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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第440章 能拖多久拖多久

雖是童言無忌,可是,童言卻是最真實的呀!

玄莫冷笑,可想問這孩子一句,西廂什麼時候成了他家的了呀!

「遠兒,不哭了,咱們就在這里住一個月,等西廂修好了,咱們就搬走。」孤夫人連忙勸,可想抱這孩子了,可是江遠卻原地撒潑,哭得越來越大聲,都抓不住。

「遠兒乖,不哭了,跟娘去看看你的新屋子,走吧,去晚了,可會被虎姑婆佔了哦!」孤梅婷哄騙道。

可是江遠就不吃著一套,又是跺腳,又是大吼,「我不要,我要回西廂,嗚嗚……你們都騙人的,騙我來這里!」

一時間,無人哄得了,更是無人敢凶他,大伙一個個眉頭緊鎖,都不知道怎麼是好,這孩子脾氣一上來,還真沒人拿他有辦法呀!

孤梅婷又是煩又是心疼,小心翼翼地伸手要觸踫兒子,卻立馬被甩打回來,孤夫人和孤家主看著又是心疼,又是焦急,也很無措,只有二姑娘頑皮地偷偷吐舌頭。

大姑娘成日愛攙和孤氏家族的家務事,產業事,其實並沒有多少時間帶這女圭女圭,又不放心給女乃娘待,只能丟給二姑娘,這孩子什麼脾氣二姑娘還會不清楚,剛剛那一句玩笑話,分明是故意激惹他的!

江遠一鬧起來,真就沒完沒了,哭聲還特大,一旁寢室里的水之太醫都隱隱听到了,心煩不已,這才第一天呢,便這麼吵,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呀!

「遠兒,先不哭,先听姥姥說好不。」

孤夫人著實舍不得這孩子哭得面紅耳赤的,小心翼翼蹲子,柔聲安慰,「遠兒,西廂咱們不住了,咱們以後就住這里了,這不是舅舅的屋,這是咱們的屋子呀!」

這話一出,玄莫立馬怒目看來,然而,江遠的哭聲竟立馬小了,淚眼迷離地看著孤夫人,不斷抽泣。

見狀,孤梅婷和孤軍立馬大喜,連忙也湊了過去。

「兒子,誰說這里是舅舅的了,這里是咱們的呢!舅舅醒了就不住這里的了!」孤梅婷哄騙道。

「是呀是呀,小祖宗,這兒可涼快了,趕緊的,讓你娘和姥姥帶你去瞧瞧!」孤軍也連忙哄騙,身旁這孩子又冒出什麼想法來!

這一招似乎很有效,江遠就抽泣著,不哭了。

孤夫人揪著的一顆心這才落下,連忙一把將他抱起來,揉著在壞心里,心肝寶貝似得疼,吩咐下人,「快去煮些涼竹茶來,壓壓驚,鐵定是太陌生,被嚇著了。」

說著,這才同孤梅婷往西苑去,一路逗著江元。

孤素穎不經意地朝東邊寢室方向瞥了一眼,這才跟著離開。

終于,大堂里就剩下孤軍一人了。

玄莫表面不動聲色,恭恭敬敬地同孤軍行了個禮,心下卻冷笑不已,竟也不似以前那麼怒,而是覺得這一家子可笑極了。

「影魔衛……」孤軍欲言又止,似乎想解釋點什麼,最後卻只淡淡道,「影魔衛,哄小孩子的,別放心上。」

說罷,便大步往寢室去,玄莫冷哼,「哪天你那外孫要住到主屋里去了,你還哄他嗎?

玄莫並沒有跟進去,而是匆匆往山下去,之前送往魔界的信函,都是從孤氏家族送出去的,用的是孤氏家族特有的信封,是身份的象征,不管是寄漁船送出,還是海鷗傳送,都能最先送出!

