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見到了你的主人?你的主人不是已經身亡,應該輪回轉世了嗎?」關耀辰問道。
貓妖慘笑一聲︰「喵——不錯,主人是已經輪回轉世了。不過我看到的,正是她的轉世。也就是……」
說到這里,貓妖伸手指了指自己。不,準確地說,是指了指自己附身的這具身體,其意思不言而喻。
「你的意思是說,王大娘就是當年你哪位主人的轉世之身?你怎麼會這麼確定?」關耀辰有些難以相信貓妖的話,畢竟眼前的貓妖修為還沒有達到可以窺測天機,查探前世因由的那種無上境界。
貓妖眼中恢復了少許的平靜,點了點頭道︰「我確定,我百分之百的確定。雖然我的修為還沒有達到那種境界,但是從她的身上,我看出了主人的影子。還有那種感覺,只有主人才能給我的感覺。」
「所以你就到了王家,是為了繼續追尋你的主人?」關耀辰問道。
貓妖點了點頭︰「是啊,主人前世不止一次地救了我的性命,更從未把我當成一只畜生來看待。我貓族恩怨分明,有仇要報,有恩更要報。所以,我就去了主人的家里,替他們抓老鼠。或許你們不知道,無憂村下面並不像表面處那樣簡單。這里的老鼠生在地下,和其余地方的老鼠不同,一般的貓根本不是它們的對手。能夠克制它們的,最起碼也應該是妖獸級別的妖貓。」
「反正不管怎麼說,我總算是又見到主人了。她還像以前那樣對我好,有什麼好吃的都給我。雖然輪回轉世了,但主人的善心卻沒有改變。」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要奪了她的身體,又為什麼殘害無憂村的小孩兒?」好不容易老老實實听了一會兒的江景軒突然叫道,「真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啊,妖族就是妖族,嗜血是你們的本能,就算對方是你的恩人,你也下得去手是不是?」
江景軒的怒火超出了常人的意料,即使是關耀辰也想不出,江景軒怎麼會這樣生氣。♀
「不!不是的!你胡說,你胡說!」貓妖尖叫道,似乎受到了極大地冤枉,「你什麼都不知道,你知道什麼?我和主人的感情,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能夠了解的?!主人又要去了,我自然傷心。我想見她最後一眼,可是那些人卻把我鎖在屋子里面,不讓我們見面。結果,主人最後一個願望沒有完成,就走了。」
貓妖一雙爪子像人手那樣緊緊地攥成了拳頭,恨恨地道︰「更可笑的是,那些人,因為一些虛無飄渺的說法,竟然毀了我的**,讓我的靈魂成了孤魂野鬼!」
「我為他們家抓老鼠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如果不是我,他們家的生活怎麼會越來越好?可是那些人忘恩負義,居然如此對我,你說說,我怎能咽下這口氣?」
「那你為什麼又要佔據你主人的身體?你難道不知道,這是對死者的褻瀆嗎?」江景軒喝道。
「因為,因為我舍不得主人啊!」貓叫厲聲尖叫,眼淚再度流出,「因為我舍不得主人,所以我才會這樣。我想讓主人繼續活下去,哪怕只是她的身體,我也不希望她死亡!我要,代替主人,繼續活下去!」
說著這些話,貓妖似乎又回到了和自己的主人一起生活的日子,美好,恬靜,卻成了永恆的回憶。♀
心,被一串串的記憶落寞;愛,在一段段的回憶中纏綿;心事如塵,亦可如花。深知,有些美麗,在心,便是溫暖;有些過往,恬靜,便是最佳。習慣于悄然把一些念想,絢爛成溫馨,指過處,淡描曉月;回眸里,繞指成香;不去想對與錯,是與非,讓往事隨風,讓思念沉香。
「可是,我沒有想到,我的妖力居然強大到這種地步!我附體了主人,卻讓主人的身體和我的靈魂得到了同化!」貓妖不無悔恨地道,「主人的身體開始發生了變化,開始出現了貓族的特征。這些,都是我事先沒有想到的。」
萬物萬事皆有靈魂,由三魂七魄構成。每一條靈魂都對應著一個**,靈魂更是先**而生。如果一條月兌殼的靈魂附到了另一具**,就會使這具**發生改變,直至適應了這個靈魂為止。只有佩戴上三生石,才有能力制止這種改變。這些道理,關耀辰听花無儀說過,但貓妖卻是不知的,才會造成如今的悲劇。
「那你,為什麼又要吃小孩兒,為什麼又要傷人?」江景軒又喝問道,「難道,你還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來為你的罪行找借口嗎?」
「呵呵,罪行?」貓妖冷笑道,「你又怎麼知道,那些孩子是不是該死的?」
「你說什麼?」
