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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審問

她還發現,這里的通風似乎不好,燭火比之剛才小了許多,呼吸也不那麼順暢。舒愨鵡兩條路都被堵住,王妃又是如何通過的?

玲瓏忽然想到了一種不好的可能——王妃不會是被困在地道里了吧!

她試著推了推前面的牆,結果掉下來好多泥土,她心里一喜,以為這只是暫時被堵住,很容易清出一條道來。

然而不一會兒她就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那堵牆確實不牢固,但連接牆面的頂部更不牢固,只要牆塌下一點,立刻有更多的泥土往下掉,把通道堵得更密實。

玲瓏無法,只得退回去。她想或許另一條地道才能通行,她剛才在燈光下看見那條道被堵住,便沒上前仔細瞧瞧,此時真有些後悔。

當發現另一堵牆更為結實,且是人力施為後,玲瓏明白,夏楚悅不可能走這一條,便只剩下之前試探過的那條道了。她重新走回那條危險的地道,這回速度加快許多,顧不上頭頂不時落下的塵土。

她對著牆喊「王妃」,聲音太大,頭頂上的泥土落得更歡。她喊幾聲就停下來貼著土牆細听,想看看牆那面會不會有呼應,在她即將放棄的時候,終于听到了一道微乎其微的響聲。她眼眸一睜,表情十分滑稽,竟看不出是驚喜還是驚嚇。

玲瓏屏住呼吸,把耳朵貼到牆面上。

再次听到了響聲,比剛才清晰許多,噠噠噠!一聲接著一聲。

玲瓏嘴角向上翹起,忽然又癟了下去,牆對面有人,十之**就是王妃,那麼,此時王妃多呆在那里一刻,就危險十分。似乎是听不到她的聲音,那噠噠聲忽然急促了些,玲瓏收斂心神,輕輕在泥牆上也敲了幾下,節奏和對面幾乎一樣。對面的節奏變緩,應該是听到了玲瓏的回應。

「王妃,我去找人來救你。」玲瓏自己一個人是救不了人的。她在確定對方知道自己去找人後,便急急忙忙沿原路返回,只是該找誰,又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

一牆之隔,夏楚悅靠在泥壁上,氣息變得低落,身上裹了一層厚厚的泥土,看不清本來面目。

而這邊,蠟燭早被她熄滅,因為她也發現地道的通風並不好,燃燒的蠟燭吸氧,等于在和她搶空氣,蠟燭多燒一秒,她的生存機率就減少一分。

她已經困在地道里幾個時辰了,本以為地道雖未修好,但不至于那麼倒霉遇到坍塌。結果事情就是那麼巧,真讓自己踫上倒霉事。

先是身後傳來坍塌,她便迅速向前走,走到一半,前面頂上也不斷地往下掉土,最後她就被堵在了中間,前後都無路,她被困在這狹小的空道中,不是沒想過挖土清道,只是她遇到的情況和玲瓏差不多,越挖牆越厚,好在中間一條道沒有再塌方。

然而求路無門,也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如果沒人知道要到地道里找她,她不是餓死就是缺氧死在地道里。

那樣,真真憋屈到老家了。

想想前世,她死在戰場上,算是死得其所,死得光榮。她可以說一聲無憾。而如今,居然被埋在自己人挖的地道里,可不就是憋屈嘛。

從緊張到慌張到不甘,隨著身體能量的消耗,感官慢慢減弱,夏楚悅逐漸生出一絲絕望來。也許,她真的要死在這里了。

她閉著眼楮減緩呼吸,似乎這樣可以多儲存一些體力和空氣。她靠在離破宅近些的那堵泥牆邊,那里離出口近。

直到听到有人在呼喚,她還以為是自己出現幻听。但一想紫竹和玲瓏都是知道地道的秘密的,她們看到自己沒回去,會不會下來找她?于是便往里走,走到另一堵泥牆,那叫聲更大了些,她隱約听到‘王妃’兩個字。

于是伸出手在泥牆上輕輕敲了敲,她不敢太用力,擔心地道塌得更厲害。而她也沒有力氣去大聲喊叫。

她記得聲音能在固體中傳播,興許敲打泥牆對面的人听得更清楚。

然而,她敲了幾下,並無回應,也听不到喊聲了。心里不禁一緊,難道剛才真是自己的幻听?

