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守玉依舊低著頭,等待著顧澄的回答,直到他帶些冷冽的聲音響起︰「你還是不信我。♀尋找網站,請百度搜索+」守玉看著桌子,手不自覺地開始摩挲起桌子邊緣,這樣才能讓心平靜下來。顧澄等了許久,等不到守玉的回答,上前伸手去扳她的肩頭,守玉一擋,顧澄踫到她的臉,觸手冰涼,不知什麼時候守玉又是滿臉淚。
顧澄收回手守玉頭依舊低低的,顧澄只能看到她的下巴,守玉盡量平靜地道︰「我,不是不願信,而是不敢信,三爺,你是我的丈夫,我本該毫無保留地相信你,可現在我真的不敢信。」
守玉的手還是在摩挲著桌子︰「不瞞三爺說,這些日子,我的念頭轉過無數次,有數次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可有時想想,我不過十七歲,真要死了苦的就是自己。那日三爺來說了那些話,我心里既歡喜又難過,念頭轉來轉去,竟不知道該轉向何方?三爺,你不要怪我念頭轉來轉去從不信你,我,真的已經怕了。」
說話時候守玉終于忍不住,身子慢慢抖起來。顧澄走到她身邊,伸開胳膊把她攬在懷里,當時的她有多心碎,那時的顧澄不明白,現在的顧澄明白了。顧澄模一下她的發︰「那你為何還不肯信我,我和原先已經不一樣了。」守玉在他懷里還是沒抬頭,看著顧澄的胳膊,突然張口狠狠咬上,這動作嚇到了顧澄,顧澄把守玉猛地推開,不可置信的瞧著她。
守玉的聲音有微微的顫抖︰「三爺,疼嗎?那三爺你知道當初我心碎的時候比這更疼。三爺,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不敢信你了。」守玉咬的並不重,又隔了衣衫,顧澄的手頓在那里似乎明白了什麼,一個大步就把守玉重新抱進懷里。守玉還想掙扎,顧澄的聲音就在她耳邊︰「守玉,我明白你,我們約好吧,一年之內,你看我這一年是什麼舉動,如果到時你不滿意,那我親自去求爹娘,你我和離。」
說到最後四個字,顧澄覺得被守玉咬的地方有些抽痛,連帶著心也疼起來。從來都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從來都是厭棄了什麼東西那些東西就可以離自己遠去。而唯有懷里這個女子,不是自己想要的,卻是第一個推開自己的。曾是自己厭棄的,卻是現在舍不得的。
守玉的下巴點在顧澄的肩上,這個懷抱,曾經如此渴望,也曾十分厭惡,但此時此刻,似乎是咬了那麼一口已經把心里的怨氣發泄掉一些,守玉覺得心里一片平靜。她抬頭,今晚第一次直視丈夫的眼︰「好,一年。」守玉話里的堅定讓顧澄的心又開始疼起來,原來從前的自己,竟讓人如此不值得相信。
看著妻子的眼,顧澄覺得自己舍不得把她放開,自己變了,她也變了,就是不知道這互相改變的人,是不是能永遠在一起?隨即顧澄勾唇一笑,還有一年,有什麼好怕的?一年可以發生很多事情,同樣也可以改變很多。
看著顧澄的笑,守玉也笑了,她直起身︰「夜了,三爺也該回房歇著了。」還是不能在這里歇嗎?顧澄不知怎麼有點失望,但很快就點頭︰「嗯,明兒你就搬回上房吧。」守玉的眼頓時睜大,只說再做一年夫妻,可沒有說別的。
顧澄看著她瞪大的圓圓眼楮,只有這時,才合乎她的年紀,十七的少女,不由伸手刮她鼻子一下,接著很快收回手︰「上房寬敞,你住那里比較好,還是我住書房吧。」說完顧澄覺得臉有些紅,拉開門走出去。
他是在關心自己嗎?直到門被輕輕關上,守玉心里才掠過這個念頭。門又被拉開,這次走進來的是小月,她走到守玉身邊輕聲問︰「女乃女乃,怎麼爺走了?我還以為……」以為什麼?守玉白小月一眼︰「別以為了,睡覺吧,明兒一早起來收拾了東西,我們搬回上房。」
搬回上房?小月等這句話已經等了好幾個月了,听到這個就歡喜起來︰「哪有您常年在書房住著的理兒,不如我現在就去收拾了。」守玉又搖頭︰「我搬回去,三爺住進來。」
為什麼?小月疑惑不解地瞧著守玉,守玉沒有理她,上前掀開帳子就進了被窩。小月愣了一會兒,只好上前去給守玉蓋被子放帳子。
