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原本的世界到達了一個新的環境認識了更多的人,改變曾經一成不變的生活也沒什麼不好。♀只不過需要她放開心房去適應而已。
不用為了生計來回奔波,也不用在工作崗位謹慎又小心翼翼,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如何當一個安安分分上學的合格學生,這才是她如今的本職。
自從上次答應了幸村會每天等他來真田家接她一起上學,這段日子他們在外人的眼中看來就是形影不離,因此她不知道收到了女生們多少的眼刀和怨念的視線攻擊,除非她是真的對外界無感應或腦子壞掉了才會忽視那麼強烈的念波。
不過只要是不影響到她安逸的學生生活,她也不會太在意這樣不痛不癢的眼神。
是的,她只希望人生可以平淡,她不需要跌宕起伏的日常來為自己的生活增添色彩,也不要轟轟烈烈的愛情來說明她的感情世界多麼絢爛,這個心願和曾經一模一樣,沒有因為換了一個軀殼就有所改變。
然而,她現在要懷疑這個很小的心願是否能完成,似乎有的人不太能理解她不願和麻煩掛鉤的想法呢。
她沒有想過自己和宮崎蒼鴻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先不管殘留在腦海里僅剩不多的關于這具身體親生父親的一丁點印象,單說她對宮崎蒼鴻這個人也沒太多的好感。
可能是血緣上的羈絆,她並不想拒絕和宮崎蒼鴻的談話,或許這也是她比較無奈的地方,就算心里再排斥和宮崎家的人有所牽扯,還是因為她的私心想要知道宮崎蒼鴻這個成熟又深不可測的男人來找她的目的。
好奇說不上,那麼是想替逝去的知淺和宮崎晴優做個了結麼……
想到這一層面她又覺得有些可笑。
宮崎蒼鴻和最初在醫院時見到的一樣沉穩,那張刻畫鮮明的五官端正又俊逸,歲月很難在他臉上體現出來,那種從內而外散出來的成熟男人魅力渾然天成,如果時光再倒退二十年,倒追他的少女還是會不計其數,當然,他雖然已過中年,魅力卻依舊不減,何況他有權有勢又有錢有能力,不然也不會在外養情婦。
啊,對了,宮崎希子和宮崎蒼鴻二人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是宮崎晴優不知廉恥介入了他們中間,相愛的人由于家世懸殊才被迫分離的,宮崎晴優才是所謂的第三者來著。
以上,就是傳到她耳中所謂的‘真相’。
那麼宮崎希子和宮崎蒼鴻是不是有真感情呢,這點在明眼人中都見仁見智。♀
以宮崎蒼鴻從來不外露情緒看不出真實想法的心機和城府,又以他在宮崎武藏的霸主教育下二十歲時挑起了宮崎家的重任,和宮崎希子在一起興許是各有所需。就如當年娶宮崎晴優是同種性質。
宮崎家的利益至上法則並不是個秘密,只要能利用的資源他們都不會放過,無用的棋子也只有被拋棄的命運,她就是個典型的例子。
那麼,宮崎蒼鴻出現在立海大的校門口專門等她,也是為了他想要的利益麼,可是,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利益可以挖掘。
這里是離立海大不遠的一家咖啡店,裝潢設計很別致又清雅,可想而知店主也是個懂得生活和有品位的人。
但在顏沐沐此時的心里可沒那麼多的閑情逸致來品嘗香濃的咖啡和欣賞周圍的環境。
在宮崎蒼鴻這樣氣場強大的人面前,她不可能一點都沒有壓力,她能感覺到宮崎蒼鴻是個比宮崎武藏更難以應付的人。
他們來到這家咖啡店已經過了很久,杯中咖啡都涼了,宮崎蒼鴻卻沒有說半句話更沒有任何的表示,這讓她有些許的坐立難安,如果宮崎蒼鴻提前開口她還能對付過去,然而他只是用銳利的眼神打量她,像是從來沒見過她這個女兒般,她只好硬著頭皮頂受著這樣的壓迫感。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族的人都會把工作和事業放在第一位,為了處理手上的案子會不眠不休,要不她怎麼會在宮崎蒼鴻那張俊顏上看出深深的疲憊和蒼白?只是這樣的病態也難減他的氣勢。
她心想著要是宮崎蒼鴻還不道明來意,就由她來打破沉默吧,她可沒有多少時間浪費在這里,也不太想和宮崎蒼鴻干坐著大眼瞪小眼。
她斟酌著要用什麼語氣開口,但還沒等她醞釀好情緒,沉默了很久的宮崎蒼鴻這時候終于說了第一句話,卻讓她一個無法反應愣在了那里。
宮崎蒼鴻說的是︰「你不是她。」
不是她?
