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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芸見守玉面色平靜,眼里並沒有自己想的淚水,平靜的如同方才顧太太的話並沒說過一樣,那安慰的話竟不好說出口,手放了下來只是瞧著守玉。友情提示這本書第一更新網站,百度請搜索+守玉沒有等到她的話,頭微微側了下︰「小姑若沒事我就先走了。」

顧芸這才回神過來︰「三嫂,娘她只是有些心直口快,人是慈愛的。」是嗎?守玉微微低頭,接著就抬頭一笑︰「婆婆對子女自然是慈愛的。」只是對自己肚子里生出來的都要分個三六九等,更何況是外面這些娶回來的媳婦。

這話守玉說的還是那麼平靜,顧芸卻能听出弦外之音,一時更加不知道說什麼好。若讓守玉繼續說下去,只怕也沒什麼好話。而讓守玉就這樣忍耐,雖則做媳婦都該恭敬婆婆,可同為女子,同樣都是做媳婦的人,顧芸知道不得婆婆待見的媳婦過的是什麼日子,可是那個婆婆是自己的親娘,這到底該怎麼說?

這邊還在躊躇思量,守玉已經開口︰「小姑是婆婆愛女,難得歸寧,本該多陪陪小姑,只是既婆婆不喜,小姑還請回去才是。」說著守玉轉身就走,顧芸這次沒有叫住她,按說娘這麼心疼三哥,對這個嫂嫂也該愛屋及烏而不是這般對待。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顧芸想不出個所以然回了屋。

見顧芸進來,顧太太招手讓女兒坐過來︰「你這孩子,心腸就是這麼軟,當所有人都那麼好,娘不喜歡她自然有娘的理由,你什麼時候見過娘無緣無故不喜歡人了?」顧二女乃女乃听到這話,眼飛快地往顧太太身上溜了眼,顧大女乃女乃只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還是坐在那兒。♀

顧芸遲疑一下才道︰「娘自然是有道理的,可是我瞧著三嫂雖然不大愛說話,也是個知書達理的,並不是那種憊懶的,娘就算心里不喜歡,嘴里也要留點情面,不然和褚家豈不做不成親家反結仇?」

顧太太的神色慢慢變了,顧大女乃女乃已經開口笑了︰「小姑嫁出去不到三年,現在說話做事和原先在閨中全不一樣,不結親反成仇這話極好。」顧太太的唇邊露出嘲諷笑容︰「就褚家?不過是……」賣女求榮的人家,就算真的把守玉怎樣了,褚二老爺也不敢放個屁,不過在女兒面前顧太太總算忍住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顧二女乃女乃趁機上前︰「廚房里已備好八寶豆腐,這可是小姑最愛吃的,還有專門給外甥預備的米布,方才我抱著外甥,見他都長牙了,這最和他的口。」

顧太太伸手去拉女兒的手︰「你難得回來,別說那些不高興的話,快些讓他們傳飯,你我母女好好用頓飯。」話說到這份上,顧芸知道不能再勸自己的娘,也只有起身隨她去用飯。

顧澄回來時已經是掌燈時分,照例先轉進守玉屋里,見守玉坐在燈下看著什麼東西,燭光照在她的臉上,顯得她小巧鼻子粉色唇都那麼好看。不由停住腳步站在門邊瞧,怎麼都是這張臉,現在就這樣瞧不厭呢?

小月轉身瞧見顧澄,忙叫了一聲,守玉把手里東西放下準備相迎,顧澄已經上前按住她的肩︰「瞧什麼呢?瞧的這麼出神?」守玉把手里的東西攤開︰「今兒小姑回來了,還帶了外甥,我想著我這個做舅母的還沒送過什麼東西,就想找出料子給他做個帽子,再讓小月尋些珍珠放在帽子上。」

顧澄就著她的手瞧著料子,絳紅色牡丹花紋的料子在燈光下泛著光,顧澄不由驚呼一聲︰「這料子我記得共總也只有半匹,還是大伯母送給你的,你一直舍不得穿,怎麼就拿出來做頂帽子,還要往上面瓖些珍珠,小孩子家家的,實在太奢華了。」

守玉把料子放下︰「你也說了只有半匹,拿來做衣衫也不夠做個襖,只夠做些小東西,小孩子家,衣衫舊些沒什麼,帽子鞋襪卻必要新的好的,再說也不只做這頂,我要做兩頂,一頂全哥兒,一頂給他不正好?」說著守玉有些自言自語地道︰「別的東西送去,只怕又礙了婆婆的眼,送這些小玩意過去想來婆婆也不會說。」

這話讓顧澄的眉微微一皺,小月已經開口了︰「三爺,今兒姑女乃女乃回來,說要見見各位嫂嫂,太太把女乃女乃叫去,說了兩句話就打發回來了,還說別沾了晦氣。」守玉把手里的剪子重重放下︰「小月,有些事說了也不起什麼作用,倒顯得我挑撥離間似的。」

