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霞不諳武技,無從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只看到前方不遠處忽然白光炸開,便似太陽墜落眼前,逼得她閉上眼楮。**!。*耳畔有翼揚怒吼的聲音傳來,接著便是風聲大作,再到睜開眼楮之時,戰斗已經結束。
羽化站在原地動也不動,身上插著三只白羽之箭,鮮血在地上濺開,濺成了一朵朵紅色的花。他就那麼垂首而立,發絲一縷縷灑落下來,遮住了他的面孔,信霞不知道他是不是死了。
在那一瞬間,信霞幾乎停止了心跳,臉色蒼白如紙,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像是要將驚呼壓回喉嚨。可是那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如何能阻擋得住,下一刻,她驚叫著撲了過去,而羽化的身體終于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眼淚就那麼宣泄出來,信霞趕在弟弟撞上地面之前搶先將他抱在了懷里,驚慌地用手撥開他的長發,那一張溫和的臉上猶帶著放松的笑容。
「子歸!子歸!」低聲的呼喚變成了淒厲的慘叫,這草原明花快要崩潰了,她已經再也不能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
「姐」
微弱的聲音也像是洪鐘大呂,震動了信霞的心,她猛地驚醒過來,不住地擦拭自己滴落在他臉上的淚水,「子歸,子歸,你還好麼?告訴姐姐,你沒事的告訴姐姐,你沒事的」
「其實默羽是個好姑娘」
斷斷續續的聲音似乎正在帶走一個將逝的生命,那曾經無比溫柔的笑容依然芬芳如故,可這正是信霞為之痛心的,她深知用笑容將痛苦埋葬的生命本身就是最痛苦的。
「我知道,我知道,子歸,你別說話,我去找大夫。」
羽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依舊是那呢喃一般的聲音,「姐姐我的心里只有她,沒有她」
至死都是這麼滑稽的說話,信霞的眼淚越發泉涌,再也無法控制,「我知道,我知道,姐姐知道你心里只有默羽姑娘,你別說話,乖,等姐姐回來,我這就找大夫來。你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
可是羽化沒有松手的意思,努力地笑著,「姐姐答應我讓默羽陪著我」
「好,我答應你,答應你。」
「你是大君說話要算數」
「算數,算數,我讓默羽陪你,不要路然了。」
「白紙黑字寫下來比較好」
信霞忽然就楞了,眼淚唰地止住,將他的腦袋抬到面前,疑惑地問︰「子歸你還有什麼話要交代麼?」
「有要寫告示公布出來讓大家都知道你說話算數啊呀!」
羽化疼得眼淚嘩嘩,信霞使勁用手捏著他的鼻子,「你再說一遍!」
殺氣瞬間沖到了臉上,羽化呲牙咧嘴,「不說了不說了。」
上當的信霞惡向膽邊生,狠狠怒道︰「這個時候你還玩?知不知道姐姐擔心得快要瘋了?你」
話說到一半,一股委屈再也壓制不住,信霞的眼淚再度落下。羽化慌了手腳,掙扎著坐起來,不住道歉,「姐姐別哭啊,我說的也是真的呀,別哭好不好?我錯了還不行嗎?」
門外一條人影闖了進來,「好厲害的鶴雪,居然一個也收拾不了,今天算是栽到家了。嗯?大君怎麼了?受傷了嗎?」
卻是思無邪回來了。
羽化看了他一眼,心里頓時一驚,這時的思無邪渾身破爛,渾似流浪了三年五載不曾換洗過,臉上還有一道箭鋒擦破的傷口,血是止了,可是也把臉弄得斑駁,本來思無邪就丑得可以,現在看上去和凶神惡煞差不多少。
信霞急忙收了眼淚,胡亂用手擦了擦,「我沒事,子歸受了傷。「
「沒事,他死不了的。「思無邪性子馬虎,說完就開始找水喝,可現在石屋連房頂都沒了,室內更是狼籍一片,別說水了,連個杯子都沒剩下。
風聲又起,零卿從破房頂上跳下,「果然是獨步天下的鶴雪士,神射之術我們蠻族是望塵莫及了。哎?嫂子怎麼哭了?子歸,你沒保護好嫂子嗎?「
羽化又去看她,只見這獅子般的女子也是發髻散亂,衣衫破爛,好像被虐待過的樣子。
「我沒事,就是被嚇到了。「信霞撐了地要站起來。羽化急忙討好地攙扶她,哪知剛一站起來,身上插著的幾只箭掉到了地上去。信霞立刻就知道這都是他偽裝出來的,賭氣地背過臉去。
哪知這一轉身,卻看到默羽悄無聲息地站在一邊,信霞微微一愣,那姑娘雖然干淨利落,沒有和人打過架的樣子,可想到剛才這姑娘的狠毒手段,心里便是一陣難受。信霞實在想不通這麼一個冷冷靜靜的女孩有什麼好,為什麼就把自家的弟弟迷得神魂顛倒?