她不信邪地又在牆上敲擊幾下,頻率快了很多。

緊接著她听到了牆壁上傳來的噠噠聲,那聲音在她耳中是如此美妙。

等接收到對方的信息後

,夏楚悅坐在地上無聲微笑。雖然有人發現自己在這里,但想要救自己又談何容易。

地道不穩,人越多越容易塌,堵在地道中的土牆也不是說挖就能挖的,誰知會不會這邊挖著另一邊又塌下來。然而知道有人會來救自己,心里存著希望,感覺和之前全然不同。

她不是一個人,也不會死到尸體腐爛才被人發現。

她的背貼著牆,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唇瓣,氣息又微弱幾分。

到後來,她已經進入了半昏迷狀態,似乎听到牆對面凌亂的喊聲,不知是不是錯覺,她似乎听到了很多人的聲音,紫竹的、龍希寧的、玲瓏的、冬青的……

唔,肯定是在做夢,小小的地道怎麼可能擠得下那麼多人,其他人著急她理解,龍希寧那聲「女人,本王不準你死」是怎麼回事?那家伙巴不得自己死了才好,哪里會說那句話,一定是在做夢!

……

楚悅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自己死在沙漠中,夢到自己死後又重生了,變成了一個**的古代女子,躺在微濕的荒野,然後數不清的人對著她指指點點,不堪入耳的謾罵充斥著她的耳朵,後來她被穿著鎧甲的一隊人帶入宮中……

一張張面孔劃過,一個個陌生又熟悉的畫面閃過,而她,則穿著一襲長裙,同樣古裝打扮,過著無聊的日子,偶爾偷溜出府,看看熱鬧的市集……

最後,所有的畫面歸為黑暗,只有令人緊張的心跳聲,呼吸聲悠緩蕩漾,如同巨獸的血盆大口,深不見底,將她吞沒。

夏楚悅驚叫一聲,睜開雙眼。

「小姐,您終于醒了!」

光線太亮,夏楚悅不由自主地閉上眼。

「小姐!小姐!」紫竹驚慌地叫道,她剛才明明看到王妃睜開眼楮了。

夏楚悅緩慢地掀開眼皮,來適應刺目的光線。

紫竹探頭,輕聲問︰「小姐,您覺得哪里不舒服嗎?」

她的臉映入夏楚悅眼簾,夏楚悅微微一愣,原來不是夢,她確實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在這個類似古代的世界生活了半年。

見夏楚悅不說話,紫竹滿臉緊張,「小姐,您還記得紫竹嗎?」她睜大眼楮看著夏楚悅,她記得有些人昏迷太久醒來後就會失去記憶,什麼也記得。小姐此刻呆呆的模樣,不會也失憶了吧。

「你……」夏楚悅開口,嗓子干得厲害,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紫竹連忙起身去倒水。

「王妃,您終于醒了!」這時,從門口沖進來兩個人,玲瓏和冬青,兩人的表情都很激動,喊出的話和紫竹的一模一樣。其實和紫竹相比,他們算是比較內斂的人,然而此刻的興奮盡見于表。

如果不是渾身乏力,夏楚悅會對他們笑一笑的。

「你們先一邊兒呆去,小姐嗓子干,要喝水。」紫竹見兩人擋在床邊,沉聲道。

玲瓏兩人把道兒讓出來,紫竹走到床邊。冬青意識到自己在這里不合適,模了模頭走到外面。

溫水入喉,嗓子舒服許多。夏楚悅嗓音低啞地問︰「我昏迷多久了?」想要用力,發現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小姐已經昏睡五天了,當時找到小姐,您……」紫竹的話倏地頓住,龍希寧的警告在腦海中閃過,她改口道,「小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奴婢去給您端點粥過來。」

見紫竹欲言又止,夏楚悅顰蹙起眉,等紫竹出去後,她看向玲瓏,「你們怎麼救出我的?」

玲瓏回頭看了一眼屋外,才低聲道︰「是王爺。」

「這麼說地道暴露了?」夏楚悅心往下一沉。

「嗯,動靜鬧得那麼大,不可能不驚動王爺。而且這回多虧了王爺,才及時救出了您。」

當時找人搭救,玲瓏腦海中第一個閃現的人是她的主子,但馬上被她否決了,與其牽連風飛然後被龍希寧發現那麼多秘密,不如直接去找龍希寧求救,如此只會暴露地道,她的身份,還有風飛和夏楚悅的關系,才不會被發現。

