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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這話,月白跟百合也跟著吸了吸鼻子。

空氣里的確有一股並不明顯的煙味,似是紙張焚燒的氣味,可仔細再嗅一嗅,里頭卻又似乎混雜著一縷縷豆子的焦香味。聞得久了,竟還叫人饞了起來。月白不由疑惑地道︰「莫不是誰在烤豆子?」

「瞧你說的!」百合「撲哧」笑出聲來,「也得虧你想得到這樣的,誰會在府里自個兒烤豆子?」

這話倒是真的。

然而謝姝寧立在似乎已有段日子不曾仔細清掃過的小徑上,心中卻並不這般認為。她小心翼翼踩著鞋底下顆顆分明的鵝卵石,步履穩健地往前走去,一邊道︰「去瞧瞧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謝家三房人丁太不興旺,宅子里許多地方都缺人手打理。好比先前黃媽媽要對謝姝寧兄妹下手之處便一直無人出入,而今她們現下走著的這條小徑,平日也鮮少有人出沒。月白雖是長房的丫鬟,可她是謝家的家生子,對謝家各處都極熟悉,這條路若非由她引著來,打延陵來的百合定然是不會知道的。」

「噓!」謝姝寧一驚,扭頭豎起手指置于嘴邊,飛快地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然而方才百合說話時,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已是打草驚蛇了!

謝姝寧才回過頭,便瞧見拐角處的灰牆後閃過一角碧色的裙角。

她拔腳便追了過去,可奈何人矮腿短根本跑不快,她便氣喘吁吁地揚聲喊月白︰「月白快去捉人——」

不論里頭的人在做什麼,只要是偷偷模模的,她這個做主子的便有十足的理由抓人。月白倒听話,聞言便越過她沖了上去,百合卻駭得半死,慌慌張張地來拽她,又喊月白︰「做什麼去,還不快回來!」

他們自己已是自顧不暇,哪里還好管旁人的事。可月白不听她的,早早拐過彎沒了身影。

謝姝寧被她困在了懷中,不耐煩得緊,索性直白地道︰「有人在燒我們的信!」

百合大驚失色,摟著她的手不由微松。謝姝寧便趁著這個功夫掙月兌開去,一骨碌跑了過去。

還未站定,她便看到月白同個著綠裙的少女扭打在了一處。她知道月白的氣力向來不小,因而並不擔心,轉而朝著黑煙騰起的地方望去。牆角處,點了只小小的火盆,里頭「 啪」作響,邊上還散落了一把紅豆。紅豆邊上則是幾封剛剛拆開口子的信!謝姝寧瞧清楚了,緊緊抿著嘴便撲了過去要拿信。卻不防突然起了一陣風,卷起最上頭那封已經取出來的信便往火盆里掉。

火舌霎時上升。

謝姝寧顧不得被燙傷的危險,一把拽著後半截紙張扯了出來,丟到冰冷的地上用靴底拼命將火苗踩滅。又急急俯身將地上剩余的信撿了起來塞進懷中,這才松了一口氣。百合趕了上來,卻只是呆怔怔地望著她,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倒是月白機警,已將綠群少女放倒制服。

謝姝寧仔細辨認著人,卻想不起是陳氏身邊的誰。

她索性也不去理會,先看起了手中的半張昏黃的信紙。

上頭只剩下寥寥幾句話,她粗粗一看,應是舅舅寄來的。然而燒毀的是半邊,這幾句話的意思她一時竟看不懂,只隱約猜出舅舅是要他們速速離京。她不由愣住。

「小姐,您方才可嚇壞奴婢了!若是燙出個好歹,您讓奴婢怎麼同太太交代?」百合終于回過神來,惶恐道。

謝姝寧無心安慰她,只沖著月白道︰「這人鬼鬼祟祟的,定不是好人,將她帶回去交給母親。」

她人雖小,但吩咐起來卻是井井有條,一旁的百合見她不搭理自己,無法只好去幫著月白一道將人給拽了起來押回了芝蘭齋。

回去的路上,幾人也沒避著人,這幅場景便叫人給瞧了個夠。

消息隨即便像是生了翅膀,飛快地傳回了玉茗院。

彼時陳氏正在嫌棄身邊的丫鬟梳的頭不好看,百般挑剔。

好容易才挑了個她歡喜的式樣正散了發要梳,便有人急巴巴地沖進來稟她說是櫻桃被芝蘭齋的人給抓了。

陳氏瞪著眼便一把站了起來,頭發又還卡在象牙梳子中,被扯得疼了,她驀地一轉身??了梳頭的丫鬟一巴掌。

掌心火辣辣地疼了起來,陳氏卻顧不得了。

她披著發,原地打轉,一刻不敢停歇。

櫻桃拿去燒的東西中,除卻幾封信外,還有一布袋的紅豆……

紅豆又名相思豆。

昔日她未成親便守寡,進門當夜三老太太便給了她一袋紅豆。

夜里無人,寂寞如雪,孀婦的日子寡淡得沒有絲毫顏色。靜默的許多個深夜里,她便靠著數一顆又一顆的豆子捱了過來。如今謝元茂回來了,哪怕如今尚未圓房,她也再不需要這豆子!

可這事,卻被芝蘭齋的人給撞破了!

陳氏只要想一想,便覺得自己丟了大臉,心口都燒了起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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