

見凌蕭不理那女人,蘇紫好脾氣地站了起來,手遞起來,越過凌蕭的手臂,伸向一臉戒備地望著自己的女人。

「小姐,你好,我是凌蕭的姐姐,蘇紫!」姐姐這身份,估計是解除對方戒備的最有用身份。

果然,趙家千金一听假想敵原來是凌蕭的姐姐,仇視的目光瞬間轉暖,臉上也隨之春暖花開,咧開嘴朝她笑得極之燦爛。

「姐姐好,我是凌蕭女朋友,趙心湄,你叫我湄湄就好!」

這趙氏千金果然是被寵壞了,邏輯思維嚴重扭曲。只以為這世間的東西,只要她想,都可以戳上她的印,凌蕭是她喜歡的男人,自然,就成了她的人了。她沒說凌蕭是我男人,算是給了凌蕭極大面子了。

男人都喜歡這種嗲聲嗲氣的調調麼?蘇紫暗暗瞥一眼凌蕭,又瞟一眼柯景,見兩個男人都臉無笑意,強抑著打寒戰的沖動,扯唇對她笑笑。

「湄湄好!你們吃飯了麼?要不要一起?」說著,自覺地朝里面挪了挪騰出一個位置。

蘇紫知道,今天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跟柯景聊下去了,既然聊不下去,湊湊熱鬧也好。看看凌蕭對著所謂的女友吃癟的熊樣,似乎亦是碟不錯的飯前開胃小菜。

凌蕭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蘇紫,這下,真不知該拿故意摻和使壞的蘇紫怎麼辦。

心里則是在咆哮,蘇紫,你可是我凌蕭放出風聲要娶的女人,現在有人當著你面自稱是我女朋友,你倒是表現一下你正牌當家老婆的威風啊!

凌蕭卻是沒想過,就像趙心湄擅自稱是他凌蕭女朋友一樣,他說蘇紫是他凌蕭老婆一說亦從來沒得到過蘇紫本人的認可。

他死死瞪著蘇紫,期待能捕捉到她丁點抓狂或是發怒的跡象。

只可惜,蘇紫根本听不到他內心的咆哮,施然坐著甚是淡定。

偏偏他身後那女人還自作多情地拼命往他身上蹭,凌蕭胃液翻滾,只想拽著她手臂一個過肩摔將她甩到街道外面去。

心里萬個洋駝奔騰而過,尼瑪,你這死女人滾開!別踫我!

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薰得他頭暈,凌蕭臉部抽搐,身體僵直,正要把心底話吼出來,心底,卻突然冒出個另一個不同的小聲音︰蘇紫以前不是喜歡你麼,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試試她!

對著蘇紫,凌蕭難得有這樣

曲曲彎彎的月復黑念頭。

想想,也對,自己對蘇紫姑且弄不明白是不是喜歡,僅僅是在意她而已,看見柯景,自己便恨不得殺了這小白臉。

那麼,假如蘇紫還喜歡自己,肯定在意自己到不得了的程度,若讓她親眼看見自己跟別的女人曖昧示好,她是不是也會有想把趙心湄殺掉的念頭?!

打定主意的凌蕭,反手把像八爪魚一樣巴在自己身上的趙家千金扯了下來,把她推到蘇紫面前,

「妞,我來給你正式介紹一下,這是心湄……」至于女朋友這個稱謂,打死他也不會親自冠到這惡心女人頭上。

僅是違背心意做了這些,凌蕭已惡心到不行,認真盯著蘇紫,對方臉上照舊堆滿笑意,眉眼彎彎,眸子清亮,全沒半點吃醋的陰霾或怒意。

凌蕭暗自內傷,想罵娘想掀桌,可戲才剛開了頭,不做下去,不就表示他是個孬種?

「心湄,來,我們一起吃頓飯,大家好好熟悉熟悉。」

對趙心湄,凌蕭沒打算要哄,甚至連扮扮紳士也懶。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她人已被他扶著肩膀強行按坐在蘇紫挪出來的位置上,他自己,則從隔壁桌拖了張椅子,毫不客氣地坐下。

灼人的目光,終于落在了柯景臉上。

「心湄,這是我朋友柯景。」蘇紫笑容自然,卻謹慎地略去了柯景的身份背景。

「柯景,這是我弟凌蕭。」

這介紹,卻是有點矯情了,三個人心中都清楚,凌蕭跟柯景,雖是真正意義的初見,但彼此,對對方都熟悉得不得了。

而蘇紫對自己現在跟凌蕭的新關系似乎很滿意,說起我弟很是順溜。

凌蕭和柯景兩人目光相接,臉上表情各異。

柯景對凌蕭,說沒有敵意自然是騙人的,但他表面卻什麼也看不出來,以他的閱歷,自然也看出那趙小姐不過是凌蕭臨時抓來的擋箭牌。

說實話,調查資料上有不小凌蕭的照片,但真人,比起照片來得更氣宇軒昂。

雖然柯景並不願承認,但當凌蕭真實站在眼前,比起照片,多了一份強烈的凌厲感,即便什麼話也不說,已透著一股讓人充滿壓逼感的氣勢。

凌蕭今天穿著淺灰的條紋襯衣外套黑色夾克,襯衣只扣了下面幾個扣子,上面三個隨意敞著露出麥色的結實肌膚,是牛仔褲加低幫皮靴,這一身打扮襯著他讓人過目不忘的深邃五官,活月兌就是t台上的男模,高大有型是典型的硬漢型男性代言人,周身散發著逼人的男性荷爾蒙。

而柯景,因為工作原因長期襯衣加西裝一副精英打扮,單外型而言,兩人可謂各人千秋。

面對勁敵,柯景並沒有過多的怯意。在他看來,凌蕭不過是依仗著凌氏財團的光環,論能力論個性,他並不一定比自己優秀,亦不會比自己更受蘇紫喜愛。

而若再說到比細心、比體貼、比溫柔,看凌蕭這德性這涵養,定然更是比不過自己的。

「凌先生,幸會!」

柯景在心里暗自評估著凌蕭,表面卻是彬彬有禮地朝凌蕭伸出手,兩次暗中交手,輸的都是自己,下次,他一定要扳回來!

雖然蘇紫什麼也沒說,但被打的事、答謝會被逼改期的事,柯景跟蘇紫想到一塊去了。

凌蕭向來對柯景這樣的小白臉看不順眼,他的斯文有禮,在凌蕭眼里不過是裝,他的好脾氣,在凌蕭眼里,仍舊是裝。

在凌蕭看來,一個人的喜怒哀樂,跟一個人有七情六欲一樣,是本性。

若在喜歡的人面前都還要裝,這個人要麼是虛偽,要麼,就是沒動真情。因而,這小白臉是不是真喜歡蘇紫,抑或是看中她身為凌氏二當家千金的身份,有待考究!

而不管這小白臉是真喜歡或是利用蘇紫,他凌蕭可以給他的,只有三個字︰滾遠點!

「柯先生,久仰!」

凌蕭亦遞起手握住柯景的手,兩手掌一觸即分,這輕輕的一觸,雙方都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敵意,卻彼此都心照不宣。

凌蕭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蘇紫身上。他那

個所謂的女朋友,反倒被他晾在一邊忘得一干二淨。就連被蘇紫的無動于衷引起的暗傷,也被他刻意淡忘、忽略了。

「妞,我上次不是差人把那輛悍馬的鑰匙給你送過去了?今天回家怎麼不順便把車開走?你那輛破車,小心跑著跑著掉了個輪胎。」

凌蕭想給蘇紫的東西很多,只要她喜歡的、需要的,即便她不開口,他都想往她身上硬塞。

只是,他的好意,蘇紫並不領情。

「我想換車自己會買。」蘇紫淡淡地回他。

蘇紫手上錢雖不多,但若真要換車,跟老爸開個口,隨便一千幾百萬的豪車,老爸絕不心疼,她何苦去欠這死小子的人情?

