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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冰蟬

他們只能隱約看到空地上站著一個人影,而地上也有一個人,在痛苦地掙扎著。舒愨鵡看起來十分詭異,因為站著的人並沒有什麼動作,可地上翻滾的人卻痛呼連連。

鳳斐下意識地緊了緊兩人交疊的手,夏楚悅則緊繃著臉一動不動地看向那里。

事實上,地上的人痛苦的時間沒有夏楚悅兩人想象中的長,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地上的黑影慢慢停止掙扎,聲音也漸漸低弱,最終沒了聲音。

就在這時,一道白光從地上竄起,疾射向站著的人。

見狀,夏楚悅瞳孔微縮,她沒看見,鳳斐在看到那一閃即逝的白光時,雙眉深深皺起。

就在這時,站著的人忽然張開雙臂,低吼一聲,仿佛十分痛苦,又像極其舒服。他身上浮現出一道暗紅色的光,衣風烈烈,似乎響起了骨骼生長的 啪聲,本來頸瘦的身體鼓脹起來,衣服被繃得很緊,就像是干癟的氣球充了氣飽脹起來。

與此同時,以那人為圓心,卷起一股大風,地上的落葉被刮得滿天飛,周圍的枝葉也沙沙作響。這樣的動靜若發生在鎮上,確實會引起大家的注意,難怪要在林子里殺人。

夏楚悅驚奇地看著這一幕,而鳳斐臉色越發冷凝。

 嚓!

似木頭折斷的聲音突兀響起,空地上的暗紅人影像一陣風一樣射出,隱在暗處的夏楚悅和鳳斐听見了空地對面傳來一道驚恐的叫聲,「不要!」

鳳斐緊緊握住夏楚悅的手,似乎怕她沖動之下沖出去救人。

夏楚悅並沒有出手的打算,且不說她不是那人的對手,就算她打得過,也沒有義務去救好奇心過勝的人。他們因為好奇半夜出現在這片林子,別人大抵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在林中。

她在他手掌心寫了幾個字,鳳斐搖了搖頭,也在她手上寫了字。

夏楚悅心中驚異,用蠱高手?

蠱毒蠱毒,蠱與毒分不開,可又有不同。比起毒,蠱更加神秘,也更讓人畏懼。

上輩子,她到雲南出過任務,听說過當地有一些養蠱的人,有著幾千年的傳承,害人于無形。她沒有見過那些人,但是她記得很清楚,她有一個戰友,據說就是中了蠱,失了神智。身邊人經歷了那樣的事,夏楚悅自此對蠱望而生畏,雖然想要將那些害人的東西全滅了。可是能夠存活幾千年的東西,哪里說滅就能滅,誰人養蠱,她都不知曉,又談何滅掉。

她的表情變得十分嚴肅,精神緊繃,當遇到陌生的事物時,人都會不由自主地警惕起來,她對蠱知之甚少,蠱給她留下的印象又不好,此刻發現附近就有用蠱高手,自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鳳斐察覺到她的變化,在她手掌心勾畫,「別擔心。」

夏楚悅默默點頭,可她的身體依然緊緊繃住。

鳳斐不知道為何那麼緊張,眸光暗沉了幾分,他將此事記在心上,等回去後再問她。

等四下安靜了,夏楚悅動了動腿,蹲了半天,她的腿已經麻木,一個沒站穩,向旁栽去。

鳳斐及時拉住她,她摔進他的懷里,形成的沖力以及鳳斐微麻的雙腿,致使鳳斐身體不穩,最終兩人一齊摔在地上。

夏楚悅迅速從他懷里爬起來,「去看看。」

鳳斐點頭,夏楚悅拉了他一把。

二人只是隨意掃了一眼空地,便向對面的林子走去。走了不久,看到地上躺著一具尸體,和空地上的不同,這具尸體明顯是被人一掌掏心而亡。死狀亦是極慘,胸口開了個洞,血流了一地,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好奇心瞎死貓,這話真不假。」鳳斐輕嘆一聲。

