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他……不是人?!
江辰愣了。**********請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節******
什麼意思?師父他不是人,難道是鬼麼?這怎麼可能!江辰偷眼瞥了師父一眼,被緊攥住的胳膊處傳來他的體溫。不管怎麼說,鬼應該是冰冷的,也不會呼吸。
「左警官,你真會說笑話。」穆一然笑了,神色如常,「我就這樣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怎麼可能不是人呢?」
左平山握緊拳頭︰「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人是鬼,我只知道,如果一個人已經活了至少八十多年依舊容貌如常,他肯定有問題!」
「八十多年?我還是不懂你究竟在說什麼啊。」穆一然雖然嘴上這樣說,神情卻有了微妙的變化。
「江辰,你看看這是什麼。」左平山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的a4紙,對著他展開,「這是根據你做的圖像復原比對出的結果,你仔細看看!」
江辰皺著眉頭湊上前,只見那張紙從上到下打印了一排照片,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最前面的一張是一幅多人合影,從照片中人們的衣著和照片模糊程度上判斷,都可以作為歷史資料入庫了。後邊的幾張就正常多了,有的是普通的證件照。
最後一張從畫質上看,至少是2000年之後的產物。照片中的人不難認,顯然是穆一然。倒數第二章照片雖然是彩色的但是有些模糊,景物和衣著都是典型的80年代特色。這張照片里的主角依然是穆一然。
江辰只覺得一陣心慌,急急地從後往前瀏覽下去,心跳越來越快,最後簡直要跳月兌力了。這些照片,前前後後總共二十張,里面全都有穆一然。照片記錄下了歲月飛逝的軌跡,而穆一然的臉,一如既往,是那樣的年輕。
「第一張照片的拍攝日期是1932年3月,鑒證科費了好大力氣才查到。」左平山說,「最後一張照片就是他用在身份證上的照片,拍攝日期是2007年5月,前後跨度長達75年,他的容貌竟然沒有絲毫衰老的痕跡。這絕不是應該發生在人類身上的事!」
「左警官辦案很認真嘛。」穆一然冷冰冰地說,「我原本以為你除了為難下屬啥也不會,看來我錯了。只是我奇怪,你怎麼就想到去調查我呢?」
「我本意不是為了查你,而是為了查這個女子。」左平山指著紙張中間的一幅醒目的大照片說。
江辰的目光正死死凝固在這張照片之上,再也無力移開分毫。那是一張黑白照片,大概是二十世紀中葉產物。歐風大教堂……身著白色婚紗的新娘……西裝筆挺的新郎……伴郎伴娘……畫面上的一切在他眼前晃來晃去,融合成模糊不清的一片,像黑色的雲霧般遮蔽了視線。
照片上的新郎,是穆一然;新娘,是剛剛被他炸成碎片的千惠子。
「你……你殺了自己的妻子?!」他突然覺得呼吸困難,而且口干舌燥。
「阿辰,你覺得經歷了這麼多年之後,我還會把那個女人看作自己的妻子嗎?」穆一然輕描淡寫地回答,「像我這樣的人,本就該享受自由的人生,婚姻這種束縛豈不是太多余了。」
「你……你真的活了將近一百年?!」江辰沒說一個字都很艱難,「那你……你……你還是人嗎?」
「阿辰,你怎麼也跟著說起傻話來了?」穆一然摟住他的肩膀,「我當然是人了,不過是天賦異稟而已。」