蘇紫拒絕完凌蕭,不再看他,而是拿了餐牌推到趙心湄面前。「湄湄,你想吃什麼隨便點!」

這態度這口吻,就跟姐姐看未來弟媳般和善可親。

「蕭,你幫我點……」趙心湄的嗓音愈發地嗲,只想著把凌蕭的注意力拉回來。

她那豬腦袋,還完全沒有察覺自己實在是被凌蕭利用了,只以為凌蕭女朋友之位,她是坐實了,于是,連稱呼也變得簡潔肉麻了。

凌蕭粗魯地擋開餐牌,眼楮看著蘇紫。

「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蟲,想吃什麼自己不會點?」他的語氣極度不耐,很顯然,耐性已經耗盡。

蘇紫對趙心湄的友好態度,讓他很受打擊,這下心里開始後悔。覺得自己純粹是沒事找事,出了個餿主意給自個添堵。

本來跟蘇紫的關系就夠差了,這下,還傻傻地默認了自己跟趙心湄的男女朋友關系,接下去,不知該如何解釋蘇紫才肯相信自己。心里煩得要命,再看趙心湄便愈發地火大,恨不得她立馬在自己眼前消失。

趙心湄甚是委屈地撇撇嘴,低頭翻了一下只有正反兩面的餐牌,慢慢地嘴巴翹得老高。

「蕭,這什麼鬼餐廳,吃的都是些什麼鬼東西?」

凌蕭眼見蘇紫一臉雲淡風輕地喝著咖啡,心知這刺激計劃算是徹底失算了,沒試探到蘇紫,反倒自己惹了一身羶。

心里老大不痛快,卻又不能對蘇紫怎麼樣,唯有狠狠地瞪趙心湄一眼,一把搶了餐牌,吼她。

「愛吃不吃,不喜歡就滾蛋,看見你就煩!」

趙心湄這二十四年人生里,何曾听過一句重話?被凌蕭這麼一吆喝,睫毛撲閃著扇了幾下,眼楮,紅了。

蘇紫既然自認是他姐,當然不能慣著自己弟弟欺負女人,擱下咖啡,幫著趙心湄聲討起凌蕭來。

「小子,你還是不是男人?哪有這樣吼女朋友的?」

凌蕭氣得不行,一肚子的悶氣積聚在五髒六腑,感覺心肝脾肺腎都被擠成了一團,難受得要命。

「我以前不也沒少凶你?!」

凌蕭想起,過去的那些年月,無論自己怎麼凶怎麼蠻橫,蘇紫多數是極好脾氣地安撫他、包容他。

「那是我犯賤!再說,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蘇紫說得雲淡風輕,那些曾經不願回首的記憶,在徹底放下之後,反倒可以坦然地面對。甚至,可以用自嘲的口吻,提起那段過往。

「你……」凌蕭囁嚅著不知該說什麼,若說過去的她是犯賤的話,那自己不就成了施虐的惡魔?

坐在蘇紫對面的柯景,見蘇紫一味地與凌蕭斗嘴,不禁有些吃味,擱在膝上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

「蘇蘇,你還沒點餐,是不是按老規矩?」

話一出,誰是好男人,立見分曉。

「嗯。就按老規矩吧!」

蘇紫轉而朝柯景笑笑,在凌蕭看來,蘇紫看柯景的眼神,似乎要比看自己時要溫柔許多。

「老規矩?妞你喜歡吃什麼?」凌蕭對蘇紫的飲食喜好一無所知。

對他的不恥下問,蘇紫卻沒什麼心情理他,而是望向坐在座位上撅嘴發著小姐脾氣的趙心湄。

「湄湄,這里的食

物不合你們的胃口?」

用膝蓋想也知道,這種適合平民百姓消費的地方哪供得下這兩尊尊貴的大佛?

「嗯……」趙心湄低頭作受氣小媳婦的委屈狀。

「讓我弟帶你去吃高檔的好吃的,他有的是錢!」蘇紫開始趕客。

本來,她是想看好戲,但凌蕭這鬼脾氣,亂吼了兩句之後,周圍的人便紛紛以看好戲的眼光看過來。眼下,她倒寧願這對難伺候的大少爺大小姐快快離開。

凌蕭臉又黑了,默不作聲地拿出電話拔了一串號碼,「阿興,進來。」

一兩分鐘後,充當司機載著凌蕭過來的那個彪形漢子邁著闊步走進竹苑。

「老大!」

在座另外三人一時間丈八金剛模不著頭腦,搞不清凌蕭這是要玩哪出。

「安排飛機,把趙小姐送回h港。」凌蕭看都不看趙大小姐,扭頭朝站在遠處的服務生招招手。

「是!」

阿興收到命令,果斷伸出粗壯的手臂,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把哇哇叫著掙扎著的趙心湄輕松地抓了起來,把人攔腰抱著強行帶走了。

趙心湄一被抓走,餐廳里立馬回復了安靜,周圍的客人開始還輕聲指點幾句,但來這里的人都是喜靜有修養的人,很快,各自便專心享用自己的晚餐。

「你怎麼不走?」蘇紫對凌蕭也不見得有多客氣。

蘇紫話音剛落,服務生走了過來,「幾位先生小姐,請問想吃點什麼?」

柯景報了一長串的名字,里面包括有裹月復的意粉,有雪糕,有小食,凌蕭听著頭暈,等柯景說完,他才開口對服務生說。

「剛才這位先生點的,全部上雙份。」

擺明,這萬伏電燈泡是要一直亮著了!

「凌蕭!拜托你能要點臉嗎?」

趙心湄一走,蘇紫的臉也垮了下來。

凌蕭無所謂地聳聳肩,裝傻。

「我要不要臉沒有人比你更清楚!放心,這頓我請,我不是來蹭飯的!」

此話一出,柯景的臉色變了變。

凌蕭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得意,他的本意,就是來搞破壞的,現在看來,收效還不錯啊!這小白臉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沉得住氣!

蘇紫哪能看不穿凌蕭那點小把戲?眨眨眼,不僅不急著趕他走,還體貼地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

「小子,你剛才對心湄確實過份了。」

凌蕭本是滿心歡喜地端起茶要喝,听了這話,無名火莫名又竄了起來,「啪」地擱下茶杯。

「蠢妞,你倒是幫著一個外人教訓起我了?!」凌蕭濃眉緊擰,眼里的慍意越來越濃。

被兩人置于事外的柯景皺皺眉,想插嘴說什麼,蘇紫卻是習慣了凌蕭的臭脾氣,緊接著又說道。

「死小子,我不是教訓你,我是為你好!你自己說說,就你這火爆脾氣,有幾個人能受得了你?心湄也是千金大小姐吧?但你看看她,要啥有啥,哪配不上你了?而且,你吼她罵她,她也只是委屈地低著頭,沒跟你說半句重話,對你,夠千依百順的,你別不知足!」

蘇紫可不是因為吃醋或是其他什麼原因而在說風涼話,她說的,句句都是大實話。就這死小子那火爆脾氣,哪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那千金小姐雖是白目了點,但估計是愛慘了他,不然,哪能忍著滿眶眼淚卻不敢吭一聲?

蘇紫連珠炮般的一長串話,讓凌蕭和柯景心里都不好受。

凌蕭的不好受,是覺得蘇紫分明是把自己強行往別人懷里推,自己在她眼里,就只配跟那個白目腦殘、人頭豬腦的趙大小姐配對?

柯景的不好受,是這樣強勢的蘇紫,是他第一次見著,原來,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在他柯景眼中看到的那個她,並不是真實的她。

但其實,無論凌蕭或是柯景,看到的都是真實的蘇紫,只是,他們兩人,誰都沒有看到蘇紫的全部!

「蘇紫,你現在是不是巴不得我不再煩著你?所以隨便哪個女人都好,你只想著快快把我打包送出去?」

凌蕭沒所謂蘇紫把他當什麼,反正,他總認為,自己在蘇紫心目中的位置是獨一無二,無人可以替代的。

就像,她蘇紫在他心目中,同樣是獨一無二,無人可以替代一樣!