「凶手比你厲害嗎?剛才為何不抓住他?」夏楚悅則問。

「回去再說。」鳳斐拉著夏楚悅就向林子外走,林子里發出慘叫,很可能會吸引來鎮上守夜的人,等鎮上的人發現此處的兩具尸體,要是看到自己兩人在這里,估計殺人凶手的罪名就要扣在自己和她身上了。

夏楚悅也明白此地不宜久留,二人迅速離開。而就在他們走後不久,一道黑影從林中走了出來,他的右手上有一滴滴液體滴落在地,仔細看去,竟是暗紅的血珠。他

目光陰冷地注視著他們消失的方向,臉遮掩在一個鬼面下。

寂靜的林子里,響起一道陰森又刺耳的笑聲,尖利如刺。

「銀面人?哈哈哈,好奇確實能害死貓!」隨著笑聲的消失,黑影也沒了蹤跡,只留下兩道

夏楚悅和鳳斐到了林子邊緣,果然看到有火光往這邊迅速靠近,隱約能听到人聲。

二人的腳步一頓,迅速退到林子里。

「速度倒挺快。」鳳斐低聲笑道。

夏楚悅抬眸瞟了他一眼,居然還笑得出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

「繞道?」她問。

鳳斐抬頭望向上面︰「不用。」

夏楚悅也抬眼看向上面,樹枝交疊,葉子成蔭。

鳳斐輕笑︰「委屈娘子在樹上住半晚了。」話音未落,他伸手摟住她的細腰,提身縱氣,飛到了樹枝上。承受兩人的重量,即使樹枝粗壯,也有些撐不住,彎得厲害。鳳斐足尖一點,向著更高的地方竄去,他將夏楚悅護在自己懷中,避免那些樹枝擦傷她。

鼻間全是男人清新好聞的氣味,夏楚悅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唇線緊抿,其實,她可以自己爬上去的。這點兒身手她還是有的,結果被鳳斐搶了先,連問她一句都沒有。懊惱的同時,又為他的呵護而心底溫暖。當初,即便是和沈默一起出任務,待她如親妹的沈默都不曾如此護著她。

「坐穩了,可別摔下去。」耳邊,傳來鳳斐打趣的話。

兩人坐在樹杈上,一人一邊,四周都是枝葉,把兩人包裹得嚴實。

不一會兒,下方便傳來凌亂的腳步聲和說話的聲音。黑暗的樹林也被火光照亮,好在這片林子高大,樹葉寬,兩人躲在上面,半夜里誰也沒發現,他們從兩人下方走過去,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不過,兩人並沒有下去。即便下去,他們現在也不能回到鎮上。此刻整座小鎮已被驚動,遠遠的便能看到,鎮上火光沖天,也能听到喧囂非常。

進了林子的人很快就找到了受害者,兩條人命驚住了大家。其中一具尸體和之前遇難者的死狀相同,可另一具尸體卻是被掏了心窩,令人又驚又惑。

仗著一群人在一起,才沒人嚇得尖叫,可就是這樣,每一個人的臉色都蒼白難看。昨夜沒有出事,以為是守夜的方法奏效了,如今卻依然有人遇害,便證明守夜跟沒守沒差,這樣等于所有人的性命都無法保證,大家的心情自然不好。

鎮上的人還等著,他們沒有久留,幾個人抬著兩具尸體匆匆回了鎮子。樹林恢復平靜,無人知曉,就在他們的頭頂上,坐著一男一女。

兩人離得很近,林子又靜,可以清楚地听到對方的呼吸聲。

鳳斐聲音低沉︰「我們之前以為凶手以折磨人至死為樂,剛才看到那幕,才知我們錯了。」

「他殺人,並非單純殺人,而是吸取對方的內力。」

夏楚悅瞳孔狠狠一縮︰「邪功?」

「不是。」鳳斐搖了搖頭,「還記得當時一閃而過的白光嗎?」

「嗯。」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那是一只冰蟬。醫書記載,冰蟬可治病解毒,甚至能使人起死回生,然而卻被蠻族用來治成蠱。蠻族在南唐以南,幾乎全民族篤信蠱,有些人會以蠱來治一些較難治的病,因此,以冰蟬作蠱,如果用法得當,也可治病解毒。但是,今天遇到的這個人顯然是個心邪之人。觀他方才體發紅芒,衣服鼓脹,應該是借冰蟬將對方的內力吸走,然後再吸走冰蟬體內的內力,借此提升內功。」

