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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第443章 對于藥毒,她一竅不通

「真走?」孤梅婷一下子就驚了。

「真走!」江臣認真道。

「真走,還跟她道歉個屁!江臣,你還真就這點出息!我跟你說,我絕對不走!」孤梅婷禁不住又怒聲。

「笨蛋!我把話說在前頭,是她霜月夜趕我們走,不是你爹娘趕我們走,你還听不明白嗎?」江臣怒聲。

孤梅婷一愣,琢磨了須臾,這才恍然大悟,頓是大喜,「你……你……」說著,豎起了大拇指,「江臣,好樣的!我就知道你能幫我收拾的!」

夫妻倆一路竊竊私語,終是到回到了主舍大堂。

此時,霜月夜側坐氣定神閑喝茶,孤氏夫婦和孤素穎都原地站著,焦急地等待,一見江臣和孤梅婷的身影,頓時大喜!

霜月夜挑眉看了一眼,只見江臣低著頭,一臉沉默,霜月夜只覺得可笑!

如果江臣一臉憤怒沖過來,她還是多多少少會欣賞一點點的,可是,他胳膊上竟不見任何身為一個男人該有憤怒!

所要打他的臉,不過是要爭這一口氣,若真讓她打,她還不屑動手呢!

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會吠的狗呢?還是真的比孬種還孬種,一點兒性子也沒有呢?

拭目以待吧!

一室寂靜,孤氏夫婦不清楚江臣和孤梅婷到底是如何商量的,一時間也不好開口!

孤梅婷更是沉默,看了江臣一樣,這才有點兒為人妻母的模樣,乖乖地退到一旁。

江臣止步在霜月夜面前,頭都沒有抬,淡淡道,「寒姑娘,這場爭執,內人都一五一十如實跟我說了,你讓我來,我也來了!」

他說著,頓了頓,抿了抿嘴,一副斯文模樣。霜月夜冷眼看著,沒說話,只覺得這個偽君子從頭到尾,就連每一根頭發全寫這一個字,「裝」!

果然,江臣繼續了,「之前的爭執,是非對錯,想必兩位長輩都有分明,我也不多說,就梅婷動手打你一事,無論如何,都是梅婷不對,我代梅婷,代我江氏,鄭重的跟你道個不是,賠個禮!」

說著,後退一步,認認真真地給霜月夜鞠了一躬,「對不住了!」

見狀,孤夫人和孤家主皆是竊喜,江臣這小子,關鍵時候,還是扛得住的呀!還是靠譜的呀!

讓他們失望了那麼多回,這一回還真的是給二老面子了呀!

沒有來找霜月夜爭吵,也沒有來跟他們二來要決斷關系,而是那麼沉得住氣來講道理,來賠禮,終是見他的氣度了呀!

一個大男人,都那麼被侮辱了,還能是非分明來道歉,至少,還是有點氣度的呀!

然而,霜月夜卻仍是無動于衷,繼續冷眼旁觀,江臣裝吧,他要是有本事裝到底,她今兒個就真放過他,若是他沒有本事裝到底,那就休怪她不近人情!

江臣無疑是在等霜月夜反應的,他雖低著頭,余光卻都看了好幾眼,卻不見霜月夜有任何動靜。

他眸中掠過一抹陰險,終是緩緩抬起頭來,正眼看向霜月夜!

然而,這目光,卻不再卑微,不再誠懇,而是無比的認真,堅決,鐵骨錚錚,「至于,你說的要還我一巴掌,恕我江臣辦不到!」

霜月夜仍是不動聲色,繼續看他演戲。

見霜月夜不答,江臣依舊認真,「還有,至于你說的‘倒插門’,勞煩你以後嘴巴放干淨點,我江臣明媒俜娶了孤梅婷,是整個留仙島人人皆知的事情,婚後我一家三口一直久住孤家,並不是白吃白住的,我代岳父大人掌管了孤氏不少產業,這幾年來賬目清清楚楚,為顧家賺了不少銀子,而我分文未取!如果你不相信,大可問岳父大人!」

江臣說得極有骨氣,,認真朝孤軍看去,孤軍何等聰明人,一下子就知道江臣打的什麼算盤,立馬點頭,「確實!霜月夜,倒插門一事,你著實說得過分了,住到主舍來,是有原因我,西廂在修,雖然這里是主舍,但是現在東廂才是主宅之地,遠兒那孩子鬧著不住東廂,就只能住這里來了,也是暫住而已!我孤氏怎麼可能允許倒插門呢!」