蘇紫還真搞不懂凌蕭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凌蕭,我承認,你這段時間確實很煩,你干擾了我的生活,也打破了我的平靜。但昨天的事是我不對,我跟你這段時間的恩怨,就此一筆勾消。」

提起那些模型,凌蕭想要插嘴說什麼,蘇紫卻沒給他機會,徑自又說了下去。

「至于你說我嫌你煩因而把你打包送人,這話我可是不太明白了!要知道,你凌蕭可不是普通人,若在從前,我還得恭恭敬敬叫你一聲少當家。今時今日,我跟你只是朋友,你的事,我管不著!剛才只是忍不住多嘴說教,凌老大多多擔待,中听就听著,不中听,就當我在放屁好了!」

蘇紫把話說到這份上,心里也憋屈得緊,自然沒了吃飯的興致,拿起包包朝柯景打了個眼色道,「柯景,我們走吧。我們跟他,不是一路人!」

凌蕭不作聲,眼睜睜看著她從自己身邊閃過。

等她和柯景並肩走出幾步之後,反應過來的凌蕭迅速掏出錢包抽了幾張錢拍在桌子上,倏地站起來,因用力過猛把椅子帶倒,發出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

凌蕭卻顧不得那麼多了,趁著蘇紫和柯景回頭察看,箭一般沖過去,攔腰把蘇紫抱起扛在肩膀上飛一般沖出了門!

柯景頓時傻了眼,反應過來要去追,那邊,服務生卻攔住他,大概,是不太確定東西有沒有摔壞,留下的錢夠不夠付款之類的。

他听著門外傳來蘇紫大聲喝斥的聲音,「凌蕭,放開我!」,柯景心急如焚,卻被幾個服務生團團圍著月兌不了身。

凌蕭跑遠幾步,把拼命掙扎的蘇紫放下,摟在她腰上的手仍如鋼索般纏著,「妞,別吵!」,趁著蘇紫一下子沒適應過來,抬起手,像上次一樣,在她後腦門上快狠準地敲了一下,蘇紫便軟軟地癱在他懷里。

這次,凌蕭用公主抱的姿勢抱起她,腳下一刻不敢停留,飛快地在巷子里穿梭而過。

從這里出去的建設西路,有一家凌氏旗下的夜總會叫雲軒夜總會,按他的腳程,不過三幾分鐘就能到。

老天似乎故意跟凌蕭過不去,他抱著蘇紫跑出巷子,居然嘀嗒嘀嗒下起雨來。凌蕭自己對這雨是沒什麼,反正,淋雨對他一個身壯力健的大男人來說,不是什麼大事,但蘇紫不同。

她再厲害,始終,只是個女人。

凌蕭這樣想著,雖只是三幾分鐘的事,還是把蘇紫放了下來,一手扶著,艱難地把自己身上的夾克月兌了,包裹著她,重新抱起她小跑著朝前面的雲軒夜總會跑了過去。

數分鐘後。

「老大,您……您……這是?」

當夜總會的經理徐浩昌看見凌蕭滿臉雨水渾身濕透抱著個人急匆匆跑過來,還以為老大惹了什麼大麻煩,立時有點緊張。

「少費話,趕緊讓人把頂層的總統套房開了!」因為一路用跑的,凌蕭有點氣喘,卻無損他在屬下面前的威嚴。

「老大……這位……」暈了過去兼被衣服蓋著的蘇紫綣縮在凌蕭懷里,陰影之下別人根本看不清她的臉容。

徐浩昌暗暗瞟了幾眼,老大懷里這位,雖看不清臉容但分明是個女人。

這下,他總算是開竅了,老大這是要開房呢!

只不過,向來不近的老大,今天居然干起強搶民女、霸王硬上弓的齷齪事來了?莫非,外面下著的,是紅雨來著?

腦子里亂七八糟地想著,看凌蕭的眼神,不由得有充滿了曖昧。

「滾一邊去,這是你們大嫂!豬腦袋都想什麼呢?!」

凌蕭瞪徐浩昌一眼,抱著蘇紫進了電梯。

徐浩昌沒見過蘇紫,但听過她的大名,跟在凌蕭身後進了電梯,拿著不知從哪來的毛巾一邊給凌蕭擦去臉上的雨水,一邊忍不住

好奇地朝他懷里張望,想要一睹大嫂的芳容。

凌蕭出其不意地踹他一腳,低聲喝道,「狗眼不要了?!」

平時,凌蕭對屬下,多數就是這樣既惡毒又拽的死樣子,屬下多是些個一豪爽的大老爺們,比起滿嘴客氣地「謝謝、麻煩、您……」之類的話,他們更喜歡自己的當家老大用這種直接的方式跟他們溝通,甚至覺得,這樣的老大,更顯得親切平易近人。

「咳咳……好奇嘛……」

徐浩昌模模被踹痛的膝蓋,訕笑著道。

「好奇個屁,總之你們這里的小姐,沒一個有你們大嫂標致就是了!」

在現在的凌蕭眼里,蘇紫怕是世界第一美女了!

「那是自然的……大嫂嘛,必須得漂亮!」

這話明明是贊美的話,听在凌蕭耳里,卻又品出了不同的味道,于是,凌蕭又嫌人膚淺了。

「你懂個屁!漂亮不漂亮,她都是你們大嫂!」

凌蕭完全沒覺得自己這是在自相矛盾,現在在他心里,只要是蘇紫,無論是怎麼樣的,都是最好的!

「是!是!大嫂最英明,大嫂最漂亮,大嫂最……」話說到這,又被凌蕭狠狠踹了一腳,終于,不敢再開腔說話。

「快去拿些好吃的上來!還有,讓人趕緊去買兩套舒服的居家衣服回來。」他渾身已經濕透,而蘇紫比他狀況好些。凌蕭抱著蘇紫進了門,吩咐跟著進門的徐浩昌。

「老大,你們想吃什麼?」

徐浩昌識趣地只站在客廳外,沒有跟著進去臥室。

「隨便,味道好就行。」

凌蕭彎身小心地把蘇紫放到豪華大床上,想起剛才在竹苑柯景點的餐點,又吩咐已經走至門邊的徐浩昌。

「對了,拿幾份好吃的蛋糕和點心上來。」

徐浩昌心想,老大你真是大老粗,跟大嫂上來總統套房,不是該抓緊時間happy麼,怎麼卻像是餓死鬼投胎一樣,淨挑些填肚子的食物?真沒情趣!莫非,是吃飽了才有力氣?

果然,是沒經驗啊!

想著想著,已經走出了幾步的徐浩昌又折了回來,擰開門探頭進去。

「老大!」

「嗯?!」凌蕭這下正拿了干爽的毛毯幫蘇紫蓋好。

「你和大嫂要不要試試這里最浪漫的燭光晚餐?」

凌蕭瞟一眼還閉著眼暈了過去的蘇紫,搖搖頭,「不了,按我說的送上來。」就算她醒來,也不見得肯陪自己燭光晚餐,更何況,她還暈著呢!