「這麼說冰蟬就是一個媒介,他用這樣的方法來快速提升內力。」

鳳斐雖不知‘媒介’何意,但他知道夏楚悅听懂了,遂點頭。

「那和邪功有什麼區別,都是害人之法。」夏楚悅皺眉。

「你這麼說也沒錯。」鳳斐驚嘆,「想不到居然有人能夠想到這樣的方法來提升實力,若無弊端,假以時日,那人必會成為絕頂高手。」

「他現在實力如何?」

「現在只能算是一流高手。」

>「你方才為何不除了他,免得他禍害人間。」她沒有說武林,因為在她看來,人的**是無限的,殘害也不會只害武林。

「我也想。」鳳斐苦笑,看似無奈,「只是用蠱高手手段極多,心思也狡詐,在他施法的時候,很可能在身邊設有埋伏,我們即使遭了道,也可能不知曉。」

說到最後,他的嗓音已經低到幾不可聞。

而夏楚悅也想起了前世那個中蠱的戰友,也是莫名其妙就瘋了,之前一點預兆都沒有。若非大家聯系到他出事之前做的任務在雲南,也不會把他的病和蠱聯系在一起。

周圍的氣氛突然冷了下來,二人沉默了許久,直至天快亮的時候,二人才從樹上下來,悄悄回到鎮上。天亮以後,鎮上的人不若晚上警惕,但鳳斐的面具還是太明顯,他摘掉面具,又被夏楚悅抹了一臉灰,加上一身紫黑長袍,誰也認不出他就是那個銀面白衣的神秘高手。

他們回到清風樓清洗了一下,吃了早飯,鳳斐喚來速水問話。

速水說,昨晚死的兩人都是留宿鎮上的武林人士,昨兒白天的時候還有人看到他們。此外,兩人住在對門,低頭不見抬頭見,雖沒有關系,可好歹是鄰居不是。兩人什麼時候不見了的,其他人也說不清楚,鎮上的人太多了,一個個心神不寧,哪里會去注意別人的動向。

夏楚悅和鳳斐互相看了看,恐怕除了凶手,也就他們兩個人知道得清楚些了。昨晚第二個死去的人很可能就是看到對門的人出了鎮子,好奇心起,跟在後頭,不想卻撞破了凶手的殺人過程,而且還被凶手發現,最後慘死在凶手手中。

鳳斐沒有告訴速水他們昨晚的去向,這時卻說道︰「殺人凶手是個用蠱高手,讓清風樓往這方面查。」

速水吃驚不小,但沒有問鳳斐怎麼知道的,她點頭應是,「爺還有其他吩咐嗎?」

「沒有了,你準備好這邊的事後,明天隨我們上山。」武林大會在三天後舉行,岳家會在大會前兩天開放山門,接各路江湖人馬。

不過,很快他們就得到消息,岳家提前開放山門,今天有請柬的人便可上山,想來是最近的連環殺人案發展得太過惡劣,鬧得人心惶惶,都沒心思想武林大會的事,于是岳家才會提前迎接大家。

若是往屆大會,沒有請柬的人則會留在鎮上,等大會開始的時候再上山湊個熱鬧,現在鬧出人命,還是接連發生,又防不勝防,許多沒有請柬的人听到岳家發出的消息後立即打道回府,鎮子一下子就去了一半的人,冷清很多,還有一些沒請柬的人則找認識的有請柬的人拉關系,請他們幫忙帶著進山去開開眼界。當然也有一部分不怕死的,仍住在鎮子上,和以前一樣,等大會開始再上山看比武。

因為他們看出了門道,人只有跑到林子里會死,乖乖呆在鎮上是不會有事的。對門的兩人一起死在林子里,貌似是因為他們自個兒往鎮外跑,他們的房間可都鎖得好好的,沒被人撬過,便只能是他們主動離開,不會是有人劫持走他們。當然,也只有膽大的人才敢留下,膽小的即便听說了事情的原委,仍然不願久留。

