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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隱隱于墓(5)

玉梨子听完,立刻垮下臉,「我才不要叫梨子。♀」

「少廢話,這里我說了算。」木子定神,拉了拉手腕的絲線,紅芒燃燒,一閃即逝的沒入了玉梨子的眉心。

玉梨子跳腳,抱頭亂竄,疼得嗷嗷直叫︰「你太野蠻了!欺負弱小孩童會遭天譴的!」

「本大爺在天譴里長大的,讓雷劈中我一個試試?」木子一把將他拎起,提到眼前惡語相向︰「快把這扇破門打開!」

「只有郁離子能打開,我打不開。」

「你不就是郁離子?」

玉梨子耷拉著耳朵,小聲叨叨︰「我是能吃的梨子……」

「你說什麼!」木子實在無心同他廢話,直接左右開弓,只听‘啪啪’兩聲,巴掌霎時在他臉上開出了花,「不要以為我會對小孩子心軟。何況,你的年紀抵我一百個有余。」

玉梨子噙著眼淚,吧嗒吧嗒地看著木子,一臉的不可置信。

「開不開?」

「……開。」

「听話才是好孩子。」木子一改怒容,溫柔的將梨子放在地上,起身前還拍了拍他的臉蛋兒。玉梨子十分不甘的推開了門,本有千斤的鐵門在他手中如若無物,輕輕一推就開了。門里的世界與門外並無不同,依舊粉雕玉砌,令人賞心悅目。只可惜,宮內空無一人,有一分死寂的悲涼。

木子打量著四周,並未發現之前著紫衣的男子,不禁有些失望。

「那個紫衣人呢?」

「不知道。」玉梨子撇撇嘴。

木子高抬右手,眯起眼楮,「不知道?」

「不要打臉!他、他在後殿。」

「乖。帶路。」木子變臉之快,令玉梨子十分惶恐,顫悠悠地走在前面,「你何時知道我是郁離子的?」

「種種跡象都很可疑,非要具體確定的話,那便是听你說起帝宴時,你的神情。」

玉梨子一愣,「我的神情怎麼了?」

「那是一種,一種深深地……愛護?就像老鷹庇佑小雞,大抵如此。」

「那是自然,我的師弟我必當守護。」玉梨子不無驕傲的抬起下巴。

木子撓了撓太陽穴,思索了片刻,道︰「有件事為師不知當講不當講。」

梨子一拂袖,「但說無妨。」

「帝宴好像不需要你守護。」

「哼。」玉梨子冷哼了一聲,一副‘爾等凡人’知道什麼的模樣看了木子一眼。

「你不相信?你大可出去看看,帝宴所造的三十三重天與你的落英宮相比,究竟有何不同。」

「荒唐!我師弟已死,哪里來的什麼三十三重天上天,休要胡言。」

木子干笑了兩聲︰「你不信就算了。」

二人說話間已經來到後殿,池塘院落,魚兒悠悠哉哉,三兩條結伴游過。玉梨子見了它們好似十分開心,不知從哪里弄來了幾顆食糧撒在塘里,魚兒便紛紛上前哄搶。

「小花呢?」

「她也走了啊……」

玉梨子坐在塘邊,神色黯然地看著荷塘發呆。木子走上前敲了敲他的頭,「小花是誰?」

「小綠的女兒,一只金鯉。」

「小綠又是誰?」

「小黑的女兒,一只蒼鯉。」

「……生死有命,節哀。」木子揉了揉額頭,覺得跟他交流很有些困難,于是退到一邊,向角落的石屋走去。

木子推開門,騰騰藥草香便撲面而來。巨大的水晶棺內向外冒著白煙,她湊近了才發現,關內躺著一個人,一個非常漂亮的人。他面容青澀,臉蛋紅潤,但似乎再也無法坐起,無法說話了。

紫衣男子正手執醫術,站在棺槨旁倒騰什麼,見木子突然探進來,顯得有些吃驚,「你……」

「這就是那個活死人?帝宴?」木子咧嘴一笑,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紫衣男點頭,俯視木子,見他一身黑不溜丟很是滑稽,便略有些高傲道,「你是何人?」

「我就一普通人,不足掛齒。我叫木子。你呢?」

平凡的容貌,平凡的衣著,還有土不拉幾的名字。男子冷哼一聲,不再搭理她,轉過身繼續翻醫書。

「你在看什麼?」木子湊過頭,「……如何保持尸身不腐?」

男子皺眉,直覺木子呼出的氣體噴在自己脖頸上,顯得十分惡心,于是向前邁了幾步,走到藥籃旁開始搗藥,不動聲色將自己與木子的距離拉得很遠。木子聳聳肩,並不急著與他搭訕,轉而將石屋細細打量了一番,發現除了帝宴的尸體外,這里真是一窮二白。百無聊賴下,她將魔爪伸向了‘帝宴’。

「原來□□神君長這個樣子,怪不得《三界賦》里說我們都是帝宴的子孫,和我長得還真有些像哩。」木子模了模自己的臉頰,然後獰笑著將手伸向‘帝宴’的衣服,「讓我看看你究竟是男是女……」

