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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成不能不佩服大胡子的想法高人一籌。♀友情提示這本書第一更新網站,百度請搜索+這樣,可以名正言順地詔告天下不舉行慶典的原因,避免了許多不必要的人際麻煩,同時,也在競選市政協副主席的天平上增加了新的、有份量的籌碼。

兩人又商量了一些具體的實施細則,金成要通了方書記秘書的電話,說他有事情要向方書記匯報。電話很快過來了,時間定在下午四時。

方海濤正和一位副市長研究工作,他讓金成先在外邊的會客室里等一下。過一會,方海濤邁著穩健的步子走出來。他中等個子,長圓臉,剛刮過胡子的臉上泛出青色。

「你是不常到市委走動的,說說看,有什麼事需要解決。」方海濤看一眼金成,在他對邊的沙發上坐下。

金成努力鎮靜了一下,說︰「方書記,金貿小區是市委、市政府的民心工程,方書記對此十分關心,而且在百忙中親自參加了開工儀式。為了完成市委、市政府的囑托,全公司上下一條心,保質保量按時完成了工程,沒有拖市委工作的後腿。現在工程快要結束了,有同志主張隆重熱烈慶祝一下,說工程按時交付使用,是市領導直接關心的結果,我們不搞活動,豈不辜負了市領導的一片關心。這話很有道理,不過,方書記,我在農村長大,深知目前不少地方農民生活仍然很苦——」

方海濤點點頭︰「說下去。」

「方書記,我有一個想法,不知成熟不成熟,想請領導給拿主意。」金成稍停片刻︰「就說我們老家,目前經濟條件仍然不好,學校的條件更糟糕,危房多,學生上課缺少桌椅,我們這次活動原計劃10萬元錢,我想,與其這樣花掉,還不如再加一些錢,湊成30萬元,捐給貧困地區建希望小學,不知我這個想法是否現實?」

方海濤深邃的目光在金成臉上掃描著,良久,開言道︰「金成,你這個想法很好,有新意,我們不管從事任何工作都要有政治頭腦,要從政治現實出發,我們畢竟是先進生產力的代表,代表了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我們沒有理由不把應該做的事情做好。正好,和我市掛鉤支援的對口市的徐副市長來了,正準備商談這個項目,你先和他接觸一下,作為市里的對口項目落實。」

從方海濤的眼神里,金成明白,他得分了。

晚上,金成用車將徐偉松拉到太湖邊上的「湖鮮館」,他和徐偉松一個包間,其他人在另一個包間。金成將下午的會見簡單講了一遍,徐偉松搖了搖手︰「你不用再講了,這事巳經搞掂,現在開始要利用媒體造勢,但這事急不得,在召開新聞發表會前,你必須至少再向方書記匯報兩次,態度越謙恭越好。至于匯報內容,,就找和希望小學有關的,譬如學校名稱、學校規模、資金的使用和監督等,如能請方書記親自題寫希望小學的校名,那就更有說服力了。這樣,方書記就會覺得,金成是一個沒有個人野心,只知道埋頭辦事的人,使用這樣的人放心。另外,從現在起你必須事事低調,凡事不可和人爭短長,一句話,要夾著尾巴做人,要把老祖宗的中庸之道學深學透,讓他成為你的處世之道,為人之本。只有這樣,今後你才能在政壇上安穩立身,不懼政治斗爭的風浪。」徐偉松滔滔不絕地談論他的為官之道,金成笑了起來︰「你的說教太可怕了,累不累,還有沒有一點做人的尊嚴?」

听到金成的話,徐偉松大笑起來︰「迂腐,迂腐,十足的書呆子見識。什麼是官場,官大一級壓死人,遇到官比你大的,你就是龜兒子,龜孫子,他動一動小姆指,能定你的生死,有何尊嚴可言?」

平心而論,金成知道他說的大實話,一個其他人想說而不肯說的大實話。可是,這樣的現實對他來說實在是太殘酷了。

新聞發布會十分成功,全市各大媒體來了,省和中央媒體也來了。那時,用企業慶典的鈔票為貧困地區建造希望小學還是一件新鮮事,金貿公司的舉動在當時著實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一時成為美談。除了新聞報導,各類專訪、專刊,不斷出現在大大小小的媒體上,金成的照片也不時見諸報端。這時徐偉松從外地打來電話,讓他見好就收,否則適得其反。金成自己也感到有一種放在爐火上烤的滋味,通知辦公室崔主任,凡有記者來訪,就推說他有事巳離開w市,一概不接受采訪。

