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和好了?」趙偉祺的聲音充滿古怪,任他如何打量趙涵誠,都不像是高興的樣子。♀反倒渾身郁氣,像是被耍了一般。這個念頭在他心頭盤旋,愈發肯定起來︰「哦,我對她更加佩服了。」
能夠將趙氏集團的公子耍得團團轉,這個女人不簡單。然而這讓他更加好奇起來,喻安跟趙涵誠最後會走到哪一步?他拭目以待。坐在沙發上,打開外賣盒子,若無其事地吃起來。
「我有話對你說!」慕婧文看了趙涵誠一眼,高挑的身影率先邁進書房。
來到窗邊站定,轉身對隨後走進來的趙涵誠道︰「你心里是怎麼想的?別說是你的私事,用不著我們管。我們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如果你開心就罷了,我們只會在身後祝福你。」
出乎趙涵誠的預料,慕婧文的神情嚴肅,甚至有些莊重︰「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們都知道分寸,互相不干涉對方的私事。可是這件事,不僅僅是你的私事而已。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伯父伯母不接受她,到時該如何?難道要承受失去你的代價嗎?」
「你為她做的夠多了,而她為你做了什麼?」
趙涵誠走到窗前,目光透過玻璃,望向遠處的燈火︰「謝謝你,婧文。該承擔的責任我不會逃月兌,不該妥協的事情我一件也不會妥協。」
慕婧文的目光漸漸黯淡下來,這就是她從小追隨的身影,永遠堅持自己的方向,不會為任何人而動搖。她愛他的堅毅,也恨他的固執︰「我還有事,先走了。」
趙涵誠沒有送她,抿著唇站在窗邊,整個人仿佛化成一座雕像。
「把她的電話號碼給我。」電梯里,慕婧文從耳邊拿下手機,對趙偉祺說道。♀
趙偉祺笑著說道︰「你要干什麼?」
「教她一個道理。」清冷的聲音落下,慕婧文走出電梯。
白色的柔軟床鋪上,淡藍色的燈光灑下,帶來淡淡的清涼。喻安穿著睡衣坐在床上,兩只手搭在盤起的腿上,手心里放著一部手機。已經對著手機發呆兩個小時了,每當屏幕暗下去,就按一下按鈕,如此反復。
當屏幕第無數次暗下去,黑色的玻璃屏上又一次映出削瘦的呆滯的臉龐,喻安機械地按亮,上面顯示通訊錄的用戶界面,是趙涵誠的那一頁。
是的,她想給他打電話。她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回過神後,她深深明白自己怎樣傷害了他。她應該跟他道歉,她應該向他解釋清楚。
可是,她深怕電話接通後,傳來他失望的冷漠的回應。她曾經騙他、躲他、欺負他,他就是再好的脾氣,也該耐性全無了吧?
他對她多麼真誠,把身家拿出來給她看,向她描述以後的生活。可是她竟然利用他,還曾想忘掉他。她一定是傻了,他不嫌棄她,她應該歡天喜地,跟他在一起才對。
為什麼跑了呢?她為什麼跑了呢?那樣好的機會,居然被她糟蹋得面目全非。而就算現在,她也是在華泯初的家里,還沒有下定決心。
為什麼還沒有離開華泯初的家里?因為華泯初對她描述了趙涵誠的家世。他說,趙涵誠不可能娶她,除非他打算月兌離家族,跟父母斷絕關系。那就意味著,他背叛了他的出身,背叛了他的家庭。
華泯初對她說的時候,表情憐憫,眼中卻帶著一絲笑意︰「安安,你不是那種打著愛的名義,毀了他的人生的女孩,對吧?」
喻安越想越絕望,她從小沒有享受到父愛,媽媽又離她而去,她太知道親情的珍貴。♀如果趙涵誠的父母不接受她,要求他二選一,他一定不能選擇她。她也不想,讓他選擇她。
黑色的屏幕上多了一顆水珠,很快多了第二顆,第三顆。喻安仰起頭,胡亂用袖子擦掉手機上的水漬,把手機塞進被子里。既然結果已經注定了,她又何必掙扎呢?就這樣順從命運也好,至少會少受些折磨。
「嗡——嗡——」塞進被子里的手機卻震動起來,喻安擦掉眼淚,掏出來放在眼下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滑到接听鍵,把手機放在耳邊︰「喂,你好。」
「喻安?我是慕婧文。」電話那頭,是一個清冷的女聲,仿佛帶著怒意,又仿佛摻雜著濃濃的輕蔑︰「涵誠不會跟你在一起的。到底要多少錢才能打發你,你盡管開口。」
喻安一怔,一時間竟沒有回答上來。
「不必客氣,反正你就是為了錢,不是嗎?」慕婧文沒有給她開口的時間,「你只有這一次機會,好好把握住。」
「我不是為了錢。」雖然知道慕婧文一定不信,喻安仍是答道︰「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得到我的手機號碼,但是我相信,我們之間並沒有談話的必要。」
「喔,不是為了錢?喻小姐說,你糾纏涵誠不放,不是為了錢?」慕婧文嘲笑道,「那麼是為了什麼呢?難道是為了愛嗎?」想到趙涵誠頸上露出來的吻痕,慕婧文憤怒得快要瘋掉,她珍而重之的寶貝,竟然被人狠狠利用過後拋棄!
