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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門庶孽之步步蓮華 第十六回 原形畢露(上)

在榮泰居眾人和長公主府上下都亂做一團之際,二房所居的來儀居的正房內外卻是安靜得落針可聞,陸二夫人本就喜靜,又病了這麼些時日,越發听不得人鬧騰,是以不說整個來儀居,至少正房服侍的下人是沒有誰敢高聲說一句話的,說來這還得拜去年年初她發狠與陸中景吵的那一架所賜,自那以後,她在二房便漸漸豎立起了自己當家主母的威勢,哪怕如今她一直都病著,也沒有哪個姬妾或是下人膽敢來她面前造次的。

然屋子內外倒是安靜了,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的陸二夫人的心卻怎麼也安靜不下來,滿滿都是焦灼與怨恨,焦灼的是這次行動又未能成功,反還賠進去了自己一個苦心埋了十多年的暗樁,下一次自己可要上哪兒找這麼好的機會與這麼合適的人選去?怨恨的則是老天爺不開眼,一次又一次的讓陸文逐那個小兔崽子僥幸撿回性命,這般欺善怕惡真真是枉為天!

心里不痛快,身體自然也好不起來,所以雖一直都好醫好藥不斷,各類滋補的補品也是不斷,連日來陸二夫人的病情依然有不輕反重的趨勢,渾身無力胃口奇差不說,還整日整夜的睡不著覺,整個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躺在被褥里若不細看,都發現不了原來床上還睡了人,——要不是全靠一口要為兒子報仇雪恨的氣支撐著,只怕她早已是病入膏肓,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一口氣上不來一命嗚呼了。

在一室的安靜中,惠媽媽裹著一身的寒氣掀簾進了屋子。

卻沒有如往常那樣先至燻籠前將自己身上的寒氣烤散了,再到陸二夫人床前,而是一進來便吩咐屋里該班的兩個丫鬟退下後,便徑自小跑至了陸二夫人床前,聲音雖壓得極低,卻不難听得此時她有多開心多激動︰「夫人,方才那邊府里傳來消息,小兔崽子病勢又出現反復,听說口吐白沫,渾身抽搐不止,太醫來瞧過之後,說是余毒未清,已深入五髒六腑,連方子不肯開一張,只叫將人送去西山的溫泉莊子泡溫泉,若能將體內的毒素泡散,或許還有一二分希望,否則就只有準備後事了,老天爺總算開眼了!」

「真的?」本來正閉著眼楮的陸二夫人猛地睜開了眼楮,整個人也一下子有了幾分生氣,「你從哪里听來的,沒有弄錯?」

惠媽媽一臉痛快的道︰「方才那邊府里使人過來說的,這會子府里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老國公爺與國公爺三老爺也護送賤人母子連夜出城去了,老夫人听到消息後,一連昏倒了兩次,听說這會子都還人事不省,怎麼可能弄錯。」

陸二夫人雙眼亮得有些怕人,命惠媽媽扶了她坐起來後,方沉吟道︰「可先前上房那邊不還說因小兔崽子已經大好了,老夫人有了興致,使人叫了兩個女先兒進來說書,與姑娘們玩笑取樂的嗎,怎麼會忽然就不好了?當日小兔崽子攏共也才吃了幾只莊婆子做的蝦而已,之後太醫來又將他的毒給解了,就算還剩幾分余毒在體內,也不可能厲害至廝啊,莫不是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惠媽媽道︰「我方才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也許太醫當時只是一時壓制住了他體內的毒,以為慢慢用藥將養便能大好,誰知道那毒竟霸道至廝,余毒也這麼厲害,竟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深入了五髒六腑,到如今太醫也只能束手無策呢?我就說莊婆子若沒有幾分真本事,又怎麼敢在我面前打包票,昨兒還在想著,枉費當年夫人對她有那樣的大恩大德,她卻差點兒就要壞了夫人的大事,幸好還算是個有良心的,知道早早便了結了自己,不牽連任何人,如今方知道,她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莊婆子便是那畏罪自盡的婆子了,她素日雖少與人往來,表面上看著與任何人都不要好,但其實她還是與一個人過從甚密的,那便是惠媽媽了,只不過整個定國公府除了陸二夫人以外,便再沒人知道此事罷了。