而如今,這份求援的信函,可不能再這麼送了,玄莫必須謹慎。

然而,玄莫怎麼會知道,他們的王妃娘娘並不會收到信,她正往留仙島趕……

「又是逆風,媽的!」

霜月夜忍不住爆粗口,負手立在高聳的風帆支架上,黑衣勁裝,身材瘦小,遠遠看去,雖然是渺小,卻干練利索,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感。

已經連續三日的逆風,否則她早就登入留仙島了。

經過那一場風暴,大家都筋疲力盡,無法再靠人力行船,唯有借助風力浪力,之前都還順風順水的,可是這三日來卻倒霉透了!

颶風季節在海上可是非常危險的,因為大大小小的颶風總會不期而至,無法預料,眼看就要靠近留仙島了,再耽擱下去,萬一又遇到颶風,天曉得她該躲避到哪里去!

站在風帆支架上,霜月夜都隱隱約約都可以眺望到前面的島嶼,恨不得踩空而行,在海上漂泊了近一個月,斷了和留仙島的聯系,也斷了和魔界的聯系,都不清楚兩邊的情況,她能不急嗎?

然而,就在這時候,被吹得鼓鼓的一面小風帆居然蔫了下來!

風停了!

霜月夜微驚詫,立馬閉眼仰起頭,感受微風的方向,不一會兒,只見她原本凌厲的嘴角,竟緩緩地勾起了一抹欣喜的弧度!

漸漸地,漸漸的,風越來越大,大得有一次將風帆吹得鼓鼓的,是順風!

是吹向留仙島的風!

霜月夜猛地睜眼,立馬飛躍而下,「起風了!快,把所有風帆全都立起來!」

霜嬤嬤和連城皆是大喜,領著眾人干勁十足,不一會兒便揚起了足足五面大風,而原本幾乎都靜止不動的船只,終是開始朝留仙島的方向,全速前進!

留仙島,霜月夜來了!

霜月夜一身黑衣勁裝,負手立在甲板上,身後是霜嬤嬤、連城等八名魔衛部隊,一個個挺直腰板,負手而立,雖然年紀都不大,可如此陣勢無形中給人一種壓力感。

霜月夜目視前方,看著港口越來越近,近一個月的海上漂泊,今日終于到了!

同水之太醫的來信中寫的一模一樣,這港口上有各個家族的勢力把守,若沒有信物,根本走不遠。

船只才剛剛停穩,便有人魔衛過來詢問,「你們是什麼人,來留仙島做什麼?」

「孤氏家族的客人,應邀而來。」霜月夜冷冷答道。

魔衛立馬刮目相看,連忙將霜月夜她們往孤氏家族的港口驛站引。

驛站大門緊閉,只留著一個小窗口,可見里頭幾個魔衛正在搖骰子賭博,壓根不理睬窗外的人。

「怎麼這麼散漫!」霜嬤嬤忍不住嘀咕,心知主子心急。

霜月夜面無表情,可天曉得心中有多急,抬手便敲,「砰砰砰!」險些給震碎了窗戶!

終于,幾個魔衛都紛紛看了過來,為首的統領叼著牙簽,「呸」了一聲,走過來,「干嘛呢干嘛呢!你誰呀!」

白尤來留仙島還是秘密,想必這幫人也不清楚,否則,她早亮出身份了,她冷冷道,「找孤軍。」

這話一出,後頭的魔衛也全都站起來,一個個面面相覷,這丫頭誰呀,這麼大膽敢直呼家族的名諱!

統領狐疑地打量了霜月夜一眼,問道,「你是什麼人?」

「孤氏的客人,應邀而來,勞煩帶路。」霜月夜冷冷答道。

統領回頭看了弟兄們幾眼,再回過頭來,立馬笑臉迎上,大開窗口,恭敬道,「不知貴賓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說著,便領著幾個魔衛連忙出門來,然而第一句卻是,「還勞煩姑娘出示一下信物,這是留仙島的規矩,也是孤氏家族的規矩,小的奉命行事,還望姑娘見諒呀!」

信物?

留仙島孤氏的信物便是那邊匕首「流光」了,已經被白尤他們用了,霜月夜身上可沒有信物呀!