「喻小姐愛涵誠嗎?愛到一次次傷害他?呵呵,或許喻小姐的精神分裂癥仍未痊愈?才這樣以折磨人為樂趣。」說到這里,話鋒一轉︰「涵誠的家世如何,上次我已經跟你說清楚。他是不會娶你的,伯父伯母也不會允許的,現在是我好心勸你。如果你不听——」
後面的話,慕婧文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不言而明。
電話很快掛斷了,慕婧文並不是威逼利誘她什麼,沒有絲毫拉扯,利落又干脆。這種態度讓喻安有些恍惚,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利落而干脆的人。
「叩叩!」房門被敲響了,華泯初的聲音響起︰「安安,誰打電話給你?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謝謝。」喻安道。門外的腳步聲漸漸走遠,她握著手機,良久才撥通趙涵誠的電話︰「喂,是我。」
電話那頭的聲音低沉而穩重︰「嗯,你有什麼想對我說?」
「我……對不起。」喻安握緊手機,「我覺得,我們並不合適。所以,我們……分手吧!」
「好。」趙涵誠的聲音沒有起伏,仿佛她只是對他說了一聲晚安。然而他是真的听懂了,因為他跟著說了一句︰「再見。」
然後,掛了電話。
電話里傳來忙音,喻安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呆呆了看了一會兒,狠心刪了他的號碼。就這樣吧,讓他們漸行漸遠,再也不見。
第二天,喻安回了z市。她沒有接受華泯初的邀請,跟他一起走。因為她知道,趙涵誠再也不會出現在面前,她不需要華泯初的護持了。華泯初沒有說什麼,只是笑著問她要了新的手機號碼,並請求保持朋友關系。
她沒有答應,但是也沒有拒絕。
跟趙涵誠已經斷了,而華泯初也走了,新一季的賽車活動來臨,他去追逐他熱愛的事情。這輩子最好的兩朵桃花同時開放,又同時凋謝。喻安換了工作,離開了熟悉的城市,一切從頭開始,忙起來的時候,回想起那些人和事,甚至覺得是一場夢。
然而每當午夜夢回,從冰冷的淚水中醒來,她知道那並不是夢。夢和現實的界限如此清晰,無法混淆。
新的老板並沒有濃厚的人情味,他不在乎喻安的發展與潛力,當喻安主動提出加班的時候,他的臉上分明浮現出滿意。喻安變成了工作狂,並且接受了這種生活。也許就像陳丹綺所說,她才26歲,她還年輕,愛情會來的,ht也會來的。
一轉眼,秋去冬來。
雖然街道上的常青樹依舊,但是空氣分明冷了起來。z市的晚上,高嵩的辦公樓上,大半的窗口都亮著燈光。街道空寂,喻安裹緊大衣,從公司里走出來。包里的電話響了,是新老板打來的︰「小喻啊,听說明天的慶功會你不參加?」
「嗯,我身體不太舒服,就不去了。」喻安答道。
電話里的聲音立刻變得關切起來︰「小喻沒事吧?」
「沒事,就是有點著涼。」
「呵呵,年輕人著涼不算病。這樣吧,明天你過來參加宴會,喝點酒沖一沖就好了。」不由分說,掛了電話。
喻安收起手機,開始思索明天的宴會上如何提前溜走。離開瑾尚後,她越來越不適應這種場合。雖然她是功臣之一,但是來公司的根基尚淺,同事們對她並不敬服,更多的是高興她所帶來的效益。目前看來,她安安分分地做事,直到站穩跟腳才是明智的選擇。
無意中抬頭,卻看到路對面有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從玻璃旋轉門里走出來,走進一輛黑色商務車中,發動車子離去。沉穩挺拔的氣質,很像是一個人。隨即搖了搖頭,把這個念頭甩去。怎麼可能呢?他現在應該在h市。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閑人君和等閑君的花花(咦,兩位「閑」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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