夏楚悅抿著蒼白的唇瓣,看來那時听到的都不是幻听,只是龍希寧那句話到底什

麼意思,可真容易讓人誤會。

顧慮到夏楚悅此時說話不方便,玲瓏便徑自往下說︰「那堵泥牆越挖堵得越厚,大家都隔牆的動靜,王爺便讓人往上挖,通到地面去,然後從地面上挖出坑來,等看到王妃時,您已經失去意識。其實被王爺知道事小,被他人知道,才真的麻煩。可是捅出地面的地方居然是一個官員的後宅,把那官員的護衛驚動了,接著王爺又讓人大肆挖坑,那家的後院幾乎沒一塊平整地兒。最後這事兒傳進宮里面,怕是不能善了。」

果真麻煩,一個龍希寧就夠頭疼的,竟然鬧到皇宮。夏楚悅雙眉緊皺,貌似沒有允許誰都不能在京城地下挖地道,不管出自什麼原因,都會被人參上一本。

修地道干什麼?要是把地道挖到皇宮里,豈不是入皇宮如入無人之境,謀害皇親貴冑輕而易舉,而地道若是通向城外,外賊反賊要是從地道進城,同樣會威脅到皇城。所以皇家禁止私人在城中挖地道,但凡發現,嚴懲不怠。

當然,也不是說沒有人挖的,只不過都是秘密進行,挖地道的工人往往最後都會被封口。另外,建國之初,祖皇為避免外賊挖道潛入皇城,大興土木,重要地段地下十尺,填巨石,難以穿鑿。

故敢冒風險者畢竟不多,因此還未曾鬧出類似的事,這次地道暴露,當真驚動了皇帝和朝野。要不是夏楚悅昏迷不醒,又是寧王妃,早被抓進天牢嚴密看守起來了。

想明白自己此刻處境的夏楚悅臉色一白,頓時毫無血色。

「醒了?」門口被一高大的身影擋住,龍希寧冷沉的聲音傳來。

夏楚悅尋聲看去,龍希寧背對著光線,面部顯得暗沉。

「宮里的人在外面等著,穿好衣服出來。」龍希寧冷冷說完話,背過身去,雙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狹眸布滿陰郁氣息。

夏楚悅愣了一下,龍希寧很久沒有表現得那麼冷漠了,聲線沒有一點起伏,和她說話時就像在對一件死物一樣,此事應該連累到他了吧。

其實龍希寧也沒有那麼壞,至少他為了救她,不在乎鬧大動靜,單是這一份魄力,便令人心生佩服。

「王妃。」玲瓏手里拿著一件中衣,走到她面前。

夏楚悅深吸一口氣,她明白接下來便要面對一場硬仗。能不能從中月兌身,連她也沒有把握。

似是避嫌,定在門口的龍希寧邁步離開,玲瓏走過去關上門。

「主子會盡量幫王妃的。」玲瓏幫夏楚悅穿好衣服後,握住她的手道。

夏楚悅手微微一顫,「讓他別趟渾水。」

玲瓏眼楮驀地一睜,此行凶多吉少,王妃能想到主子,也算對得起主子的用心了。「玲瓏會轉告主子的。」她低聲說道,心里則想,至于主子會不會听,便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奴婢給王妃梳頭。」她放開夏楚悅的手,脆聲說道。然後扶著夏楚悅走向梳妝台。

「走吧。」龍希寧立于院子中央,听到腳步聲轉過頭來,目光冷淡地掃了她一眼。

「王妃。」紫竹雙手端著盤子走過來,看到夏楚悅出現在外面,吃驚地叫道。

「我和王爺進宮一趟,你和冬青安分留在海棠苑。」夏楚悅對紫竹說了一句,然後走近龍希寧,靠近才發現,龍希寧清瘦許多,眼珠布著血絲,眼眶青黑,雙頰似乎凹陷了一些。

龍希寧率先向外走,到了大門處,看到前面站了十幾名身穿軟甲的禁衛,前面,則是一名身穿深藍宮服的太監。

「馬車在王府外,請寧王寧王妃移步。」太監尖銳的聲音高昂響起。夏楚悅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曾經,她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睜開眼楮,不顧一切地沖散人群回到記憶中的江夏王府,也是被一支禁衛軍包圍。