徐浩昌心里暗罵老大粗人,又試探著問。「要不,來瓶紅酒?」

凌蕭皺皺眉,手一揚,「滾,哪那麼多話?」

紅酒對他和蘇紫這樣在酒壇里泡大的人來說,哪有什麼格調可言。

終于听見門關上的聲音,凌蕭又進浴室拿了毛巾彎身給蘇紫擦干頭發,模模她身上的衣服,基本沒怎麼濕,褲子,倒是濕了大半截。

凌蕭皺皺眉,手放在褲管上猶豫了好幾秒,終是,把毛毯又拉了下去,自己轉身進了浴室。

本來,他進去只是想把濕了的衣服換下來,進去之後,想想那妞一時半會應該醒不過來,自己忙活了一天,不如洗個澡吧。

等他洗完澡穿著干爽的睡袍出來,蘇紫還是他進去之前那個樣子,眼楮緊閉著,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凌蕭在床沿坐下,手放在她的臉上摩挲了幾下,原本應該是滑膩舒服的手感,竟是有點粘粘的。

這才想起,她的臉怕是也被雨水淋到了吧。

從小到大沒照顧過人的凌老大,又折回浴室擰了濕毛巾,生怕弄痛了她,大手笨拙地拿著毛巾輕輕在她臉上擦拭。

「死妞,等你醒過來,要好好伺候本大爺!」

凌蕭低聲嘀咕著,毛巾擦過她的眉,她的眼,每擦一過一處,目光就得在上面停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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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妞的眉毛是不是修過?彎彎的很是秀氣……

女人的睫毛都這麼長?下雨的時候,能擋雨麼?

這鼻子,該不是整的吧,這麼挺?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

凌蕭一邊擦,一邊在心里暗暗嘀咕,當毛巾從臉頰轉到唇上,凌蕭的手指不經意在她的唇角上踫了一下,手指,有電流流過,酥酥的,麻麻的。

這感覺,有點危險,卻有種讓人心癢癢、躍躍欲試的沖動。

看蘇紫完全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凌蕭干脆大大方方地把手指放在她的唇上。

她的唇涼涼的,很軟;觸感,很舒服。

凌蕭的目光盯在蘇紫微張的唇上,不自覺地舌忝了舌忝唇。

他二十二歲了,生活經歷不可謂不豐富,但男女之事卻是一張空白的白紙。

估計是從小被蘇紫纏怕了,他總覺得,身邊有蘇紫一個女人就夠煩了。因而,他雖是長得帥氣高大,身邊除了蘇紫卻從沒其他女生出現過。當然,不是他沒有吸引力,而是他那拽得要死臭得要命的牛脾氣,除了蘇紫,根本沒女生可以成功靠近他。

等到蘇紫離開凌氏之後,他更是見到什麼女人都覺得對方矯情嬌氣。自然,跟蘇紫這樣硬氣的女人比起來,哪有女人不顯得嬌氣的?反正,跟看那趙大小姐差不多,對別的女人,凌蕭是怎麼看怎麼煩沒一處順眼。

平時跟屬下一起飲酒作樂,別人懷里準是左擁右抱,只有他這當老大的,總是窩在位置上怡然地喝酒。他並不反感別人尋歡作樂,只是他自己沒有興趣。他也不強迫自己隨波逐流,反正,像他這樣的身份,也沒人敢強迫或嘲笑他。

就這樣,二十二歲的他奇跡地到現在仍保留著初吻,一幫屬下偶爾笑笑他,他自己,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

可是,上次蘇紫回來,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親密的行為,他卻分明是起了反應。

這些,他都記得。

現在,也一樣。

只這樣輕輕用手觸著她的唇,他便覺得口干舌燥,身上像點了把火,隨著火勢蔓延,他渾身燥熱難耐,停在她唇上的手,也不敢再多作停留。目光匆匆移開,騰地站了起來,習慣性地模了模身上。

這才發現,這睡袍上並沒有煙。

凌蕭煩躁地轉身拖開身後的抽屜,從里面拿出煙和火機,走到露台前,開了門走了出去。

「啪!」

隨著火機的聲響,一簇火苗燃起,火苗很快熄滅,有星點的亮光在凌蕭唇邊亮起,他趴在護欄上,一口一口深深地吸著煙,目光,越過璀璨的城市夜景落在遠處無邊的虛空中。

他跟蘇紫,現在這是算什麼?

從來不會為感情而煩惱的凌蕭,突然這間陷入莫名其妙的漩渦之中,怎麼也繞不出來。

從前,她追著自己跑,現在,自己追著她跑。

以前,她說過喜歡自己,是因為喜歡才追著自己跑?

那現在,自己是不是也是因為喜歡她,所以才追著她跑?

喜歡不喜歡,凌蕭真的分辨不出來,因為,他自己從沒試過喜歡一個女人,不知道那是怎樣的滋味。

他只知道,他作為凌氏當家,也是凌氏現在唯一的獨苗,他,必須是要結婚的。

這個問題,在半年前接手當家職位時,爸爸也跟自己提過。

大概,是見兒子二十出頭還從沒戀愛過,有點擔心他跟伯父凌睦一樣,是個gay。

凌蕭當時沒怎麼把爸爸的話放在心上,但當高勇告訴他蘇紫的行蹤時,他腦內,閃過的念頭便是,把她抓回來當當家夫人!

確實,如果作為凌氏唯一獨苗的他必須要結婚,那他可以接受的結婚對象,只有蘇紫!

至于喜歡不喜歡,愛不愛之類的問題,他一直沒有想過,現在想了,卻也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就像他只能接受自己的結婚對象是蘇紫一樣,蘇紫能親近的男人,也只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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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噓……」凌蕭對著夜空長長地吐了一口煙圈。

蘇紫離開了六年,但他一直極有自信,以為不管何年何月,也不管她離開了多久,某天,只要他凌蕭對她勾勾手指,她就會屁顛屁顛地跑回他的身邊。

但事實上,他似乎想錯了!

現在他不僅對她勾了無數次手指,還沒臉沒皮地追著她身後跑,可她,楞是沒打算要給自己好臉色看。

這中間,是什麼出了錯嗎?

凌蕭想不明白!

初冬的夜,很冷!

幾十層的頂樓,蕭颯的北風更是凌厲,冷得讓人牙關打顫如置冰窟,凌蕭卻依在護欄,煙抽了一支又一支,卻仍舊想不明白。

期間,徐浩昌把食物衣服送了上來,見臥室門緊緊關著,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生怕自己的一丁點動靜打擾到老大的好事,只把食物和衣服留在客廳,悄悄又退了出去。

那邊,怎麼都弄不明白的凌蕭依佇在露台吹冷風,而躺在床上的蘇紫,似是睡了過去,又似是,在一條黑暗的隧道里走著。前面,隱約有一簇微弱的光,于是,她遁著那光走了過去。

等她追上那簇光,依稀看到那兩團光影是兩張熟悉卻稚氣的臉容……

那個,大概是十二歲的自己,清湯掛面地披著秀氣的及肩長發,背上,背著書包,懷里,同樣摟著一個書包。

在她前面,有個跟她差不多高的男孩,背著手悠閑地走著。

那男孩,是十歲的凌蕭。

她那時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看著跟她同班男生差不多高的凌蕭,只覺得他怎麼看都很帥!真的,全校男生,包括老師,沒一個長得有凌蕭這小子帥!