不是誰?
不是宮崎知淺嗎?!
……
只有一開始的震驚和從腳底向上升起的涼氣,之後她逐漸淡定了下來,更是因為那張不太能明確表達出內心想法的平靜面孔,顯得她極是不符合年齡的穩重。
宮崎蒼鴻倒是有些欣賞她了。
他會這樣說,不是自己掌握了什麼確切的證據,也許是一種朦朧的預感吧。
這個被他有意忽視已久的女兒從醫院里醒來的那一刻他就感覺那是另一個人的眼神。清透,淡然,仿佛能看穿一切的明了,沉澱下去了任何能外露的情感,和曾經的浮躁自大是屬于兩種極端的對比。
或許是他一直無法相信那麼靈異的事會生在他身邊,他是個唯物主義者,只願相信他所看到的。
他剛才的那句話是在試探,雖然對方沒有特別明顯的強烈反應,他還是看得出她眼中流露出來的不可置信。
于是……他猜對了麼……
他沒有再去追問,只是深深的嘆息道︰「早就該想到的。」
回憶起了那個被他趕出家族,抹消存在的女孩兒,他皺起了眉頭。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女兒,她的死亡是他間接造成的,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讓宮崎蒼鴻的心情一路下沉,變成了深刻的壓抑。
他知道自己不是個好父親,更不配當別人的父親,然而現實太殘酷,他們都身不由己。
家族里的紛爭哪里是常人能了解的,他憎恨女兒的張揚跋扈,可也忘了造成她跋扈的罪魁禍就是自己。他討厭女兒軟弱的只會用死亡來逃避責任,卻故意忽略了讓她走上絕路的人其中也包括了他。
我們總是會在一個人永遠離去後才哀嘆往事,追憶過去。逝者已矣,再多的恨意和怨都隨著黃土埋沒,帶走了那段不堪回的曾經。
宮崎蒼鴻苦笑,這就是報應吧,做事太絕會讓他連後悔的機會都喪失資格。
顏沐沐表面看上去非常冷靜,可誰能知道她在桌子底下緊握著的手冒著濕意,她怎麼也預料不到看透一切直截了當指正她是個贗品的人竟然會是宮崎蒼鴻。
她果然是和真正的知淺有很大的差別,就像現在宮崎蒼鴻指明了她不是知淺,她一點都無法去反駁,因為他說的根本沒有錯。
「……怎麼現的?」她找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但好像能問出口的也只有這句話。
「猜的。」宮崎蒼鴻很快恢復了上位者的姿態,向後靠在椅背上,兩個字直接打了顏沐沐的問題。
顏沐沐一噎,她以為宮崎蒼鴻會說一些證明她不是本尊的證據讓她無從抵賴,可是他居然說他是猜的,那她還瞎緊張個什麼!
顏沐沐無語的抿抿唇,仍然表情匱乏的偏偏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佔用這個身體的,但也不打算歸還。」
她早已認定了這個身體歸她顏沐沐所有,也認同了和這個身體有關系的人參與她的人生,因此是絕對不會把這個‘容器’還回去的,當然,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離開知淺的身體。
宮崎蒼鴻有些頭疼的揉揉太陽穴,他覺得這個不知名的女孩兒和那個不爭氣的女兒唯一相同的特質就是,都不太機靈。
「哼!沒人讓你歸還,而且我要一個沒有生命氣息的尸體做什麼!」要重新埋進宮崎家祖墳還是拿回來鞭尸?!他可沒那麼變態!