貓妖不再理會江景軒,看著關耀辰道︰「少年人,你可知道無憂村老鼠成災的原因?」
關耀辰搖了搖頭。
貓妖道︰「鼠災,對于小村莊來說,是常有的自然災害。但是,無憂村的鼠災,卻沒有那麼簡單。實話告訴你們吧,無憂村下面,有一條靈脈,這個亂葬崗的中心,就是靈脈的入口。當亂葬崗中的尸氣泄露,污染了靈脈,靈脈中的靈氣就變成了適合妖族修煉的妖氣。那些老鼠,就是因為得到了妖氣的滋潤,變異了。所以,普通的貓根本不是它們的對手。」
「可當我趕走了那些老鼠之後,卻意外地發現,村子里有很多剛剛出生的嬰兒和半大的孩子也染上了這種妖氣。想來,應該是經過老鼠傳播出去的。對于這種嬰兒和孩子,只能消滅。否則,一旦他們長大成人,就會變成嗜殺成性的妖人,到那時候,才叫真正的災難!」
聞言,關耀辰大驚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絕無半句虛言!」貓妖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話,等我死後,可以查探一下。被污染了的靈脈,遲早會危害到這個小村莊的,如果你們有這個能力,希望你們能幫幫他們,畢竟這里的村民有很多還是很善良的。」
「你……」
听完貓妖的話,關耀辰心中不由得有些難受。妖族,一個背負著罵名和罪惡的種族。它們不是上天的寵兒,來自野外,不被別的種族所接納,為了生存,他們付出了十倍于其他種族的努力。在茫茫的大山深處,茂密的叢林之中,為了生存與尊嚴,妖族的每一個都在頑強的拼搏。
誰說妖族無善心,在關耀辰看來,如果貓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它真的比很多人都要可愛善良。臨近死亡,還不忘記無憂村潛在的危機。和他們相比,有些人才是真正的畜生。
「你放心吧,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關耀辰承諾道。一個人給予一只妖承諾,听起來很可笑,但這卻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謝謝你。少年人,你叫什麼名字,能告訴我嗎?」貓妖的聲音有些虛弱地道。
關耀辰沉默了片刻,終于還是開口道︰「蒼山易門外門弟子,關耀辰。」
「關耀辰,關耀辰……」貓妖咀嚼著這個名字,淡淡地道,「好,我記住了。你是個好人,和其他人不一樣。如果不是人妖殊途,本座真想交你這個朋友。我快要死了,臨死之前,我給你一件小禮物。」
貓妖的禮物,真不知道會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關耀辰剛要拒絕,卻發現貓妖已經從自己身上破爛的衣服里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的玉簡,遞給了自己。
「這是我無意中得到的寶物,里面記載著妖族的十大秘典之一的《飛廉秘典》。你是人類,或許無法修煉上面的法訣,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收下,就當做,一個紀念吧。」
看著貓妖真誠的目光,關耀辰實在是不忍心拒絕,當下點了點頭,將玉簡放在自己的懷里,鄭重地道︰「關耀辰,定當珍藏此物。」
「好——好啊——」貓妖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清晨,第一抹陽光灑在了亂葬崗上,灑在了貓妖半人半貓的臉上,閃爍著金色的光華。
「起風了啊!」貓妖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又是新的一天。以前,我就是這樣,和主人一起看著朝陽的升起。只是,自從主人死後,我就再也沒見過這樣的景色。隔了兩百年,終于又看到了。」
「你,真的不行了嗎?」沉默了半天的江景軒,突然問道。
貓妖看了他一眼,露出了無所謂的笑容︰「早就沒救了,我修煉飛廉秘典走火入魔,為了苟延殘喘不得不吸人精血,可是治標不治本啊。昨天我強行施法,妖力反噬能夠活到太陽升起,已經是奇跡了。只希望,那些死在我手上的無辜人,下輩子投胎好人家,這是我最後的歉意。」
「主人,等著我,我這就來找你。」貓妖的聲音變得微不可聞,「這一次,不要……再……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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