這時的她,已經知道,自己,怕是無可救藥地喜歡上這個囂張得要命又老愛欺負自己的臭小子了。

「蕭蕭,老師說你昨天又沒交作業,怎麼回事,昨晚我不是都教過你嗎?」

蘇紫唇邊帶著笑,快步追上前面的男生。

「煩人!」凌蕭一腳踹飛路上的石頭,若不是老爸以他來念書作為條件才答應給他買賽車,他才不會在這種又悶又無趣的地方呆著。

「死妞,你先回去。」

這種天氣,就該找人打上一架,松松筋骨才最舒服。

凌蕭頭也沒回,快步轉入路邊的一條小巷子里。這一帶,是興氏家族的地盤,小巷子里,時常藏了些小混混,專門攔著放學的學生,搶些錢,欺負一下小孩子以滿足他們的虛榮心。

「蕭蕭,回來!」

蘇紫眼明手快,空著的手一把伸過去,揪著凌蕭的衣領。

「滾吧!別老跟著我,煩死了!」

凌蕭抖抖肩膀,利落地把外套月兌了,蘇紫手里,只剩下一件衣服,轉眼,金蟬月兌殼後的凌蕭,已經跑出了十幾步遠。

蘇紫沒想太多,把背著和摟著的書包朝身後匆匆跑過來的兩個保鏢拋過去,順手,也把自己的外套月兌了一並扔了過去,然後,也沒多作解釋,轉身竄入巷中,追隨著凌蕭而去。

身後兩個保鏢唯有一人抱著一個書包,認命地跟著兩位祖宗追了過去。

蘇爺說過,「只要沒有生命危險,你們就遠遠跟著,由著少當家和蘇蘇胡鬧得了。玉不雕琢不成器,人不學不成材。」

蘇豪如此說,無非是想讓兩個孩子在這些小打鬧小爭斗中,學會保護自己。

只是,這可苦了一幫輪番保護兩個孩子的保鏢,比起這樣遠遠看著,他們寧願自己上去挨打。

幸好,這次也跟平常無數次一樣,不過幾分鐘,凌蕭和蘇紫便一前一後從巷子里走了出來,凌蕭的嘴角有絲微的血跡滲出來,蘇紫,倒是完好無缺,一點事也沒有。

「死小子,誰讓你逞英雄幫我擋了?你太瞧不起我了,那一拳打過來,我還躲不過?」

看來,是凌蕭幫蘇紫擋了一拳。

「切,就你那死樣子,真躲得過?」

蘇紫氣不過,杏眸圓睜,倏地朝凌蕭一拳揮了過去。

凌蕭也不是吃素的,身子一閃,轉身快步跑走。

「死小子,等我!」

身後的保鏢,看著這出幾乎天天上演的戲碼,把兩位祖宗的書包背到身上,遠遠地跟著兩個打鬧的祖宗。比起那兩個玩瘋了的孩子,背著書包的他們似乎更像學生。

蘇紫的學生生涯,幾乎天天都是這樣的單調卻又熱鬧地重復著。

蘇紫是個特有主見特早熟的女生,自從知道自己喜歡凌蕭後,卻也不急。他性子躁,在學校里跟他走得近的學生本就沒幾個,更不要提女生。

書本上都說,男生的思想比起女生要晚熟,小小年紀的蘇紫便告訴自己,要給點耐性慢慢等。

那些青梅竹馬的故事,都是說女生有個體貼的像哥哥一樣照顧自己的男生等著自己長大,但蘇紫,卻是反過來,要等待自己喜歡的男生長大。

她不是個多愛傷春悲秋的人,很多時被他欺負了,只當作是他不懂事,被他罵了,只要不是傷及自尊的話,她一般听若未聞,只當是他脾氣臭不懂顧及別人的感受。

因而,那些年,她一直任勞任怨地跟在他的身後,他闖了禍,她幫他收拾,收拾不了的,就陪著他一起背。他受傷了,是她在照顧料理,他無聊了,也是她陪著他訓練打架發泄多余的精力。

十四五歲之前,凌蕭對她,雖是呼呼喝喝從沒給過好臉色,但總算,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也由著她在他身邊繞著轉。

他的領地,她從來都可以自入,不需要任何人的批準。無論在誰的眼中,蘇紫在凌蕭的心目中,都是特殊的,當然,蘇紫自己對此亦是深信不疑。

直到有一天,蘇紫一大早去叫凌蕭起床,像以往無數的日子一樣,蘇紫拿了鑰匙開了凌蕭的臥室門,什麼也不說,被子一掀,伸手便把呼呼大睡的凌蕭扯了起來。

「臭小子,再不起來又要遲到了!再遲到,你的操行分就要全部被扣光了。」

蘇紫一邊叨嘮著,一邊使勁想把床上死賴著不願睜眼的凌蕭扯起來。

這時的她,十六了,凌蕭亦十四歲了。

不知不覺間,一直跟她差不多個頭的凌蕭,已經長得比她高,身體,也越來越壯。這不,她想要毫不費勁地扯起他,已經有點困難了。

「滾開!」

凌蕭的語氣十分惡劣,眼楮仍舊閉著,說著,手臂猛地一揮,「啪」一下,手掌重重摔在蘇紫臉上,傷了人的凌蕭毫無自覺,粗魯地扯上被子「 」地摔回床上繼續睡。

凌蕭的起床氣向來都有,但一般只是嘴里罵得凶,然後像鑽地老鼠一般死命往被窩里鑽,打人的事,倒是第一次發生。

「凌蕭!你發什麼瘋?」蘇紫模模被甩得發燙的臉頰,也有點生氣了。

凌蕭這下總算是睜開了眼,而且,摟著被子坐了起來,只不過,看蘇紫的眼神,卻是充滿了憤怒。

「我叫你滾!一個女人天天往男人臥室跑,你不害臊嗎?我告訴你,倒貼的貨色,我凌蕭看不上眼。」

蘇紫向來沒想過自己是倒貼,她只覺得,既然喜歡他,就要好好對他,為他做任何事都不足掛齒。

她卻沒想到,原來自己的所有付出,在他眼里看來,不過是倒貼的行徑。

「凌蕭,你別依仗著我喜歡你就隨意出口傷人!」

蘇紫其實並不是省油的燈,她是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沒錯,但那些都是她心甘情願的,不代表她就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作受氣小媳婦樣。

凌蕭煩躁地抓了幾下頭發,眯著眼瞅著想她。

「蘇紫你省點,我凌蕭才不會喜歡你這樣蠢的女人。」

凌蕭從小到大就一直蠢妞,蠢丫頭這樣叫她,她一直當那只是一個稱呼,一個代號,根本沒把那個蠢字跟自己扯上關系。但這下听著,卻猛然醒悟了過來。

原來,自己的所有所為,在他眼里,真的很蠢,而自己,確實是很蠢。

這種蠢,不是指智商,而指她自作多情、一廂情願的蠢!

那次之後,蘇紫有很長一段時間沒理過凌蕭,有大半年的時間,她再也不去叫凌蕭起床,甚至不再跟他一起上學放學,在學校見著他,她當著不認識他,在凌氏總部見著他,她就繞路走。

如果,從那次開始自己就徹底遠離他,也許,後來就不用被他傷得那麼深。

在凌蕭快要邁進十五歲的前幾天,已經很久不曾跟凌蕭走到一塊的蘇紫,一如平常般收拾好作業書本,背著書包從課室里走了出來。

她和凌蕭讀的是名校,她成績雖好,但拜凌蕭所賜,打架比吃飯還尋常,同學對她都有點敬而遠之的意味。

沒什麼朋友的她走出校門,保鏢照舊遠遠地跟著。

「救命啊,這里出人命了!」巷子那頭,傳來驚恐的大叫!