趁此機會,金成悄悄來到了三亞,被安排住在休閑區里。這是一些看似相通,其實互不相連的別墅建築,窗外就是蔚藍色的大海。柔和的陽光淡淡地照著,波光粼粼的大海仿佛汆進了萬斛白銀,那麼耀眼,那麼光彩照人。起風了,看得見白嘩嘩的浪花洶涌地沖刷著銀色的海灘。

這是一支神奇的魔手,控制著天,控制著地,雲起雲飛,潮漲潮落,陰晴月缺,周而復始,從古至今,似乎從來沒有什麼變化。

金成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世間萬物,自有它永遠不變的規律,人類社會,盡管朝代不斷更替,總是沿著那似乎無盡的軌道,曲曲彎彎地向前。

「都快成思想家了。♀」金成自己先笑了起來。這時,門外有輕輕的敲門聲。

「請進!」

眼前的小妹,一身酒店管理人員的打扮,黑色西服合體熨帖,臉上滿是明淨開朗的微笑。

「姐夫!」她輕輕叫道,金成點點頭。「听說你和楚楚吵過,你看楚楚是哪麼壞嗎?」

「說良心話,楚楚氣量窄,心眼小,人倒不壞,不知怎麼犯糊涂闖下了這個大禍。大家全說,是那個姓曹的勾引壞了。還有,她走時房間里什麼也沒有帶走,換洗衣服全在,我總懷疑她是被拐走的。」

金成沒有吭聲,他巳問過酒店里不少人,大家都有同感。但不管怎樣,200萬元是從楚楚手里出去的,這個責任實在太大。小妹見金成在想事情,猶豫地站著,金成詫異地問道︰「有事嗎?」小妹囁嚅道︰「姐夫,我老家的婚事解決了。」

金成說,張產山告訴我了。他們委托了律師,同時補貼了5萬元,但在離婚協議上注明,這筆錢是給她兒子做撫養費的。也許給的錢不少,那個男的竟沒有上訴。

「楚楚出這麼大的事,作為公司派出代表,張產山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是不適宜再在這兒工作了。」

「姐夫,平心而論,楚楚那個性格,你又不是不了解,什麼人的話她听得進?就是姐夫你說她,她還不服氣呢!為工作,產山沒少和她爭吵,結果又怎樣呢,還不是老樣子。你這樣處理對張產山太不公平了。再說,楚楚還沒有找到,是非曲直都不清楚,能服人嗎?」

金成明知她說得在理,仍然干笑一聲︰「你的一番話,是為公,還是為私?人們的言行舉止,最怕摻雜了個人感情。我看你是在為自己講話吧!」

小妹先紅了臉︰「姐夫,人家不過講了一句真話,看你就思這想那的,盡往不好的地方想別人,今後誰還敢在你面前講話。」

「張產山巳經告訴我了,說你們準備結婚,你還在這兒嘴硬!實話對你說吧,楚楚的事總要結案,不管如何,張產山月兌不了領導干系,有人幾次和我講這件事了,到底怎樣處理,最終還得看公安部門對楚楚的定性。今兒我先對你吹吹風,賞罰分明嗎,要不,這麼大的一個企業,如何才能規範化管理?」

晚飯後,金成約張產山來到海邊浴場。這兒沙細、沙白,風浪也不大。波濤洶涌的大海在這兒突然拐了一個大折,留下了一個碩大的港灣。盡管賓館里有游泳池,大多數人還是願意到大海里來游泳,體味搏風斗浪的樂趣。一般的人,離開沙灘五六十米就不敢向前了,也有水性好的,不顧一切游到100米外的攔鯊網前邊,不遠處負責安全的保安就會吹哨讓你趕快離開。

金成只在老家池塘里游過水,那兒風平浪靜,周圍長著森森的蘆葦,水很涼,但很清,稍有不慎腿就會抽筋。大海的感覺實在爽月兌,那一派淼淼大水,浪潮有節奏地來回沖刷,細細的海沙輕柔地在腳底下流淌,偶爾還能撿到貝殼一一那是從地的深處噴吐出的海的文脈。金成隨著海浪輕輕挪動著,他雙眼緊閉,心中的雜念一掃而空,只感到天地空明,四大皆空,唯我獨在。不時有小魚在兩腿間穿來穿去,撩得人癢癢的。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張產山回來了,他巳游了一個來回,而且游到了攔鯊網前邊。兩人都有些累了,來到沙灘前邊的躺椅旁,張產山招一下手,侍應生送上毛巾飲料,金成擦干身上的水珠,在躺椅上舒服地伸展開身體。

「產山,你每天來游泳嗎」金成閉著眼,問道。

「如果沒有事情耽擱,我晚飯後準時下海。上次受騙後,氣得我泡在海水里整整一個晚上,小妹嚇慌了,沿著海灘狂喊我的名字,我伏在攔鯊網上就是不肯下來,後來還是酒店保安部選派了兩名水性最好的硬把我拽回來。現在七、八級風浪,我也敢去海里。」