「來得匆忙,忘帶了,你去通報一聲,就說霜月夜求見。」霜月夜說道。

港口驛站的魔衛可是見多識廣,每年有不少武林中人要來求見孤家主,多少種想蒙混過關的借口呀,魔衛熟悉得很,听霜月夜這麼一說,臉色立馬大變,冷哼道,「姑娘,我們家主的名諱可不是你隨便可以叫的,趕緊走,否則追究起來,要你吃不了兜著!」

「你們不相信我?」霜月夜冷聲。

「姑娘,每天像你這樣忘帶信物的……冒充者,多了去了,我們要一一信了,孤氏家族豈不成了留仙島最大的客棧了?」統領說著,冷哼一聲,立馬拂袖而走。

霜月夜快步追上,一大包銀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塞到統領手中,她很清楚,港口重地,並不是隨隨便便可以沖動的地方,別說一旁多少個家族驛站,多少雙眼楮盯著,就單單這孤氏家族驛站,背後駐了多少兵力?

如何能硬闖?

有錢能使鬼推磨,沒有不貪財的鬼,只有不舍得錢的人。

霜月夜出手,絕對是大手筆!

一大包銀子到統領手上,分量有多少他自己掂量得出來,統領甚至連遲疑都沒有,直接就收下了。

霜月夜後退一步,禮貌道,「這位大哥,小妹絕對沒有騙你,是真是假,你帶小妹去見見孤家主,便知道了!」

統領輕咳了幾聲,一本正經地蹙眉,似琢磨,然而,不一會兒便道,「好,本大爺今兒個就破例一次帶你去,要是假的,你可別怪本大爺不客氣!」

霜月夜皮笑肉不笑,「一定一定。」

「這邊請吧。」統領繼續裝大爺,邀霜月夜往轎子那邊去。

可誰知,還未走幾步呢,背後卻傳來一個陰沉的低聲,「徐統領,忙什麼呢?」

徐統領戛然止步,霜月夜分明感覺到身旁的人在顫抖。

不過片刻,背後的聲音便陡然凌厲,「還不滾過來!」

這統領敢收了銀子,直接帶她走,想必是這驛站的一把手了,什麼人能把他嚇成這樣呀?

霜月夜納悶,一轉身便見背後是個二十五六歲光景的男子,相貌平平,黑月復黝黑,人高馬大,一雙單眼皮的小眼楮,配著凌厲的臉,怎麼看怎麼不可愛。

很明顯,這是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了!

徐統領前一刻還是個大爺,此時就一孫子,恭恭敬敬地過去行大禮,男子理都不理睬,小眼楮正冷冷地打量著霜月夜。

「她是什麼人,這是要帶去見誰呢?」小眼楮審問道。

「是家主大人邀的客人。」徐統領戰戰兢兢回答。

「信物呢?」小眼楮又問。

「她……她……她說信物忘了,見了家族便知是真是假。」徐統領支支吾吾的,竟不敢說謊。

「沒有信物你也敢帶走,誰給你這個權力的!」小眼楮立馬怒斥!

徐統領一下子撲通跌下地,「小的知錯了,小的一是疏忽,小的該死!」

小眼楮直接一腳踹開,又打量了霜月夜幾眼,看了看她身後霜嬤嬤他們,眼底有些狐疑,卻沒有多問,冷冷道,「還不滾?」

霜月夜雙眸驟眯,冷笑道,「我若滾了,耽誤了孤軍的大事,你可擔當得起?」

小眼楮冷哼,「少在我面前說大話,家主的名諱不是你喚得起的!再不滾,休怪我不客氣!」

這話音一落,驛站左右竟一下子就涌出了數名魔衛,一看皆是高手!

霜月夜卻面不改色,冷冷問,「你是孤氏什麼人?」

「你沒有知道的資格!」小眼楮不屑罷,轉身便要走。

「站住!」霜月夜陡然厲聲。

然而,小眼楮卻沒有止步,周遭的魔衛反倒蜂擁上來,霜月夜唇畔勾起一抹邪佞,手指輕彈,竟是將一份信函憑空彈出,無聲無息,卻力道十足,竟一下子射在小眼楮的肩上,射穿衣裳,險些傷到皮肉!

小眼楮戛然止步,心下頓驚,這女人,修的不是孤氏的內功,竟也能打出如此凌厲的風刃來!

