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听說這邊有那個叫中國街的地方,你可以帶我去玩嗎?」
「可以。不過,我也沒去過,需要查資料。」之後思索去玩的時間以及要準備的東西,「這周末,可以嗎?明天開始要準備地區賽以及關東大賽,周六我會有一天的空閑時間。」
「那真是太好了,我已經很久沒有體驗到那種氣氛了,小雪,你一定也很想念以前的氣氛吧。」
「啊?嗯。」偏頭想了想,似乎很多東西都想不起來,「憐南很喜歡那些東西嗎?」
「不是喜歡現在的這些。我喜歡我來自的那里,人嘛,總是要記住自己來自哪里,如果連這些都忘了,又怎麼能找到回家的路呢。」
听著感覺怪怪的,神谷繁雪低頭思索,自己長久以來漸漸遺忘的東西,竟然真的模糊不清。「……」緊張地捏緊手里的筷子,一滴汗自額角沿落。她在緊張也在震驚,究竟有多少東西已經被她遺忘。
葉憐南安靜地看著她,心思卻有了另外的計較。看來這個世界的確在同化著她,讓她遺忘了那些東西,她還能記著天策府是因為那是深刻入她靈魂的記憶,這個世界的規則無法同化抹去就選擇了淡化。該死的規則。
「小雪……」
朦朦朧朧的聲音像是自遠方而來,陷在震驚中的神谷繁雪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抬眼看到葉憐南一臉擔憂地看著她,手里還有一碗湯。
「怎麼了,憐南?」
「你怎麼出汗了?」將湯放在她面前,拿起了手巾替她試去汗滴,「你剛剛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只是以前的事而已。」輕描淡寫地帶過去,「憐南在來日本之前是怎樣生活的?」
「我啊,醒來之前是打鐵的,醒來之後就被送到這里來。」
「打鐵?」頓住,「好熟悉。」
「小鐵匠而已。」不以為然的表情讓神谷繁雪一愣,「怎麼了?」
「沒什麼。」越跟葉憐南相處越感覺到自己似乎遺忘了很重要的事,這種緊迫感促使她越來越粘著葉憐南,「這里的東西挺好吃的,你多吃一些。等周六去中國街時再好好品嘗其他的。」
「我覺得還是小雪你做的比較好吃。」以前怎麼沒發現自家小妹有做飯的天賦,想起某個笑得燦爛做飯能讓廚房更燦爛的男人,她就會有一種無力感。
將網球部的其他人送走,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和東京好友團一起去了神谷家的公司,約在那里的會議室見面,其他幾個雖然不太開心,但他們還得做足表面功夫,至少要真的給切原赤也補一次習,省得下回這個傻小子說漏了嘴。
神谷望月不知道新來的轉學生是誰,但她知道葉憐南是誰,在听到這幾個組團來見她的小男孩的敘述後,她沉默了,「葉憐南死了,她已經死了。」她比誰都清楚繁雪的過去,那是她一手親自寫下的設定,「她不可能會來這里。」葉憐南死在楊林與葉繁雪困守天策那三年中。沒有人能來把繁雪帶回去,她是屬于這個世界的,不會有人來把她帶回來,跟她有關系的人都死了,都死了。
在座的幾位皺了眉,神谷望月的反應很不對勁,似乎太過激動。「阿姨,的確有個叫葉憐南的轉學生來到我們班上,這幾天小雪跟她十分親近,已經有很久沒跟我們在一塊了。」幸村精市仔細地把情況說了一遍,越說越讓神谷望月有不安的感覺。
「不會有人來把我的小雪帶回去,不會。」對這個世界而言,繁雪來自于二次元世界,哪可能說來就來、說回去就回去的。「那個葉憐南的資料,你們有嗎?」
跡部景吾將那份空白的遞給她,神谷望月翻了幾下就放下,「阿姨,葉憐南很不對勁,曾經對幸村君說過她要把迷途的孩子帶回去。她是不是真的可以把小雪帶回她們的世界?她們究竟從哪里來?之前千鳥院花枝似乎也來自同一個地方,並且對小雪抱了很大的敵意。」
「……」神谷望月坐在沙發上,過了好久才說,「小雪來了這里就不可能回得去。至于那個人,她肯定不是葉憐南。」她堅信葉憐南已經死了。跟繁雪不同,她當初給繁雪留了一個伏筆,所以她能活著來到這里。可葉憐南當時都已經埋進土里,她十分確認自己的設定是把葉憐南寫死了。「不行,我要去找小雪,不能讓她跟那人太親密。」
「阿姨,你冷靜點。」手冢國光起身安撫,不能真讓她就這麼沖出去,「小雪來自哪里既然您跟她本人都不願意說,我們就不問了。可您真的能肯定,小雪回不去了嗎?」
「我可以肯定,她回不去。」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那個不知哪冒出來的冒充者把繁雪帶走。「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她們來自于一個快意恩仇的世界,小雪在來之前的三年一直在困守她所在的門派,最後以那里全滅為結局。她們的世界,可肆意妄為也可除惡扶弱。她們的觀念與我們不同,我們這里的法律對她們就是一張紙而已。」那個世界在現實看來太過混亂,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千鳥院花枝可以為了不知所謂的理由就下毒手,繁雪也可以為了自保而意圖殺了千鳥院花枝,那麼這個葉憐南所謂的帶繁雪回去,只不過是抹殺的另一種說法麼?
