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殺了我的同伴,那我也不會叫你好過!
這是沼獰的想法,誰又會想到妖獸居然會有如此人性化的想法。如果不是事情的主角就是自己,恐怕花無儀還真會哭笑不得。
可是現在,他連哭都不知道怎麼哭了。沼獰的內丹已經距離關耀辰三人不足三尺的距離,甚至可以感覺得到內丹中暴虐的力量已經開始醞釀,只要這股力量醞釀到了極點,內丹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爆炸,攻擊範圍內的一切都會化作烏有。
「小子,如果你再不想辦法的話,恐怕我就要再找一個主人了!」心中,天涯大叫道。外面的一切,他都能通過天涯眼觀察,那內丹爆炸後會產生什麼樣的威力,他的心里一清二楚。
「怎麼辦!怎麼辦!」一向冷靜的關耀辰此時也有些慌了神,本想等待著花無儀前來救援,可是對方的速度卻遠遜于這枚內丹。等他趕到了,恐怕自己等人早就化作飛灰了。
左右看了看身邊的兩個同伴,關耀辰臉上露出一絲決絕。與其三個人一起死,還不如讓自己獨自承擔這一切。
「小子,你真的想清楚了,要這麼做嗎?」天涯叫道。他在關耀辰體內,可以說他就是關耀辰的一部分。關耀辰的一思一索,天涯都了如指掌。
關耀辰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突然叫道︰「花師叔,保護好景軒和萱竹!」
話音剛落,關耀辰突然雙手按在江景和月萱竹的腰間,掌中暗力微吐,徑直地將二人推向了花無儀。
花無儀萬萬沒有想到關耀辰居然會在此危機關頭,即使犧牲自己也要救邊的同伴。心中感動之余,當即伸出雙手將向自己飛來的二人接住,同時體內真元高速旋轉,一道濃密的完全由真元組成的護罩將自己三人緊緊地包裹在其中。♀
「耀辰,你要干什麼!」江景軒大聲叫道。就在關耀辰將手托在自己腰間的時候,江景軒就已經意識到關耀辰要干什麼。那就是,將自己和月萱竹送到花無儀身邊!以花無儀高強的修為,在內丹爆炸時保護住二人應該很容易。
只不過,這樣做的代價,就是關耀辰一個人承受了沼獰內丹的爆炸威力。
「景軒、萱竹,再見了!」關耀辰大聲道,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下一刻,沼獰的內丹發生了轟然的爆炸。一股恐怖的毀滅力量朝四面八方轟擊開去。在真元罩內的三個人只感覺一刺眼的太陽出現在眼前。炙熱的氣流充溢著整個岩洞,關耀辰的身影在強光中變得模糊,漸漸看不清楚了。
「畜——生——」花無儀怒氣滔天,待爆炸威力稍微弱一點兒的時候,突然沖天而起,手捻劍訣,飛雪劍自行懸浮在半空中,一個覆蓋了幾乎半個岩洞頂的法陣出現在飛雪劍下。
「冰雪的絕唱,乾坤冰心劍!」
一聲之下,法陣中登時涌現出無數完全由寒冰構成的長劍。這些長劍和之前的天命冰魄劍在大小上無法同日而語,卻勝在數量上,密密麻麻,不知幾許。
一時間,劍落如雨,天地肅殺!
花無儀雙眼隱隱赤紅,手捻劍訣,不斷地催動著這威力絕倫的乾坤冰心劍,不過眨眼的功夫,剩下的兩只沼獰已經被冰劍的浪潮淹沒了身影。可憐的兩只沼獰,連最後的慘叫聲都沒有發出來,就被花無儀凌遲處死。
不,這比凌遲更要慘烈。凌遲不過是三千刀,而這一瞬間兩只沼獰受到的攻擊,三萬次也不止。看得出來,花無儀是動了真怒。否則以他的性子,就算殺了兩只沼獰,也不至于讓對方尸骨無存,最多也就是轟成肉泥。
江景軒和月萱竹卻發瘋一般地奔向靈脈邊,那里爆炸的痕跡最為明顯,周圍破壞的都不成樣子,只有那條靈脈因為靈氣的守護,沒有被波及到。
關耀辰的身影完全消失了,連一片衣服的碎片都沒有留下。在那樣的爆炸中,以關耀辰的修為,斷無生還的可能。
「耀辰——耀辰——」江景軒雙手握緊,指甲深深地卡在肉里,血如涌泉,他卻一點兒也感覺不到,只是瘋狂地半跪在地上叫著關耀辰的名字。
月萱竹靜靜地站在靈脈旁邊,臉上神色冰冷,一雙眼楮卻忍不住流下了眼淚。自己上一次流淚是什麼時候,她已經不記得了。本以為自己已經無淚可流,但是,看著這條靈脈,看著靈脈旁爆炸的痕跡,月萱竹無論如何也制止不住自己的哀傷。
三人相處的時間不是很長,只有一個月。但這一個月中,三人朝夕相對,同生共死,早就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埋下了斬不斷的羈絆。皇極小組,這個被所有人看好的小組,這個創造了奇跡的小組,此時卻只剩下兩個人。還有一人,已經失去了蹤跡。
關耀辰,這個三人皇極小組中修為最低,卻總是沖在前面的成員,赫然已經成為這個團隊的核心。他的突然離去,讓江景軒和月萱竹赫然覺得,天塌下來了半。只余下半邊,搖搖欲墜。
「耀辰,你個騙子,你不是說好了嗎,咱們要一起進入易門,一起成為核心弟子。」江景軒低著頭,咬牙切齒地道,「你已經答應我了,你不是已經答應我了嗎?!你個混蛋,孬種,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耀辰——」
江景軒突然仰天長嘯,一拳打在了靈脈邊的岩石。這一拳,完全是自我折磨,沒有任何防護,沒有任何修為!
