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臉上涌起一絲淡淡的自傲,一字一字地道︰「我的名字,是關耀辰。」
原來,這少年就是月兌離了董家,又離開了秦家別院與幼時玩伴,帶著一個目標以及一個承諾,獨身踏上強者之路的關家遺孤,關耀辰。
自從離開秦家別院,關耀辰先在開元城中買了一匹良駒,一路上餐風飲露,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趕到蒼山腳下。
說來也巧,他趕到的第二天,就到了易門招收新人的日期,所以,他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在烈日或寒風中等待了好幾天甚至是好幾個月。
「關耀辰。」老者低聲念道,身邊的助手立即將關耀辰的名字填寫在了名冊之上。
「你家住何方?可有父母?」老者又問道。
父母,這個詞匯對于現在的關耀辰來說簡直就是一種奢望。聞言,當即神色一暗,輕輕搖了搖頭道︰「我祖籍中州,沒有父母,是一個孤兒。」
沒有父母?老者眉頭微皺,若是沒有父母,便得不到身份的證明。得不到身份的證明,按照易門的門規,這樣的人根本不能夠進入。寧棄千對,不犯一錯。
雖然眼前的少年人是一個絕代天才,但老者依舊不得不公事公辦地道︰「抱歉,如果你不能提供你的身份證明,就不能夠進入易門。雖然很遺憾,但是你還是下山吧。」
「等一下!」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關耀辰毫無希望之時,一個平靜的聲音從關耀辰口中響起,只听他淡淡地道,「老先生,我來這里,其實是有人引薦的。」
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遞給了老者。
那玉佩在陽光下大放華彩,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身邊的助手見狀,禁不住心中鄙夷地道︰「小子,你是真不知道規矩啊,你以為這樣做,你口中的‘老先生’就能心動嗎?多少年了,他什麼樣的東西沒見過?」
感情,有人把關耀辰當成了行賄之徒。
不料,那老者一見到關耀辰手中的玉佩,登時臉色大變,一把將玉佩搶了過來,放在手心中仔細端詳著,抬頭問道︰「這件東西,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是一位前輩給我的。」關耀辰老實地答道,卻不透漏出「紫玉郎君」的名號,「他說,如果我想拜入易門而因身份不明遭到拒絕,就把這個東西拿出來。他說,這是他的玉符。」
「這麼說,你自己也不知道這塊玉佩代表著什麼?」老者驚訝地問道,接著又小聲喃喃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好吧,既然是他選中的人,應該不會有問題。」
旁邊的助手被老者的舉動弄糊涂了,呆呆地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過了片刻,老者恢復了思緒,對身邊的助手點了點頭,又對關耀辰道︰「好了,你過關了,只要通過試煉,你就可以成為易門弟子。這塊玉符你要好好收藏,相信它以後會對你有所幫助。」
接過玉符,關耀辰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塊玉符怎會有這麼大的力量,居然可以無視森嚴的易門門規。抬頭看了看老者,又問道︰「老先生,那我接下來應該干什麼?」
「去那邊等著!」老者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排涼亭,里面雜七雜八地坐著幾十個人,每個人臉上都或多或少有些喜色,看樣子都是過關的。
「他居然沒有測試我的修為。♀」關耀辰小聲嘀咕道,看了一眼那處涼亭,略微遲疑了一下,抬腳走了過去。
「嘿嘿,又來一個過關的!」涼亭中,有人發出這樣的聲音。
在涼亭中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關耀辰開始仔細打量著坐在里面的這些人。有了天涯眼的幫助,即便是幾乎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淡淡的笑容,但他感覺得出,每個人實際上都在提防著身邊的人。
因為這些人每一個都有著參加試煉的資格,而試煉時勢必還要淘汰一些不合格的人。也就是說,凡是坐在這里面的人,實際上都是競爭對手。
「小兄弟,恭喜你過關了。」剛收回目光,一個突兀的聲音便在旁邊響起。
關耀辰回頭一看,只見一個比自己稍大一些,樣貌算不上十分英俊卻很是秀氣的少年走了過來,一坐在自己的身邊。
「同喜。」關耀辰不咸不淡地回應了一句,既沒有太熱情,也沒有給人冷漠的感覺,平衡度掌握得很好。
「哎呀,我也不過是運氣好罷了。」來人似乎對自己的成績還比較滿意,謙虛地道,「不過我告訴你,這一次通過的人數可不少,其中也不乏天才之輩。試煉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開始了,你可要好好準備一下。這里坐著的所有人,包括我都是你的競爭對手。」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又要特意過來提醒我?」關耀辰玩味地道,「我不是你的競爭對手嗎?」