霜月夜只當這些荒唐話都是耳邊風,之前孤軍還當著她的面,警告孤梅婷江臣干了多少私飽中囊的事情,這一家子真是一家人呀,都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江臣打的什麼算盤,她比孤軍還早看出來呢!她還是不開口,繼續喝茶。

江臣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擺出一副富貴不能yin,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模樣。

「霜月夜,錯的,我江臣絕對道歉,是非一點要分明!但是,污蔑侮辱之詞,我江臣雖出身一般,絕不貪圖富貴榮華,我江臣雖然凡夫俗子,但是妻兒還是養得起的,在孤氏做事,我清清白白,不圖什麼,只圖能為二老多敬孝心,多分擔!」

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慷慨激揚,不知道的還真他是個忠孝仁義的大丈夫呢!

話都說完了,他都還心口劇烈起伏,一副久久不能平靜的模樣。

然而,霜月夜氣定神閑地喝完杯中的茶,才正眼朝他瞧來,淡淡道,「然後呢?」

然後呢?

裝呀,繼續裝呀!

霜月夜這話,直接堵了江臣,他以為她會辯駁的,他以為她會又吵鬧起來的,竟沒有想到她居然拋出了這麼一個問題,「然後呢?」

他該如何回答!

「沒然後了,霜月夜,就這樣!江臣,爹娘,我們走!」孤梅婷突然怒聲,分明是要逃!

江臣這才緩過神來,掩了眼底的慌張,繼續大義凜然,「霜月夜,你既然這麼介意我們暫時住在主舍,我們馬上就搬走,如果你認為借住在孤氏就是倒插門,那好,我們今日就離開!我不喜歡有什麼誤會!」

說到這,孤夫人頓時心頭大緊,如何舍得呀!

正要開口,誰知江臣又道,「但是,你要逼著岳父和岳母大人不認女兒女婿,斷絕關系,抱歉,絕對不可能!錯的,我都道歉了,如果你還不認這姐姐和姐夫,我們也只能隨你了!」

終于,江臣露出了狐狸尾巴!

他大可麻煩點,不住孤氏,但是他只要不跟二老斷絕關系,大可享受到孤氏的一切!甚至每天都可以來做客!

孤夫人听了這話,禁不住大喜,好主意呀!江臣總算是明理大義,聰明智慧了一回呀!

先禮後兵,將他們二老和霜月夜區分開,不讓他們二老為難!

即便和霜月夜斷絕了關系,還是和二老有牽扯的,即便日後孤氏全落到白尤手中了,白尤沒有拋棄二老的理由,更沒有干涉二老願意跟誰來往的道理呀!

然而,就在眾人竊喜之際,霜月夜終是慢悠悠站了起來,冷冷道,「本王妃還真不稀罕……二位!」

江臣不介意,不怒,大方瀟灑而笑,「人與人之間總是緣分,強求不得了的!隨著你吧!」

說罷,非常骨氣,就怕別人听不到一樣,大聲道,「夫人,收拾東西,我們馬上就搬走!」

「不送!」霜月夜倒是客氣,竟還眯眼微笑。

江臣亦是大方回以微笑,可誰知,正轉身要走,卻听霜月夜慵懶交待,「霜嬤嬤,在山下大門口守著,但凡從家里搬出去的東西,全都一一問清楚,到底是誰的。連城,去把帳房先生叫過來,我要一一察看孤氏名下所有產業的賬。」

霜月夜說著,認真朝孤氏夫婦看去,道,「二老,江臣夫婦在府上一住六年,雖然他誠如自己說的,出身一般,但是,我看他能說會道,明理大義,傲骨不凡,定非池中之物,將來必定有發跡的一日。我想,趁著他現在離開,最好把賬都查個清楚明白,最好是把要帶走的東西也都一一查一遍,免得日後他發跡了,落人話柄,說他是掏了孤氏!」

霜月夜說著,看都不看一眼,臉色煞白的江臣和孤梅婷一眼,更是不顧神色復雜的孤氏夫婦,繼續道,「江臣這麼個清清白白的大孝子,若是再被侮辱,懷疑了,可真冤枉他呀!」

這話說完,頓時全場寂靜,霜月夜極有耐性地看向孤氏夫婦,問道,「可好?」

這「可好」二字,絕對是威脅!

