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腮胡子很嚴肅的說道︰「請問四位是什麼時候來的逍遙樓?」
金龍很鄭重的說道︰「三個月前,一月初七。♀」
絡腮胡子道︰「那四位為什麼不在一月初六來。」
金龍道︰「因為一月初六,在下還在來逍遙樓的路上。」
絡腮胡子瞪著眼道︰「你撒謊。一月初六你們四個正在鳳凰集的擁翠樓,抱著小妞快活呢?你們根本就不知道第二天會去什麼地方。更不可能知道逍遙樓在什麼地方,因為在一月初六,這鳳凰集上只有百歲樓而無逍遙樓。而你們四個在那一天還在為玩妞的錢而發愁呢。澩」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
一個人的短處,就如一個人的傷疤一樣。揭了一個人的短處,就如往一個人的傷疤處插刀。
一個人的身上要是插上一把刀,他一定會疼得跳起來的,更別說在他的傷疤上插刀了 。
金龍臉上的表情,就好像有人在他的心口上插了一把刀。
四狂龍當然不是木頭,他們听到這些話後,臉上竟然有了怒色。
銀龍突然說道︰「這些事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絡腮胡子道︰「實在巧得很,在下的姑姑便是擁翠樓的老鴇。在下的叔叔便是這逍遙樓以前的老板。」
金龍道︰「在下不管這逍遙樓以前叫什麼,在下也不管閣下與逍遙樓以前的老板是什麼關系,請閣下速速離開逍遙樓,我們這里不歡迎你這樣的客人。」
絡腮胡子道︰「老子不是這里的客人,老子是這里的主人。識相的話,就讓你們的老板出來,老子也和他賭上一局,他若能把老子贏了,老子就服他。」
金龍一字字道︰「你沒有資格和我們的老板賭。」
絡腮胡子冷笑道︰「就憑你們四個?你們還不配和老子說這些話。♀」
金龍道︰「配不配,只有動過手之後才知道。」
金龍的拳頭,快速而準確。
這一拳就是一頭豬,他也能把他打出十丈遠。
可這一拳打在絡腮胡子的胸口,絡腮胡子竟然沒有動。
絡腮胡子把牙一咬,胸向前一挺,金龍竟然被彈出了三丈遠。
金龍立定後,兩眼冒金星,手臂發麻,道︰「好渾厚的內力!」
四狂龍互相使了個眼色,他們四個人的拳頭便一起向那個絡腮胡子打了過去。
絡腮胡子一掌拍在桌子上,輕輕一抬,那張桌子便粘在了絡腮胡子的手上。
絡腮胡子一揮,那張桌子便迎上了四把拳頭。
那四把拳頭當真比鐵錘還硬。
四把拳頭把那張桌子錘得稀爛。
只听「嘩啦」一聲響,那張桌子便成了碎木頭。
桌子在掉在地上時,四狂龍也倒在了地上,他們的出手雖然很快,可是絡腮胡子的腳更快。
他們四個好像是同時中的那一腳。因此他們才同時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四狂龍真的就如四小蟲一般,在地上喘息著,竟然連爬起來的力量都沒有。
整個逍遙樓的客人都驚呆了,他們本以為那四狂龍會把那個絡腮胡子給打趴下,可結果,絡腮胡子只用了兩招就打趴下了四個人。
這場戲的結局恐怕會更出乎他們的意料。
絡腮胡子站在那四狂龍面前,道︰「老子現在有沒有資格問你們話?」
金龍道︰「大丈夫輸且輸爾,你有什麼話,盡管問就是了。」
絡腮胡子道︰「你們四個雖然狂妄,可也稱得上是頂天立地的漢子,老子今天找的不是你們,要問話的人也不是你們,請你們的主子出來。♀」
「 」樓梯聲響了三下。
三下響過之後,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樓梯的正中間。
那三聲腳步聲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它只不過是一個年邁六十的老人發出的,可所有的人都把那三聲腳步聲當成了最可怕的東西。
那個老人身穿一件普通的青布衣衫,頭上戴著一頂藍色的高帽。
沒有人注意他頭上的帽子是不是五角形的,所有的人注意的是那老人手中的一支簫。
那老人身上的衣服雖然很普通,可是那老人手中的簫卻是價值連城。
那把簫是用漢白玉做的。整把簫在那個老人的手中發著藍瑩瑩的光。
那個老人就站在第三階樓梯上,臉上沒有絲毫的怒氣,溫和的說道︰「好功夫!」
絡腮胡子看著那個老人,道︰「你認識這套拳法?」
那老人道︰「老夫何止認識,二十年前,老夫還和這套拳法的創立者對過招。」
