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和梓歆‘相認’之後,秋闈的這小半個月里,福臨提過幾回讓霆嫣和他一塊兒騎馬狩獵去的事兒。可是霆嫣都拒絕了福臨提議。
開玩笑!就她這半吊子都沒有的騎術出去顯擺,那不是自不量力,丟人現眼嗎!
霆嫣和梓歆正在御帳里聊著如何更好的把清朝發展起來,小祿子就忙不迭的跑了進來︰「主子,大事不好了!萬歲爺墜馬了!」
這一句話,立馬兒就把霆嫣三魂七魄嚇去了一半兒︰「你你再說一遍?!」
「萬萬歲爺,墜馬了!」
「那萬歲爺現在在哪兒呢?人怎麼樣兒了?隨行的太醫可去了?」
霆嫣剛問完,御帳的帳簾便讓人從外頭掀開了。佟國綱背著福臨,就往里進。
見著了福臨,霆嫣趕緊跑了上去︰「大哥,皇上怎麼就墜馬了?現在皇上怎麼樣兒了?」
等佟國綱將福臨放在了床榻上,霆嫣才發現隨行的季世寬還沒到,急道︰「怎麼回事兒!太醫呢!太醫哪兒去了!」
話音剛落,季世寬就讓吳良輔領來了。
「太醫來了,太醫來了。」吳良輔一疊聲兒的回道。
「快給皇上診脈!」
「閑雜人等都出去!這位公公,請你在御帳外看著,沒皇貴妃的話,誰也不能進這御帳!」人人都心系著福臨的安危呢,佟國綱卻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小祿子也是一下子被這氣氛驚著了,竟也應了話兒︰「小的明白。」
御帳里,除了梓歆之外,之前忙前忙後的人都退了出去。不是她不該出去,而是她現在的身份就是個女乃女圭女圭,壓根兒沒人覺著她在這兒有什麼不妥。
「皇上,人都出去了。您可以睜開眼兒了。」佟國綱的這句話,讓季世寬正要給福臨診脈的手,懸在了半空他听到了什麼?他听錯了吧!
福臨睜開了眼,環視了一周︰「都走了?那就成,那就成。」
這一戲劇化的轉變,讓霆嫣瞬間沒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了︰「皇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霆嫣的額角上出現了數個十字路口。
如果不是現在還有外人,霆嫣直接就翻臉了!這個家伙真的是太過分了!怎麼可以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他知不知道,自己都快要嚇死了!
福臨也知道自己沒有事先交代,嚇到了霆嫣。可是他這不也是臨時起意,沒來得及麼。福臨眼帶歉意的看了霆嫣一眼。
事情這樣的,秋闈馬上就該結束了。這些日子暗部也陸陸續續一直傳消息過來。可是他想了幾日,也和嫣兒商議過了。總是想不出個合適的由頭來介入蒙古各部間的事兒。
這不,今兒個狩獵剛開始的時候兒,他的御馬踩到一個碎石,顛了一下。這讓福臨一下子就計上心來。
自個兒是一國之君,若是在蒙古的地盤上兒出事兒了,那自個兒要派兵進入蒙古,就簡單得多了。
于是乎,福臨猛地夾下了馬肚,往一片小密林里跑去。剛進了密林,他就直接來了這麼一出墜馬的好戲。
「咳咳」福臨避開霆嫣的眼神︰「朕這麼做自有朕的道理!」
見福臨這麼裝腔作勢的擺上了架子,霆嫣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可又偏偏不能發作!甩了個帕子,霆嫣走到了梓歆身邊兒坐下,睬都不睬福臨一下。
「國綱,蒙古人現在都是什麼反應?」
「回皇上,皇上方才來了這麼一下子,是蒙古人沒有料到的。據微臣剛才的觀察,估計都嚇著了。想必蒙古這邊,一會兒就該派人來皇上這兒了。」他雖是御前侍衛,可是怎麼也和皇上有著一定距離。再加上皇上的御馬是突然加速跑進密林子里的。等他跟上,進到林子里的時候,就見著皇上倒在地上了。
見著的時候,還嚇了他一跳!若不是自個兒一靠近,萬歲爺就交代了打算,自個兒可就真要以為萬歲爺有個什麼不好了。
可是,萬歲爺這麼做,到底是為何?這個疑惑從方才就一直縈繞著他。
「季世寬,一會兒你出去了,對外就說朕撞到了腦袋,昏迷了,不曉得何時才能醒。具體該怎麼說,你自個兒掂量就是。總之,怎麼嚴重怎麼說。你可明白了?」
福臨的這個命令,讓季世寬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萬歲爺,您不是」
「甭問那麼多,按吩咐做就是了!記著,除了現下在御帳里的人兒,無論誰問你,都給朕咬死了這話!回頭太後要問起了,你也得這麼說!」福臨一臉嚴肅的交代著。
季世寬雖只是個太醫,可他不傻。皇上都這般吩咐了,自然是有考量的。那他照做也就是了︰「,微臣明白了。」
「還有,那些個蒙古人若要派人給朕診治,你都得給朕擋住了!」
「。」
福臨揮了揮手︰「你先下去開方子吧。」
揮退了季世寬,福臨才對佟國綱吩咐道︰「國綱,朕‘昏迷’的這幾日,你秘密去趟盛京。朕這回過來秋闈前就給鰲拜幾個武將下了密旨,讓他們集結五十萬大軍、七百門火炮在盛京待命。到了盛京,你就告訴他們,朕在科爾沁秋闈遇刺了,讓他們火速趕來救駕!完事後你再派手上的暗部傳信給你阿瑪和襄親王,讓他們鎮住東南、西南,一旦那邊不安分,直接給朕殺!」
「!」原來如此!哈哈哈,準備了這麼些年,總算可以大干一場了!娘希匹兒的,這回爺要殺個痛快!