他猛地轉身,一把拽下肩上的信函,看都不多看一眼,「臭丫頭,你好大的膽子,敢在這里動手!」

霜月夜卻不以為然,揚笑道,「呀,不會是嚇著你了吧!我沒動手呀,我就是送上信物罷了,好意思,我以為沒帶,原來還是帶著的。」

「信物?」小眼楮這才注意到手中的信函,看了一眼立馬大驚,這信函正是孤氏家族專用的信函,而且是一等信函,不管是再緊急的信函,都必須為這信函讓道。

一等信函,就只有家主和夫人能用呀!

不僅僅小眼楮驚詫了,同樣看著信函的周遭魔衛也全都臉色大變,這個女人來頭,絕對不小!

霜月夜沒打算在這里暴露身份的,只是,這小眼楮著實令人討厭!

小眼楮愣了好一會兒,才不可思議道,「你是……霜月夜!」

「正是,不知道這信物,夠不夠分量讓我去見見孤家主呢?」霜月夜挑眉反問。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小眼楮根本拒絕不了,別說這信函的分量,就是說「霜月夜」這三個字,一旦傳到孤氏家族去,他絕對擔不起這個責任。

霜月夜是誰?是白尤的正宮王妃,白尤是孤氏的獨子,那麼霜月夜便是孤氏的正牌兒媳,將來孤氏的女主人呀!

他陰沉著臉,只冷冷道,「徐統領,帶過去吧!」

說罷,便要走了。

「你站住!」霜月夜豈會放過,這堂堂一個大男人卻一點兒氣度都沒有,能叫得出名字,必定知曉她的身份,卻別說是道歉,就連句歡迎也沒有。

這個男人,到底是孤氏什麼人呀!

小眼楮止步,一臉的不高興,冷冷道,「什麼事。」

「你沒有告訴我你是誰呢!」霜月夜氣定神閑說道。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小眼楮反問,霜月夜又怎麼樣,他不買賬。

「一會兒見了孤家主,我好告狀呀。」霜月夜煞是認真道。

「你!」小眼楮氣結。

「你怕了?」霜月夜反問。

人,尤其是男人,什麼都可以丟,氣度絕對不能丟,這男人小氣吧啦的,霜月夜非要他一句歡迎不可!

小眼楮立馬冷笑,高抬下巴,鼻孔都要朝天了,「我會怕?要告狀盡管去!听好了!本公子姓江名臣,孤大姑娘的夫君,孤氏的大姑爺!」

霜月夜是孤氏的媳婦又怎麼樣呢,白尤還沒醒呢,還不是家主呢,就算是,霜月夜不過是被冊封為王妃,在魔界都沒有成婚之禮,在孤氏,更不算正式入孤氏的大門!

他可是明媒正娶了孤梅婷,真真正正的女婿,而她,身份還有追究的余地呢!

他才不怕她,她若識相,最好是巴結著他!

「江臣!」霜月夜頓時大驚。

「正是本公子。」江臣冷聲,很滿意看到霜月夜震驚的表情。

霜月夜一臉不可思議,似乎話都說不出來了。

江臣越發的得意,冷聲,「看樣子,你是知道本公子的。」

「知道,當然知道。」霜月夜立馬點頭,隨即卻不解地大聲問道,「我就納悶了,一個姑爺而已,又不是孤氏的本家人,你憑什麼在孤氏驛站這麼指手畫腳的,你江氏驛站呢?」

這聲音之大,話之犀利,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別說是孤氏魔衛,就連旁邊其他家族的魔衛也全圍觀過來!

霜月夜這話一出,頓時全場嘩然一片,江氏驛站?

他江氏就連「家族」二字都還配不上呢!頂多就是個小地主級別的家庭,有幾塊田地出租維生,哪里來的財力和地位,能在留仙島唯一的一個港口設驛站呢?

說出去,估計整個留仙島上上下下都會笑掉大牙的吧!

