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牢內,一條鐵鏈貫穿羅影的肩胛骨,將他生生鎖在鐵壁上,雙手亦被捆鎖著,暗紫色結界在前方微閃,一層層防護,足以見天後的對其的緊張。
忽然,地牢大門洞開,一粉衣女子被推了進來,羅影看清來人,大驚失色,「阿凝!你……」
天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本宮看你一個人著實寂寞,讓你的未婚妻來陪你,可好?」說著,廣袖一揮,打開了結界。
白凝看清羅影傷痕累累的模樣,只覺心尖發疼,猛地沖上前跪坐至他身邊,哽咽道︰「你怎麼樣?怎麼成這樣了?」
羅影沉聲吼道︰「你來天庭做什麼!」
天後輕笑,笑中寒意森森,「呵呵,先讓你倆你儂我儂會兒吧,待本宮解決了銘淵,再來審問你靈衍山的秘密說完又施下結界,轉身離去,大門在她身後轟隆一聲關上。
白凝輕撫羅影身上的鞭痕,又看著貫穿他肩胛骨的鐵鏈,淚眼婆娑道︰「疼嗎……」
羅影側頭看住她,「為什麼要來?你不同苕琳萊澤在一起,不去找我老爹,來這里干什麼!」
白凝唇邊渲起淺笑,又透過淚眼凝視著羅影道︰「來陪你啊……」
「你蠢啊!」羅影低吼,「誰要你陪了!你難道以為天後不敢動你嗎?你沒听見她剛才的話?她不殺你只是因為她還有事情想從你這里知曉!你是來送死嗎!」
白凝垂眸,伸手摟住羅影,將頭靠在他肩膀上,輕聲道︰「不是這樣的
白凝溫順的模樣,瞬間澆熄了羅影的一腔怒火,他緩下語氣問道︰「那是怎樣?你又如何知曉我在天後手中?」
白凝便將昨夜焰璃遇刺以及她說的關于天後之事娓娓道來,又道︰「萊澤去告知魔尊,苕琳去找銘淵仙君了,我是同宇曄一道來見天後的,宇曄他肯幫我們,原是想讓天後妥協將你放了,我們也會保守秘密,誰知天後竟假裝同意,套出了玉佩的來處,還迷昏了宇曄將我捉了起來
當時宇曄被迷昏後白凝曾質問過天後若宇曄醒來,她又該如何解釋。
誰知天後卻道︰「本宮只需告訴他你已死,他又能如何?替你報仇嗎?呵呵,本宮的兒子,本宮怎會不了解?他怎麼可能會因為你而弒母?也許他會傷痛一陣子,會記你一輩子,但絕對不會因為你置道義于不顧,置天庭于不顧,他依舊會照著本宮給他安排的路,繼續走下去。哼,本宮的地方,不是你來去自如之處!」
就這樣,白凝還是被擒了。
羅影責道︰「你真傻,天後豈是容易妥協的人?」
白凝道︰「是我一直小瞧了她,原以為當年她會用這等劣質的手段陷害于我,不過是一個小肚雞腸的女人罷了,想不到……」
羅影知曉白凝說的是當年她在天庭時還魂燈一事,嘆道︰「能穩當地坐在這個位置上,怎麼可能沒有一點狠辣的手段,更何況當年的事,恐怕都是焰璃一手策劃,而天後僅僅只是默許而已,未必真的參與了,她若真要你沒命,怎麼可能還繞那麼大一彎子
白凝將他摟緊,「你說得也是,那我們現在怎麼辦?你都這樣了
羅影聞言唇角勾起,「你心疼我?」
白凝瞧見他笑意盎然的樣子,斥道︰「你都這樣了還笑得出來?」
「你心疼我,為什麼笑不出來?」羅影道,調笑的語氣一如往常。
白凝靜靜地看了他良久,忽然道︰「你是不想讓我擔心吧?明明傷得這麼重,明明很痛,還這麼輕描淡寫地笑著
羅影一噎,隨即又笑道︰「瞎想些什麼呢!我真的沒什麼感覺,別擔心,而且你不是說萊澤去找我老爹了麼?苕琳也去找銘淵了,不會有事的,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出去了。你先歇會兒吧,同天後較量了這麼久也該累」
白凝微微移了移身子,避開貫穿羅影肩胛骨的鐵鏈,整個人窩進他懷里,輕聲道︰「我不,我怕等我醒了你又不見了
「小傻瓜,又在瞎想些什麼?好端端的我怎麼會不見呢?」
白凝將頭埋進他懷里,悶聲道︰「可是你知道我在仙魔邊界怎麼找也找不著你時有多害怕嗎?」
羅影低頭抵著她額頭,輕笑道︰「淨是這樣自己嚇自己,我能有什麼事?」
「我是真的害怕,」白凝輕聲道,「很怕很怕,那時候我才知道,我離不開你了
羅影在白凝額頭上輕輕一吻,笑道︰「這話我喜歡
白凝抬眸道︰「我說真的,你不要這麼嬉笑好不好?」
羅影聞言斂笑,正色道︰「我知道,放心,我不會再讓你這樣擔驚受怕了,但你也要答應我,別讓我擔心,好嗎?倘若你無故消失掉,我沒準會把天地都掀翻
白凝又往羅影懷里窩了窩,「你哪有這個本事
「想試試嗎?掀翻後把你找出來,就輪到你比較慘了說著又嬉笑起來。
白凝亦勾唇微笑起來,「那就慘吧,你來找我就好
她的話讓羅影心頭一震,良久後方輕聲喚道︰「阿凝……」
白凝淺笑著望向他,「我要和你一輩子在一起,羽化後就魂魄相纏,好不好?」
羅影凝視著她,緩慢而又鄭重地點點頭,仿佛已等了這句話千萬年。
白凝見此又是一笑,忽然直起身子,吻上了他的唇。
羅影一驚,片刻後又回過神來,唇角勾起,亦將她香唇寸寸嘗遍。
良久後,二人才松開,羅影笑道︰「沒想到我變可憐一點還有這樣的福利
白凝俏臉一紅,又埋進他懷里,嗔道︰「沒一點正經
羅影輕笑道︰「好好,我不說了,而且我保證不會消失,你歇會兒,好嗎?」
白凝這才點點頭,許是因為自昨晚開始就沒有消停,累著了,沒過多久,她便昏昏睡去。
羅影看著她如睡蓮般安靜的容顏,腦中還縈繞著她方才的話,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滿足,在這個幽暗的地牢里,在淪為階下囚時,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似乎很可笑,但卻是真真切切感覺到了。
藏在心尖千年的女子,伴在身邊八百年的女子,卻在這樣一個地方,在這樣一種情景下,听她訴了情,表了意,從今,他便是她的唯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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