「住手!」

「休得無禮!」

連著兩聲大喝在木子頭頂響起,紫衣男和玉梨子皆是一副驚怒。

「不過是個冒牌貨罷了,你們緊張什麼?」木子揉了揉耳朵,「小心肝兒都被你們喊破了。」

紫衣男見了梨子,恭敬行了一禮。玉梨子皺眉,露出難得一見的正經,「你說誰是冒牌貨?」

「他啊。」木子指了指棺槨,「他不是帝宴。」

「胡說,我與師弟同寢同食,他如何在我眼皮子底下偷龍轉鳳?」

「爭辯沒有異議,是與不是,一試便知。」木子從腰間模出匕首,直指‘帝宴’額心。

「不要!」

「不——」

二人拼命攔阻,卻沒能阻止木子瘋狂的舉動。尸身在遇劍的一瞬便化成了煙灰,碎成粉末狀落在棺槨里,不一會,連煙都消散不見了。

「怎麼樣,我說了他是假的吧。」

「你……」玉梨子周身突然泛出絲絲鬼氣,他的發絲凌亂,四散飄著,鬼氣越飄越遠,周遭的景致漸漸的變了。天空變得灰暗陰沉,房屋變成廢墟,花草皆已凋零,到處是化為白骨的尸首。

玉梨子極是驚懼,張大了嘴咆哮道︰「我的落英宮,我的皇宮——」玉梨子雙目黝黑,伴著他的絲絲鬼氣顯得十分可怖,「想走?我要你們通通陪葬!」

「他已經瘋了,」木子擋在紫衣男的身前,「他跟我簽了血魂契約,傷不了我。」以木子為圓心是風平浪靜,一丈外的景象卻已是狂風暴雨。玉梨子飛在半空中,整個世界為之坍塌。

紫衣男有一瞬的吃驚,轉而神色一黯,「傷不了你又如何?我們到底出不去。」

「你也是拿了羊皮殘卷來的?」

男子點頭,「我已經記不清,來這里已有多少年月。」

「你可有發現什麼?」

「這里其實是一個陣,若想出去必要毀滅陣眼。原先我以為陣眼是帝宴,但礙于郁離子法力高超故而不敢輕舉妄動,但如今帝宴已經灰飛煙滅,想來陣眼也不是他。」

木子冷哼一聲,「玉梨子如此自負,怎會將陣眼假手他人?我看,陣眼就在他身上罷!」說著,木子凝神祭起手腕的血脈,將玉梨子從空中扯下。玉梨子落在地上,奮力掙扎,但饒是神智如何不願意,身體還是隨著血脈向木子靠去。

「你想干什麼!」

木子模了模下巴,「帝宴死了這麼久了,身體都已長成少年模樣,你活了這麼久反而是個小童子,你這副身體,著實有趣。」

玉梨子雙眼瞬時回復清明,透出一股驚懼,「你想對我做什麼!」

「切開看看,里面有什麼。」木子笑了笑,手執匕首緩緩靠近他。梨子的眼神越來越驚恐,直至木子手起刀落,驚恐地神色還刻在他的眼中。

沒有想象中的血光四濺,血肉橫飛。玉梨子的月復腔是空的,原本該是人心的位置綴著一顆鴿血石,拳頭大小。木子將其掏出,不假思索便將其捏碎了。晶瑩剔透的血光像流沙一樣自她手心劃落,落在地上化為了無形。周圍的景象伴著一起失了個干干淨淨。

木子定楮一看,發現他們已經回到了墓中。十二個女圭女圭依舊瞪著可怖的眸子,對著棺槨痴笑。木子心里一突,連忙翻出棺槨,然後將紫衣人也拉了出來。出來後,她才發現在棺槨下方,原來擺放長明燈的位置,現在成了滔滔江河奔騰而過。

二人對視了一眼,點點頭,雙雙跳入河中。

片刻後,二人拖著濕噠噠的身體上了岸。紫衣人表情十分復雜,似乎覺得自己在做夢。于是跺了跺腳,發現一切都是真實後,恨不得仰天長嘯︰「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

「是啊,還是帝宴的世界好。」

「你說,這里是帝宴的世界?」

木子點頭,「上窮碧海下墜黃泉,三十三重天上瑯嬛福地皆是他一手所創。」

「我離開這里太久了……」紫衣人雙目微紅,眼角似有晶瑩,「多謝木兄救命之恩,重紫必當謹記。山水有相逢,來日必當重謝。」

「好說好說。」木子笑著擺擺手,目送他乘風而去。隨後將濕漉漉的外衣月兌下,十分氣悶的擰著水。她嘆了一口氣,細細思量下,覺得自己很虧。除了驚魂,最後好像什麼都沒撈著。

「原來是個女女圭女圭。還是癟的。怪不得我看不出來。」

身後傳來一聲嘲笑,木子大驚回頭,發現空中正飄著一個赤條條的成年男子。透明的肌膚昭示了他是為魂魄的本質。木子還來不及思量他那句‘還是癟的’是什麼意思,便見他臉一紅,雙手檔在胯/下,「你、你、你看什麼,姑娘家的真不害臊,快轉過去!」

「眾生皮相在我眼中皆如白骨,你這根也沒比人家的大多少,還怕人看不成?」木子十分淡定,發現自己手腕的紅線與他眉心相連,這才知曉眼前的魂魄就是玉梨子的本尊。

「你已經死了?」

「早死了。」玉梨子冷哼一聲,看了眼四周,「這就是你所說的帝宴的世界?跟我走時也沒什麼兩樣嘛。」

「這里是凡間,」木子微微皺眉,胸中有些唏噓,抬手指向天際,道︰「那里才是他所創的仙界,三十三重天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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