佟國綱心里興奮的不得了,可是吳良輔卻差點嚇尿了。听著兩人說了半天,吳良輔也听出來如此說來,這些年萬歲爺做的每件事兒都是計劃好的啊!先是滅了南明余孽,現下又要征服了蒙古,且兩廣那兒萬歲爺也是早做了準備。看來就算南邊兒有人這回想來什麼招兒陰,也是決計不可能的了。廣西那兒,他不了解。可是駐守廣東的他了解呀,當初滅了南明的就是現在駐守廣東的海軍。那實力,是真強悍啊!
乖乖,這些年還好自個兒安分了。若不然,就萬歲爺的手段謀略想想他就發怵,他可受不住!
「額涅,皇阿瑪怎麼樣兒了!」正和科爾沁的幾個貴族子弟狩獵呢,一听梁九功來報說阿瑪墜馬了。玄燁和福全領著弟妹就往回趕。
听著兒子御帳外急切的聲音,已經了解了事情原委的霆嫣還是沒好氣的瞪了福臨一眼。
進了御帳,玄燁幾人見自家阿瑪完好無損的坐著
「阿瑪,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福臨做了個噤聲兒的手勢,小聲說道︰「玄燁你小聲兒些。玄燁,過幾日你便和你額涅、弟妹們先回京去。這兒不適合你們待著。」
盡管這是福臨已經和自己商量好的,可是現在要面對這件事了,霆嫣的心就懸了起來︰「皇上,臣妾留下照顧你。幾個孩子先讓人護送回京。」
「不要瞎說了。這里很快就是戰場了!」福臨知道霆嫣的心思,可是戰場上,刀劍無眼。他絕不會拿她的性命做賭注。
「可是」
「沒有可是!這是聖旨!」福臨態度強硬了起來。
因為福臨陡然強硬起來的態度,御帳里頃刻間靜謐了下來。此時的御帳里,每個人的呼吸聲都是那麼的清晰。
「阿瑪,時機已經成熟了嗎?」玄燁沒有明說,因為他知道,這里還有福全和弟妹們。有些話,不適合也不能明說。
福臨也沒有正面的回答,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玄燁,你不小了。再過個幾載也能進朝堂幫阿瑪了。回了宮後,你要為你的額涅、弟妹了撐起一片天了。」
「兒子曉得了」玄燁說著這回,心里覺著苦澀極了︰「阿瑪,兒子能留下嗎?」
「你說呢?」福臨輕笑︰「你留著這兒能幫阿瑪做什麼?若你留下了,你的額涅和弟妹又該怎麼辦?別忘了,你方才應承阿瑪了什麼。」
玄燁高傲的抬起頭,還很單薄的身板繃得直直的。從這一刻起,他知道了什麼是擔當︰「阿瑪您放心吧!兒子是您的孩兒,不會讓您失望的!」
「對了。此次回宮,你皇瑪瑪那兒,你要小心。」這話,福臨既是對玄燁的叮囑,也是給霆嫣的提點。
「皇瑪瑪」皇瑪瑪的事兒,以前額涅從來不多說,只是讓自個兒凡事多留個心眼兒。可打從他跟在了阿瑪身邊,很多事兒他都听阿瑪說了。他這個皇瑪瑪,可不是他們兄妹幾人平日看到的那般和善的︰「阿瑪,兒子會事事兒小心的。凡事兒也會多問問額涅。」
「好!」福臨登時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覺︰「玄燁過來。」福臨取下腰間的九龍佩玉,交到了玄燁手中。
「阿瑪,這是?」明顯的,玄燁並不曉得這塊佩玉的含義。
「阿瑪不在宮里的這段時日,阿瑪安排了朝臣處理政務。你平日跟在他們身邊多多學習。這塊玉佩,是阿瑪身份的象征。可懂?」
「兒子省得!」小心翼翼的將玉佩收到懷里,玄燁重重的點頭。
「先同你二哥他們回去。阿瑪還有事兒同你額涅說。」
「。」
「福臨,你把玉佩給了玄燁,皇額涅早晚是要知道的。這樣好嗎?」想著玉佩的事兒,霆嫣擔憂的問。
「朕知道這樣不太妥當。可是玄燁早晚是要歷練的。這回,就算讓他先練練手。」盯著遠處,福臨嘆息道︰「嫣兒,朕回頭會給吳良輔和你大哥各下一道旨。你大哥手里的那份兒,朕會讓他由暗部交到國維手里。」
「什麼聖旨?」
「沒什麼。就是讓玄燁監國,讓你垂簾听政的聖旨。」福臨的語氣一下子變得輕松。仿佛在說一個笑話似的。
「什麼?!」霆嫣一下子站了起來︰「福臨,這道聖旨會把玄燁放到火上烤的!」
「這不是還有你在嗎?朕相信你會護好他的。再說了,這道聖旨朕並不是在你們一回宮就宣的。看看這邊的戰況再說吧。時日短的話,有個半年朕就回去了。時日長的話,朕也不可能一直在這兒待著不是?」
「這場仗,時日決計是短不了的。蒙古這個水有多深,你又不是不曉得。」霆嫣悶悶的說著。
「既是短不了,那朕就絕不可能在這兒長待了。這般你還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