如果今日不查,孤軍和孤夫人都絕對相信,日後在這個問題上,霜月夜拿這把柄置孤軍于死地的!

可是,若是今日查了,收了所有的產業,那江臣可真就是一無所有,兩手空空出門了呀!以孤梅婷的性子,那怎麼過得下去呀!

只是,這兩難,孤氏夫婦卻不得不做出選擇,他們都非常清楚,原本都鬧到了要跟女兒斷絕關系,如今好不容易才緩了過來,保持住這份關系,他們就該謝天謝地了,其他的,他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孤軍揮了揮手,「查吧,查清楚了也好,免得再有誤會。」

「爹!」孤梅婷大叫。

「怎麼,不敢嗎?」霜月夜挑釁看向面色全白的江臣,心下冷笑,裝呀,你繼續裝呀,裝你大爺的!

江臣此時腦海里控制不住的全都是那些賬目,那一箱箱銀票,他以為很妥當的,都全藏在床下呢!

孤軍都發話了,他還能怎麼樣?

打腫臉充胖子是要付出代價的,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裝大爺,「……好,啊……」

他都不敢想象,和孤梅婷回到江家,他該面對的是什麼!

江臣那一聲底氣依舊不是那麼足的「好」後,孤梅婷直接該傻了,哪里還有剛剛那甩頭要走的骨氣。

事情,也該告一段落了吧,霜月夜冷眼看著,等著他們離開。

孤軍和孤夫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而江臣和孤梅婷都不自覺,一時間氣氛尷尬了起來。

孤素穎眼底一抹陰鷙掠過,狠狠地就掐了懷嚇傻了的江遠一把,江遠頓是一聲大叫,伸手便要掐回去,這瞬間卻見孤素穎警告的目光,立馬明白這姨媽什麼意思!

「嗚嗚……姥姥,姥爺!遠兒不要離開你們!」

「姥姥!」

哭著,立馬朝孤夫人撲過去,死死地抱住孤夫人的雙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嚎啕大哭!

「姥姥,姥姥我不要離開你!」

「嗚嗚,姥姥,抱抱!」

……

孤夫人立馬就抱,緊緊地揉著在懷中,老淚泛濫成災,這外孫,可是打從在娘胎里,就是她在照顧的呀,出生至今就沒有一日沒見過,沒疼過,比親孫子還要親呢!

如何舍得呀!

孤梅婷隨即撲了過去,母女母子三人,哭得撕心裂肺,令人動容!

孤軍別過頭,不忍心看,怕自己會動搖,會沖動。

孤素穎連忙上前,又是勸說,又是安撫,那話依舊是一字字全都帶刺兒!

「遠兒,別哭別哭,好好練武,日後長大來就能保護姥姥和娘親了,就不會被人欺負到家里去了!」

「遠兒,乖了,就是搬出去而已,又不是不來了,你要是想來,明天都來,姨姨一樣每天都給你做好吃的。」

……

霜月夜任由其激惹,孤素穎未嫁是名聲言順的孤氏人,還比她年長了,霜月夜輕易動不了她,但是並不代表怕她,日後的相處,井水不犯河水自是好,一旦冒犯,一旦有把柄落在她手中,她必定不輕饒!

這個孤素穎某種意義上,碧孤梅婷還可惡!

孤梅婷的惡心是直接的,做事沖動,說話更沖動,孤素穎的可惡卻是充滿了心機,各種指指桑罵槐,話中有話。

哭聲不僅僅沒有停止的趨向,而且越來越淒慘!

霜月夜不會開這個口,人家自己說要走的,她可沒趕,她老神在在地坐下,盯著江臣看,犀利的明眸盯江臣都不敢正視她的眼楮,別開頭去,一臉裝模作樣的無奈,難過。

倒是孤軍終是忍不住,「夫人,好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

「岳父大人,日後……臣兒便不能每日伺奉左右了。」江臣哀傷道。

孤軍看了他一眼,只揮了揮手,「去收拾吧。」

「爹爹!」孤梅婷回過頭來,抽泣得都快背過氣去,孤軍看著,縱使心知這一家子早就該走了,卻還是……心如刀割呀!