這時的蘇紫正低著頭踩著自己的影子百無聊賴地走著,一听見這叫聲,心髒「   」地突然快了放多。

「不好,難道是凌蕭那小子?!」蘇紫心里生了不好的預感,沒顧得上跟身後遠遠吊梢的保鏢說什麼,把書包隨手一扔,人便像箭般往巷子方向沖了過去。

巷子里,已經聚了好些人,有人正拿著電話通知救護車有人報警,臉色鐵青的蘇紫分開眾人,看向地上。

這一看,她差點暈了過去。

只見地上流了一大灘的血,而捂著肚子閉著眼坐在血泊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凌蕭。

「蕭蕭,你還好吧?」蘇紫哆嗦著在凌蕭身邊蹲下。

從小到大,她幫凌蕭處理過不少傷口,但沒有一次有現在這麼厲害。

凌蕭沒有回應她,眼楮緊緊閉著,怕是已經痛暈了。

「丫頭,你還是不要亂動他為好,我們已經叫了救護車……」

身後的大人好心想要扯她起來,眾人是怕她亂動,會造成傷者更嚴重的出血。

「他是我弟,我懂急救。」

蘇紫聲音有些抖,卻是有條不紊地把身上的外套月兌了,使勁一撕,從袖子方向撕開成長條狀,再次蹲下。

「蕭蕭,忍著!」凌蕭沒反應。

蘇紫握著凌蕭捂著肚子滿是鮮血的手,使勁抽開,迅速用折疊好的布料捂住,然後十分嫻熟地用撕下的長布在凌蕭腰上繞了一圈。

「少爺,小姐!」

這時,保鏢終于到了。

「黃叔,立即通知司機和醫生來接我們,陳叔,打電話通知我爸爸。」

蘇紫一邊幫凌蕭包扎,一邊不忘吩咐身後那兩個同樣嚇壞了的保鏢。

很快,凌蕭被接回凌氏總部急救,總部內部有醫院,而且,有醫術高明的內外科醫生。

「蘇蘇,少當家不會有生命危險,放心!」

醫生終于給凌蕭處理完傷口,拍拍一直待在手術床邊不願離開的蘇紫,安慰道。

「他是被刀捅了?」

因為凌蕭的情況危急,回來之後,蘇紫一直不敢問醫生半句,怕他分神。

「嗯,不幸中的萬幸,刀子雖然插得很深,但差一點點沒刺中肝髒。而且,你的急救的技術很棒,不然,就算他身體再好也撐不了這麼久!」

凌蕭在病床上昏迷了兩天,第三天,才緩緩睜了眼。

當他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是趴在床沿睡著了的蘇紫。

「妞……」

凌蕭想說什麼,卻因為幾天沒說過話,聲音干巴,喉嚨干涸只能發出一個簡單的字,而且,氣若游絲。

趴在床沿的蘇紫,卻听見了。

她抬起頭,一臉欣喜地瞪著凌蕭的臉。

「蕭蕭,你終于醒了?」

醫生說了,凌蕭沒什麼大礙,睡過幾天就能慢慢恢復,于是,大人們各自忙各人的事,只有蘇紫放心不下,特意請了幾天假一直在病床前守著凌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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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我……我沒死……」凌蕭十分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蘇紫看他嘴唇干裂,趕緊去倒了杯水,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喂他喝了幾口。

「你命這麼硬,哪會這麼輕易就死掉?」蘇紫把凌蕭常掛在嘴邊說的話復述了一遍。

那一次受傷,凌蕭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個月。凌蕭恢復之後,蘇紫再次像從前那些日子一樣,天天去他臥室叫他起床,陪著他一起上學,等他一起放學。

經過這次浩劫,她怕,不知那一天,又會發生像那天那樣的事情。如醫生所說,凌蕭命大,若不是搶救及時又或者對方的刀子偏半公分,他的命就沒了。

自此,蘇紫對凌蕭是愈發地好,也愈發地親近。偶爾,凌蕭再指著她罵什麼,她也愈發好脾氣地遷就著不吭聲。

比起再也見不到他這種恐懼,被他罵罵,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了。

只是,凌蕭的脾氣,愈發地暴躁起來。

雖然不至于打她,但難听的話,卻是說得越來越順溜,也說得越來越頻繁。

于是,蘇紫變得愈來愈沉默,原本活潑外向的她,開始常常走神不知在想些什麼。偶爾,也會躲在一邊獨自傷心。但暗自傷心完,隔天她又會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出現在凌蕭身邊。

蘇紫念高三的時候,凌蕭亦升上了高中部,身邊,除了蘇紫和凌氏內部的幾個同齡人,也開始有了三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

蘇紫和凌蕭讀的是貴族學校,大家都知道凌蕭和蘇紫是有錢人的孩子,至于是兩家是什麼背景來歷,學生們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兩人從小到大的光輝歷史太多,敢接近他們的人,從來都少之又少。

多了這麼幾個朋友之後,凌蕭日漸開始疏遠蘇紫,話,也說得越來越難听。

這時的蘇紫,十八歲,讀高三,不用多久,她就要離開這間貴族學校去讀大學。

十六歲的凌蕭,已經比她高半個頭,言行舉止,與大人無異。他的火爆脾氣,似乎有所收斂,但對蘇紫,卻不見得有多和善。

一直以來,蘇紫都覺得,他只是嘴巴壞,脾氣臭,但對自己,終究是有點感情的。只是這個「有點」,是到什麼程度,蘇紫自己並沒有多大的把握。

她喜歡他,喜歡到無法自拔的地步,縱然知道他有千般不好。

若有人問她,凌蕭有什麼好值得她付出這麼多,除了長得帥之外,講義氣之外,渾身上下似乎再沒有什麼亮點能讓蘇紫欣賞。

可喜歡這玩意,似乎不能用慣常方式去判斷,就好像玫瑰,渾身刺卻無礙于人類對它的青睞和喜歡。

也許,喜歡這種東西,往往都會附加上某種讓人難以接受的條件。只有你能把這些難以接受的條件都坦然接受了,才能證明,你是真的喜歡。

凌蕭對她愈發惡劣,她,卻依舊放不下他。

高考將至,蘇紫放棄了學校保送的機會,參加了高考。很快,成績出來了,按她的成績,名牌大學可以說是隨便她挑。

但她,卻放棄了眾多好的大學,選擇了m市的大學。

放棄那些大學的原因,不為其他,只為,留在m市讀大學,即使她跟他不同校,但每天,還是能看見他。

大概是從凌蕭發生意外之後開始,蘇紫便有意無意地開始跟凌蕭說,我喜歡你。

對她的表白,凌蕭多數會回她一句,「神經病。」

蘇紫笑,比起他說「我凌蕭才不會喜歡你這樣蠢的女人。」,「神經病」這樣的措辭無疑要溫婉許多,帶點傲嬌的意味,卻不盡然是拒絕。

蘇紫于是以為,他正在嘗試著慢慢接受自己。

但自從她讀大學之後,凌蕭對她,便愈發地冷淡。

以往,他對她的種種關心,雖是嗤之以鼻,但多數會由著她在他身邊晃。可自從她去讀大學之後,他的脾氣似是收斂了,對她,倒是很少發脾氣了,卻是多了些不耐煩的表情,甚至,完全的視而不見不瞅不睬當她如空氣了。

這時的蘇紫已經十八歲,開始懂得,感情的事不能勉強,無論自己

有多喜歡他,並不代表他同樣這麼喜歡自己。

在大學開學兩周這之後,迎來的一年一度的中秋節。

通常這樣的傳統節日,凌氏內部很熱鬧,大伙會圍在操場聚餐、聊天,玩各種適合男人玩的露骨游戲。

這種氛圍,蘇紫早習慣,在這個男人佔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大家族里,蘇紫經常都會忘記自己是女生這個事實。但在凌蕭面前,她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是女生。

蘇紫很快吃完了飯,一幫長老和手足卻是喝得興起,大聲地聊著,劃拳的,搖骰子的,操場里酒氣沖天,鬧哄哄一片。

蘇紫和爸爸,一般都跟凌和一家人坐在一桌,而凌蕭,就坐在她身邊,這下,也放下了飯碗,應該,是吃飽了。

「蕭蕭,我們到那邊坐坐!」

蘇紫踫踫凌蕭的手臂,抬起下巴朝遠處的籃球場點了點。

凌蕭看著她不說話,似是在猶豫著。

「去吧,你們年青人想玩什麼就自個去玩!」凌和應該是听到了蘇紫的話,拍拍兒子的肩膀,示意兒子可以離開沒關系。

凌蕭不太情願地站了起來,徑自走在前面。

「蕭蕭,一個人上學還習慣嗎?」

蘇紫此話一出,便有點後悔,凌蕭不是小孩子,听到這話,肯定很反感。

果然,月色中的凌蕭背影僵了一下,語氣極之惡劣地說道。

「蘇紫,別把自己想得那麼重要!」

蘇紫不吭聲,踩著他縴長的影子一路走到籃球場邊的看台座位上坐下。

「凌蕭,跟你說個事!」

蘇紫早察覺了凌蕭這陣子對她的態度特別的冷淡,他不是個善于掩飾的人,因而,言談舉止間無不流露出對她的疏離和刻意躲避,這種行為,比他開叫叫她滾,更讓她難受。

蘇紫算算,從開始確認喜歡他起,至今也有好幾年了,最近兩人的關系每況愈下,這樣下去真的很沒意思!