原來十三年前莊婆子方進定國公府時,有一日晚間陸二夫人與惠媽媽經過花園僻靜的一角,不意竟听得有人在花叢里哭,一邊哭一邊還低聲說著什麼話。

陸二夫人示意惠媽媽上前一細听,方弄明白原來對方是新進府的下等僕婦,原是家鄉遭了災與丈夫兒子一塊兒進京投親的,誰知道還沒到京城,丈夫與兒子都相繼染病去世了,她自己隨後也被拐子給拐賣,幾經輾轉賣進了定國公府,其時是因想著丈夫與兒子的靈柩都還在自己被拐賣的那個小鎮上,別說入土為安了,只怕這會子早不知成了什麼樣,偏自己不但不能讓他們入土為安,甚至連在異地與他們燒些紙錢都做不到,心里傷心,所以才會在當日的差事完了以後,躲到花叢里來哭的。

當時陸文適去世還不到兩年,陸二夫人見那婦人哭得可憐,一是想著自己也算是與其同病相憐,二是想著就當是為陸文適積福,好叫他早日投個好胎,一時心軟,就許了那婦人不日便打發人替她去迎她丈夫和兒子的靈柩入京入土為安,橫豎她這輩子是回不了家鄉了,丈夫與兒子自然也要留在京城伴著她的好,——那婦人自然便是莊婆子了。

此事于陸二夫人來說,不過只是一時心軟之下的舉手之勞而已,于莊婆子來說,卻是恩同再造,自此她便隨時都在想著自己要怎樣才能報答陸二夫人的大恩大德,只要能報恩,哪怕就是豁出自己的性命去,也心甘情願。

一開始陸二夫人也沒將莊婆子放在心上,她幫她更多還是為了讓自己心里好過一些而已,與莊婆子本人其實關系並不大,但隨後莊婆子進了大廚房,又因廚藝還算可以,漸漸在大廚房有了主廚的資格以後,她心里便活絡起來,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用盡其他法子都報不了仇,只剩下在吃食上下毒這一條路可走,少不得就要在大廚房有自己的人才好。

遂授意惠媽媽以後暗地里多關照一下莊婆子,指不定將來她們就有用上她的那一日呢?

莊婆子在定國公府中本就無親無故,一開始旁人見她夫死子亡,覺得她不吉利,也不大與她往來,所以這時候惠媽媽偶爾給她的一點關心便顯得越發的彌足珍貴,更何況陸二夫人還就是她的大恩人?是以年前最後一次見惠媽媽,听得惠媽媽如此這般吩咐了一通後,她毫不猶豫便應了,及至之後事敗,她又是毫不猶豫便選擇了了結自己,就是不想自己活著有任何連累到陸二夫人的可能。

可以說她至死都心心念念只想著陸二夫人,陸二夫人當年的一時善心,收到了比她預期更要豐厚一百倍的回報!

也因為當年的事並無旁人知曉,這麼多年下來惠媽媽與莊婆子私下往來的次數也不多且見面的地點都極隱秘,所以莊婆子死後,才沒有人查到陸二夫人頭上。

陸二夫人听惠媽媽說起莊婆子,禁不住嘆道︰「說到底,她與我一樣,都不過只是個可憐人罷了!如今她的遺體是不是被扔去亂葬崗子了?你讓人悄悄的留意著,別讓人或是野狗什麼的糟踐了,等將來風聲過了,總要將她與她的丈夫兒子都葬在一塊兒,也算是我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惠媽媽忙應了,又問陸二夫人︰「夫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陸二夫人嗤笑道︰「除了靜觀其變,還能怎麼辦?難道還能攆去賤人的莊子上,給小兔崽子再下一次毒不成,且不說我們已沒有可用之人,老國公爺與國公爺可也都在呢,我們這時候動手豈不是自投羅網?自然是以不變應萬變的好,小兔崽子身上的余毒不是已深入五髒六腑了嗎,我就不信老天爺會那麼不開眼,都到這個地步了,還不收了他!」

惠媽媽點點頭,「那老夫人那里呢,夫人要不要瞧瞧去?雖說夫人也病著,不去也是情有可原,可出了這樣的大事,依我說,夫人還是該走一趟的。」

陸二夫人道︰「我自然要去,不但要去,婆婆生病,我做兒媳的還該寸步不離的侍疾于床前才是正理,你且扶我起來,再讓人打水進來服侍我梳洗了,我們待會兒便去榮泰居。」不守著陸老夫人,又如何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又如何能第一時間知道陸文逐那個小兔崽子到底是死是活呢!