默羽的確不是屬于美女那個檔次的,卻是風姿獨特,宛若陽光之下的冰面,你看不見有多麼華麗,卻無法否認那種耀眼的光芒。她通常是安靜的,遠不是年輕人活潑爽朗的性子,即便是在歡宴之上,也能讓人感覺到她的冷定,那是千萬人中最清雅的一片羽毛,不會有誰忽視她的存在。羽化總是在姐的面前用羽毛來形容默羽,希望姐姐可以發現默羽的可愛,然而信霞越看默羽越像一片鐵翼,純黑的鐵翼,那翼骨之間,跳動的是火焰,她直覺地感到這個女孩很危險。
信霞就是不喜歡這樣的女孩,她更希望自己的弟弟能有一個積極向上的女伴,就像路然玥。不過此時看到那邊沒有靠近過來的女孩,信霞終究是心軟了,那女孩眸子里閃出的關切不是虛偽的,就算是愛屋及烏,那也是善良的光芒。
「子歸。「
羽化急忙又跑來攙著她的胳膊,「在,在。「
看著這個讓人無可奈何的弟弟,到底是舍不得說什麼重話的,信霞低低嘆息了一聲,「姐姐不管你和誰在一起,不過你要答應姐姐,別讓姐姐擔心了。「
羽化壓低了聲音笑道︰「呵呵,以後不會了。」
信霞使勁白了他一眼,「先去治療一下,我知道你的腿受傷了。」
鶴雪來襲的那一夜,的確讓羽化知道了鶴雪的厲害,即便是武技高明如默羽、思無邪等人,也都受了傷,羽化本人更是被翼揚最後的反撲射傷了左腿。翼揚的確有他驕傲的資本,且不論他的出身,便是他的射術也是驚人的。
「要不是發動了魂器,我估計會死在他手上。「羽化心有余悸地說,」那家伙簡直和我有殺父之仇,我看得出他很想把我給碎尸萬段。真是搞不懂羽族的驕傲啊,不就是上次讓他丟人了嗎?至于麼?「
默羽點了點頭,「羽族高傲而優雅,從來都認為別的種族是野蠻的,在天山的時候,你用秘術讓他在那麼多人面前丟那麼大的人,他不恨你才怪了。」
「要是他能把我逼到絕路,照樣用密羅幻術和寰化精神控制修理他。」
「其實我很怕你用秘術,那表示你已經出離憤怒了,而且那個時候你很嚇人的。我不喜歡看到你那個樣子。」
羽化若有所思地模著臉,搖搖頭,「不能?你們不是老說我是很溫柔的嗎?」
「臭美!」
兩人在城頭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背後思無邪的聲音傳了過來,「先別瞎扯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啊?」
羽化頭也沒回,直接趴到牆垛上,看遠方層疊的翠綠,「急什麼?隊伍剛剛進城,還得安排一下。你也是讀過兵的,家里不安穩,怎麼出去打架?」
「不是你說要去偵察的嗎?」
「那也得我放心了才能出去啊。你看看,前天剛打完一仗,士氣雖然提高了,但衣食住行還沒穩妥,即便我們偵察到羽人的蹤影,也不可能發動攻擊?」
羽化有點沮喪了,滅雲關如今有了援軍,本該是讓人高興的事情,至少能和羽族有一拼之力,但為數眾多的援軍也帶來了麻煩。滅雲關最強盛的時期,也不過是容納一萬人的部隊,現在光是援軍就有一萬八千,加上關內殘存的兩千多戰士,再算上無方部的子民和九曲部的子民,關內住宿成了很大的問題,何況還要騰出地方放置帶來的輜重糧草。信霞為了這個事情已經頭疼了整整一天。
「該怎麼辦呢?搞輪流制?可是羽人打過來的話就來不及調度了。」羽化詳細地說完現有的狀況之後對著城外嘆氣,「我真是該有點信仰的,這樣就可以祈禱神靈來給我神諭了。」
「原來是為了這個啊,你們不早點告訴我?」思無邪很委屈地嘀咕著。
羽化一下子就轉了身過來,「你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你看外面是什麼?」思無邪沒好氣地說。
「山谷啊,哦,是一個飄渺的山谷,難道底下有寶藏?」
「呸!往遠處看。」
「森林啊,哦,是一個很美麗的森林,難道里面有寶藏?」
「真想把你直接推到山谷里去。」思無邪實在受不了他的胡攪蠻纏,指著右側的那個所在,「看到了沒有?那個緩坡。「
羽化凝神看了半晌,「緩坡啊,哦,是一個古怪的地方,難道里面有「
思無邪終于失去耐性,怒吼一聲,「沒有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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