有些話,還是挑明了說比較好,行或不行,給個痛快,幾年的感情,該有個了斷!

「說!」

凌蕭模了支煙出來,點上,叼在嘴邊,身子朝後靠著,頭微仰,目光投向那皎月當空的夜空。

「凌蕭,我喜歡你!」

蘇紫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向他表白,明明是說n次的話,不過簡短的幾個字,卻讓她緊張得手心冒汗,喉頭發緊。

「嗯!」

相對她的緊張,凌蕭卻是無比從容,淡淡地應了一聲,手指捏著香煙,輕彈一下,煙灰無聲墜地。

把煙重新放至嘴邊,深深地吸了一口,凌蕭才眯起眼道。

「可是我不吉歡你!」

這麼多年,除了那次他大發雷霆說不喜歡她之外,這次,是第一次如此正式、正經地強調,他不喜歡她!

蘇紫以為自己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以接受這樣的結果,但真正听到他親口說出這句話,心,還是無可避免地覺得痛。

身體不受控地搖晃了兩下,蘇紫趕忙伸手攀著後面的座位才沒讓自己當場摔個狗吃屎。

「凌蕭,我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嗎?」

明明想著只要他開口拒絕,她便知難而退再也不糾纏。但听到這答案,蘇紫又不甘心起來。大概,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初戀,雖是單戀,卻耗費了她整個懵懂的少女時代。

「沒有!」

凌蕭十分決絕,也不看她,只定定地瞅著遠處熱鬧的人群。

「那,你喜歡怎樣的女生?」

有那麼一刻,蘇紫甚至想,如果他不喜歡現在這樣的自己,自己可以改!

為了讓他喜歡而強行改變自己,是多麼卑微的想法。但對十八歲的蘇紫來說,那不叫卑微,而叫為愛犧牲。

「我不喜歡女人,我喜歡男人!」

凌蕭不知說真的還是說笑,反正,臉上正經得沒半點笑容。

「啊?!」蘇紫駭然!

關于凌蕭會如何回答自己。她設想過很多答案,但獨獨,沒有這個。

「我跟我伯父一樣,喜歡男人!」

凌蕭又重復強調了一次,俊朗的臉上全無表情,出櫃這樣的大事,他居然連眉毛都不曾抬一下。

「你……確定?」

沒有什麼,比听到這個答案更讓蘇紫意外!也沒有什麼,比這個答案更沒有回旋的余地!

「嗯!確定!」

這種時候,蘇紫本該安慰一下他,畢竟,出櫃不是小事。雖說凌家早有先例,但凌家幾代,到了凌蕭這一代,只剩下凌蕭這一根獨苗了,連他也出櫃了,那凌氏怎麼辦?

可蘇紫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去安慰他,因為,她自己比他更需要別人安慰。

喜歡了這麼多年的男生,說他是同志,比起他說不喜歡自己更悲慘。這意味著,無論她作如何的改變,都已經全無機會!

那晚,蘇紫是怎麼回到自己的臥室,連她自己都不清楚。

那晚之後,蘇紫請了一周假,天天窩在自己的臥室里發呆,就連吃飯,也捧到臥室里解決。

一周之後,蘇紫對蘇豪說,「爸爸,我要離開凌氏!」

蘇豪當時還當她小女孩說笑呢,默默看了她一會,說,「行,按家規行事!」

沒過多久,蘇紫按凌氏的家規,成功闖過凌氏幾大高人所布的陣法,雖然,她自己也為此而受了傷,但她,不後悔。

比起這些皮肉的傷,她更迫切想要找一個沒有凌蕭的地方,療養自己內心的傷痛。

離開那天,她提著簡單的行李,在柔道館找到凌蕭,怎麼說,都是自己愛了幾年的男生,見他最後一面,並不為過。

她走進去的時候,他正背對著她在訓練,她拖著一個小行李箱站在道場邊,對汗濕了一身的他說,「凌蕭,我走了。」

他抬起手臂擦去額頭的汗,頭也懶得回,冷冷地說道,「走好!」

蘇紫再也控制不住,淚水撲哧撲哧地往下掉!

從他凌蕭來凌氏那一天起,蘇紫便跟他形影不離;

從她開始懵懂地了解男女之情起,她喜歡的人,由始至終便只有他;

這麼多年,她在他身邊,當保姆當護士當跑腿,可最後,卻連施舍的一個笑容都得不到!

這麼多年的感情,換來的,只有「走好!」兩個字!

他甚至,都不願回頭看她一眼!

……

蘇紫站在那些浮在半空的光影面前,把自已幾年前的心路經歷重溫了一遍。果然,時間是治療傷口的最好良藥,看著這些,蘇紫竟然還能心平氣和,只覺得,後腦,有些痛!

抬手想要模模後腦,光影驟然消失,有股淡淡的、熟悉的香煙氣味若有若無地在她鼻尖繚繞。

她緩緩睜開眼,眼前,是完全陌生的環境。

那股她以為是在夢中的香煙氣味,卻在這間豪華的臥室內真實地飄蕩。

她坐起來,模了模酸痛的後腦勺,想起之前的事,看來,自己再次被凌蕭那死小子暗算了。

蘇紫四處張望,尋不見凌蕭的人影,再看這臥室的裝潢和設施,豪華得幾近奢華,不太像住宅倒像是酒店的豪華套房。

蘇紫掀開被子探身下床,看見自己光滑滑的小腿,心里一驚,目光趕緊移到自己身上。

原本穿著ol套裝的自己,這時身上竟是穿了件純白色的睡袍,還是那種沒有扣子,只靠一條帶子在腰上打結的那種。

蘇紫這下不淡定了,千萬別告訴她,這衣服,是凌蕭那臭小子幫她換的!

蘇紫定了定神,隱約看見露台那邊有團黑影,赤腳下了地跑過去,露台門一打開,撲面的寒風「呼」地刮過來,蘇紫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听見聲響的黑影轉了身,「妞,醒了?」

嗓音,竟變得異常沙啞,蘇紫低頭看看,他的腳下,散落著一攤煙。

蘇紫的目光還沒來得及移開,一枚還帶著亮光的煙頭扔了進去,凌蕭踮起腳,把那亮光踩滅,腳一旋,雙手扶著蘇紫的肩膀把她朝室內推。

「進去,外面冷。」

蘇紫被他強行推了進屋,這才想起睡袍的問題。

「凌蕭,我的衣服……」

「放心,不是我幫你換的,是媽咪幫你換的。」凌蕭臉容疲憊,看樣子,似是在煩惱著什麼。

「啊?」蘇紫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凌蕭媽咪?不是在澳洲嗎?

「你傻了啊?!這里是雲軒夜總會。」顯然,凌蕭看出蘇紫會錯意了。

「哦……」蘇紫這才想起,雲軒夜總會就在竹苑所在的那個巷子出來的大街上。

「柯景呢,你沒把他怎麼樣吧?」

蘇紫想起柯景,來不及去聲討凌蕭的惡行,只怕凌蕭發什麼瘋,又把柯景綁回去打一頓。

凌蕭的臉色立即黑了,「你就那麼關心那個小白臉嗎?」

蘇紫也怒了,「凌蕭,你的賽車不想要了?」

「媽的,那個小白臉哪里好了?長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說話陰陽怪氣!」

凌蕭「 」地反腳把露台門踹上。

其實,柯景長得一點也不陰柔,說話也很正常,只不過,在凌蕭眼里,柯景的所有,都是不好的。

「夠了,凌蕭,請收起你的酸葡萄心理,我跟柯景,拜你所賜,已經分手了!」

為了不再讓無辜的柯景牽扯進來,蘇紫還是實話實說了,擋箭牌這種事,確實是她做得不夠厚道了。

「分手了?哪你還跟他約會?」

凌蕭擺出一標準妒夫的臉面,完全沒有考慮過,他自己跟蘇紫是什麼關系啊?哪來的立場管她那麼多?