現場,已經是一陣陣爆笑了,誰都不知道這麼開玩笑的女人是誰,但是所有人都覺得她真的太可愛了。

她居然還非常認真地在問江臣,「你江氏驛站呢?不用你操心嗎?你這麼閑跑到孤氏來多管閑事?」

江臣的臉不是煞白,而是直接給鐵青掉,在眾人的爆笑聲中,偏偏一句話都回答不上,恨不得地上有條地縫讓他鑽進去。

見他還是不答,霜月夜狐疑地看了看周遭,視線落在徐統領身上,「怎麼了,徐統領,我說錯什麼了嗎?」

徐統領一直想笑不敢笑,霜月夜這麼一問,著實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這一笑便挺不住,哈哈笑得一旁孤氏魔衛也都全忍不住了。

就這時候,人群里不是是誰大喊一聲,「姑娘,你剛來的吧,江氏算什麼東西,能娶孤氏的女兒就是祖上三代積來的德,想在留仙港口設驛站,我看祖上三十代都積不了這德呀!」

「哦……這樣呀,那我誤會了。」霜月夜這才恍然大悟,卻還是一臉認真,「江氏沒驛站,你閑著沒事做,也不該來管孤氏的驛站呀!人家這不是有統領在?」

這話一出,周遭立馬猜測一片,拖孤夫人親自執掌家務的福,也拖她老人家的能耐,孤梅婷和江臣婚後常住孤家,孤梅婷插手孤氏家務事,江臣插手孤氏家業一事,外人皆是全然不知道,只知道江臣孝順,同岳父、丈母娘走得很親近,每日都會到孤家去!

如今霜月夜這麼一問,在場的聰明人可不少,自是多有猜測的!

江臣那臉險些就給黑了,不僅僅無話辯駁霜月夜,更是無法阻住周遭的議論,他一言不發,冷冷給了霜月夜一記警告的眼神,轉身便要走!

然而,霜月夜卻是氣定神閑,刻意拉長了語氣,「站……住。」

這個男人若是反駁她幾句,凶她幾句,她還不至于如此瞧不起,沒想到他竟一聲不吭要逃走!

江臣若是站住了,豈不得繼續丟臉,可是,若不站住,豈不告訴大家,他怕了這個女人!

進退兩難之際,他所幸轉身而來,冷冷道,「我岳父大人這幾日身子抱恙,讓我代為下山巡視驛站,你算什麼東西,來對孤氏家務事指手畫腳?」

霜月夜自然不會傻得當眾亮出身份,只笑道,「代為巡視,那我問你,孤氏家族接待貴賓就是你這種態度嗎?」

這話一出,又把江臣給堵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冷聲,「徐統領,還不趕緊把貴賓迎到留魔山去!」

徐統領不敢怠慢,可正要上前呢,霜月夜卻又道,「剛剛,有多少人听到了,這位大姑爺讓本姑娘滾的呢?」

話音一落,身後霜嬤嬤他們一致齊聲,「我們都听到了!」

「江大姑爺,你代替孤家主巡視驛站,是這麼個巡視法?」霜月夜又問,險些就把要江臣道歉的話說出口了,可是,她偏偏不自己要求。

江臣雙拳緊握,又深吸了一口氣,他很清楚,這件事若不趕緊解決掉,他只會越來越丟臉,天曉得這個女人怎麼突然到留仙島來了,天曉得水之太醫在信函里跟這個女人說了什麼事!

孤夫人和孤家主又不在,這個女人可不會估計孤氏的顏面,萬一把一些事情抖出來,他還如何在留仙島立足呢?

霜月夜雙臂環胸,極有耐性地看著她,等他過來道歉。

眾目睽睽之下,江臣一忍再忍,終是朝霜月夜走來,禮貌地作了個揖,「寒姑娘,剛剛是在下眼拙,抱……」

然而,話還未說完,誰知道原本還一臉現實耐心的霜月夜,竟冷不防拂袖轉身,看都不多看他一眼,冷冷道,「罷了,畢竟不是孤氏的人,不懂規矩,不跟你計較那麼多。」

說罷,冷冷瞥了徐統領一眼,徐統領哪里敢得罪,連忙上前帶路。

全場寂靜,江臣的手僵在半空,「歉」字卡在喉嚨里,險些化作一口血給噴出來,那作揖的手立馬握成拳,險些一拳狠狠朝那個女人打出去,可是,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他卻不得不悻悻收回手,尷尬得頭也沒抬,狼狽而逃。

霜月夜,欺人太甚了,我江臣在孤宅一日,一定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的!