「姥爺!」江遠急急而來,一下子就竄到椅子上,揉著孤軍的脖子,「姥爺,遠兒不要走,遠兒舍不得你,遠兒每天早上都要跟你到後山背書的!遠兒每天傍晚都要跟你到湖邊釣魚的,遠兒不要走,姥爺,遠兒不要離開呢!」

畢竟,人心不是鐵做的,畢竟百煉鋼也能成繞指柔,孤軍原本還把持得住,被小外孫這麼一抱,終于是忍不住,一滴老淚垂落眼角,痛呼,「造孽呀,我孤軍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

霜月夜這才看去,心微微一沉,只覺得這些事情本不該是自己來處理的,本該是身為一家之主,一家之母應該處理妥當的。

可是,如今,卻要她來應對,明明不是錯的事情,卻被這一家子哭成了錯事!

她禁不住搖了搖頭,正要開口,孤軍卻毅然地將江遠抱給了江臣,深吸了一口氣,道,「走吧,江臣,男人要有擔當,要有骨氣,你走吧,但是,你記住,梅婷永遠是我的女兒,你永遠是我孤氏的女婿,孤氏,隨時歡迎你們來做客!」

這話一出,江臣原本還懸著的心終是「踫」一聲狠狠墜地,可是,事已至此,他只能裝到底了!

一手抱著哭鬧不止的江遠,一手拉著哭得都沒聲的孤梅婷,同二老行了個禮,認真道,︰「岳父,岳母,謝謝你們這六年來的照顧,這份恩情,江臣永遠記在心里,就此……告別!」

說罷,頭也也不回,拉妻抱子,真就大步離開。

「遠兒,我的寶貝遠兒呀!」

「遠兒……姥姥不舍得你呀!」

……

孤夫人哭得聲音沙啞,還沒追幾步,眼前一黑就給暈厥了過去,孤軍大急,連忙同華大夫一起攙起。

霜嬤嬤和連城辦事,霜月夜很放心,江臣白白佔了孤氏六年的便宜,竟還要裝清高清白,若是他大方承認她罵的「倒插門」沒錯,孤氏的一切,她都可以奉上,不與之爭,但是,他要裝大爺,那麼抱歉,孤氏的東西,他一樣都帶不走的!

任由,外頭焦急聲音,哭鬧聲沖刺在耳畔,霜月夜看都沒有再看一眼,轉身,一步一步異常艱難地朝主臥走去。

她還是那樣的面無表情,哪怕是關了主臥的房門,她還是沒有孤氏姐妹期待的表情,沒有哀傷,沒有哭泣。

只一步一步,走得有些慢,好一會兒才走到床榻前,靜默地挨著白尤身旁坐下。

她甚至比白尤還安靜,似乎在繼續之前的沉默,像之前一樣,就是坐著,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許久許久,她才緩緩伸手,只握了握他的大手,淡然淺笑,「白王爺……好久不見了。」

她等,等了好一會兒,這個男人都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她隱隱嘆息,無奈地放下他的手。

「魔界……一切都好。」喃喃低聲,就一句話,雲淡風輕了這半年來的每一份艱難。

他不會有反應,她也知道,素手輕輕地撫上他的俊臉,沿著他的俊美的五官輪廓,一寸一寸摩挲而下,禁不住,又笑,清淺淡然,些許甜美,好看極了。

可是,不知道怎麼的,笑著笑著,素手戛然而止,她竟是哽咽,雙唇發顫,「可是……白尤……月月一切都不好。」

可是,霜月夜一切都不好呀!

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孤氏一家子,一個個都哭,哭得那麼可憐,那麼令人心疼。

明明是他們先欺負人,先欺負到頭上來,卻弄得好像是她在欺負人一樣。

有誰知道,在孤氏一家子都還沒人哭的時候;在孤梅婷和孤素穎還在笑的時候;在剛剛他們一個個就在主臥里等著要看她哭的時候;在她第一眼看到床榻那麼,那麼安靜,安靜得她都快不認得了的白尤的時候,她的淚早已決堤,統統默默地流在心里,至今不止!

手,輕輕地按在白尤唇上,這個男人渾身上下就這里還有一點點溫度吧。

雖是半年了,雖是經歷了種種,可是,關于這個男人,記憶卻一直一直都停留在魔天牢那一夜!

