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天然的死海域寂靜無聲,仿佛一切的紛擾都不會在此處出現。仿佛沒有一絲生氣,一切都是亙古存在的,絕對不會發生枯榮圓缺。
「出來吧,我知道是你,也知道你在這兒,儒修俞奕聰。還是——該叫你,了悟?」容陵負著手,朝著一片岩石站著。
那石頭與旁的也並無任何差別,同樣黑沉沉的顏色,巨大笨拙的體型。然而在他的話音落後,卻漸漸在表面上微起波瀾,一圈圈的水波蕩漾開去,巨石漸漸消失,出現在那里的人高挑秀雅,五官秀麗。
仿佛是出游遇見友人一般,氣度仍是那般瀟灑從容,不見半點被抓住的羞愧緊張。
「真是小瞧你了,或是,小瞧這位將你喚醒的譚素?」
「呃是含素。」這種高手和高手之間的對決,含素確實沒打算插話的,但他將她名字講錯了她還是認真的糾正了一下。
俞奕聰雖然嘴里夸著她,念著她的名字,卻絲毫沒有將目光投注在她身上。他也並沒有關心過她是譚素含素還是藍素,路人甲而已從不能吸引他的注意。
然而被她這麼一糾正,反而轉頭去好好打量了她一番,「你不錯。連名字都沒記住,看來,我輸是必然的。」
「冥姬怎麼樣了?」
「呵呵」,俞奕聰笑著搖了搖頭,略有些諷刺的說到︰「果然你們一個個的都被她給迷住了,她可是好的很,比你我都好。」
「你把她帶哪去了,交出來吧。」容陵向前一步,臉上的神色是一副處之泰然的樣子,眼楮看著俞奕聰,像是篤定了他肯定會照做一般。
「你都知道些什麼?」俞奕聰卻並沒有任何動作,好像沒有听到他的話一般,側頭玩味的笑著,問道。
「容陵!還和他多說些什麼!了悟!快把冥姬還給我!」
遠遠地傳來宣庭的話,懷引和索雲也已收到信拼命往這邊趕,一旦開啟了記憶的大門,宣庭的修為好像已經完全不受任何限制,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已經金丹大圓滿!
不過片刻的功夫,他便已欺到俞奕聰身前。手中拿的是當他還是稽延之時,自己煉制的一把雷屬性棍狀法寶。通體紫黑色,泛著幽幽白光,在棍子上游離著,像是凶性大發的毒蛇,隨時有可能上來咬你一口。
那法寶一直伸到了俞奕聰胸前,近在咫尺。他卻沒有絲毫的異樣,一樣雲淡風輕。好像那不是下一秒就可能將他身上捅出一個焦黑的窟窿的法器,而是春日一條女敕綠柳枝,是江南第一支梅。
容陵也沒有絲毫的動作,只靜靜地看著宣庭對了悟揮劍相向。
然而宣庭的棍狀法寶畢竟也沒有捅過去,他僵持了一瞬,隨後頹然的放下了。
「快把冥姬交出來,我看在你修行不易的份上,不在追究此前種種。不然」
听了他的話,了悟臉上表情更加冷然,隨後掃了幾人一眼,噗嗤一下笑了。
「你以心魔起誓麼?若是我將冥姬好好的還給你,此前種種全都歸于塵土?」
宣庭猶豫了一下,環視四周,看了看容陵和懷引,說到「我以心魔起誓。」
俞奕聰卻好像並不在意,他隨意的一伸手,地上出現了冥姬的身影。隨即,滿含深意得看了看他們,便身如柳絮飄飄蕩蕩離去了。
「冥姬!」宣庭第一個奔了過去,隨即懷引也圍在了她身邊。
這是含素第一次見到她。
雖然這個名字已在她的生活中出現了很久、很久,她也曾偷偷地勾勒過她的樣子,卻還是不得不承認,盡管她已經將她能想象的最美的元素都疊加在她身上,卻也遠遠描繪不出真人的十一。
這是怎樣的一具嬌軀,又是怎樣的一張臉呢?
懷引已是她見過長得最為精致美麗的,卻還萬萬不能與他的母親想比。
明明是緊閉著雙眼委頓在地,俞奕聰將她帶出來的時候,也沒有刻意得給她擺造型。
但只是這樣簡簡單單,對普通人來說或許還有些狼狽的姿勢,都能將她的一身風華表現的淋灕盡致!