「我不給他下馬威,他一樣不會給我好日過嗎?」轎子上,霜月夜冷冷回答霜嬤嬤的勸說。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一上留仙島就這麼高調,之前沒有拿出信物是誤會,可是,江臣好歹是個姑爺,知道了她的身份,竟還一點兒都不客氣,歡迎沒有,道歉沒有,就是一句招呼,一句自我介紹都沒有,轉身就要走,他擺什麼臉色給她看呀!

「主子,不是說這姑爺和大姑娘還暫時借住在孤家,日後見了多尷尬。」霜嬤嬤又道。

霜月夜卻沒有回答,水之太醫來信並沒有怎麼提及孤氏的家務事,她也不太關心,白尤未必會要孤氏呢,她管那麼多作甚?

那麼久沒有消息了,她就只想知道白尤到底怎麼樣了。

她只有一個原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天皇老子她都不客氣!

轎子緩緩朝留仙島的最高峰留魔山行駛而去,然而,此時留魔山上,玄莫才剛剛回去,還沒到大堂里,遠遠地便看見大堂里,孤梅婷高高在上坐在主位上,一副女主子的架勢,一旁坐了好幾個同樣年紀的女人,看起來應該是孤梅婷的朋友,幾個人正說說笑笑,閑聊家常八卦,好不熱鬧!

案幾上,滿是茶點瓜果,看樣子是要閑聊很久的。

玄莫戛然止步,一股怒氣立馬從心底冒出來,這個女人未免太不要臉了吧,借住在西廂,卻把整個主舍都當自己的,就差寢室沒有進去過,天天跟著那寶貝兒子吵吵鬧鬧,孩子的哭聲,責罵下人的吵鬧聲,都快把主舍鬧成菜市場了。

如今,居然要把主舍的大堂當作會客堂,邀朋友來聚,她知不知道一旁主臥里還有病人呢!

她到底要不要臉呀!

「這屋子就是好呀,比我家那主舍都寬敞,婷婷,咱們姐妹幾個,就你最命好了。」

「可不是,放眼看去,留仙島上哪家的大姑娘能住到主舍里來,你屬頭一個!」

「你們家小少爺呢,趕緊抱出來,我們瞧瞧嘛。」

巴結,討好,听得孤梅婷心如打翻了蜜罐兒一樣,甜滋滋的。

她倒也謙虛,「我爹娘疼我,西廂那屋子要翻修,我們家小少爺住不慣客房,所以就上這兒來啦!」

「呵呵,你呀,就不怕在這里住慣了,回西廂去不適應?」

「呵呵,西廂修建好,也未必比這兒寒磣。」孤梅婷答得很不屑,也不想想,就是西廂,那也不是她的呀!

說著,回頭問下人,「夫人怎麼還不過來,再去催催,客人們等著看小少爺呢!」

然而,這話音一落,一個尖銳的驚叫聲立馬從大堂西門傳來,「駕……駕……駕……」

只見江遠騎著一根又長又尖銳的竹子當馬,橫沖直撞而來!

才剛進門呢,竹子立馬給刺到木柱上,捅出了一大窟窿,江遠一時間沒站穩,後退了幾步,一**跌了下去!