那一夜,是她手握流光狠狠直刺入他的心髒,是她一把撕下蒙面,看清楚他的相貌!

這個瞬間,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吧。

原來,是他!

她所有的隱忍,難言,愛而不敢愛的人,是他!

她所有的苦楚,無奈,以殺之為信念的人,也是他!

她是那麼純粹的人,除了愛,便是恨,他卻偏偏兩者都佔了!

那一刻,世界都崩塌了大半了吧!

他知不知道,多少個難眠的夜晚,她反反復復思量的,是那她一份清白,他那一份在意!

他知道不知道,多少個一整天,一整日發呆,發呆到傻乎乎地笑。

因為,會忍不住去想。

想那一回,一貫面無表情的白王爺,突然提給她一般匕首,眸中的笑意竟是那麼意氣風發,「霜月夜,給,這把匕首叫做‘流光’,送給你。」

想那一回,一貫冷斂嚴肅,不輕易接近人的白王爺,拉著她的手,嘲笑她手上的假戒指,明明那麼高傲的嘲諷,卻偏偏把將蠍刑戒指親手套到她指上,笑得那麼開心,「霜月夜,它就是你的了!」

傻乎乎地笑,笑到自己緩過神來,清醒了,發現自己的無法自拔,她便慌。

那一夜,他嘴角不斷蔓延的血色,他眼中僵了的笑意,他俊胳膊上強撐著的一臉肅然冷冽,她全都記得,一切仿佛就發生在昨日,歷歷在目。

她最忘不了的是,在他緩過氣來的那第一句話,便是沖霜月 吼,「誰準你凶她!」

誰準你凶她了?

魔天牢內落井下石的人們,司徒城護短的兩夫婦,樓玉潑水盛會上的小人們,孤氏一張張虛偽的嘴臉,誰準他們凶霜月夜了呀!!!

他們,全都凶了!

可是,白尤,你還不醒。

白尤,我都已經等不及來了,你卻還不醒;

白尤,我都等不及想來告訴你那一句真心話,你卻還不醒。

白尤,你若醒來,第一句話又會同我說什麼呢?

白尤,他們都要看我難過,看我哭,可是,白尤,我告訴你,除非你死,否則霜月夜這一輩子,都不哭!

霜月夜不哭,一室寂靜,只見單薄的身軀在床榻前輕顫,背影孤零零的,看著就是哭了,可是卻听不到哭聲,哪怕是抽泣聲都沒有,那麼安靜。

霜月夜不哭,沒有哭,眼眶紅了一大圈,不停地吸鼻子,就是沒有掉眼淚,她說到做到。

除非白尤死,否則,她霜月夜這一輩子,永遠不哭!

霜月夜就這麼看著,守著,她從來就不是話多的人,人多的時候,她總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人少的時候,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就算,兩個人的時候,她一樣不知道說些什麼,即便滿腔的想說,卻不會表達!

傻乎乎地守著,傻乎乎吸鼻子,傻乎乎的紅眼楮……

那麼膽大包天,放肆狂佞的女人,竟是傻乎乎地膽怯,等了好久,才敢又撫模他的臉,等了好久,手才敢從他臉頰流連而來,撫過他的脖子,到了這里,竟又傻乎乎地停住了。

又是良久良久,才又是傻乎乎地起身,靠了過去,一臉認真,咬了咬唇,終于是一把將他抱了起來,讓他睡在她懷中。

到了這個時候,都已經是整整兩個時辰過去了呀!

她倚靠在床上,讓白尤枕在她臂彎上,輕輕地擁著,那緊咬的唇這才緩緩松開,莫名其妙,突然而然,傻乎乎地就無奈而笑了,似自嘲,又似笑他。

可是,越笑,眼眶卻越紅,笑著笑著,小臉緩緩地埋入他的肩窩,這都還不夠,緩緩地越埋越深,都快埋到他懷中里去了!

卻,終究,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或許,足夠了吧,這樣的輕撫,這樣的擁抱,這樣的深埋,對于這麼一個女人來說,已經表達得足夠了吧!

傻月月……你說說話呀!