惠媽媽應了,揚聲喚了丫鬟打水進來,親自服侍陸二夫人梳洗了,又換了一身素色的衣裳,然後令人去叫了陸明欣來,母女兩個一個坐軟轎一個隨侍在側,被一眾丫頭婆子簇擁著趁夜去了榮泰居。

彼時榮泰居已沒有先時那般亂了,陸老夫人早已被人扶到里間的床上,卸了釵環換了中衣,正呼吸急促的躺在床上由連夜被請來的太醫請脈,陸大夫人則領著陸大女乃女乃並陸明鳳姐妹幾個焦急的侯在外間。

瞧得陸二夫人被陸明欣和惠媽媽扶著,尚且走一步喘三下,一張臉蒼白瘦削得比死人好不到哪里去的樣子,陸大夫人心下不由一陣不痛快,眼見兩府都已經亂成這樣了,她還來添什麼亂,是嫌她這個當家主母太閑是不是?面上卻不表露出來,只是起身道︰「二弟妹自己都病著,如今外面又天寒地凍的,有什麼事只管打發個人來說一聲便是了,又何必親自過來,萬一有個閃失,可如何是好?」

陸二夫人忙掙開陸明欣和惠媽媽的手屈膝給她行禮,待禮畢起身後才喘著氣無力道︰「大嫂言重了,我听說五爺病勢出現反復,母親也因此暈倒了,哪里還躺得住?不親自過來瞧著母親安然無恙,我委實難以心安,對了,太醫來瞧過了嗎,怎麼說的?」

陸大夫人嘆道︰「這會子正在里面瞧呢,具體是好是歹,我們也不知道。」頓了頓,又道︰「也不知今年咱們家沖撞了哪路煞星,才會這般接二連三的出事,待明兒母親與小五都大好以後,可得去廟里好生拜拜才是。」

陸二夫人忙道︰「母親與五爺都吉人天相,必定會遇難成祥,逢凶化吉的,大嫂且不必擔心。」

妯娌二人正說著,張嬤嬤引著須發皆白的太醫出來了,陸大夫人忙迎上前問道︰「太醫,我母親她怎麼樣了?」

太醫搖頭道︰「前番老夫人犯了舊疾時,下官便已說過不能再讓老夫人受任何刺激,怎麼今日又讓老夫人受刺激了?再這樣下去,下官便是華佗在世,也要無力回天了,還請陸夫人吩咐家下人等,以後再有什麼不好的事斷不能再讓老夫人知曉,務必要讓老夫人心平氣和,病才能有望大好。下官這便開方子去,待藥煎好了即刻服侍老夫人吃下,待這藥先吃上三日後,下官再來給老夫人請脈。」

陸大夫人忙命人好生服侍太醫出去開方子,又命人傳話給陸文廷,待方子開好了,好生送太醫回去。

約莫半個時辰後,藥煎好送來了,陸大夫人忙接過,親自服侍陸老夫人吃起來。

所幸陸老夫人人雖未醒,卻還能吞藥,陸大夫人見陸老夫人吃過藥後呼吸漸漸均勻平穩了起來,方松了一口氣,與陸老夫人擦了嘴角捻了被子後,才出去與陸二夫人等人道︰「母親吃了藥已經能睡安穩了,大家且都先回去罷,今晚上有我服侍母親即可。」

眾人聞言,都不肯離開,說是要留下來幫襯陸大夫人,架不住陸大夫人說︰「方才太醫的話你們又不是沒听見,母親這病總得將養好些日子方能大好,你們還怕後面沒有你們侍疾的時候?少不得還得大家輪著來,若早早便將所有人都累垮了,後面豈非無人可用了?」

只得魚貫退了出去,各自回了各自屋里歇息。

陸二夫人雖來回都坐的軟轎,回到屋里後依然頭重腳輕的很不舒服,但身體雖不舒服,心里卻是前所未有的暢快,簡單梳洗一番躺到床上,命其他服侍之人都退下,只剩下惠媽媽在屋里後,才低笑道︰「嫁進陸家十六年,到今日我才知道什麼叫做痛快!」

連嫡親兒媳尚且與婆婆做不到親如母女,更何況陸二夫人一個素日在陸老夫人手下沒少吃苦頭的庶子媳婦,如今陸老夫人病成那樣,她心里又豈能不痛快的?