玄莫看了,禁不住拍腦門,才幾天呢,不知道西廂是什麼情況,就大堂和書房,就被這孩子折騰得千瘡百孔,琉璃窗幾乎全碎。

江遠一跌下去,還沒哭呢,追著來的孤夫人立馬的慌了,「哎呀,遠兒,你沒事吧,怎麼摔了呀,你讓要小心點,你不听!」

江遠原本好好的,听了姥姥這麼一說,立馬嚎啕起來,抓起竹子就狂刺木柱,「不要這個柱子,不要這勞什子,都是它害的,拆了它!嗚嗚……」

孤梅婷快步而去,急急就抱起江遠,心疼的替他揉**,「很疼嗎?不哭不哭,咱們不要這柱子便是了,不哭了哦,你瞧瞧好多阿姨來瞧你呢,哭花了臉就不帥氣了哦。」

江遠一邊哭著,一邊偷偷往一旁的阿姨們瞥去,卻不給面子,越哭越大聲,在孤梅婷懷里手舞足蹈,亂踢亂抓,「拆了柱子,我不要柱子!」

「好好好,來人,去請師傅來,把這該死的柱子拆了!」孤梅婷霸氣道。

玄莫見孤夫人在一旁只顧著心疼外孫,什麼都沒說,終是忍不住怒火,大步走了進去,「這柱子不能拆!」

這話一出,頓時所有人都看了過來,江遠也給愣了,然而,很快便又大聲嚎啕,「拆了!拆了!」

「夫人,這是柱子若是拆了,大堂會傾的!」玄莫認真道,容不得那麼胡鬧,大堂連著寢室,一旦要修繕,他們就得搬走了呀!

孤夫人看了一旁已議論一片的孤梅婷朋友們一眼,眸中掠過一抹不耐煩,冷冷道,「影魔衛,這里沒有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玄莫頓是氣結,豁出去了好理論,然而,就在這時候,魔衛突然匆忙而來,「夫人!夫人!貴客到了,老爺讓你趕緊到東廂去!」

魔衛焦急的模樣,誰都看得出來這貴客不是一般的人,一時間全場都安靜了下來,江遠並非不懂事,而是太懂事了,非常會看人眼色,看形勢。

他知道,這魔衛是姥姥身旁的紅人,又見姥姥肅然的神色,立馬就窩她娘懷中,抽泣而不哭鬧。

孤夫人可謂是八面玲瓏,心下雖詫異,焦急,胳膊上卻還是平靜,道,「這兒也有客人呢,跟老爺說聲,等會兒我便過去。」

這里幾位少婦,雖然都是大家族的女兒,但是畢竟是女人家,來找孤梅婷閑聊,並不是正式的拜訪,孤夫人大可不必接待,馬上就走。

可是,她還是要顧著孤梅婷的面子呀,如此一說,幾個少婦皆是受寵若驚,能得孤夫人這麼禮待,真為身為孤梅婷的朋友而驕傲。

「老夫人,我們就是來找婷婷閑聊而已,你有貴賓要交待,可別怠慢了,趕緊過去吧!」

「是呀是呀,老夫人,你這樣就見外了,回頭有空,我們再陪你坐坐。」

……

少婦們都是懂事的主兒,連忙勸,孤夫人就是等著這勸說呢,故作為難了許久,才道,「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晚上可得留下了一起用膳,婷兒出嫁後,你們都很少一起聚了。」

又是一番客氣,孤夫人才匆匆離開,一邊低聲問魔衛,「什麼人來了?這麼著急。」

「霜月夜,魔界的白王妃。」魔衛把聲音壓低得不能再底。

孤夫人戛然止步,心跳瞬間漏了一大拍,低聲,「她怎麼來的,信函往來里,都沒有說要來!」

影魔衛和水之太醫對江臣夫婦的意見那麼大,孤夫人不是看不出來,她多多少少查看過水之太醫和魔界的書信往來的。

她並不是要偷窺什麼,她也早就認定了白尤,要將孤氏大權交給白尤,只是,她不得不為女兒和女婿考慮考慮,她想將事情掌控在自己可以控制的範圍內,將傷害降低到最小。

而如今,霜月夜的到來,無疑是出乎了她的預料,這丫頭,在魔界的名氣不小,必定是一點點委屈都受不得的主兒呀!

怎麼辦?

霜月夜那性子和婷兒的性子,一旦撞到一起,勢必會有極大的沖突,孤夫人越想越揪心,一時間也不知如何避免,不自覺回頭朝大堂看去。

然而,這一回頭,卻見玄莫正快步追來!

玄莫遲疑了許久,有些事情孤夫人不給機會說,他還是要主動說的,否則再這麼下去,他和水之太醫遲早會憋出病來的!