絡腮胡子急切的問道︰「那一次是誰勝了?」
那老人道︰「準確的說我們兩個誰也沒有勝,誰也沒有輸。」
老人的這句話很奇怪,听得人也覺得很奇怪。
絡腮胡子問道︰「既然你們兩個比試了,怎麼會沒有分出勝負?」
老人道︰「並不是每一場比試都會有輸贏的。老夫的玉簫與你父親‘飛天猛虎’的豹拳虎腿,可以說是,一剛一柔,一輕一重,打了三百個回合竟然不分勝負。你的父親與我本無恩怨,亦無宿仇,所以在第三百回合下來,我們二人便同時收功,找了一家酒樓,要了幾份小菜,外加十斤高粱酒,暢飲至天亮。」
老人說的很開心,樓下的人听得也很認真,他們以為這就是最偉大的友誼。
老人又嘆息一聲說︰「只是可惜,可惜…」
絡腮胡子不解道︰「可惜?可惜什麼?」
老人又輕輕嘆息一聲,接著說道︰「只是可惜,你的父親在十年前慘遭毒手,你不但不為他報仇,反而到我這逍遙樓來搗亂。」
絡腮胡子臉上的青筋已跳起,嘴角顫抖著,道︰「跑不了,一個都跑不了。」
老人道︰「他們跑不了,可你卻連追得勇氣都沒有?」
絡腮胡子把拳頭握緊,慢慢走到附近的一張桌子上。
桌子上有酒。
高粱酒。
絡腮胡子抓起酒缸,倒滿一大碗酒,一飲而盡,酒水順著他的胡子流到了地上。
大碗碎了,碗片四處飛濺,嚇得那些客人們一陣驚慌。
一陣亂喊後,又是死一般的安靜。
絡腮胡子道︰「十多年來,我一直都沒有忘記報仇。可是我…我…」
絡腮胡子好像有許多難言之隱,他的臉上有說不出的痛苦。
老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很響亮,他說起話來,就像是一個父親在訓斥自己的兒子,道︰「你分明就是個懦夫!你不敢找他們去報仇,你只敢欺負你覺得你能欺負的人。倘若你有今天的勇氣,你父親的仇,何愁報不了?」
絡腮胡子的身子在顫抖,他整個身子一抖,在他胡須上的兩滴酒,便受不了這種顫抖,竟然從他的胡須上滾落到了地上。
絡腮胡子道︰「你不懂,你不懂。你知不知道,當你有仇不能報的時候,你是什麼滋味?」
絡腮胡子的頭搖晃著,他的眼淚竟然不知不覺中,從他的眼眶了流了出來。
一個不可一世的鬧事者。
一個一腳就踢倒四狂龍的大漢。
剛剛硬的像把刀,可是現在他軟的就如一團棉花。
軟的令人同情。
這一切都是在那個樓梯上的老人出現以後。
那個老人究竟是什麼人?
樓下的人瞧得仔細。
他真的是一個年邁六十的老人。
只不過他的手中多了一把玉簫。
倘若他沒有那一把玉簫的話,他真的和普通人一樣。
就是這樣一個老人,三言兩語就把一個大漢打的沒有還手之力。
絡腮胡子突然看著那個老人道︰「你既然是我爹的朋友,那你為什麼不替我爹去報仇?」
老人只是很輕松的說了一句︰「因為我不是他的兒子。他的在天之靈,若是知道你是這樣一種人,只怕會氣的從天上跳下來。你若想報仇,老夫可以幫你,但老夫不能代你去報仇。」
絡腮胡子的仇人究竟是誰呢?
酒樓里的人都在猜。
像絡腮胡子這樣的武功如果都不敢去找那個人報仇的話,這就說明絡腮胡子的仇人一定是一個十分厲害的主。
當那個老人提起那個仇人時,大家都看的出,那個老人的臉上也顫抖了一下,由此可見,那個手持玉簫的老人,也害怕那個仇人。
在酒樓的西北角,絡腮胡子的背後,有一名年輕的公子,他穿戴整齊,衣服華麗,桌子上放著一把寶劍,在大家都不說話時,他突然開口道︰「在下倒很想知道,那位大漢的仇人究竟是誰,為什麼,他們兩個人在提到這個人時,就好像見到了鬼一樣。」
酒樓里有一些膽子大一點的也跟著說道︰「是呀,究竟這位大漢的仇人是誰呢?為什麼你們不敢說。」
「我知道。」
絡腮胡子和那個老人都沒有開口,一個聲音很婉轉,很甜蜜的女子說話了。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那個說話的女子。
這名女子本來就是逍遙樓里很有眼緣的女子。
自從她走進這家酒樓,就有許多雙眼楮在盯著她看。
可以說今天中午這件事也是因為她的一名小丫鬟小芳挑起的。
絡腮胡子首先注意的是她的臉,店小二注意的是她的胸,其他的客人注意的是她的背影,那個剛剛從樓上走下來的老人看到她以後,竟然也有幾分親切,好像他們已認識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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