「那就好……」只要不讓她再去自殺一遍什麼都可以商量,她放松了下來又問道︰「您來找我就是為了確定我不是宮崎知淺?」
「不是……」他到最後也沒有說出一個原因,因為他真正要說的話在確定了心中所想之後已經變得不重要了。
……
咖啡杯里的褐色液體他們都沒有喝一口任由它變得冰涼,天色漸漸的黯淡,顏沐沐看了下時間,現不知不覺已經和宮崎蒼鴻面對面了將近了一個小時,很難想象他們有一天會和平共處坐在咖啡店里平靜的聊天,所以說,事無絕對是真理。
手機里傳來簡訊的聲音,上面的內容讓她眼里的欣喜一閃而過,卻還是被精明的宮崎蒼鴻捕捉到了。
他了然的眯起好看的丹鳳眼,確定的說道︰「是那個叫幸村精市的男生吧。」
顏沐沐收起手機沒否認。
「他長得太不安全了,那麼容易招蜂引蝶的男生很難安居于室。」他是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上去評判的。
顏沐沐聞言卻抽了下嘴角,幸村確實長得很不安全,但她這次願意跟隨著心意相信他們的感情能天長地久。
可是她也不希望別人從外貌上誤解幸村的為人,長得好看又不犯法。
「您是說自己麼?」要說不安居于室誰也比不上你啊,不要以為她願意听你談話就表示接受了以前對她不公平的待遇,難道不知道,女人最記仇了。
「你……」
「謝謝您今天的款待,我要回去了,宮崎先生。」她拎起書包站起身,剛才幸村在簡訊里說他在校門那里等她,她不想讓幸村久等,會讓人擔心的。
看著那個和被自己棄之不顧的女兒一樣的身影走出咖啡店的門,宮崎蒼鴻剛才還挺直的腰板瞬間坍塌,蒼白的臉上幾乎接近透明,他咳嗽了兩聲才拖著沉重的身體離開這里。
宮崎家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親自處理,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倒下……
————————————
踩著太陽落下夜晚升空的最後一縷光線,少年少女走在這條熟悉的回家路上。
顏沐沐突然很想和幸村分享她的新現,在向對方敞開心去接受後,她就習慣性的將自己的想法去告訴身邊最重要的人。
「前輩,宮崎……不,我是說我的親生父親,和我以前認為的好像有些不一樣。」在她的印象中,宮崎蒼鴻冷漠,嚴肅,視感情為世間最不值錢的東西,而今天的交流不得不讓她重新看待這個在她的劇本里很重要的男人。
他對宮崎知淺並非全然無情,要不然他也不會用那麼側面和隱晦的警示來提醒她守護好自己的愛情。
他也並不是對宮崎憐夏就多麼的看重,相處的一個小時里,他從未提起過宮崎希子母女,或許是知道這兩個人在她心里是敏感的話題吧。
「以前認為他是負了你母親,不要你的可恨男人,如今卻覺得他的所有行為都是有原因和理由的,所以決定重新估計他在你心中的位置?」幸村順著顏沐沐的話語打趣的猜測,他犀利的看穿了她的心思,卻只說對了一部分。
在沒和宮崎蒼鴻真正交流前她確實是那樣認為的,也打算用新的標準來衡量這個男人,卻並不想寬宏大量的諒解他對親生女兒和原配妻子的狠心。
不管是什麼原因或者有著必須這樣做的理由,事情已經過去,該存在的歷史無法掩蓋消除,他應該得到原諒的人都已經不在了,再多的言辭和解釋都變得毫無意義。
「也許,我應該站在另一個立場去看待問題。」這是她給幸村模稜兩可的回答,含義不明。
經過今天的事件,她是否能相信,宮崎蒼鴻曾經有真心愛過宮崎晴優呢?不添加任何利益和算計的誠心想相伴到老。
如果真的存在這一段過去,那該有多好。
……
夕陽將二人的影子拉的長長的,氣氛只沉寂了一會兒,以下,是後來少年少女的對話︰
「前輩,他說……」
「恩?」
「他讓我提防你,小心被挖牆腳。」
「……他想多了,我的這個牆角不好挖。」
「他還說……」
「他還說了什麼?!」
「他覺得你長得太危險,是個最容易犯錯的類型。」
「……」
「……」
「知淺,下次他再約你見面,我陪你一起吧。」
「……好。」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