「孤夫人,有件事,我想慎重跟你談談。」玄莫開門見山。

孤夫人看了看他,欲言卻終究還是瞞下了霜月夜來的消息,淡淡道,「客人正等著呢,有什麼事情,回頭再說吧。」

說罷,便要走,玄莫連忙追上,「就幾句話,我們邊走邊說,孤夫人,大姑娘住到西苑……」

話都還未說到重點,孤夫人便打斷了,「西廂那邊的修葺已經加快進程了,大姑娘就是小住幾日,影魔衛,大姑娘帶著孩子,是吵鬧了點,可是孩子天生就是這樣,你和水之太醫還多包涵。」

玄莫心下冷笑,終于呀,孤夫人有句交待了。

「夫人,玄莫是下人,沒有資格來跟你抱怨什麼,只是,玄莫想替主子說幾句話,主子傷著,雖昏迷,卻是在養神,最需要的便是清淨,小少爺鬧,沒辦法,可是大姑娘要會客,沒必要在大堂會吧,留魔山多的是會客堂,不是?」

「唉,也就這一次,我回頭跟她說說,讓她下回找別的地兒去。」孤夫人一臉無奈,不知道的還以為被玄莫怎麼逼了。

「夫人,還有件事,水之太醫每天都要煎藥給主子喝,大姑娘一去幾乎就霸佔了所有爐子,水之太醫都沒地兒煎藥了。」

玄莫又道,雖都是小事,他一個大男人說起來都覺得自己是計較,可是,偏偏是這些小事情,逼得他和水之太醫天天都在發瘋的邊緣。

他們無法直接跟孤梅婷說,一說孤梅婷鐵定會又哭又鬧的,他們哪里扛得住,這陣子又見不到孤家主,只有找孤夫人了。

孤夫人還是那被逼無奈的語氣,「好好好,我回頭就跟她說!影魔衛,我必須走了,有什麼事情,咱們回頭再說,可好?」

見老婦人這麼無奈,玄莫都有些內疚,只得點了點頭。

孤夫人立馬快步離開,可是,看似焦急,卻可以繞了路,走到偏僻處,不由得連連嘆息,直捏眉頭。

「怎麼辦,老李,麻煩來了!」

名喚老李的魔衛低著頭,琢磨了許久,道,「主子,遲早都要面對的,白王妃不來,白王爺估計這兩日也得醒了,昨個兒華大夫還在說呢,差不多快醒了。」

「不還沒醒嘛。」孤夫人急得聲調都高了些許,能拖一日是一日呀!兒子和女兒一旦沖突,那可會一發不可收拾的!

「夫人,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吧,大姑娘不能再慣了。」李魔衛勸道。

「不行不行,現在不是慣不慣的問題,是……霜月夜若來,她要趕梅婷走怎麼辦?」孤夫人焦急問道。

「不至于吧,怎麼說,你們二老的面子要顧,再說了孤氏,也還不是白王爺說的算。」李魔衛分析道。

「可萬一把白王妃惹急了,她要帶白尤走,那怎麼辦?我不想鬧這麼僵,這件事鬧開了,事情全給捅出去了,孤氏還有什麼顏面在留仙島立足呀?」孤夫人急得都快跺腳。

李魔衛無奈,跟著夫人那麼久了,很清楚夫人的性子,總想著面面俱到,總想著一家人里里外外全都和和睦睦的。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別說孤氏家族里多少人,多少心思,就說她自己的女兒孤梅婷,都未必有和和睦睦的心呀!

突然,孤夫人緊咬牙關,似乎下了什麼重大決定一樣,認得道,「老李,有件事交待給你,務必在霜月夜上主舍之前,辦妥了!」

李魔衛頓驚,有些不安,卻還是把耳朵湊了過去,然而,听了孤夫人的交待,卻是臉色大變。

「夫人,這樣,不妥吧!」

「只能這樣,能拖多久拖多久,我需要時間勸說梅婷,她的性子我最清楚,也不是說不通的,就得慢慢跟她說。」

孤夫人一臉慎重,又吩咐道,「務必辦妥了,老爺那里,我會交待的!」說罷,這才大步往東廂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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