惠媽媽也忍不住滿臉的笑︰「是啊,老奴也從沒這般痛快過,不但小兔崽子命懸一線,連老不死的也是半死不活的,老天爺總算知道什麼叫懲惡揚善了,若是明兒便能徹底收了他們去,就更好了!」

陸二夫人冷笑道︰「以往我一心與人為善,可結果怎麼樣?老天爺也跟著作踐我,如今我不做善人做惡人了,老天爺倒站到了我這一邊,可見老天爺還不是與人一樣,都是欺善怕惡的,如今我只盼著老天爺這次是真開眼了,否則,少不得我只能繼續做那惡人了!」

又低低自語道︰「適兒,你看見了嗎,你的大仇就要得報了,娘總算有顏面見你于九泉之下了。」說著忍不住哭了起來。

惠媽媽見狀,心下難受,也禁不住紅了眼圈。

主僕兩個笑一時哭一時的,一直折騰到三更天惠媽媽撐不住先睡了過去,屋子里才算安靜下來,陸二夫人卻仍是了無睡意,一直大睜著眼楮到得天剛亮,便催著惠媽媽起來服侍了自己一通,又坐軟轎去了榮泰居。

吃了藥又休息了一夜,陸老夫人總算緩過來了,只是氣色仍十分不好,一醒來便虛弱的問陸大夫人︰「莊子上可有傳消息回來,小五他,如今怎麼樣了?」

陸大夫人忙道︰「莊子上雖還未傳消息回來,但這種時候,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母親還請放心,五爺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您只管安心將養身子即可,其他事自有公公與國公爺做主。」

陸老夫人雖沒听到好消息,至少也沒有壞消息,因點頭道︰「你說得對,這會子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小五一定不會有事的。」說著見陸大夫人滿臉的憔悴,想起她服侍了自己一整夜,這會子也該回去歇歇才是,便道︰「你累了一整夜,且回去歇著罷,讓其他人服侍即可。」

陸大夫人的確累了,且想著這侍疾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聞言遂沒有推辭,只是道︰「那以後白日里就讓鳳丫頭姐妹幾個服侍,晚上就由我和廷哥兒媳婦一人一夜輪著來罷,二弟妹自己都病得不輕了,就不必讓她服侍了罷。」又嘆道,「早知道今年會這麼多事,年前就該將遠兒媳婦早些迎進門的,如今也不至于無人可用。」

陸老夫人道︰「這些事情你安排即可。」

陸二夫人卻急道︰「大嫂,母親生病,我做媳婦的怎能不侍疾于床前?倒是大女乃女乃要照顧大哥兒,又要幫著您管家,若晚間睡不好,白日里拿來的精神,不如還是我和大嫂一人一夜輪著來,大女乃女乃便不必了……」也不知是不是話說得太急,話沒話說,已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好半晌方勉強平復下來。

她這樣的情況陸大夫人怎敢讓她侍疾,別一個不好死在榮泰居了,那才真真是晦氣呢,因忙拿話勸道︰「雖說母親生病二弟妹于情于理都該侍疾于床前,但二弟妹自己也病著,若是不慎過了病氣給母親,豈非反倒不孝?還是讓廷哥兒媳婦來罷。」

陸大女乃女乃忙也在一旁道︰「是啊二嬸嬸,就讓我來罷,橫豎我年紀輕不怕累。」

婆媳兩個好說歹說,方勸得陸二夫人不再堅持侍疾,與陸大夫人和陸大女乃女乃一道離開了榮泰居,留下陸明鳳姐妹幾個服侍于陸老夫人床前。

一時妯娌婆媳三人出得榮泰居的院門,方要各自分道,遠遠的就見陸文廷與陸文遠疾步走了過來,見到陸大夫人與陸二夫人,連禮都來不及行,陸文廷已先紅著眼圈道︰「母親,方才莊子上傳了消息回來,五弟他……已于今日卯時二刻,在三嬸嬸的莊子上毒發……身亡了,三嬸嬸當即吐血暈倒了,三叔父大受打擊也吐血了,祖父和父親怕他們有個什麼好歹,莊子上缺醫少藥的來不及,已決定即刻護送他們回府,至于五弟的遺體,祖父說了,一來如今還沒出正月,現在辦喪事不吉利,二來五弟屬于年少夭亡,長輩們又都還在,也沒有與他大辦喪事的道理,說是等過完了正月再迎他的靈柩去家廟里安置,請母親先把太醫請好,一應事宜也提前安排妥當,最重要的是三叔父與三嬸嬸先回府來養病的事瞞不住其他人也就罷了,千萬不能讓消息傳到祖母耳朵里去,好歹也好等祖母的病大好了再說,不然萬一祖母再有個什麼好歹,可就……」