「阿姨,我覺得您還是不要太激動,畢竟,現在小雪她听不進任何人的勸。」不二周助很擔心,萬一她們母女為了葉憐南爭吵,那以後他們要做點什麼也會很麻煩。
「阿姨,前後有了兩個人都沖著小雪而來,您不能保證以後不會有別人,這樣對小雪而言真的好嗎?」真田弦一郎認為還是應該把詭異情況的源頭找出來好好處理掉,這樣才能保證神谷繁雪今後生活的平靜,「這樣下去,會有大麻煩。」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防止那些人過來找她,但是小雪認識的人,應該都死了才對。」神谷望月可以肯定,「都死了。」
「小雪就沒有朋友嗎?」不二周助不太相信,「她不會一個朋友都沒有吧。」
「她有朋友,只不過……她的朋友一個秀坊火焚自身難保、另一個沉溺于復仇之中無法自拔、還有一個恐怕也因困守山莊而死。」當時只是輕輕幾幕帶過,她並沒有把那三個人的設定寫得多詳細,「她們絕對不會來這里,就算來,也只會站在小雪這一邊。」隨後抓過那份空白文件,「她身邊的人,基本上都已經死完了,原本她也是……」
「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他們擔心繁雪會受到迷惑,不,應該說她已經受到了迷惑,「應該告訴小雪嗎?」真田弦一郎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思緒,他所關心的只有繁雪會不會受到傷豁。
「本大爺認為她听不進去。」跡部景吾一挑眉,果然看到其他幾人沉思的表情,「用點手段把葉憐南弄走,再悄悄處理掉。」
「我附議小景。」不二周助果斷表態,詢問性地望向手冢國光,後者想了想,最後沉了臉點頭,「我們三票了。」
「我贊同。」神谷望月同樣不想讓葉憐南待在神谷繁雪身邊,「就這麼決定吧。」剩下來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的票數就投反對票也沒用。
「我們不反對。」這樣的方法算是最穩妥的,幸村精市恢復了正常的神態,「阿姨,還請您注意些,不要泄露了我們的計劃。」
「我知道的。」她還是得回去問一問,還能安下心來,最好能讓她見到葉憐南一面,「你們不用擔心我會沖動用事。」說什麼她都比這幾個小家伙大上這麼多歲,哪可能比他們還不如。
「就這麼說定了,具體的方案我們再議。」現在達成一致的意向才是最重要的,不二周助抬手看了看表,「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東京。不要告訴小雪我們來過,也最好不要讓她知道我們已經認識了。」
「好的。」
「晚上視訊時再談細節。」手冢國光點頭,「不要大意了。」
「放心吧,不會松懈。」真田弦一郎跟這個對手合作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這件,還不能使什麼光明正大的手段,真真挑戰這兩人的底線。
一邊吃得賓主「盡歡」,一邊談得合乎心意,雙方的最終目標都是同一個人︰神谷繁雪。
神谷繁雪剛回到家,就直接讓人撲了滿懷,「我可愛的小雪,媽媽真的很想你啊。最近媽媽忙著公司的事,都沒能回家來吃飯,好餓。」
面對母親的賴皮架式,她很淡定的單手拎起她的後領將人提溜到沙發上,「嗯?精市,弦一郎,你們不是說要給赤也補習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你知道赤也的成績,大家有些受不了給他補習。只能先給他說了一些要點後,等你下回給他補。」
「我去做飯。」第一要則就是喂飽鬧騰的母親與運動量的竹馬們,神谷繁雪習慣成自然地第一時間就進廚房。
神谷望月在女兒進廚房後沒忍住,把她隨手帶回來的一個袋子打開,里面是一條繡著金絲的手帕,那個標記讓她眼神一閃。
「小雪,這條手帕是誰給你的?」
「什麼手帕?」
「就是你袋子里的這塊,很漂亮啊,可以給媽媽嗎?」
「我今天沒買過手帕,你喜歡的話就拿去吧。」
什麼時候她的袋子里有塊手帕,她不知道。
神谷繁雪當然不知道,那是葉憐南悄悄放在便利袋子里的。
「……」神谷望月默默收好了那條手帕,「小雪,我還想吃甜點。」
「母親大人,您真的不該吃得太多,請保持您的身材。」
「我不管。」耍賴道。
「好吧。」
神谷望月對著兩小家伙直搖頭,「每個門派會有自己的標記,小雪寫的字後來落款是她的門派標記。而這個標記,是葉憐南在的那個門派的。」藏劍山莊的標記她當然也記著。
「必須要快點行動。」葉憐南究竟想要逼誰?繁雪還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