美人如斯,增一分太多、減一分太少已不足以描繪她的風情。即便是含素這樣的一個女孩子,都覺得,她就是自己曾描摹過無數過的容顏,但卻又是自己無論如何都描摹不出的容顏。
這樣出色的一個女子,難怪會讓幾大界主都為她顛倒。
不知用了多久,才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偷眼望一望其余各人,懷引是一臉的孺慕、向往、緊張,宣庭則是萬分的痛惜、戀慕,索雲似乎也被她的美貌鎮住,神情有些恍惚,許久沒有回神。
容陵呢?含素下意識得看向他,沒想到竟被他的視線捕捉,也朝她看了過來。含素有種被抓住的羞愧感,臉騰一下的紅了。
「看樣子是和我之前相類,元神能力消耗過大,必須通過長期的靈氣積累和靈藥修復,才能讓她醒來。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還是先回她的宮殿吧。」
沉浸在悲傷中的父子倆好歹還是听進了容陵的話,小心翼翼的抱起冥姬,幾人重又回到那座華美的宮殿。
懷引既是冥姬的血脈,又是修復、新生能力強大的木靈根,由他去幫助冥姬恢復再合適不過。宣庭教了他幾個辦法,他便立刻開始為母親治療。
容陵這才有時間細細得問起當年發生的事。
雖然已經找到了冥姬,但她一日不醒,幾人便都不能放下心。所以雖然眼下暫時放下一段心事,卻也都沒有把酒言歡的心,只草草的席地而坐,便說開了。
宣庭看了一眼含素和索雲,容陵點點頭,說到︰「她們都不是外人,與這一段過往也都算是大有關聯,直說無妨的。」
宣庭這才一一道來。
「當年,因我好酒,常飲個天昏地暗,冥姬便與我爭吵,自回了府海界。我正樂的過兩天逍遙日子,便也沒有去管她。哪知,有天了悟叫我去菩提界,說他得了一盞佛祖當年埋于菩提之下的美酒「無物」。」
「所以你便去了?」
「嗯,」宣庭的聲音變得低落,「我沒和冥姬說一聲便去了菩提界。那酒確實不是凡品,我霸佔了那滿滿一盞,只覺得人生須得如此才算是淋灕暢快。」
他幽幽的嘆了一聲,便停住了話頭。「然後呢?」索雲忍不住,問道。
「然後?日暮倒載歸,酩酊無所知。一場大醉,醒來的時候,世間已過千年。」
「在你大醉之時,冥姬正在為了渡劫而奔波。」
「對,我沒想到,這酒居然能讓我一醉千年。正好冥姬的五百年雷劫快到之時,懷引也快要出生。若是孩子趕在那時出生,雷劫會成倍的往上翻,根本不是冥姬能抵擋的了的。」
「所以化雲便為她偷來了通天鏡。」
「嗯,後來見到冥姬之時,我才知道,了悟這個混蛋竟然也去找了冥姬,不但沒有告知她我的下落,反而還跟化雲講,只要將通天鏡藏起來一段時間,便能瞞過天道。待孩子平安誕下,冥姬身體恢復了,再將通天鏡放回去,便只需經受一重雷劫。
此後,你都知道了吧。」
「後來,化雲便真的去偷來了通天鏡,拿去給冥姬。誰知不小心喚醒了通天鏡的器靈,他被器靈擾亂心緒,狂性大發。在追殺冥姬的時候,被我撞上阻止。但他此時已接近金仙的實力,我不敵重傷。」
「隨後冥姬先將你藏好,趁著你羅星界合希秘境開啟之時,將孩子誕下藏在里面。將化雲引到了菩提界。
了悟那個混蛋便趁機度化了幾乎入魔的化雲,自己攢夠了功德,馬上就能飛升。」
「但通天鏡不在,他打不開飛升的通道」
「對,幸虧冥姬趁他度化化雲之時,兩人都不能動彈,先一步將通天鏡取走收好。不然豈不是我們這些人白白替那混蛋做了嫁衣?!」
宣庭想到曾發生的事,還義憤填膺,不住的咒罵著了悟。
「那化雲被度化了,便是?」大概因為曾親自打開過塵封的化雲的心意,含素對他總有一種憐惜,听到這里,便忍不住問道他的後續。
「地仙,有一次轉世重生的機會。化雲,他轉世了。」容陵意味深長得看了一眼索雲,說到。
「轉世」從見到冥姬起,便一直不在狀態的索雲听到這里,整個人都如同宣庭之前那樣,整個人陷入一種奇妙的狀態。
除了容陵外,其他人都驚訝得看著她。
「怪不得總覺得這麼熟悉,又不太對勁。」宣庭睜大著眼楮,喃喃的說。
「她是化,化雲?化雲不是男的麼?」含素一臉呆滯地看著月兌胎換骨的索雲,僵硬的扭著脖子看向容陵。
容陵看著她的樣子舒心一笑,點了點頭。
「轉世成人,不一定和前世一樣的。」
索雲已吸收完畢所有的記憶,她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更重要的是,與宣庭不同,她有些糾結。
一邊是前世深深戀慕的女神,一邊是這世莫名就愛上的女神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