感覺手一緊,身子被迫向前趨動。她驚醒過來,側頭俯視,龍希寧的大手緊緊拽住她的手,跨步直前,她踉蹌地跟在他身後側。

禁衛隊迅速分開,呈三面環繞包圍著兩人,而太監則小跑到前頭,看似帶路,更像是防止兩人逃跑。

經過王府下人面前,他們噤若寒蟬,卻掩飾不住眼楮里的震驚。只有無知的人才會把這一幕當作護送,大部分都明白,禁衛隊不是在護送,而是押送。

府門前果然停著一輛馬車,夏楚悅掃了一眼,看出馬車並非王府所有,車夫也不是她熟悉的王府下人。不由垂下眼簾,皇帝連寧王也懷疑上了。

龍希寧抬腳跨到馬車上,接著不等夏楚悅反應,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扯了上去,兩人很快消失在車簾後。

坐進馬車,龍希寧依然不發一言,甚至都不看夏楚悅一眼,他雙眼緊閉,正對車簾,如同一樽石像。

車輪咕嚕嚕地轉動起來,馬車不為斷地搖晃。

夏楚悅看了他半晌,忍不住問道︰「你們找到地道出口了嗎?」如果找到的是那間廢宅,她並不擔心,就怕萬木被牽涉進來。

龍希寧霍然睜開雙眼,冰冷的目光直射向她︰「你醒來和本王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夏楚悅莫名心虛,然而也只有一瞬間,她很快調整好心緒,直視著他︰「王爺想听我說什麼?道歉還是解釋?」

龍希寧冷漠地轉開頭,重新閉上眼︰「不想說就閉嘴。」

「抱歉,拖累了你。」夏楚悅蠕動雙唇半晌,才悠悠吐出這句道歉。曾經他們互相看不對眼,想方設法不讓對方好過,她也發誓要替原主報仇,讓他十倍百倍償還,可是真當她把他拖下水里時,才發現其實那恨也沒有那麼深,究竟是時間流逝,恨也慢慢消退,抑或是他救了她,她才不忍。

她,害到他,應該高興才是……

龍希寧卻沒有因為她的道歉而觸動,抿著唇一副生人莫近的冷俊模樣。

夏楚悅也抿著唇不說話了,拿熱臉去貼人家冷,不是她會做的事。

過了許久,馬車終于停了下來,夏楚悅和龍希寧都沉默地下了馬車。馬車是直接駛進皇宮的,停在了內廷。他們下馬車後,跟著太監去皇帝辦公的御書房。

因為這次的事牽連甚廣,不再是皇家兒女私情。因此丞相,刑部尚書,大理寺卿、兩朝元老王太師和宋太尉都聚集在此。另外太子也在場。

夏楚悅進御書房也不是頭一回,然而前兩次和這次相比,顯然小巫見大巫。單看此次參與人員,說是三堂會審都客氣了。

以前龍希寧和太子一樣,可坐在旁邊看,這一次他也是被審問的人之一。

皇帝沒有拐彎抹角,直接發問,「地道是誰主張挖的?」

「我。」夏楚悅沒有否認,即使否認,也不會有人相信。

「寧王妃回答得太著急了,不會是為了掩護誰吧?」太子意有所指地看向龍希寧。

皇帝皺眉,不悅地瞥了太子一眼。

夏楚悅淡聲問︰「皇帝問話,太子插嘴未免太急,難道想要越俎代庖?」

太子驀然一驚,他已發現皇帝的不滿,暗暗自責,都怪自己想要打擊寧王,居然忘記父皇不喜歡別人插話,再被寧王妃提醒,本來只是急功近利,便成了野心昭然,欲取而代之。而父皇最忌諱的就是兒子覬覦自己的皇位。若父皇心下生疑,必然與他產生間隙,真真是歹毒的算計!

太子暗恨,嘴上忙解釋︰「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心里這樣想,沒想到卻不小心說了出來,都怪兒臣沉不住氣,請父皇恕罪。」

皇帝沉聲道︰「此事牽連到你四皇弟,你心急朕也能理解。但此事也足以見太子心性不穩,你且觀而不語,莫在失言了。」

「兒臣遵旨。」太子低頭恭敬地回道,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眼楮里閃過懊惱與怒意。

「夏氏,你難道不知道國家律法,嚴禁在京城地下挖道嗎?」皇帝冷冷看向夏楚悅,越看越厭惡,一個婦人,竟然惹出那麼多事端,幸好沒有進宮,要不然後宮不知會成什麼樣子。

「確實不清楚。」夏楚悅自然不會說知道,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胡說八道!」皇帝冷哼,「身為皇室成員,連自家律法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要告訴朕你不識字?」