因為時間有些趕,鳳斐決定次日再去岳家。而有請柬的人大部分都在當天隨岳家人上了山,鎮上便更加冷清了,除了原住居民以外,街上空落落的,只有偶爾一兩個江湖打扮的人走過。

這一晚,夏楚悅和鳳斐又去了林子,可惜沒有再看見那個用蠱高手。

次日,夏楚悅、鳳斐和速水三人一同上山,鳳斐拿出請柬,站在山道入口的岳家子弟接過看了一眼,忽然臉色一變,他震驚地看了眼戴著銀面具的男人,只看見一雙深邃如海的黑眸,心頭一凜,恭敬地躬身,右手側伸,「三位請上山。」

每張請柬都有特殊記號,是用來辨識來者的身份,以防有人搶了別人的請柬偷溜進去。

沿著山道一路向上,岳家莊並不在山頂,而是在離山腳二里左右的半山腰上,虧是練武之人,否則從山腳爬到岳家莊前,也要累得夠嗆。多數人在昨天上山,今日山道也很冷清,三人前後都看不見人,等到了平地處,也就是岳家莊外以大塊山石切割堆砌而成的空地,立刻有一個年輕人迎了上來。當得知鳳斐是清風樓樓主時,年輕人的表情和山下那個幾乎一模一樣,都張大嘴巴震驚地瞪著鳳斐。

清風樓樓主,江湖第三高手,要是沒听說過那就真真孤陋寡聞,也只有江湖菜鳥才不知道。他們知道鳳斐是清風樓樓主時會那麼吃驚,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年紀!

十五年前,清風樓樓主便名震江湖,同樣戴著銀色面具,但當時听他的聲音應該是個成年男子,過了十五年,怎麼說也是個中年人了,可看他此刻露在外面的半張臉,皮膚光滑,細膩瑩白,怎麼看都不似個中年人,倒像個唇紅齒白的翩翩少年郎。

然而請帖作不得假,銀面具也在,應該還沒有人敢假冒清風樓樓主吧,除非有人活膩了,想找點刺激。

驚愣半晌,年輕人親自將三人領進岳家莊的大門,並把他們帶去了一處環境清幽但修得精致的小院。

「請清風樓主見諒,岳家莊房間有限,勞您與姑娘要和其他門派拼一下院子。」年輕人面對鳳斐的時候有幾分拘謹,怎麼說清風樓主也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大人物,又十分神秘,很少在江湖中露面,年輕人是岳家年輕一輩的子弟,且是旁支,對待他便更加客氣,同時雙眼中含著難以掩飾的敬畏。

「哪個門派?」鳳斐蹙眉,再擠也不應該把清風樓樓主和別人安排在一個小院里。

年輕人雖看不到鳳斐蹙眉的樣子,但也听出了他的不悅,額上冒出冷汗,低著頭急促道︰「是……是清玉宮。」

都帶了‘清’字,一個樓主一個宮主俱都是江湖十大高手之列,倒也沒辱沒了誰。

可鳳斐一听是清玉宮,臉都黑了,別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卻看得見他瞬間眯起的眼楮,漆黑的瞳孔晃過一抹深沉。

年輕人呼吸一滯,他仿佛感覺到從對方身上散出的寒意。心里暗暗叫苦,這些大人物真是厲害,不用動手,不用開口罵人,單就氣勢就能嚇死人。

「換一個地方。」

「這……」年輕人盡管嚇得心驚肉跳,可對方的話明顯為難到他了。

客房都是上頭的人早早安排好的,可是今年因為連環殺人案,很多平時不出來走動的大人物老怪物都跑來湊熱鬧,目前來岳家莊的江湖十大高手便有五個,加岳家老家主,那就是六個,這樣的盛況少有。

而其他門派的一把手或二把手也都來了。

之前七大門派三大武林世家便已討論並決定,等選出武林盟主後要圍剿魔教,此等大事各派首腦都很重視,自然要來。

「或者讓清玉宮換個地方。」鳳斐聲音更沉了一些。

年輕人一听更為難了,哪有請人入住再把人趕出去的,更何況清玉宮也不是等閑之輩,別說是他,就是岳家莊的家主也不敢輕易得罪。

「好大的口氣!讓清玉宮換個地方?閣下是哪位?」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清雅的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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