白尤在心中寵溺地低喚,真的不知道該拿這個女人怎麼辦了。

好久不見了,霜月夜,你跟孤氏一家子吵了那麼久,說了那麼多,卻是至今,至今就只跟我說了一句話!

霜月夜,你為何要來,我該如何才能讓你知道,孤氏的凶險呀,留仙島的凶險呀!

直到夜深人靜,連城和霜嬤嬤來敲門,霜月夜才放開白尤。

門一打開,依舊是那面無表情的小臉,令人見了,就特想看看她的表情,特想知道她腦袋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主子,江臣什麼都沒有帶走,就是一些衣裳和書集,孤氏夫婦親自送行的。」霜嬤嬤如實稟告。

這早在霜月夜的預料之中,江臣哪里敢帶,一帶就露餡呀!

「主子,整個山莊都查遍了,不見水之太醫和玄莫的下落。」連城認真道,雖然主子沒有交待的,但是跟了那麼久,他自是一眼就看出不對勁的,水之太醫和玄莫分明是被藏了起來。

「不用找,明日只會孤夫人一聲,讓她把他們從藥山找回來。」霜月夜淡淡道,這話一出,連城和霜嬤嬤立馬就不滿,「主子,你這……」

霜月夜分明是在給孤夫人台階下呀,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孤夫人那里必定能有個說辭,把水之太醫和玄莫交出來的!

「既然選擇留下,何必四面樹敵,我不過是不滿他們對江氏夫婦這件事的處理罷了。」霜月夜淡淡道。

霜月夜相信,孤氏夫婦絕對沒有害白尤的心,水之太醫和玄莫被藏起來,怕是孤夫人想隱瞞他們對孤梅婷的不滿吧!

只是,按照華大夫所說的,白尤這病癥,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既然選擇留下來,在水之太醫和玄莫回來之前,她不會輕舉妄動的!

「你們去白氏探探,打听打听扶桑神木的事情吧,其他人守著主舍。」霜月夜淡淡交待。

霜嬤嬤和連城怕主子難過,原本還想勸勸的,可是,這主子明明通紅著眼,卻嚴肅冷靜,讓他們都勸不出口,只得乖乖告退。

誰知,他們剛剛離開,霜月夜便听到了屋頂上的動靜,有人!

屋頂上有人,不是現在才來,才有動靜,而是不知道來了多久,霜月夜現在才注意到!

她眸光一愣,身影一閃立馬憑空消失,然而,再出現時,已落在高高的屋頂上!

此時,皓月當空,整個屋頂明亮可見,竟是空蕩蕩的,靜謐無一人!

「出來!」霜月夜低聲,她察覺到空氣中氣流的不對勁,附近一定有人!

「古人言,阿翁阿姑,夫家之主,不敢隨行,不敢對語,如有使令,听其囑咐也,小晴晴,你怎麼就這樣對你的公婆呀!」

突然,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霜月夜頓是大驚,如此一開口就引經據典,之乎者也之人,除了那個書生,還會是誰!

她猛地轉身看去,只見背後,站著個白衣書生,面對溫和微笑,優雅安靜,不染塵埃,不是別人,正是百里尾生!

他,竟也到了留仙島,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你……」霜月夜十分意外。

「你什麼你,小晴晴,你不得了呀,你怎麼才一進人家的大門,就吵翻了一家人,你日後還怎麼當人家的媳婦呀!哎呀,看樣子我得好好考慮考慮,要不要帶你回去見我爹娘了!」百里尾生摩挲著下頜,說得煞是認真。

「你怎麼在這里?」霜月夜立馬怒聲。

「剛好路過,听到吵架就來瞧瞧,沒想到居然是你!」百里尾生說得自然然而,好像他就真的是路過而已。

霜月夜不想跟他理論,認真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上一次為什麼要幫我!」

百里尾生盤腿坐下來,好不委屈地看著霜月夜,「上一回……不是你拿刀架我脖子上逼我的嗎?」

霜月夜頓時無語,上前認真道,「你來做什麼?」

「路過。」百里尾生很堅決。

「那你還不走?」霜月夜冷冷道。

百里尾生卻冷不防一把將她拉下,坐在他身旁,認真道,「小晴晴,這件事不是一般的重要,直接影響到日後我帶你會去見爹娘的後果,所以,我務必要好好的跟你說清楚。」

霜月夜拿他沒辦法,且看這家伙到底是為何而來的吧!