地面不動,江景軒的拳頭上卻立即是鮮血淋灕。但他沒有停下,繼續一拳一拳的砸下去,口中憤怒罵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救我!你是想讓我愧疚一輩子嗎?耀辰,兄弟!兄弟啊!你走了,叫我江景軒如何面對以後的日子!你走了,我和誰去吵嘴!你走了,皇極小組還是皇極小組嗎?!兄弟,我的兄弟……啊……啊啊……啊……」
手已經麻木,完全沒有任何痛覺,已經露出了白骨磷磷,江景軒突然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一般,一靠坐在地上,痴痴的看著地面上的鮮紅色越流越遠……流入了靈脈之中,變成了一抹紅。
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出來,融進那攤血液里,江景軒似是微笑似是哭泣的低聲道,「江景軒啊江景軒,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當時那種情況,你為什麼不把耀辰拋出去,你當時在顧慮什麼?你個混蛋,混蛋!」
這時,一只大手突然搭在了江景軒的肩膀上。江景軒他起頭,淚眼朦朧中,花無儀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他的身邊,眼中似乎也隱藏著淚花。不過,花無儀表現得比較堅強,堅持著沒有讓眼淚流出。
「景軒,不要這個樣子。耀辰拼死也要把你們救出來,可不是讓你們傷心過度、自暴自棄的。」花無儀輕聲安慰道。任人都能听出來,花無儀的聲音在微微的打顫。
江景軒神情痛苦,臉色灰白,痴痴地搖頭道︰「師叔,耀辰走了,耀辰走了!他是為了救我才……當時,我也有能力救他,可是我沒有,我是個壞蛋,我是個壞蛋啊!花師叔……啊……」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此時的江景軒,眼角已經溢出了鮮血,流出來的都是血淚。
「啪」!
突然,一只潔白如玉、溫軟如棉的手伸了過來,狠狠地在江景軒臉上甩了一個耳光。月萱竹雪蓮花一般地站在面前,滿臉怒意和煞氣,冷冷地道︰「你說什麼?你沒用,是不是想說我也沒用!耀辰用自己的性命換來了你我的安全,你就這樣回報他的一番心意?如果你心里難受,就去死啊!讓耀辰白白犧牲,讓他的血白白流淌!去啊,你去啊!你去死,我和花師叔絕對不攔著你!」
月萱竹以前一直以冷淡的模樣面對他人,即使是昨日和關耀辰的一番談話,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而現在,一向冷清的她卻一反常態,將江景軒罵了個狗血淋頭。
江景軒驚呆了,不是因為月萱竹態度的反差,而是因為月萱竹的話驚醒了悲傷過度的他。
怔怔地看著關耀辰本來站著的地方,江景軒突然坐倒在地上。這時的他只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蹲坐在地上抱著雙膝,嗚嗚的哭……
花無儀輕輕嘆了口氣,對月萱竹道︰「萱竹,你這番話,說得狠了。」
月萱竹默默地流淚,淡淡地道︰「如果不這樣說他,我真擔心他會不會做出什麼傻事來。我不能,讓耀辰的苦心白白浪費。」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你們誰倒是拉我一把啊!」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月萱竹瞪大了雙眼,江景軒停止了哭泣,花無儀猛地回過頭,三人都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事物,神色復雜。
只見那條靈脈中,一個人正掙扎著往岸上爬。看得出來他的力氣已經用盡,如果沒有人拉他一把,還真有可能再沉回靈脈中。
「耀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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