「識得一些。」夏楚悅平靜地道。

「識得一些……呵……朕記得你女德不佳,禮教欠缺。你倒是告訴朕,平時都看什麼書。」

「奇聞軼事。」夏楚悅在前世看的書不多,這一世也只讀了醫書,但她不能

將這些說出來,只好胡謅一個,以她兩輩子的見聞,想要唬人還是可行的。

正伏案奮筆疾書的史官和刑部吏筆皆愣住,接著趕緊寫下來,說不定寧王妃挖地道就和什麼奇聞軼事有關。

看到夏楚悅面不改色,回答問題也不拖泥帶水,倒像是個清白之人,但她又承認挖地道是她主張的,罪行暴露,她為何能夠那麼泰然處之呢?

皇帝話峰一轉,冷聲喝問︰「你可知觸犯國法,該當何罪?」他細眯起眼危險地盯著她,不通律法,只能怪她無知,罪已釀下,後果須她自己承擔,若她到現在還毫無自知之明,可就愚蠢透頂了。

「俗話說不知者無罪,但若每個犯人都這麼說,那法律也就行同虛設。因此,我不敢說自己無罪,但該受何罪,得皇上說了算。」

夏楚悅這樣說似乎是將自己的生殺大權交給了皇帝,其實這正是她的聰明之處。皇帝乃一國之主,本就掌有生殺大權。

常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夏楚悅的小命確實揪在皇帝手中。而她這樣說,既表明自己有罪但罪有可恕,又奉承了皇帝,無論如何皇帝也不能太過無情吧。

皇帝胡子抖動,「此事關系重大,朕一人不好下斷論,胡愛卿和謝愛卿,你們對審理案子最熟悉,現在交給你們了。」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趕緊應是,互相看了一眼,大理寺卿先問話。

他將驚堂木拍在桌上,這是習慣使然。一鳴驚人,他連忙看向龍椅上的皇帝。

「無妨。」皇帝擺手。

大理寺卿朝他點了點頭,看向夏楚悅。大理寺卿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拋出,大有將夏楚悅祖宗十八代有問信遍的架勢。

「寧王妃挖此地道是何用意?」

「出去。」

「去哪兒?」

「去街上。」

「干什麼?」

「逛街。」

「為何不走正門而要用愚公移山的蠢笨法子?」

「正門行不通,只好走下策。」

「正門為何行不通?」

「我想大人已經尋問過王爺了。」

「現在在問你,你據實回答便是。」

「因為王爺命人守住了院門。」

「為何寧王要守住院門?」

「不知道。」

「既然寧王不讓王妃出府,王妃為何要違法出行?」

「憋得慌。」

「……王妃出行,有無隨從?」

「無。」

「地道出口在哪里?」

「一處破院,大人想知道,我可以帶你去。」

大理寺卿捋了捋長胡須,輕咳一聲︰「地道若被有心人利用,危害巨大,王妃思慮過嗎?」

「沒有。」

「那王妃有沒有想通過地道做不可告人的事?」

夏楚悅挑眉看他︰「不可告人?地道本身就是不可告人的。」

「有人告寧王妃挖地道欲引賊人入城,你有何話說?」

「無稽之談。」

「但本官以為,此言比王妃的說法合理。」

「大人既然不相信我,又何必費口舌?」

大理寺卿神色一滯,沉聲道︰「本官非神,王妃之言是否屬實,有待檢驗。謝尚書,你來吧。」

刑部尚書也問了一堆問題,和大理寺卿的問題多數重合,然而吏筆仍需認真記下。兩次筆錄比較,興許能夠發現差異之處,這樣的案例不是沒出現過。當一個人說謊,同一個問題便可能有不同的回答。

問完夏楚悅,他們又問了龍希寧。

「皇上,綜合寧王、寧王妃和王府下人的口供來看

,不足以定下謀逆大罪。」刑部尚書下結論。

「胡愛卿有什麼看法?」

「臣和謝尚書意見一致。」

「其他人呢?也說說你們的意見。」

王太師已有七十高齡,然聲如洪鐘︰「皇上,私挖地道自開國以來便是死罪。不管主使者有沒有謀逆之心,都不能輕易饒過。」

丞相也站出來說︰「王老說得沒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寧王妃初衷是否像她說的那樣臣等不知,然她解法律法,卻是無可辯駁的事實。請皇上按律降罪。」

「請皇上降罪。」

丞相話落,御書房內響起整齊的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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