她認真要听,可誰知百里尾生卻非常慎重地道,「小晴晴,你可知道,古人言,咆哮尊長,說辛道苦,呼喚不來,饑寒不顧。如此之人,號為惡婦。」

霜月夜一愣,隨即冷不防狠狠將百里尾生推下去,頭也不回便要走,她總算是听出來了,這家伙居然跑來跟她談《女戒》,罵她呢!

然而,百里尾生卻還是認真地沒個正經,「小晴晴,白尤那是中藥毒,孤氏有內鬼呢!」

這話一出,霜月夜戛然止步,猛地轉身就揪住百里尾生的衣領,「你怎麼知道!」

百里尾生微笑著,指了指衣領,「放開。」

霜月夜狠狠甩開,「說!」

「听那個華大夫說的,本該清醒了,那麼多滋補的藥物,卻不見功效,只有一種可能,中了藥毒!」百里尾生說著,怕了怕身旁的位置,讓霜月夜過來坐。

「藥毒,何種藥毒!」霜月夜大驚,所謂藥毒,其實就是春毒這一類的,似藥非藥,似毒非毒!

若非熟悉藥性毒性之人,可輕易看不出是藥毒呀!

這個臭書生怎麼知道的,他到底是什麼人!

百里尾生沒回答,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意思是,你不過來,我不告訴你!

霜月夜無奈,不情願地坐過去。

百里尾生竟是大大咧咧,自然而然勾搭上她的肩,一副鐵哥們的模樣,「小晴晴呀……」

「放手!」霜月夜瞬間冷聲。

百里尾生只當沒听到,繼續道,「去找些陽性的紅色藥草,每隔一個時辰服用一次,應該能救醒他的,要不,你試試?」

霜月夜沒掙扎,反倒一手緊緊地抓在百里尾生肩上,沉聲,「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如何能分別出藥草!」

百里尾生根本不介意肩上的威脅,依舊不正經得很認真,「小晴晴,我都要帶你去見我爹娘了,你怎麼還這麼不相信我呢!我上通天文下曉地理,這天下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廢話!」霜月夜冷聲,松了手,任由他攬著,一言不發。

百里尾生眉頭微蹙,最不喜歡她這幅模樣了,只是,很快便有展眉,笑道,「再過不久,留仙島有一場琴會,我是沖著听琴來的呢!順道來瞧瞧你!」

說罷,便松開了手,起身要走。

然而,霜月夜並沒有攔,低著頭,面無表情。

百里尾生看在眼中,卻還是揮手,「走啦!」

可是,還未走幾步呢,卻又折回來,打趣道,「小晴晴,這是怎麼了,藥毒又不會死人,照著我說的去辦,不會有事的啦!」

然而,霜月夜就是不回答。

百里尾生九十度彎腰下來,側頭看她,冷不防扮了個鬼臉,「小晴晴,你看!」

開始,霜月夜還是沒反應。

百里尾生終是蹙眉,真的認真,「霜月夜,是不是我來之前,誰欺負你了!我錯過什麼了嗎?」

「你什麼時候來的?」霜月夜這才出聲。

「你還沒到主舍,我就到了!」百里尾生月兌口而出。

霜月夜這才抬頭看他,冷不防一腳踹去,「騙子!」

說罷,頭也不會地走了,百里尾生凌在空中,揉著那結結實實挨了的一腳,疼得直咧嘴,可是,最後卻還是禁不住笑了,「小晴晴,本盟主居然讓你騙了!」

百里尾生沒有追來,霜月夜知道追問不出什麼的,這個家伙來歷神秘,卻似乎沒有什麼惡意,這一回,也真的是幫她嗎?

白尤竟是中了藥毒,孤氏主舍守衛如此森嚴,水之太醫和玄莫若在更是會寸步不離的,下毒之人,必是孤氏內鬼!

而且,竟懂藥毒,竟拿得到藥毒,這人,會是誰!

唯一能排除掉的只有孤軍和孤夫人,二老若是有謀害之人,便不會救白尤至此了!

霜月夜看了白尤一眼,眉頭緊鎖,看樣子,她必須盡快讓孤夫人把水之太醫交出來,百里尾生的話,可不可信,還得水之太醫來判斷呀!

對于藥毒,她一竅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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