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艾突然甩開上官沫的袖子,厲聲道,「你沒有資格跟我說這些,上官沫!」
空氣仿佛突然在那一刻凝滯。四周安靜得甚至能夠听到一根針掉落的聲音。宮女們紛紛低垂著頭,前來捉拿苗二娘的太監也是如此。佳一向很懂得莫艾心思,連連將周圍的宮女太監都遣散了下去。唯獨留下莫艾和上官沫。
上官沫也是低垂著頭,目光沒有焦距,卻是維持著袖子被甩開那一刻的姿勢。
「沫兒,艾兒,這對手鐲是我們莫家的傳家之寶,你們兩個一人一個吧。」記憶中的那個美婦溫柔可親地模了模兩個模樣相似的女孩的頭,將一對血玉鐲分別給兩人戴上。
記憶中的兩個女孩手拉著手,親密無間,甜甜地笑道,「謝謝娘親。」
上官沫的目光匯聚在手上的血玉鐲上,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娘親,為什麼姐姐姓上官,艾兒姓莫呢?」猶記得那個純真的女孩臉上掛著純淨的笑容,與另一個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明顯較成熟的女孩坐在那名美婦的腿上,那般美好的場景,讓人不忍心打擾。
「因為,娘親的爹爹,也就是你們的外公只有娘親一個女兒,所以姐姐便跟娘親姓。」
那名純真的女孩問道,「那為什麼不是艾兒跟著娘親姓呢?」
「因為艾兒比較小啊!」
「為什麼艾兒小就不能跟娘親姓呢?」女孩臉上盡是困惑。
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明顯比較成熟的女孩開口道,「妹妹,就算你姓莫,我姓上官,你永遠都是我最愛的妹妹,我們永遠都是娘親的女兒,對嗎?」
莫艾支著頭,想了一會,然後重重的點頭,「對!不管姐姐姓什麼,姐姐永遠是艾兒最愛的姐姐。」
美婦看著兩人姐妹情深,心里盡是安慰。
回憶,終歸是回憶。
人,必須認清現實。
這是五歲那年父母教會的上官沫,人只要活在這世上,就不得不,就必須,認清現實!
淚水一滴一滴順著臉頰滑落,四周安靜得甚至能夠听到偶爾的眼淚掉落的聲音以及低低的隱忍的啜泣聲。
莫艾冷笑,「上官沫,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模樣,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最惡心的便是你這幅模樣,想說什麼想做什麼拜托你直接一點,何必忍得這麼幸苦!你樂于演出,不好意思啊,我根本就不屑看你演出!」
上官沫仿佛終于有了知覺一般,用力的擦去臉上的淚痕,仍是低垂著頭,知道情緒平復之後,她慢動作一般的慢慢抬頭,又仿佛是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一般。她直視莫艾的眼楮,一字一頓的說道,「艾兒,我不知道我們之間是否存在誤會這些很無聊的東西,但我知道,你永遠是我的妹妹,不管我們的姓氏是否相同,你都是我的妹妹,永遠的妹妹。」上官沫的眼神堅定,「我不會再強求你原諒我或者求你告訴我我哪里做得不對。我會遠離冷孤。最遲明天,我一定會消失在皇宮,消失在你和冷孤的世界。」
或者說給自己一個重生的機會。冷孤,莫艾,從一開始就是她錯了。冷孤從來都不可能屬于她。至于莫艾,她不知道她們姐妹之間何時有了嫌隙,但如今,在莫艾眼中她是惡人,那她就離開。堅持了那麼久,她以為她能夠堅持下去的,沒想到,她已經累了••••••
這樣的話語與想法,她顯得很沒骨氣,也很沒自尊,但是,一個是愛人,一個是妹妹。她舍不得,冷孤和莫艾是她這一生的最舍不得。
莫艾明顯的一怔。她沒想到上官沫會這麼干脆。
莫艾回神,粲然一笑,「這是你說的,上官沫,別到時候又反悔了。」
「天一閣上官沫從不反悔!」
說罷,上官沫便轉身離開。這個皇宮,她再也呆不下去,也不想再呆下去!
而背後莫艾絕美的臉上閃過一絲陰狠,上官沫,這可是是你自己要離開的,所以你的命••••••就要看你自己能不能守住了••••••
沫風居主居。
「娘娘,您真的要離開皇宮嗎?」
「嗯。」上官艾一邊打包行李,她的行李似乎不是一般的少,一邊回答苗二娘,「姑姑,你知道嗎?在決定要離開這里之後,我覺得很輕松!」
苗二娘冰冷的臉上流露出溫和。她被免去了刑法的原因恐怕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上官沫自願離開皇宮吧。
「可是這樣的話,您就再也見不到皇上了。」
上官艾的笑容停滯了一個瞬間後便說道,「我再也見不到他,同時我也再不用那般掙扎了,不是嗎?」
苗二娘一笑,「只要娘娘開心就好。」她好像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上官沫這般輕松的笑容。
苗二娘仿佛有些猶豫,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上官沫看出苗二娘的欲言又止,笑著問道,「姑姑,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娘娘,那您一定要萬事小心。」
「謝謝你,姑姑。」上官沫真誠的說道,「姑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離開這里?」
苗二娘感激地笑道,「謝謝娘娘,奴婢還是留在皇宮吧。」
「可是••••••」
「娘娘,奴婢在這宮中已經呆慣了,興許出去了還會不自在,奴婢還是不出去了。」更何況,她不會武功,唯一的特長便是伺候主子,帶著她這個累贅,上官沫成功出宮的幾率一定會減少很多。
「這樣啊,可是姑姑你那麼偏幫我,我擔心••••••」
「娘娘,奴婢在宮中這麼些年,自保的能力還是綽綽有余的,娘娘不用擔心。」
上官沫也不強求,說道,「姑姑,我留一只信鴿給你,如果你想出宮,可以通過信鴿來找我。」
「多謝娘娘。」苗兒娘問道,「娘娘,您什麼時候離開?」
上官沫舒心一笑,「今晚。」離開這里,離開這個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