「哎喲,穆先生,我還不知道你殺個人就像吃頓飯那麼干脆啊。我不管你是人還是別的什麼,第一,你殺人了;第二,如果這個女人是最大嫌疑犯的話,你絕對是調查的最佳突破口。綜上所述,實在沒理由不讓你跟我去局里走一趟。」左平山已經去模腰間的手銬了。
穆一然嘆口氣︰「怎麼說呢……唉,我本來不想對你怎樣的。可你偏偏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所以……」他用左手的中指輕輕撫模著那枚古玉戒指的戒面——總算是物歸原主了。
先前那女人被炸飛時的巨響和火光在江辰腦中一閃而過。他一個寒噤,不由自主地放聲高喊起來︰「大叔,你……你快跑!你不是他的對手——」
「啪!」一聲脆響。江辰臉上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響。穆一然冷冷地盯著他,臉上的表情就像面對一所臭氣燻天的公廁,那種赤|果果的厭惡讓江辰捂著臉愣在了當場。
「事實證明,我的徒弟是個愛多嘴的蠢貨。若不是你胡說八道說了不該說的話,我或許可以高抬貴手放他一馬。可是現在已經晚了,左警官,等你到了地獄里,千萬要記得,是我的傻徒弟把你害到這步田地的。」
話音未落,穆一然已經在空中畫了一個大圓。他畫過的地方燃起了熊熊火焰,伴隨著木炭燃燒的劈啪作響。江辰的頭發被熱風燎得飄了起來,他愣愣地望著大圓周圍一圈符咒在空氣中慢慢成形,像燒紅的鐵塊那樣發出熾熱的強光。大圓中的空氣開始像水流一樣膠著波動,而後沸騰著冒出白色的蒸汽。江辰不記得已經曾經看過這個法術的任何資料,或許像百鬼夜行一樣,這是禁術。百鬼夜行可以將天空撕裂一個口子,讓風雲瞬間變換,這個呢?穆一然畫出的印記有著超乎想象的高壓和高溫,足以讓其中的空氣液化蒸騰。空氣蒸發掉之後呢?剩下的是虛無,還是真空?
「江辰,你他媽還不快滾過來?!」左平山一聲怒喝,他已經持槍在手,準備射擊。江辰驚得渾身一顫。回過神來之後他當然拔腿就跑,可還是晚了一步——穆一然騰出空閑的那只手,從後面一把揪住了他的頭發。
天啊!!!頭皮處傳來火燒一樣的劇痛,江辰整個人都繃直了,眼淚幾乎奪眶而出。自從死後,他就摒棄了生前兩星期去一次學校理發店的習慣,頭發從板寸漸漸長長,自然也比較容易抓。他一邊伸手護住脆弱的發根,一邊絕望地想要再前進一步。可穆一然的手力實在是非同凡響,他在右手舉在半空中維持咒印的情況下,左手揪江辰的頭發穩如磐石。他笑得很得意︰「阿辰,你想到哪里去啊?」
「江辰,你那腿是白長的嗎?!」左平山怒了,「踹他啊!你這樣我沒法瞄準!」
江辰一怔。這些天來,他早已習慣了對穆一然無條件的服從,任何傷害他的行為似乎都不可想象。可眼前的師父,早已不是印象中總是那麼溫柔、可以隨時依賴的那個人了。他咬緊牙關,攢足力氣,奮力往後一踹。
一聲鈍響,他感覺踢中了一個硬而韌的東西,或許是膝蓋。穆一然悶哼一聲,揪頭發的手松了。江辰大喜,可還沒等他跑出一步,一陣巨力從背後猛襲而來,下一瞬他就緊緊地貼在了穆一然身上,喉嚨被鐵鉗般的手卡得死死的。
穆一然的喘息聲近在耳畔,剛才那一腳肯定不好受。他一邊往死里掐江辰的脖子,一邊冷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我被封了這幾天,你竟然長本事了。果然是翅膀硬了啊!居然伙同外人謀害自己師父了。」
他躲在江辰後面,把他當做絕好的人肉盾牌︰「左警官,歡迎開槍。反正打死他也只是給你自己找個墊背的而已。地獄之門馬上就要打開了,你要真有這個閑心,不如跟這個世界說聲再見吧。」
「混賬,你放開他!」左平山果真開始瞄準,可目之所及全是江辰!這個人質跟穆一然差不多高,因此擋得特別嚴實,想開槍根本不可能!