「她又搬回去了,我還當她要在那住一輩子呢。」顧太太听到下人來回的話,恨的連連拍著桌子,顧二女乃女乃明白婆婆的脾氣,哪里敢像往常一樣火上澆油,到時澆的一個不小心只怕就燒到自己頭上,只遞過杯茶︰「婆婆,您先喝口茶,畢竟這夫妻住一個屋也是天經地義的。」
就因為是天經地義,顧太太心里那股邪火才不曉得要往哪里發,接過茶也不說話,只瞧著屋里那幾個丫鬟,瑞兒雖然穩重已經十九,她娘去年就來求過恩典,過完年就回家待嫁。另外兩個容貌不算出色,不然也不會要老王家的上來,可是這喜梅雖生的好,總不是在自己身邊調|教大的,到時也不知得用不得用。
見太太的眼直往自己身上轉,喜梅不禁又一哆嗦,強忍住了把顧太太的腳爐拿起來,往里面放了幾塊炭,等燒起來這才又放回去。顧太太眯著眼打量著她,顧二女乃女乃是個聰明人,嘴里的話立即就出來了︰「婆婆果然好眼力,喜梅雖才來了一兩天,可瞧著這細致勁頭,比起瑞兒也差不多哪里去。」
顧太太听的唇一抿,眼一眯就道︰「老王家的女兒哪有什麼錯處,我就是想著瑞兒這就快出嫁了,我身邊沒個可心的人才把她叫上來的。這人啊,要挑個好的可真難。」顧二女乃女乃見話題已經從守玉身上轉開,給顧太太把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一拉︰「媳婦那日瞧見有兩個七八歲的丫鬟在那掃地,兩人還一說一答的,听起來可伶俐了,就是不知道叫什麼名兒,不如問問大嫂,當真伶俐的話就挑上來給婆婆您使喚。」
顧太太的眼還是眯著︰「七八歲,能抵什麼用,老三又是個眼……」顧太太話雖沒說完,顧二女乃女乃已明白了她的心,瞟一眼喜梅,見喜梅依舊低眉順眼站在那,不由對顧太太道︰「婆婆對三叔叔可真是疼到心坎上了。」
顧太太這才把眼全睜開瞧著二兒媳︰「去,說的我不疼你似的。」顧二女乃女乃那討好的話可是張嘴就來︰「疼,疼,像婆婆這麼疼媳婦的,真是世上難尋,說起來,這也是媳婦的福氣,有人啊,不要這福氣糟蹋它,還真是叫人難說。」
這話頓時讓顧太太又笑眯了眼,顧二女乃女乃順勢就道︰「說到這個,媳婦身邊那個叫月梅的丫頭,今年十四了,婆婆您這既然瑞兒要出去,不如就讓她過來服侍婆婆,也是她前世修來的福分。」月梅顧太太也見過,生的也算好,這亟不可待地要把她送過來,只怕是二兒子動了點什麼念頭,顧太太笑了笑就道︰「你既有這份孝心,我怎好駁回去,就讓她過來吧。趁著瑞兒這幾日有空,也好教教她。」
瑞兒听見了忙笑著道︰「二女乃女乃的孝心是大家都知道的,太太您放心,奴婢啊,一定會好好地教教她們,讓她們知道怎麼服侍您老人家,這也是奴婢的一點孝心。」顧二女乃女乃已經故意往瑞兒臉上瞧去︰「這話就該打,婆婆可是一年比一年年輕。」
這話說的顧太太又歡喜起來,顧大女乃女乃正帶著人進來,听了這樣笑聲,少不得湊趣幾句,屋里倒也喜樂融融。
守玉搬回上房,卻沒有和顧澄同床,顧澄每日回來就在書房起坐,這讓小香模不到頭腦,但閨房細事,守玉不肯開口,小香又怎能問出來,只有照著原先服侍。
轉眼就過年,早幾日前鋪子里的賬目就扎清楚,請過掌櫃伙計吃過飯,顧家店鋪也就關上門窗,等待來年正月初五再開張。今年顧澄既去了鋪子里幫忙,雖然只幫了一個多月,顧老爺還是授意顧大爺給他分一份紅,瞧著送來的那三十兩銀子,這些銀子在原來的顧澄眼里瞧來,不勾他玩耍幾日,但今日見此卻不禁百感交集。
顧澄帶著銀子歡歡喜喜回家,顧二爺瞧著他的背影嘴不由一撇︰「真想不到,也就三十兩銀子,老三臉上就那麼歡喜。」顧大爺把手里的銀子拍一下︰「我起初還擔心他嫌少,誰知他竟這樣歡喜。」
顧二爺模著自己手里的銀子,足足六百兩是顧澄的二十倍,去年可是足足一千兩,有些唏噓地道︰「今年要不是爹想吞了褚家絲行,也不至于才有那麼點銀子。」那是當爹的主意,做兒子的不好多嘴,顧大爺也只是一笑。
他們兄弟在這議論,顧澄已經走到家,徑自進了自己上房,把那包銀子放到守玉面前︰「瞧,我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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