「那是一種最好的喧泄。今天我第一次感到,當我閉著眼楮任憑海浪擺布時,似乎覺得,在茫茫宇宙中,人實在太渺小了,怪不得蘇東坡要發出蜉蝣天地的慨嘆,人類從大海中走出,大海太偉大了。」

他們正發著思古之幽情時,侍應生走過來,手中的托盤里放著一封信,上邊寫著金成的名字。金成吃了一驚,回臉看時,沒有發現任何人。

金成懷疑是敲詐信,認定此信肯定和任楚楚有關。他用手輕輕模了一下,似乎是照片,這更加證實了他的猜想。張產山主張把信打開,金成猶豫片刻,狐疑地撕開封口,果然是一迭照片,但出乎他意料的,卻是一組他和張產山剛才游泳的照片︰有躺椅上的畫面,更多的卻是游泳時的情景。

「真是不可思議,誰在搞這惡作劇,難道我們被跟蹤了?」張產山也感到很奇怪,這在他們酒店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啊。

這時,一位戴著大號寬邊墨鏡,身穿泳衣,外邊披著一襲輕紗的女子,裊裊婷婷地走過來。金成正疑惑著,還是張產山眼尖,一下子認了出來。

「顧小玲,你怎麼來了?」

「怎麼,不歡迎?只接待總經理,像我們做下人的就輪不上份了。」顧小玲幽幽地說,同時看一眼金成。

「小玲,我這次來海南事出突然,除了崔主任,誰也不知道啊!」金成的話語中頗有責備的意思。

「你別一口一個崔主任,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我想來什麼地方,只要自己掏腰包,誰能管得了!再說,我還沒到和金貿公司簽賣身契的地步,就一點自由都沒有了。」

張產山听顧小玲的話句句帶刺,擔心兩人爭起來,自己夾在中間讓金成難堪,站起來笑道︰「兩位領導難得有雅興同來三亞,給山人一個機會,今晚略備薄酒,以盡地主之誼。」也不等金成回話,立起身走了。

太陽下山了,暮色籠罩著海灘,游客開始陸陸續續去了餐廳,海邊上慢慢安靜下來。

「小玲,今天吃槍藥了,說話干嗎這樣沖?」

「我沖?今天巳算給足你面子了。你捫心自問,我在你心目中算什麼,職員、副手、還是情婦?當時安排小妹,是我給你出主意,結果呢,你把小妹弄到張產山這兒來,卻告訴我小妹回老家了。在你的心目中,我連張產山也不及了!我只是偶爾知道了阿鼎的身世,看你對我的那個凶勁,真恨不得一口把我給吃了,好像我就是那種專門打探別人**的長舌婦,那里還顧及我們倆平時的恩愛和情意!和任楚楚的幾次爭吵,明明是她仗著有你,才敢不把我這個副總放在眼里,全公司的人全在為我鳴不平。可你每次總是批評我,搞得我一點威信也沒有。結果呢,出這麼大的事,你不好好反省自己,反而責怪我幸災樂禍。你說,是你對不起我,還是我該向你道歉?」

像兜頭一盆冰水,金成沒有想到,平時看上去大咧咧的顧小玲,心中的積怨如冰雕雪砌般深。坦率說,他一直把顧小玲看作知己,除了個人私事,公司工作總先和她商量。他抱歉地笑了笑︰「小玲,你還和我動真氣?今天我可以推心置月復對你說,工作上的事,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從來沒有把你當外人,像開發小區的事,基本上都交給你了,我也十分放心。至于涉及個人私事,只能請你諒解。今天你講了心里話,證明你還信任我,心中的疙瘩解開了,以後工作時就不會有芥蒂了。」

顧小玲嘆一口氣︰「恐怕來不及了,我要走了。」

「怎麼會是這樣?你要走,去哪兒,事先怎麼也不打個招呼?再說,干得好好的,有這個必要嗎?」听到顧小玲要辭職,完全出乎金成的意料,這下他倒真有些急了。

「這個問題其實考慮了很久很久,真正讓我下定決心的,是听說你將擔任市政協副主席。你從政了,我繼續呆在這兒還有意思嗎。再說,你對家庭很有感情,我們之間算什麼?我又算什麼?不會有結果的!」她的眼神迷離,雙目凝視著黑沉沉的海面,听得出,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也是三十大幾的人了,也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了。」

金成心里很亂,晚飯也沒有吃好。顧小玲的房間就在金成隔壁,兩人默默向房間走去,張產山很知趣,送出餐廳他就折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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