「分手就不能是朋友了?朋友之間,一起吃頓飯,很平常吧?我不也跟你一起吃飯?」

凌蕭不高興了,「我跟他一樣嗎?」

蘇紫被鬧得心煩得要命,覺得若再跟凌蕭相處下去自己沒準會被氣瘋。

「誒,我不跟你說這麼多廢話,我的衣服和包包呢?快還給我,我要回家。」蘇紫站在偌大的臥室中央四處張望。

凌蕭見蘇紫急著要走的樣子,這才略略收起自己的惡劣脾性,輕輕拉扯著她的手臂。

「先吃飯吧,我讓人送了些飯菜和蛋糕上來,吃完我再送你回家。」

凌蕭在露台吸了一晚上的煙,想通了很多事情,雖然,最重要的事情他還是沒弄明白,但也知道,對蘇紫,不能用硬的,更不能用逼的。

蘇紫不情不願地被他扯著出了臥室,客廳里,擺著一茶幾的飯菜,除此之外,居然還有她最愛吃的蛋糕和冰淇淋。

蘇紫肚子餓得咕咕叫,眼前的食物看起來也很美味,于是,決定暫時放下怨氣,吃了再算。

「妞,既然你都跟那個小白臉分手了,干脆搬回來吧。」凌蕭舊事重提。

「能換個話題嗎?」蘇紫頭也沒抬,專心地解決她喜歡的蛋糕。搬回去一事,基本不在她考慮的範圍內。

凌蕭見蘇紫不高興了,識趣地不再說話,低頭吃飯。

吃了幾口,凌蕭總算是想起賽車模型的事。

「妞,你也太狠心了,那些模型,我收集了好幾年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凌蕭滿臉哀怨,雖說,蘇紫跟模型兩者之間,前者比後者重要得多,但想到那些絕版的車款,凌蕭還是肉痛。

「就是知道它們對你來說最重要,我才毀了它們!」

蘇紫發起狠來,其實真不好惹。

她不一定會置你于死地,但一定會找準你的軟肋

狠狠一擊,務必讓你痛個死去活來。

凌蕭放下筷子,盯著她看。

「妞,你錯了!」

「嗯?!」蘇紫困惑地抬起頭,沒听明白自己哪里錯了。

「那些賽車模型,甚至那些賽車,都不是最重要的,在我心目中,最重要的,是你!」

凌蕭雖然沒弄明白自己為何會追著蘇紫跑,但六年的分離及重見以來所發生的種種卻讓他明白,蘇紫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要比他自己以為的要重要得多!

蘇紫卻沒有被他的話所感動,只是抬起頭,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臉看。

末了,十分認真且嚴肅地對凌蕭說。

「凌蕭,你饒了我吧,我真沒興趣當你的試驗品。」

「什麼試驗品?」凌蕭那天見蘇紫大為光火說起這個,但到現在他還很糊涂,沒弄清她所說的試驗品是指什麼。

「得,別跟我裝傻!你早就確認自己是同志,但那天又對我說不介意我纏著你。你是不是發現,其實你對女人,還是有那麼一丁點的興致?其實,你想求證你自己是不是雙,找趙大小姐不是剛剛好嗎?她那麼喜歡你!」

蘇紫說著說著,竟好心地當起媒婆撮合起凌蕭跟趙大小姐來。

凌蕭這下真是有口難言,一時之間,他想不出什麼合適的理由去解釋當年自己對蘇紫說的那席話。實話實說吧,很傷人,不說實話,蘇紫肯定不相信。

「妞,相信我,我真不是同志!」凌蕭只得鄭重其事地強調。

「好吧,你是不是,都與我無關,也不重要。」

蘇紫沒興趣跟他爭論下去,凌蕭是不是同志,確實與她沒半毛錢的關系。

只不過,凌蕭這番強調確實是適得其反,蘇紫打心里認為,凌蕭就是個同,現在急著撇清,大概是迫于凌家要傳宗接代的壓力。

凌蕭被蘇紫無所謂的態度傷得不輕,最近已經動搖得厲害的想法,這下更如枯枝上的鳥巢,搖搖欲墜了。

「妞,你還喜歡我嗎?」

凌蕭問完,心情忐忑得很,雖然蘇紫之前已經一再否認還喜歡他,但他,卻一直抱有幻想,認為她只是在說氣話。

「不!」蘇紫十分誠懇地望著他,兩人目光相對,彼此的心思,一覽無遺。

蘇紫見凌蕭眼里現在受傷的表情,頓了一下,又道。

「若以姐姐對弟弟的感情來說,應該還是有一點喜歡的,但跟以前的喜歡,完全是兩碼事。」蘇紫不願騙他。

如果他想要找人試,找個愛他的人,應該比較容易激起他的興致。

凌蕭泄氣地癱到沙發上,賭氣地說道,「算了,我不管了!」

他的話,蘇紫沒听明白,但也沒有追問下去。

總之,只要他不纏著自己就好,他的事,她還是少問為妙,以免無事又惹一身羶。

等蘇紫吃完飯,吃了一塊蛋糕,又把那份冰淇淋解決掉,這才心滿意足地伸手想拍醒凌蕭,他卻適時地睜開了眼。

「吃飽了?」目光掃過茶幾,「喜歡吃這些蛋糕?打包回去慢慢吃吧!」

不等蘇紫回答,凌蕭已按下了服務燈。

「老大,有什麼吩咐?」

徐浩昌很快敲門進來,見了蘇紫,眼里閃過一抹驚艷。

「大嫂好!」

蘇紫對這個稱呼已經近乎麻木,抬眼看看他,「你好!」

「把這些蛋糕裝起來,你們大嫂喜歡吃!」

凌蕭吩咐完,拉起蘇紫進了臥室。

「你的衣服掛在浴室里,去換了吧!」

難道凌蕭這麼心平氣和,蘇紫當然不會說什麼,進去把衣服換了,出來的時候,凌蕭把她的包包遞給了她。

車上,蘇紫終于想起了那個稱呼的問題。

「凌蕭,他們

叫我大嫂真不合適!這稱呼,還是留著給你老婆吧!其實,我沒有偏見,像辰叔一樣,凌氏的人不也叫他大嫂嗎?跟大家說說,以後叫我蘇蘇就行!」

說到底,蘇紫始終認為凌蕭就是個gay。

深夜的馬路,空無一人,凌蕭卻突然大力拍了幾下喇叭,刺耳的喇叭聲讓蘇紫難受得很。

「喂,你又發什麼神經?」蘇紫大聲吼過去,不是她想凶凌蕭,而是她聲音不夠大的話蓋不過喇叭的響聲。

車子一個急拐,「嘎」地停在路邊。

「我說了我不是gay,你要怎樣才肯相信?」凌蕭大聲吼了回來。

蘇紫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大概是傷到了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試圖安撫他。

「好了,不是就不是,我相信!」

話雖這麼說,心里,卻愈發地肯定。

都說做賊心虛,真的賊,一般都會比別人更迫切去表現自己的清白。

凌蕭死死地盯著她,知道她還是不相信,腦內,有個絕對能讓她相信的念頭一閃而過。

「妞,過來。」

他朝蘇紫勾勾手指,蘇紫不疑有詐,把臉湊近了一些,然後,一片黑影罩下來,沒等她反應過來,唇,已被凌蕭的唇緊緊貼著!

「唔……」蘇紫瞪大眼瞪著凌蕭放大的俊臉,想掙扎,身體卻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僵著動不了,後腦亦被他一手扣著無法動彈。

她被動地感受著凌蕭的唇重重地在她的唇上輾過,這種談不上溫柔更說不上情調的吻,讓蘇紫氣得發抖,手抬起來,想要給他一個耳光,卻被他猛地抓了去,貼到他的身上。

他的唇,隨即離開。

「怎樣?說了我不是gay,這下總該相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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