少年瀟灑一笑道︰「對手也可以是朋友嘛!我看你一個人坐在這里,怕你閑著無聊,所以就過來和你說說話。兄弟,我看你心情似乎不太好,是不是有什麼煩心的事兒?」
煩心事兒?關耀辰一怔,隨即心中一陣苦笑。貌似這些年,自己就沒有什麼順心事兒。
「兄弟,你听我一句話。」少年笑道,「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有限度的,即使像我們這樣的修煉者,也不過是比平常人多活一些時間罷了。煩惱著也是一天,快樂著也是一天,為什麼不快樂著活著呢?」
「當你身上背負著太多東西的時候,你就會知道,有時候,過分的安逸快樂只會讓人喪失斗志,最終死于安樂。」關耀辰沉聲道。
「難道,你的身上也背負著什麼不成?」少年在心中想道,隨後又笑道,「算了,我們不說這些事情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江景軒,欽州人氏,你呢?」
欽州,處于九州天陸西北方向,是九州之中最神秘的一州。
莫非,欽州出來的都是這樣的樂天派?關耀辰暗中搖了搖頭道︰「關耀辰,中州人氏。」
「關耀辰?」江景軒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似乎想到了什麼。
這個不起眼的反應卻無法逃月兌得了關耀辰的天涯眼,問道︰「怎麼了?你听說過這個名字?」
江景軒搖了搖頭,答道︰「不,我並沒有听說過這個名字。不過,你的名字卻讓我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哦?是誰啊?」關耀辰饒有興致地問道。
「一個討厭的家伙。」江景軒微微撇了撇嘴道,「你還是不知道為好,他也是中州人氏。」
見對方不願意說,關耀辰也不好追問。這時,又听不遠處的人群中傳出陣羨慕的議論聲,想來又是有哪個幸運兒過關了。
「喂喂喂,快看快看!」一旁的江景軒突然興奮地叫道,「美女,大美女啊!天啊,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孩子。」
看他一臉豬哥的表情,關耀辰實在是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美女值得他如此失態。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他看了一眼,只見從不遠處的人群中,款款走出來一道美麗的身影。
當這位被江景軒驚為「美女」的女子走出人群,風華絕代的身姿和面容暴漏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即使連關耀辰也有一段時間的失神。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她的一雙眼楮。她的眼楮並不清澈,相反永恆地滲著一片水霧,似乎她的心中充滿了寂寞和憂愁,讓人難以看透。正因為看不透,所以才最美。
而這個年歲不大女孩兒除了有一雙讓人心碎的眼楮之外,還有一張輪廊分明的臉,配合她那雙美絕的眼楮,簡直美得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九天玄女一般。
在董家的時候,關耀辰覺得自己的師妹董貞言已經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最起碼開元城方圓千里內的媒婆都已經踩破了董家十幾條門檻兒了。
再後來,關耀辰覺得長大後的秦雨軒可以稱得上人間絕色。她的美麗較之董貞言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如果董貞言是潔白可愛的百合,那麼秦雨軒就是清麗月兌俗的水仙。相比較而言,當然是水仙更美麗。
而眼前這位女子,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朵高山上的雪蓮花。雖然美麗,去無人欣賞,無人去了解她心中的寂寞和愁苦。那種美,是一種讓人心碎的美,一種可望而不可即的美。和秦雨軒比起來,可以說是不相上下。
她走進了涼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讓出了一塊地方,生怕過于靠近這個冰雪一般的女孩子而被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凍住。
「嘖嘖嘖,真是可惜了,這麼漂亮的女孩兒,偏偏是個冷美人兒。」江景軒用「欣賞」的眼光在一旁品頭論足,一邊嘖嘖稱贊。看他的樣子,關耀辰實在是無法將他和剛才的陽光少年聯系在一起。心中不禁對江景軒暗中下了一個評價︰色!
想了想,他又覺得這個字似乎還不足以形容他,于是在「色」的後面又加上了一個字。
狼!
這個江景軒露出了原形,簡直就是一條。而且看樣子,還是一條有色心沒色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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