江辰被掐得兩眼翻白,整個人快要窒息了。雖然在缺氧的情況下意識模糊,可他依然能感受到心髒像碎成片那樣疼。太快了!就在幾個小時之前,他所有的意念都系在拯救師父上面,血戰地窖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可現在,這個自己一天24小時8760分鐘心心念念這麼久的男人,卻把自己的命看得比路邊的狗屎還賤。
「開……開槍……」他艱難地擠出這幾個字。他寧願被打死,也不想像這樣被掐死。
空中懸浮的符咒越來越熾熱,大圓中蒸騰的空氣正變得越發稀薄。圓中的空氣幾乎消耗殆盡、只剩下黑洞洞的一片。
「不開槍?」穆一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那真可惜……等門開了,你們兩個一起給我下地獄去吧——」
槍響了。
組長的準頭實在好得過分。江辰只覺得有溫熱的東西濺在臉上,穆一然的慘叫聲險些震破他的耳膜。
這一槍,不偏不倚,正好打在穆一然掐江辰脖子的左手上。那只手被炸出一個血洞,鮮血汩汩地往外涌,子彈卡在掌骨之間,一片血肉模糊。
「可……可惡!」穆一然再也無法保持以往的儒雅形象,暴怒得渾身發抖,「你以為用槍這種小孩子的玩具就能打敗我,大錯特錯!」說罷,他竟然用那只鮮血淋灕的手,召喚出一道藍色的防護結界,包裹于周身。
事到如今,穆一然也豁出去了。
江辰跪倒在地,捂著胸口大喘氣。他拼上所剩的最後一點力氣,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離穆一然身邊。左平山跑過來,一把把他從地上扶起來。
「你還好嗎?」他捧著江辰的臉,很嚴肅地問。
「不……不好……」
「來,拿著這個。」左平山往他手里塞了一把車鑰匙,「我來得急,不過援兵已經在路上了。你趕快離開這里,我還能拖住他一陣……」
「你別犯傻啊!」江辰拽住他的袖子,「要走就一塊走!」
「當警察的丟下殺人犯自己跑了,這叫什麼道理?!你別跟我廢話,趕緊開車跑路,听見沒有!」
「別……」
江辰一句話還沒說完,門開了。
只見大圓之中黑洞洞的一片,赫然沿著中線裂開一條閃光的縫隙。而後,向左右一分為二。
這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左平山揪住他的領子把他猛力推了出去。江辰猛撞到車門上,沒站穩,趴倒了。
門里面是什麼樣子的,江辰沒看見。他也不可能看見。如果用他的眼楮去看,頂多看到黑洞之中還是黑洞,僅此而已。
可是他听到了鬼哭聲和哀嚎聲,聞到了刺鼻的硫磺氣味。
樹林里的空氣凝滯了,樹葉沒有絲毫顫動。江辰只覺得吸進去的氣都是火燙的,燒得肺隱隱作痛。如同身處火山口一般,全身所有的水分都被蒸發殆盡。眼球表面的淚膜也被蒸干了,想睜眼都困難。
「江辰……」左平山對他伸出一只手。
這是江辰最後一次在人世間見到活著的他。
一條烈焰從門里竄出,將他徹底吞噬。江辰大致看出火包裹著人的形狀,他狂喊了一聲︰「不要!」卻听不見自己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烈焰縮回去,門關上了。空中的符印越變越淡,最後消失不見。
左平山的身體還在,靜靜地躺在滿地落葉上,沒有焦點的眼楮凝視著鉛灰色的天空。
出乎預料,他的身體很完好,襯衫領子都沒亂,甚至還保持著向江辰伸出手的動作。可是他的魂魄已經不在了。
手里的車鑰匙還是溫熱的。江辰跪倒在地,終于沒忍住,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說點閑話……大二的時候上口語課,外教放了一段頗為血腥的電影片段,魚唇的作者看了兩分鐘,暈倒了。
上周在皮膚科看了個切除扁平疣的小手術,魚唇的作者看了兩分鐘,又暈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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