自己的娘,顧澄的手微微握成拳,這件事不解決,就算守玉再怎麼不在乎,在這家里也是受委屈的,可是怎麼解決?自己現在還沒多少能力,總不能帶著守玉搬出去,那時吐沫都能把自己淹死。

看著守玉低頭做針線的安靜面容,顧澄覺得那些安慰的話全都顯得那麼無力,娘不喜歡守玉,歸結起來,自己也在中間使了很大力氣,在她初嫁過來的時候就幾乎讓她失去在這個家立足的根本。

守玉做了幾針抬頭見丈夫眼眨也不眨地瞧著自己,露出一個微笑︰「其實那些難听的話,听的多了,反而會想,下次婆婆會不會換幾句。」她越輕描淡寫,顧澄心里的愧疚越深,這要受了多麼大的委屈,才能把心磨的這樣硬,一般的話傷不到?

握住守玉的手,顧澄張嘴想說什麼但說不出來,依舊瞧著守玉,守玉感到他的手很暖,這種暖能夠通過雙手交握之處慢慢往全身蔓延,守玉沒有把手抽出︰「三爺今兒在鋪子里都做了什麼?可又做成幾樁生意?」

听到守玉主動問起自己在鋪子里的事,顧澄覺得心里有歡喜漫上︰「今兒在鋪子里沒做什麼事,爹打點著他們去江南收絲的事。」算算日子,現在也該下江南收絲了,守玉把手抽出來︰「往年在娘家的時候,常听大伯母說這段時候就該去江南收絲了,那時就想著江南該是怎樣的美景。」

守玉說話的時候面色溫柔,眼帶向往,顧澄心里一動就道︰「等明年我就去和爹爹討那個去江南收絲的差事,到時帶著你一起去,絲也收了,景也賞了。」他的話真好,守玉眼里的憧憬越來越深,瞧著她眼里的憧憬,顧澄的手悄悄握上她的手,這雙手十指縴細,握在手心只覺得恰和自己的手,以前怎麼也沒想到,會舍不得放開這雙手。

小月見狀抿唇一笑就退出去,照這樣子再過些時候三爺就可以留在屋里,最好女乃女乃一舉得男,這樣就更加穩了,那時太太瞧在哥兒身上,自然也不會太難為女乃女乃。

小月盤算的好,已經听到月梅的聲音︰「小月,三爺回來了嗎?」小月的臆想被打斷,白一眼月梅︰「三爺是回來了,再和女乃女乃說話,難道你還要打擾不成?」若不是顧澄現在對月梅還沒有什麼心,月梅恨不得一巴掌就打到小月臉上,她是什麼人也敢管自己的事。

心里雖嫉恨,月梅臉上還是笑著的︰「小月,我不過是備了份夜宵,想問問三爺吃不吃,三爺回來的這麼晚,也該墊一墊。」小月嘴巴一翹︰「哦,你還是忠心?」月梅口齒也不差︰「自然忠心,服侍主人哪有不忠心的?」

她們在這說話,聲音難免就要大些,里面的守玉已經听見,把手從顧澄手里抽出來,坐直身子道︰「瞧,外面還有個呢,喜梅瞧著倒還老實,只有這位,實在有些不好說。」顧澄被打擾恨不得把月梅抓進來打幾個耳巴子才好,听了守玉這揶揄的話眉頭一皺就道︰「有什麼不好說的,不就是個丫鬟。」

守玉笑容里帶有幾分俏皮︰「方才是誰說願我少些委屈?」她笑里難得的調皮讓顧澄看的有些呆了,伸手模她臉一下︰「放心,我自有分寸。」

說著才撩衣站起,他的手他的話都是暖的,守玉等他出去後用手模一下臉,那個地方似乎還有他殘存的溫暖,他的話能相信嗎?這顆心還能再活回來嗎?

旁邊傳來小月的笑聲,守玉抬頭白她一眼︰「盡取笑我,快些收拾睡覺吧,天也不早了。」小月把床鋪放好才道︰「方才那個月梅那樣,我真是沒好氣,跟著三爺就跟哈巴狗樣的。但瞧著女乃女乃這樣,我就又高興了,她啊,就算再搖尾巴三爺也不會多瞧她一眼。」說著小月就听見有關門聲,側耳細听了听,就對守玉笑著道︰「瞧,她再費盡心機,三爺還不是不讓夜里服侍,說起來,還不如小香呢。」

守玉已經閉上眼︰「這些人沒什麼好想的,不過是玩意兒。」小月放下帳子就笑了︰「說的是,只要三爺的心在女乃女乃這,憑是誰都不怕。」他的心嗎?守玉只淡淡一笑就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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