一席話,說得陸大夫人陸二夫人並陸大女乃女乃都呆住了,好半晌,還是陸大夫人最先回過神來,忙道︰「我這便下去安排,你祖母屋里我也會吩咐下去,絕不會讓人亂說一個字的,只是小五他……真就沒了嗎?昨兒上午我去公主府瞧他時,他都還好好兒的,怎麼會這般突然就……」說著,拿帕子掖起眼角的淚來。

陸二夫人與陸大女乃女乃也忍不住紅了眼圈,都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茲事體大,陸大夫人傷心了一回,也就領著陸大女乃女乃自去忙活去了,陸文廷與陸文遠也往外面忙活去了,余下陸二夫人無事可做,只得扶著惠媽媽的手上了軟轎,一行拿帕子時不時的擦一下淚,一行回了二房。

甫一回到自己屋里,陸二夫人便讓一眾服侍的都退下了,然後一掃方才的哀戚模樣,雙眼放光滿臉解氣的與惠媽媽道︰「媽媽方才听見了嗎,那個小兔崽子今日卯時二刻死了,那個小兔崽子終于死了,我終于為我的適兒報了仇了,適兒,我終于為你報了仇了,你高興嗎……」笑著笑著,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卻不是傷心自責的淚水,而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惠媽媽也是又哭又笑的︰「夫人,我听見了,我听見了,快十五年了,我們總算為適哥兒報了仇了,我們等這一天,足足等了十五年啊,幸好到底還是讓我們等到了!」

陸二夫人哭了一回,心情平靜了不少,這才拭淨了臉上的淚,咬牙與惠媽媽道︰「我等了整整十五年,總算讓那個賤人也跟我一樣,知道喪子之痛到底有多痛了,我真是恨不能立刻去看看那個賤人現下到底有多痛苦,然後再親口告訴她,不但兒子她抓不住,男人也是一樣,她男人早在十二年前,便已背著她與別的女人生了個那麼大的女兒,她是公主又如何,她再尊貴又怎樣,兒子還不是一樣要死,男人還不是一樣要背著她偷腥,這都是她害死我適哥兒應得的報應,這都是她的報應!」

惠媽媽聞言,忙道︰「夫人竟是打算親自去告訴賤人萱姑娘是三老爺的女兒不成?要我說,這事兒哪用得上夫人親自出馬,只要設法把消息傳到她耳朵里,不也是一樣的效果嗎,何必非要自己去呢,萬一賤人發起瘋來傷了夫人哪里,夫人豈不是只能白白吃虧?而且讓老國公爺與老夫人知道了,只怕會說您搬弄口舌,到時候賤人若真因此一命嗚呼了,您也月兌不了干系,您這又是何必呢?」

陸二夫人恨聲道︰「不親自看一眼賤人現下是何等的痛苦欲絕,不親口告訴她她男人早就背叛了她,我委實難消我心頭那口惡氣,她要發瘋就發罷,至多我也就是吃點小虧而已,相比較能看到賤人痛苦欲絕,生不如死的樣子,我吃點虧又算得了什麼!」

說完見惠媽媽還是一臉的擔心與不贊同,因放緩了聲音道︰「媽媽放心,我會裝作是‘無意’說漏嘴,不會直接說出來的,便是事後老國公爺與老夫人追究起來,我又不是故意的,難道他們還能因此便要了我的命不成?」

若不親自看一眼賤人在承受了喪子之痛後,又知道丈夫早早背叛了自己是何等的傷心欲絕,生不如死,她心里那口憋了十五年的氣終究難以消下去,為此哪怕要她付出生命為代價,她都在所不惜,反正她的適哥兒已等她等得夠久,她也早已活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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